文化大师-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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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样子,还以为自己是皇亲国戚一品高官似的。”引得其他人露出微妙的笑意,似是嘲弄,似是无趣。
佝偻成这样,不会得脊椎病吗?从后面看着那内侍,自然弯曲的背脊,缩起来的脖子,简直和鹌鹑似的。易之心里是这么想的,却不觉那内侍突然回头上上下下看着他,然后说,“你这样不行,你是什么身份,要见的可是陛下,哪有这么把头昂着的?看看我怎么做的,学着点!”
在那一瞬间,易之感到了一种像是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感。
不是因为对方的猥琐卑微,而是因为对方竟然认为这才是正常,而且试图将自己也变成那个样子!
易之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也会有这么强烈的不快的情绪,甚至有点过头了。就是在后世的时候,什么坐椅子只坐三分之一屁股之类的规则还不是摆着的?比起来,也似乎也就是弯弯腰点点头之类的事情。但是就这样,易之感到了异常恶心。大约是因为之前那一系列让易之体会到不平等的举动的加成,还有内心的明悟吧?
如果是在后世的话,忍不下去了炒了老板鱿鱼就是了。但是在大明,对方是皇帝,这样的侮辱,是不会停止的。
今天在皇宫里所见到的人,却从来不把这当做是侮辱,反而把一切当做是常态,甚至认为是一种荣耀。
易之想起了鲁迅的话。
这个世界上的人啊……当奴隶的,和求做奴隶而不得的。易之在读那篇文章的时候,只是觉得讽刺好笑,想起了清朝雍正年间有个大臣给雍正帝写请安折子,因为是汉臣,在折子里自称“奴才”,结果被雍正圈了出来说这不合体统。而如今,真正深处这样一个时代,他终于感受到了鲁迅在写这一句话的时候是何种心情。
但他应该如何呢?
如果是一朝一直以来易之的做法,他似乎就应该听从内侍的劝告,选择这么鹌鹑一般的样子进去,见那皇帝一面算了。但是或许是今天一个早上的怒火,还有和这宫廷内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感觉,让易之不愿意这样做。
易之觉得自己是犯了牛脾气,犟着就是不愿意去走那条更安全的道路。但是他就是哽着一口气咽不下去,难受得不行。
而且……而且之前才决定了要成为一个真正能够成为其他人的领路者的人,他现在这样卑躬屈膝,难道就不是违背自己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吗?
复杂的思想只是一瞬间就在脑海内闪过,易之直直地站着,但那条脊柱上却好像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在内侍理所当然等待他照着对方的话做的目光下,更是难受。
可他做不到。
这样对着一个普通人卑躬屈膝,因为对方所谓高贵的皇室血统?因为对方刚好是那个继承人登上了皇位?
易之愿意为奉献,为知识,为高洁的品行而弯腰,但是他决计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弯腰!
他做不到!
不是不会做人,不是不识时务,而是任何人识时务也必须有一个底线,假如没有底线什么时候都识时务的话,那这个人还算是个人吗?人是顶天立地的,卑躬屈膝者当不起这个字!
易之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否是上纲上线,但是他知道,既然自己已经想到了这些,将这一切和自己行为处事的原则胖仔了一起,他就不可能再违背自己的底线,遵循内侍的话!
所以他只是毫无意义地对那佝偻着身体的内侍笑了笑,轻轻摆了摆下巴,示意对方继续领路。却一点都没有要弯下腰表示恭敬的意思。
看不懂易之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但是内侍看清楚了易之根本就没有弯曲半点的身体,当下就瞪眼皱眉,脸上露出非常不忿的表情,猛地一转头就继续往前走。
易之却听见他说了一句话。
“早几十年,御前失仪的家伙都拖出去打死了!乱党就别想有好下场,什么玩意儿!”
深刻的恶毒带着阴冷的味道,就像是掩盖在暖阁熏香下,数百年建筑无法掩盖的陈腐气味,一丝一缕想要缠绕着易之,将他和这一切同化。
易之打了个寒噤,或许是暖阁里的确有些冷,又或许因为别的什么,但他什么话都没说。当奴隶的人,自然认为奴隶才是正常的,你如果不是奴隶,自然就是他眼中该死的异类。而主人嘛,自然是天生就是主人的。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就、是、命!
