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大师-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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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决定要让自己更突出一点,他总要有点行动的。
“嗯,关于这首诗有个故事。我曾经认识两位诗人,一男一女。他们经历过一些让人迷茫混乱的事情,之后,那位男性的诗人写了一首诗叫做《一切》。他说:‘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是烟云/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
易之开始朗诵起这首北岛的《一切》来,这首诗也是北岛的代表作之一,全诗每一句都以“一切”作为开头,而后接上令人失落迷茫的意向,是一首十分致郁的诗。易之有意识地压低了声线,使得那种低沉凝滞的味道越发明显。
“……一切爆发都有片刻的宁静/一切死亡都有冗长的回声。”最后一个音被吐出来,原本充满热情围拢在易之周围的学生们脸上的神色很明显地变了,凝重和沉郁浮现,这就是这首诗的力量。
或者应该说,一切好的诗歌,即使那些词句我们从未见过,甚至很多隐藏的意思无法理解,但是情绪,是能够轻松感染一个人的。所以说实话易之对后来的许多先锋诗人不太感冒,不管他是否读懂了那些诗人的诗,至少他无法体会到他们的诗歌中的情绪。站在大众的角度来说,这就是最简单的评价一首诗好坏的标准。
最先开口的是白忆娥,她皱着眉,嘴角有些下垂,说:“感觉,非常让人难受。”
一句话打破了某种沉重的氛围,大家都在点头表示自己同样感到了不舒服,就像是心脏下垂,或者胃里被灌了铅,重重的,冷冷的。
易之点头,“我们从诗歌分析的角度来思考,就会发现这首诗采用的句式了,全都是判断句,这样能够加重语气和说服力。所以情绪表达会更加浓重。不过我要举例的并不是这首诗,而是一首豪迈向上的诗。”
这句话出口,被一首诗给弄得差点忘记了原本的意愿的学生们才反应过来,再度期待地望着易之。
“接着刚才的话头说。我不是提到了两位诗人吗?就在这位男性诗人写了这首诗之后不久,那位女性诗人在看过这首《一切》之后,觉得这不对,人不应该如此低沉,应当更积极一些,所以她就写了一首诗来应和男性诗人的诗,既然男性诗人写了《一切》,她就写了一首《这也是一切》。”说到这里,易之微笑抬头,问了一句:“想听吗?”纯粹是看着大家都很专注的样子,忍不住想要逗一逗这些学生们,善意的。要知道在后世,他是极少看见这样的学生,充满了求知欲,尊重老师,好学而谦虚,不是说后世的学生们就更差,在信息大爆炸时代中成长的学生们懂得更多,显得也聪明,但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毕竟是易之的学生,平常也和易之相对亲近,白忆娥当下就急切地叫了:“易老师,快念啦,别逗我们了!”
耸了耸肩,易之清了清嗓子,就把舒婷的这首《这也是一切》诵读出来:“不是一切大树/都被暴风折断/不是一切种子/都找不到生根的土壤……”
准确地说,这一首诗其实算不太上“豪迈”的,但是其中蕴含的积极向上,开阔乐观的精神,却十分契合易之想要表达的东西。在易之看来,其实重点并不是豪迈婉约的具体划分,而是其中蕴含情感的方式。
“……不,不是一切/都像你说的那样!”诵读到这一句的时候,整首诗的情感到了一个**,易之清晰地看见之前还被北岛的那首《一切》弄得有些低落的学生们渐渐有些昂起头,那是几位明显的被诗歌感染的样子,后来多少诗人把排比用得和大白菜似的,却远比不上《这也是一切》中的简简单单的重复一次的语句能够达到的力度。重复能够增加力度,更力度更多是来自情感,真挚的情感。
在前面的部分这首诗是真和豪迈不沾边的,但是就这样简单的一句,却为这首诗注入了豪迈的风格,或许在文学分析中不会被承认,但对于读者而言,这就是了!
