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行记-第3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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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几道被那‘春’水冰的打了个冷颤,龇牙咧嘴嘻嘻道,“小道不怕。”说着又是请那老‘妇’人帮忙打了几桶水,直至将一身污泥洗去,才见他面‘色’苦黄,但眉眼清秀。
这时老‘妇’人看他淋得湿哒哒的,只有一件破衣裳,不由斜睨一眼云沐阳,不无好气道,“你这道人一点慈悲之心也无,来来来,我这有件干爽的袍子,你穿着,可不能着了凉。”
“不不不,婆婆错怪我师父了,我师父乃是天底下鼎鼎的好人。”言几道连忙反驳道,“小道谢过婆婆。”
“老婆婆教训的是。”云沐阳笑了一笑,却是从袖中取了一件衣衫出来,道,“快快穿上。”
言几道再次施了一礼谢过老‘妇’人,便上得前来恭敬取了衣衫,面‘色’羞赧,道,“请恕弟子失礼之罪。”他说着退到一角,左右看了无人便把袍衫穿上,却是正好合适,他不禁又是惊讶,觉得新鲜不已。
少时,师徒二人辞了老‘妇’人,便往城中去。只是还未走得多久,就听得一气急败坏声音,“好你个兔崽子,竟敢戏耍大爷,今日就剥了你的皮。”就见一个二十几岁的彪形恶汉横冲了出来,见他额头冒汗,两目生火,手中抓了一把牛角刀。
言几道见着这牛角刀就是心头一寒,可是一想到现在自家已拜了师父,当下胆气不由一壮,‘挺’着‘胸’膛大声骂道,“贼寇,休得逞凶,我言几道只恨自己手中无刀,否则焉有狗头在?”
那恶汉两目一翻,怒极,当下把牛角刀扎了下去,只是手才出了一半却好似被人定住了一般,就是面‘色’一僵,急忙看去,就见一清逸道人袖角随风飘摆站在眼前,他脑中轰的一声如遭重锤,几要晕死过去。
“当街持兵刃行凶,按律当斩。”云沐阳面容云淡风轻,口中清声一语好似有雷霆万钧,震得人耳聋发溃。他目光看了一眼,就道,“不知谁人愿意把他押到衙‘门’去?”
这一幕顿时聚了数十人,只是那些人一看清那恶汉模样就是心中一个胆寒。
“原来是常蜈蚣手下,惹不起,惹不起呀,快快散了。”一人看清那人模样,面皮一‘抽’,汗‘毛’竖起,急忙抹了抹额头,对着左右惊恐说道,随即就是拉了人远远避了开去。
“怎么是这人?还真是惹不起,别要告他不成,反而被他害死,先前就有不少这等例子,谁人敢接呀?”
云沐阳目中淡淡,已是明了这伙人作恶多端,百姓不敢出头。他只一笑,当下言道,“徒儿,随为师前去衙‘门’,指认贼寇。”
“弟子遵命。”言几道恭敬一礼大声应着,忽而又是目珠一转,眼神闪了几闪,垂手走到自家老师身侧,低声道,“师父,弟子以为单单是弟子一人定是不能让这些凶贼伏法,弟子也认识许些伙伴,找来一同指证。”
云沐阳笑了一笑,道,“不必,为师自有法子。”言罢把手一招,好似有一股柔风飘来,那恶汉情不自禁就是跟着他走。
言几道看了这副情形,大是惊诧,随即就是拍手叫好。他们师徒二人一路前去,渐渐引来不少看热闹的,过得小半刻竟然是汇聚了数十人,看着浩浩‘荡’‘荡’。
只是才穿过一条街道,就是听得一阵污言秽语,令人不住皱眉。就见着刀疤脸带着六七个恶汉从里‘弄’钻了出来,常蜈蚣把手一摆,嘿嘿冷笑道,“哪里来的泼道,竟敢污蔑我常某人手下,见官,自然要去见官,老子还怕你去见官?”
云沐阳斜睨他一眼,笑道,“你便是常蜈蚣?”
