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大师-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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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轻易地在我的文字中间给出观点,而一旦我给出了我的观点,我就必须为这个观点负责。这个观点最后被证明是正确的,那没什么好说的。如果这个观点错了,那我就必须道歉,改变我错误的想法。更要考虑到之前因为相信我而被误导的人。”
“任何一个给出观点的人,实际上都在影响着太多其他可能并没有发表意见的大众。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他们说的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所以他们大可以没心没肺认为胡乱说话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现实问题在于,不把自己说出来的话当一回事的人,终究有一天也会被人当废话丢到耳后去。”
“所以说我一直都认为,言论自由这个词的含义是这样的:你尽可以表达你自己的观点,但是你也必须为了你说过的话负责。”
“考虑到这个原因,当我发现原本并没有预料到会有那么大影响力的作品似乎扩大了受众,影响到更多的人的时候,我就必须进行审视了。我的这本书,是不是传递了过多的观点?这些观点都是对的,或者我能承担起说错话的责任吗?我需要为读者负责,需要为像你们这样信任我,支持或者反对我观点的人负责。减慢连载的速度,就是我为了负责而留下足够的审视时间。”
这些话,有的在那封致读者书上写了,有的没有,但是在这一股脑的述说里,却大致说了个透。文学作品有糟粕也有精华,但一个真正严肃的创造者,在描绘自己的世界的时候,总会多负担一份责任感。就像古时的文人那样,他们并不是在撰写娱乐的文字,而是在借由文字表达自己一生的追求,所谓的“立言”莫不过此。
但是就在这个当口,教室的角落突然传出一生嗤笑:“说白了就是不想被卷进军方和皇室的斗争而已,说那么高尚干什么?”
旁边的学生几乎是立刻就对说这话的人怒目而视,而易之愣了愣,却直接开口说:“没错!就像这位同学说的,我的确不愿意卷入政治斗争。”
教室里再度爆发了一阵小型的骚动,诧异的目光注视着易之,好像觉得他这样承认太过……难以形容?
“我很奇怪,难道只有直接表示自己一定是支持某一方的才是英雄吗?”易之反问,“我不是个政治人物,也不懂那些勾勾绕绕的。作为一个文人,一个老师,我的本职工作难道不应该是写文章和教书吗?什么时候轮到我这样的人去政坛呐喊了?”
“好了,退一步讲,就算我立刻立场鲜明地表示我支持某一方,那又能如何呢?难道听过我课的人就会立刻选择和我同一个阵营吗?我想我还没有那么大的号召力,更何况各位同学到了这个高度,本身都是有自己的独立思想的。未来应该走什么路,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们都有自己的看法,而我并不相信真正坚定了自己立场的人会因为我说一两句话就立刻改变想法,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更何况我刚才说了,即使是说话,也要为那些听过你说话的人负责,我勉勉强强觉得自己能够承担写作影响的人压在我身上的担子,但是我从不认为我这小身板能够承担起政治的担子。就像我这么认为一样,我也从来不希望作为学生的你们去参与太多的政治问题。因为我们的本职都不是那些。”当然,这是在这个强大的国家他才会这么说,相比哪个饱经磨难的中华而言,当华北之大也安放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的时候,学生和老师又有什么分别呢?但说到底,易之还是打从心底不愿意牵扯太多的政治相关。即使他的立场本质上偏向新兴势力。
“其实你们的年纪也比我小不了几岁,从思维上来说,我并不比你们有多少优势。我也相信坐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想法和观点,可能相似,可能不同。这个世界上最难改变的就是一个人的思想,最容易改变的也是一个人的思想。我只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够有独立的人格,能够有自己的判断能力,能够不被大路上演说叫嚣欢快的人们轻易影响,而能够自己思索,自己领悟,然后去选择你们自己的路。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为你负责,除了你自己!”