领路的身影依旧是佝偻的,缩起来像是什么奇怪的并不是人类的生物。易之在这个时候下意识地勾过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直挺挺的。他有些放松地呼出一口气,接着跟着内侍继续往前走。
看见易之昂首挺胸走进来的时候,皇帝的脸上似乎有一瞬间露出了一点惊讶的神色。易之不确定这是自己的幻想还是真实。他只能说,则为皇帝和他想象中的差别有点大。
或许是因为对所谓皇帝的印象大多时候来自于电视剧的缘故,易之之前直接将皇帝想成了一个有着苦大仇深表情的男中年,但是他现在看见的却是个相貌俊美的青年,要知道虽然很多人都说什么皇室娶美女多,基因改造之后后代好看之类的,但事实是从绘画来看皇帝基本都算不得太好看。不过这位却算得上相貌堂堂了。
大概是因为优渥的生活和掌握一国的权力,这位皇帝的气质也是易之没太见过的,那种似乎什么都在他把握中又不显得是自大的感觉,或许就是所谓的帝王气质?
可也觉得疏离。易之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办法和这样一个人顺畅交流。
之前他和顾斯见面了几次,甚至聊到了比较深入的改革等等的问题上,他知道其中肯定有顾斯的姿态在内的缘故。不过人家至少有一个姿态,还有一个令易之感到荒谬的问题。他来见一个人,或许还要和这个人谈到非常重要的问题,可能会成为对方势力中的一部分——且不管这最后会不会实现,总而言之,易之道现在为止也不知道皇帝的名字。
啊,他就知道这位皇帝姓朱,大明嘛,朱怀仁的堂兄弟嘛。然后呢?
易之并不太关注外界的事情,但是已经到了这个时代还避讳不直接称呼名字之类的行为,让他觉得腻味。
内侍站到了皇帝身边,盯着易之的眼神像是钉子一样。
站在这个房间里,易之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或许学着电视剧里面说“臣叩见陛下”?可他一点都不想叩又怎么办?
仿佛是发现了易之的尴尬,皇帝用说得上是温和的声音道:“卿……”
皇帝刚主动开口,易之就发现那内侍再度用愤恨的目光瞪他了。得了,他知道这是他没有主动开口的缘故。这的确是不太合适,但是对方的目光却让他觉得自己的不合适也没什么不对的。
“卿可知,朕召见你的原因是什么?”
真的太腻味了,对于古装剧一样的称谓。易之却还保持着一点礼貌,却直愣愣地抛出一句:“不知道。”
这多少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那内侍微微仰脸,身体前倾,嘴巴一张,眼见就是要冲上来骂的节奏了,但皇帝却在这个时候说:“卿果然率直。”
话永远说不清楚,毫无意义。易之还是笑了笑算是回应,见那内侍的脸色发青。
“朕召见卿,是读过卿的几部作品,心有感触。不知《红楼梦》卿是如何写出来的?可是有原型?”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晚了一会儿但是我更了……
……上面风头紧,我看了看把之前的文中间可能不太好的部分给用字符替换了一下。结果这样都不行,非要我弄出纯洁的情节来替换。妈蛋啊这完全不现实好吧,要我换就算了,不能用无意义字符?我去这样岂不是要我凭空写?我还在忙论文马上要答辩了这边还在日更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啊行不行?
简直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暴躁!看见旧文在更的话就是我在改这个糟心玩意儿。头都大了。
第62章 被预知的觐见()
毕竟是皇帝的召见,易之在之前已经做过了心理建设,更对一些可能被问到的问题做了准备。而无论是顾斯还是皇帝,双方肯定都是要问这本现实意义很强的《红楼梦》的故事的。先前和顾斯见面的时候到最后更是设计了关于政策的问题。说实在的,易之的确同样做好了讲述这方卖弄问题的准备,但前提要是这位皇帝能靠得住。
不过到底是谁说过的皇帝都靠不住的?