“……一切的现在都孕育着未来/未来的一切都生长于它的昨天/希望,而且为它斗争/请把这一切放在你的肩上。”易之总算把这首诗诵读完毕,他停下来,看着聚拢在凉亭周围的人们。人比之前更多了,而那种受到鼓舞的情态浮现在每个人的脸上。
寂静大约停留了两秒时间,不知道是谁下意识地在人群里鼓掌。
一声,两声,然后大家都反应过来,掌声瞬间淹没了其他声音。
这个时候,被那些明亮的,充满期待和朝气的眼神注视的时候,易之没有感觉到沉重,他觉得胸腔中是充盈的,一些无形的东西使得他感到安定和愉快。
文学,这就是文学的力量。那些谁都能够随意使用的字眼被拼凑起来之后竟然有这样奇妙的魔力。易之清楚这些掌声很大程度上并不是给他的,而是给写出这样诗歌的诗人,然而他与有荣焉。这感觉要如何形容?大概像是月亮吧,将阳光反射到了地面上,那光芒被人称赞的同时,月亮也被阳光所温暖。
“老师,那两位诗人的名字叫什么啊?”在掌声停歇之后,白忆娥有些急切地询问道。
“真实的名字我不太清楚,你也知道的,在文学上,一个人的笔名才真正代表他自己。所以我也只能告诉你他们的笔名。写《一切》的叫做北岛,写《这也是一切》的叫舒婷。”易之回答说。
一群人都在记住这两个名字,而有人在回过神之后就开始快速抄录刚才易之念诵的诗了。没有人问这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之类,大约是因为易之刻意放纵关于他身世的猜测的缘故吧?
但在这个时候,易之觉得欣羡。这样因为自己的一部作品而被人深刻铭记的感觉,简直就是文人的终生追求。立言,不是吗?
转念一想,易之忽而又笑了起来。因为他陡然意识到其实自己在此刻已经有了这样的成就,从来到大明开始,他所掀起的风暴,他所写下的作品,其实已经达到了让人们铭记的程度。
曾几何时,他竟然也是一个写一首一百多字的小诗都能被人分析出几千字的、真正有资格自称为“文人”的创作者了。而更令他骄傲的或许是在绝对不会有人监察他的情况下,他未曾盗窃旁人的作品,写出来的东西,都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
心满意足,为自己所得到的东西。
贪心不足,还想要走得更高,更远。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大家大概都读过这两首诗,不过大家也应该不介意回顾一下,重温诗歌之美?
《一切》北岛
一切都是命运
一切都是烟云
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
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
一切欢乐都没有微笑
一切苦难都没有泪痕
一切语言都是重复
一切交往都是初逢
一切爱情都在心里
一切往事都在梦中
一切希望都带着注释
一切信仰都带着呻吟
一切爆发都有片刻的宁静
一切死亡都有冗长的回声。
《这也是一切》舒婷
不是一切大树,
都被暴风折断;
不是一切种子,
都找不到生根的土壤;
不是一切真情,
都流失在人心的沙漠里;
不是一切梦想,
都甘愿被折掉翅膀。
不,不是一切
都像你说的那样!
不是一切火焰,
都只燃烧自己
而不把别人照亮;
不是一切星星,
都仅指示黑夜
而不报告曙光;
不是一切歌声,
都只掠过耳旁
而不留在心上。
不,不是一切
都像你说的那样!
不是一切呼吁都没有回响;
不是一切损失都无法补偿;
不是一切深渊都是灭亡;
不是一切灭亡都覆盖在弱者头上;
不是一切心灵
都可以踩在脚下,烂在泥里;
不是一切后果
都是眼泪血印,而不展现欢容。
一切的现在都孕育着未来,
未来的一切都生长于它的昨天。
希望,而且为它斗争,
请把这一切放在你的肩上。
下一次更新,后天。啊啊啊五千字的翻译怎么办我要怎么写啊啊啊焦躁!摔!!!