这些东西,是易之在经历了好几次巨大的挫折之后才理解的东西,他也曾经恃才傲物自傲不已,而这样的性格给他带来了不小的苦头,后来他才意识到了不把一切都归结于旁人的妒忌之上,而学会审视自己,改变自己。再埋怨旁人有什么用?旁人是绝对不会对你的人生负责的,只有你自己能够改变自己的人生。
话题有些太过严肃。甚至很多在这里听课的人并没有真正听进这些话,有些不是学生的人过来听课本来就是为了弄清楚易之到底是个什么立场的——最后却下了个骑墙派,墙头草的定义。
但对于易之来说,今天说了的这么多,已经足够了。也更进一步坚定了他照着他的想法继续向下走的信念。他原本就不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切,也并不明白政治斗争又有多少问题。唯一能够做的,不过是将他所知道的属于中华的那么多东西慢慢告诉所有人,再侧面给出一些经验而已。除此之外,那就不是易之应该涉及的领域了。
“没有问题的话,已经下课了三分钟了。”指了指教室墙壁上的挂钟,易之笑笑,收拾起东西走出了教室。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次感冒才好,月初再度重感冒,发烧到脑子要坏掉了……
第52章 为什么不是你?()
“天真。”得到关于易之在课堂上所说出的话语的同时,在不同的地方,顾斯和朱鼎钧同时以这两个字做出了评价。
易之究竟不是政治动物,所以他照着自己的逻辑自己的理解认为自己应该如何做,而并不是按照利益影响力舆论等等考虑。所以他或许做出了普通人认为正确的抉择,却忽视了在关于他的这部《红楼梦》介入**中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不论易之愿不愿意,这部书现在的政治影响力已经到了一个即使是站在这次政治斗争的最顶端的顾斯和朱鼎钧都不能忽视的地步。
身为帝国皇帝的朱鼎钧,身为军方元帅的顾斯,同样都是在极度年轻的年纪就站到了这样的高位,他们所思虑所在意事情的角度和易之所习惯的完全是不同的。不需要去考虑易之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也不需要想他究竟是站在哪一边或者仅仅有所偏向而已,最重要的问题在于,既然易之现在的作品拥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甚至使得整个政治风向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那么他们就需要把这个人掌握住。
毕竟不是没动过脑子的电视剧,这个国家也不是那个因为诸多原因而显得浮躁而手段粗糙的国家,所以即使同样都知道最后还是要对易之的影响力进行处理,但无论是顾斯还是朱鼎钧都没有打算直接玩什么威胁之类的手法。如同易之这样的人,一方面看上去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很坚韧并且难以改变,但是想要诱使这样的人偏向他们的立场,也并不需要太多的投入。
理想。这两个字对于真正偏向纯粹的文人来说,已经是足够的力量了。而如何让易之认为他的理想和他们中的任何一方有相似点,再借由此拉近距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任何一个真正对这个国家的曾经和发展有深刻认识的人都明白皇室的贡献,而朱鼎钧做得本来就不错。皇室一方认为以易之的冷静应该会天生偏向皇室。而通过朱怀仁对易之有一定了解之后,顾斯却深刻地认识到,本质上来说易之是偏向军方一脉的,只是当前波谲云诡,为了不引起更麻烦的情况,也为了明哲保身,易之是绝对不会暴露真正的政治倾向的。
“我并不认为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依旧是一身西装,岳激流双手环胸,冷淡地注视着易之,“说什么学生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力。难道你不知道,以他们现在的社会经验来说,让他们自己去判断,很容易就被那些本质上来说根本就不正确的东西蛊惑吗?”
“我们在这上面观点不太一样。”易之坐在桌前,拧了拧钢笔的笔帽,看着自己的教案,盘算着上一次写到了什么地方。
“然后呢?一句观点不一样就把我打发了?”走过来,双手撑在桌子上低头去看易之的表情,岳激流显得很是不快。
易之头也不抬,一边写了两个字,一边说:“这不是很明显的吗?你现在对我说话,是想要说服我同意你的观点。但是我的观点本身就告诉我,一个人是不可能真正被别人的观点说服的。”
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岳激流有些气,却又笑了,“一个人不可能被别人的观点说服?那报纸杂志上的舆论方向为什么可以让大家改变想法?你这所谓的观点也太好笑了吧!”