至少现在易之很赞同这句话。
其实皇帝给人的感觉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有像是易之臆想中那样因为看见易之的一些举动勃然大怒把易之拖下去砍了。甚至可以说很温和,同时给人的感觉却不仅仅是温柔,而是敦厚包容的。但是在之前的一系列遭遇,还有那位至今用令人不舒服的目光盯着易之的内侍,这一切都抹平了易之对皇帝难得的好印象。
准备了十分的东西,原本出口最多说七分,面对皇帝小心一点,说个五分好了,现在又打了个折扣,易之一开口就只剩下了一分不到。
“启禀陛下,”这充满了电视剧即视感的四个字出口,易之感觉到了十分的古怪。不过既然话已经出口,也没有什么办法,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呗,“《红楼梦》的大部分情节,是虚构的。毕竟世界上并没有那么一个荣国公府,没有贾家,也没有薛家。”
看不出皇帝那纹丝不动的表情是个什么意思,本来易之就不是会看人脸色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说对不对。他只是在心里给自己划了一条线,别什么话都往外说,什么皇权衰微,什么经济问题,什么贵族资本等等的。这些话他是给顾斯说过,可顾斯听了这些并不会对易之有所威胁,毕竟易之提出来的事都是有助于顾斯本身立场的。相对而言,易之所认可的道理和基于贵族统治的皇帝就有点妨碍了。既然这样,还不如糊弄过去算了,反正谁都清楚易之虽然很有名气,但不过是个写文章的,除了放放嘴炮,根本就没有任何实际操作的能力。
文人嘛,能以天下为己任,也能指手画脚,但能实际做事的没几个。反正易之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除了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往外倒,提出不同的思考之外,也做不到其他的事情了。
“这故事的原型其实也简单,其实大多人都知道,许多贵族子弟不知上进,慢慢就把家给败了,也没有人才能撑起家族。这时候就只有靠联姻来撑住家族了。这种事已经不是个稀奇景了,不仅仅是这些年有这样的事,倒回去几百年,也多得是家族破落之后想要靠着联姻重新爬上去的。”易之一开始就想要针对新兴阶层兴起和贵族败落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对皇帝说出来的。而如果说原型的话,其实是白家的事情。考虑到电视剧里看到的什么皇帝看上了某家的女孩子之类的事情,易之自觉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更何况白忆娥其实是他非常喜欢的一个学生,能帮白家避开皇帝的关注,就尽量避开好了。
“原来如此。”皇帝吐出了四个字,接着,又问道:“可朝堂市井中都有人说,卿的故事是说这些新生的商户将会取代贵胄们的地位。这又是怎么回事?”
针对这种问题追问,让易之有点招架不住的感觉,但他还是沉下心思,平静地回答:“西方有位剧作家叫做莎士比亚,他有一部作品讲述一个叫做哈姆雷特的王子复仇的故事。看过这部作品的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这位王子,争论不休,但最后却出现了一句话来解释这样的情况,也就是所谓的‘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在写故事的时候并没有想要表达什么,只是读者按照自己的观点去理解了这么一个简单的故事,才产生了许多解读。”
直接使用“我”作为自称的时候,易之再度感觉到如芒在背,他又被那内侍用针扎一样的眼神盯住了。
紧接着易之的话头,皇帝点了点头道:“说得有道理。”不知道为什么,语气让易之感到了玩味。
“还有卿的诗,……朕倒是对你那几首白话体裁的诗颇感兴趣——”
“陛下!”骤然打断皇帝的话的,是那内侍,他的脸上是诚惶诚恐的表情,甚至没有不赞同的情绪,哪怕是一丁点。但是谁都知道这内侍是认为皇帝不应该说那样的话才开口的。这简直有点好笑,至少在易之看来很好笑,一个自甘奴隶的人竟然想要规范自己主人的行为?而他在规范主人的时候,却还是奴隶的样子?
易之自然是不知道顾斯此时正提到他。
“我们的那位陛下多少也算是雄才大略了。”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