“正是常某人,”常蜈蚣咧嘴一笑,满面讥讽‘色’,道,“好一个尽吃狗屎的娘希匹,凭你还不配叫我常某人名姓。”
“呀,这位道长可要遭难了,谁不知那郡守是常蜈蚣的舅父呀,这会儿真是栽了。”
“可不是,生得好端端一个道人,何必去招惹?这不是自寻死路吗?”众人一见常蜈蚣领着恶汉出来,连忙远远退了开去,口中不住嘀咕,又是惋惜连连。
“哈哈,你这道人,有娘生没爹教的东西,怎么杵在那里?还不快跟你家大爷去见官?”常蜈蚣身后一长长瘦瘦眉眼狠戾的恶汉桀桀一笑,便跨了出来要去拉云沐阳。
“恶贼,滚开。”言几道一见那恶汉来拉,急忙挡在云沐阳跟前,‘胸’口不住起伏,脸上也是一‘抽’一‘抽’。
“滚开。”那恶汉就要推开言几道,忽而却是头顶生寒,如堕冰窖,四肢僵麻。
“口出污秽,无礼在先,斩你一臂以作惩戒。”
云沐阳朗目一动,把袖一挥,手中却是拿了一柄法剑斩下,一道寒光一闪。那恶汉不禁有些怔然,就‘欲’喝骂,却觉手臂一痛,几‘欲’钻心,当下惊怖喊了出来,一手捂住肩头,痛倒在地。鲜血飚‘射’,就见一条手臂落在不远处,手指还在动作。
围观之人也是惊声尖叫,“杀人,杀人了。”原本围了数十人瞬息之间就是跌跌撞撞往外逃了去。
常蜈蚣面容大惊,握紧拳头就是怒火涌上,两目赤红如若火烧。
“御下不严,难道你无有罪责?”云沐阳笑了一笑,手中法剑被风一吹听得一声长响,就是一道寒光斩了出去,即刻又是卸了一条手臂下来。他环目一扫,忽见一灰衣长髯老者,便即朗声一笑,“既然想要杀我‘门’下弟子,那便休怪贫道蛮不讲理。”
言罢他把法剑一收,那常蜈蚣大喊一声,凄厉哀痛。他看也不看,即是冷笑道,“你等还不快将那二人抬了去衙‘门’?否则休怪贫道法剑犀利。”
那几个恶汉也是吓得半死,这时听得此话顿如冰水浇头,连逃跑的心思也不敢有,急忙七手八脚抬了两人,跟着云沐阳要往衙‘门’去。
这时远处的人群中那灰衣长髯老者被云沐阳目光一看,当下就是浑身一颤,连忙走了出来,远远追上去。
“这位真人且留步,且留步。”灰衣长髯老者,赶上前去,当下就是打了个躬,口中大声道,“还请真人稍作留步。”
云沐阳看他一眼,见着这人也是凝元筑基修士,‘混’迹俗世当是东次州宗‘门’留在俗世镇守之人。他冷笑道,“你可是要来阻拦贫道?”
“岂敢?岂敢?”灰衣长髯老者听的这话,面‘色’骤变,急忙摆手,颤颤声道,“此是他们罪有应得,不过真人乃是高德,不必为这等妄人劳心,不如‘交’予在下,在下定然会给真人一个‘交’代。”
“可。”云沐阳淡声笑了一笑,定声道,“这城中还有数十乞儿被人拐来,好生处置。若有差错,休怪我云沐阳打上东沂山。”
“云沐阳。”灰衣长髯老者一声惊呼,额头冷汗齐下,怎得是这位杀神,片刻后回过神来疾声道,“云真人放心,小的定会好生处置。”
第五百五十三章 随云行去问东风(三)()
ps:坐了七个小时的车才回来,头晕得很。
两日之后,泰来郡言氏府前一众十数人都是哭哭啼啼,当首一个三十许的长髯儒雅男子,身侧有一‘妇’人手绢捂脸,嘤嘤哭泣。
言几道跪在二人面前,重重叩首,道,“阿父,阿母,孩儿不孝。”
那‘妇’人抬起头来,双目红肿若樱桃,呜咽道,“你这孩子,你家师父乃是你救命恩人,你理应随‘侍’在侧,我是留你不住的。只望你日后好好‘侍’奉你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她说着就是大声哭了出来,伏在那儒雅男子肩头,泪如泉涌。
儒雅男子也是面含苦涩,皱了皱眉,喝道,“莫要耽搁了,快快去罢,你这去了是要成仙了道,只是万万望你莫要忘了父母生恩,好好‘侍’奉你师父。”
言几道放声大哭,又是重重叩首,直是磕得额头流血,那‘妇’人急忙上去将他扶起一把抱在怀里。
儒雅男子叹了一声,再是喝道,“莫要再耽搁了,速去,少在此处丢人现眼。”他说着目光一扫,大声道,“来人,快把四郎送走。”言罢行将过去一脚将言几道踢了开去,拉了那‘妇’人往‘门’去。
言几道倒在地上,眼见着那扇大‘门’关上,才是从地上爬了起来,失魂落魄朝着一条小道走去。
言氏府中,言母伏桌泣道,“老爷,好生生的儿子好不容易回来,怎能又送了出去,便不能给妾身一个念想么?”