第59章 观察中()
明明一开始只是自己的学生和另外三个人一起过来讨论两句的事情,结果现在就好像是在学校里弄出了个小型的研讨会一样。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群,还有被同来的人拜托去找其他同学通知的学生,易之觉得很微妙。
从古至今,尊重往往都是和名望相关的,唯有一个职业技师是素不相识的人也会对之抱有莫名的尊崇,这就是老师了。
抛开任何行业都有的那一小撮害群之马,老师这个群体,的确是值得敬佩的。而老师的工作原本就是传道授业解惑,被人问询的时候就多了。倒是过去了百年时间之后,专注于自己生活的学生们,却往往失去了求知的急切,易之见惯了这样的学生,在陡然时空回转的时刻,突然却感受到了所有人都求知若渴的状态,颇有触动。
想了想,易之确定自己今天下午应该是没有课的,而且平时似乎也没有和许多学生答疑,那今天下午干脆多花点时间也不算什么了。
至少易之很清楚,实际上他的职业是一个老师,而文人之类的是身份,而非职业。身为老师,自然应当承担老师的责任。
易之的考虑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学生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正在讨论的话题上,热切得很。
“易老师,其实我想问的是你的《红楼梦》啊!”有个才跑过来的女生这么说,她的脸上还有这剧烈运动之后的红晕,另一只手却直接牵着另一个男生的手,不算大胆,在这个古老的大明,这并不是令人害羞的事情。要知道汉文明一向是这样的,宋朝的时候女诗人朱淑真就写诗说睡倒在男朋友怀里之类的事儿了。
女孩一开口,旁边就爆出好些人的股噪声,太嘈杂了都听不清在说什么,不过想问的这个意思,大约是感同身受吧?
“《红楼梦》啊……”再度提起这个除了角色名和假托的什么太虚幻境背景之外完全被自己给糟践了的故事,易之神色依旧略古怪,“有什么问题吗?”
不等之前那个女孩开口,先插嘴的是和她拉着手的男孩,他说:“是这样的,关于贾宝玉。”
其他想开口却没能抢到的人都安静下来,等着男孩继续说。
“易老师在《红楼梦》中说贾宝玉出身荣国公府,多少也算是贵族子弟。但是我一点都不觉得叫宝玉有什么像是一个有担当的贵族子弟的样子,根本给人的感觉像是个娘们。”
所以是对贾宝玉不满意?易之刚要开口,那边牵着男孩手的女孩却侧过脸去,眉头一压就说:“你懂什么?宝玉才是真懂女儿心的人,他就是性子软一点,但是听他对哪一个女孩子不好?你要是有宝玉万分之一的体贴就好了!”
男孩一撇嘴,“得了吧,我要真变成他那糟心样子你就该甩了我了。”
好笑,好玩。易之注意到两个人始终没有分开的双手,却恰如其分直接插口把话题侧重点从男朋友的类型放到了文学塑造上,他道:“怎么说呢,宝玉是一个人,你不能单纯地说他是好是坏,他对姑娘们都很好,对女孩子们来说,他的这一面就是好的。但是如果站在另一个角度来说,作为荣国公府的下一代,他的担当就不够了。仅仅是温柔是无法为妹妹们撑起一片天的。”
这么说着的他在想“撑起一片天”这句话怎么这么知音,但旁边白忆娥已经瞪大了眼,“老师,你的意思是说最后宝玉是没有办法振兴贾家的吗?那,宝钗最后真的会嫁给宝玉吗?”
贾家的败落是必然,而薛家和贾家最后也不会联姻,易之倒是清楚自己为了凸显时代感而设定的情节,但是现在是不能告诉别人的,毕竟还没写到那个地方嘛。所以易之微笑一下,那表情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且在之前的内容里其实有线索,关于宝玉的生长环境,无论从哪个方向来说都不是个好的环境,他受到了过分的溺爱,又从来没有接受真正正确的教育,承担不起来是必然吧。”
宫凌在沉默良久之后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生长环境的话,并不仅仅是溺爱之类的问题吧。按照爵位继承的顺序而言,宝玉本身并不应当是被视为荣国公府的下一代的。”
易之带着点诧异瞥了他一眼,宫凌说的这一点没错,不过一般人在阅读的时候并不会很重视这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