“注意我的用词,我是说,一个人是不可能真正被别人的观点说服的。懂吗?真正让人改变自己看法的是来自于他们内心的、可能和之前的想法不同的观点,而无论是舆论的引导还是说服都仅仅是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心中有这样不同的观点,而后就是他们自己判断在两个观点之中,他们真正支持的是什么。而我很清楚,我心里的确有站在你立场的观点,但是对比我坚持的观点和这个观点之后,我选择的依旧是我的观点。既然这样的话,无论你是否想要说服我,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的。就像我非常清楚我也没办法说服你一样。”稍微顿了顿,易之十分认真地直视岳激流,说出这样的话,“正因为清楚这样的争论不会有结果,所以我才不想多说。”
“你……你这都是屁话!”被易之这弯弯绕一样的话语搅得有点混乱,好不容易理清楚了,岳激流却真正有些愤怒了,“那你的意思是说反正其实每个人都清楚他们到底在想什么,我们就可以不去管?要是真的每个人真正懂他们在想什么,知道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现在就不会是这个情况,国家早就不会有矛盾了!”
被吵吵嚷嚷得根本没办法写出下一个字,易之叹了一口气,还是把钢笔放下,向后靠在椅子上,抬头看岳激流,“不然你以为呢?假如每个人都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并不是令其他人改变想法的关键,你也不会拉着我白费口舌了。”
“别说那些哲学范围的东西!”终于意识到某些方面其实是自己的弱点,也不是自己想说的东西,岳激流终于提出了关键,“我就想问清楚,按照你的说法,如果让人们自己去判断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最后他们错了,该怎么办?你说你觉得自己的影响力太大而不敢轻易下笔,怕影响到旁人的判断,那你说出这样的话,让人不要去改变其他人的看法,到了最后如果让不该有的思想占据了大众的观点,你又要负多大的责呢!?”
“你别这么偏激好吗?”易之脾气好,但是并不表示他没有脾气,他今天说的这些话,虽然看起来铿锵有力,但是本质上也掩藏着深埋于他心中的一些迷惘。一方面他在宣称说每个人需要有自己的观点自己的判断,但是另一方面,舆论的引导,不同思潮的变化,甚至于对于后世出现过的十年时间里的一切都让他意识到很多时候很多人的想法并不清晰,他们是有自己的判断和思考,但是这样的东西的确带来了不太好的东西。
是,他让其他人有自己的判断,有逃避的意思。因为他不敢想象假如太多人都把他当做一个标杆,认为他正确之后,他的一个微小的错误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所以他只能暂时退避,读书人天天想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却少有人去思考自己是否真的有那个本事那个资格。站在一个人的渺小境地,操控一个国家——这样的想法让易之感到莫名的恐怖。并非是他不敢承担这样的重任,而是他清楚自己不敢面对任何一个错误!
北宋年间,谁能说王安石司马光等等不是忠臣名臣?但就是这些“正确”的人群,为了他们之间的思想差别,为了将别人改造成他们认为的正确的模样,硬生生消耗了大量国力人才。新党旧党领袖谁都是有以个人身体抗下国家雄心和决意的人,但最后的结果真的就好吗?他们谁都是大英雄,但是英雄误国。
“我不是偏激,我只是想弄清楚你到底在想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没有担当!?”岳激流右手握拳,在桌子上一捶,咄咄逼人。
到了这一步,易之也有些憋不住脾性了,他终究不过是个在平和环境中长大的二十几岁的青年而已,“担当?就是因为我清楚我这百来斤的斤两担不起那么多人!在我自己都不清楚走向什么方向的时候带着这些人去死吗?啊?”
“你做不到不等于我也做不到!”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