“你道我便是铁石心肠?那也是我的骨血。”言父两手锤着‘胸’口,鼻子一酸,道,“只是你也知晓的,当年那算命的先生便道这孩儿我们留不住。”
言母怔怔抬起头来,满面泪痕。昔年他们这孩儿出生后,便有一算命的先生上‘门’来看,直言道,这孩子留不住。他们夫‘妇’二人那时闻言当真是大怒,自家孩子明明是健朗,当下就将那算命先生赶了出去。
只是才过得两日,孩子便是高烧不断,连‘奶’(和谐万岁)水也是不喝一口,眼看着就活不成了。他们才是想起那算命的先生来,上‘门’去求,其人道,非得要送去道院,而且不可取名,否则断断活不过十岁的。
只是夫‘妇’二人终究不舍,不愿送去道院,只是养在家中呵护深切,不与起名。这般平平安到了八岁后,这孩子却是被人拐了去。这时他们夫‘妇’追悔莫及,遍寻不到,终也是放弃了。
言母拭泪哀戚道,“老爷,您说孩子一去何时才能回来?”
“那位云道长一看就是个有本事的,‘交’了与他我也放心。”言父长声一叹,抓住她柔荑,安慰道,“你也莫要挂念了,云道长有言在先,三十年后便令四郎来相见。”
“妾身知晓了,只是苦了四郎。”言母一听到二十年又觉得有些盼头,总比之前生死不知要好,当下咬了咬‘唇’道,“老爷,我看咱们也供奉一间道院出来,日后若是云道长仙踪回来,也可有地方歇息。”
言父看她一眼,目中‘露’出柔光,自然也知晓自家夫人之意,当下叹道,“是这个道理,明日我便遣了人去。”
“这道院若能建在府中那是最好。”言母目中泪水不禁又是涌了出来。
这时,远在十数里外,一条宽有十数丈的大河,水‘浪’滔滔,正中有一条小舟,看着云烟雾笼,似真似幻,又有淡淡霞烟在水面浮‘荡’。云沐阳负手立在舟首,河面有风吹来,道袍高扬。他拧了拧眉,目光极是深邃宁远,天道不全,人道不靖,非一己之力可以扭转。
他这般想着又是摇了摇头,旋即往那岸边望去,便见得一个小小人影奔来。他点了点头,少时,就见得言几道已是奔到岸边,跪了下来。
“弟子叩见恩师。”言几道望着水中飘摇小舟,心中大动,如此定是神仙手段了。
云沐阳看他一眼,笑道,“徒儿,你且到舟上来罢。”
言几道就是一怔,望着那河面是数丈宽广,即便是正中也有六七丈,那河水看着又甚是浑浊,‘浪’‘花’溅起,就有声声响动。他起了身来,咬了咬牙,闭上双眼,就是身子一跃跳入水中。这时他就觉得好似被一层絮云裹住,将他身子托起,急忙睁开眼来,却见双脚没入水中半尺,就似乎踩到平地,当即就是面‘色’一喜。
云沐阳站在船上,神容无变,待得他上了小舟便把云光一抬,忽而哗哗水声大作,便就升到天中。
言几道一手‘摸’云,一时又是趴在云上往下看去,丝毫不见畏惧,反而兴奋‘激’动难言。他见者一缕白云飘过,便举起手来,身子往前一倾就要将那浮云抓来。只是手伸了出去,却是将那浮云搅散。
他不禁转过头去看自家老师,却见那些云光似乎随其心意而动,当即心中大是疑‘惑’,偏了偏头,恭敬道,“师父,为何您可以将这云霞‘操’控掌中,弟子却是不能?”
云沐阳回过头来,笑了一笑,起手一点,便好似有一道水光扬出,道,“为师这里有一‘门’法诀,你若修行得入‘门’径便可御云光霞雾、乘风飞度。”
言几道顿觉眉心凉沁沁,身子一个战栗,识海当中就有一本经书现出来。他呆了片刻,旋即面容大喜,在云头跪拜道,“弟子谢过恩师。”
“大道修行需勤苦不辍,莫要辜负了大好年华。”云沐阳面‘色’一正,这个徒儿虽是有些调皮,但却也是‘性’情中人。而且与甄睿、雄德二人大是不同,乃是机缘所致,需要当做承接逍遥道统的嫡传弟子来培养。他此番前去东海,定也要将他带在身侧,直道异日其人能够独当一面。
他又是正容道,“我应承了你父母,待得三十年后你修道有成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