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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云行记-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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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隗梦君见状嘿嘿一笑,头顶滚珠立时欢喜不已,绿芒大盛,又听他一声嗷啸,油绿光芒便将那元婴裹住。须臾油绿光芒散发出万千云团,雾气横飞,恍若蒙上一层阴影。

    此时,此间百数修士俱是惶恐不已,数百年修行如此便化为水流,任是谁见了也是心生哀叹。然则现下这些人心中更多的却是恐惧,纷纷驾其宝光往宫殿出口而去。

    隗梦君得了杭乐书元婴真元补益,面『色』一震,精神立时复原大半。他目光一扫,见着又有金丹修士意欲往宫殿外飞去,他稍稍一想,也是不阻挠,若是这些人合力一心来杀,即便他又头上滚珠,对付起来也是捉襟见肘,如此还能让他们看到一线生机,扰『乱』心智。他想到此处又是一声怒吼,四爪一抓,登时墨云滚滚,妖气冲天。

    果然,那些金丹修士见着有人安然离去,登时生出心思,或是纵御云光,急急而去。

    “鼠目寸光之辈。”骆都一声哀痛,现下情形隗梦君定是要将此间修士一一杀尽,怎会让人逃了下去,现下只是无暇对付,欲擒故纵罢了。让他脚下一跺,朝着流英宗门人喝道,“此等妖魔,杀戮随心,我流英宗弟子自当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胆敢后退杀无赦。”

    李玄灵目光一震,他酉阳岛日益凋落,门中本就只有几位修成金丹,来此弟子俱是凝元筑基修士,如今多是被隗梦君所杀。思及杭乐书惨状,也是心生悲切,又想到门中道统恐要无人承继,又是悲凉悔痛。少时方是长叹一声,道袍轻抖,向前跨出一步,目光坚定,看其模样是定要与隗梦君有生死一战。

    边容克伸出纤纤素手,面容清清冷淡,但见她轻拨锦瑟五十弦,登时有弦乐高飞,山岳皆震,一对赤火阳鸟自她锦瑟飞出,烈火团团,高鸣一声,在她周身随她弦乐环绕起舞,翩跹美妙。

    邵俊毅恍若看透生死,将手中玉如意一抛落入雷霆罡云之中,声声脆响传来,听得人耳膜发震。雄伟身姿,袍袖飞摇,目光望前往去,毅然决绝。''云行记287

    云沐阳兀自心惊,手中一用力,几乎要将道袍抓破,再一看平廉善,却见他神『色』若笑,诡异非常,正欲开口,平廉善便就嘿嘿笑道,“道友保重了。”

    云沐阳只知不好,长身立起,广袖一摆,剑丸自眉心跳出,锋锐剑气将四周云霭割裂。他定神望去,只见着平廉善化作一团袅袅黑烟,须臾便是消失不见。云沐阳眉间耸起,却见一道阴雷杀来,当即身子一纵,剑光腾挪躲避。

    “云沐阳小贼,纳命来。”蓝云高几已入魔,口中一喝,足下云光杀机外泄,当即数十件灵器一起招呼上去,端得是杀机搅动风云。

    云沐阳见状身与剑合,不怒反笑,大喝道,“蓝云高你若是能逃得此劫,来日相逢便是我杀你之时。”他话音未落,但见万千粉『色』桃花飞旋,芳香透鼻。

    蓝云高龇牙裂目,恨意滔天,这神通他已是见过一次,当即大袖一『荡』香风立散,然则云沐阳早已人影无踪,他看了看四周,只觉头脑昏沉,哇的一声,竟自喷出一口鲜血。他看见头脑四周星辰缭绕,旋即脑袋一偏,竟是坠落云头。

    云沐阳也是不知蓝云高下场,引动元木万里牵形术便自遁走。

    少顷,他闻得一阵幽芳,淡雅怡人,清香入腑,他睁开眼来,却见立在一株梅花上。他环首四顾,广袖一摆,自那梅花上渐渐飘落下来。此时才是看得明白,此地乃是一处高崖,四周险峻峭壁,最高处有一座洞府,洞府门前一株梅花生长。除此之外,茫茫然然,『迷』雾悬浮流『荡』,看不真切。

    这一株梅花高有三丈,虬枝老干,苍劲古朴。其上开有无数梅花,盐霜雪染,花蕊素『色』,清风拂来,暗香吹落,片片入心。

    云沐阳抬首见得如若高空青天,不过他是知晓此地景『色』除了这高崖梅花洞府,尽皆是法宝威能幻化。他举起手来,一朵梅花落下,被他拿在手中,浅浅一看,自语道,“这梅花不过是凡俗之物,不过看其年岁当有数千载了。”

    他点了点头,脚下挪动,拨开梅花,往前走了几步,却见一个门户显出。

    “此是相思塚,不葬有情人。”云沐阳张口念着洞府两侧短句,竟是眉头微微皱起,恍若心尖生出一股哀愁来。这哀愁不是魔念,不是欲念,不知其所起,不知其所止,只是为这文字所引,那一股哀愁青烟似也,剪不断,理还『乱』。随即又是飘渺而去,连他自己也寻不到踪迹。

    他举起手来,轻叩门扉,却是无人应答,他又敲了几次,两扇小门兀自打开一条缝隙。他稍一犹豫,推门而入,却见一条光明甬道,蜿蜒而行。墙壁上或是镶有一颗明珠,或有一盏烛灯点亮。云沐阳也是暗暗称奇,他看得分明,那烛灯也是世俗玩物,不想却能光耀千载。他眉头轻轻低下,此间纤尘不染,他也有些不确定,此中是否有主人居住。

    他举步漫行,少时便到得一座大厅,抬首青天碧空浮云。但见大厅有百丈广阔,东西两角各有一股汩汩清泉溪流,叮咚鸣乐。此处开朗,然则只有一张天然生成的圆桌,两张磨平了的石凳,圆桌上摆有一张清雅素琴,两旁各有两排屏风。

    他简单扫视一眼,此处简朴素雅,不经雕饰,自然而然,他闭起双目,只觉一股空灵气息扑面而来。少时,他抬起了步子,缓慢而行,生怕搅扰此间清净。走过那条蜿蜒泉流,却见泉水清澈,底下玉石明晃可见。他走到圆桌旁,见着那张素琴横放,乃是响泉式,琴轸流素丝,琴身流水,自然而然。

    他低下头去,见着琴额上生有一枝梅花,竟是隐隐有暗香浮动。''云行记287

    “梅上仙人舞,暗香落琴头,水『色』蕴年华,举袖掩面羞。”云沐阳轻轻念来,脑海中浮现出一清雅素丽、脱尘绝俗女子,长袖云动,点落梅花,沾得暗香浮盈。

    他举了举手,便要触『摸』那琴弦,忽的却是灿然一笑,广袖一拂,向四周望去,但见那屏风上有人影浮动,他又近前去看。

    但见屏风上有一豆蔻少女,一手托着下巴支在石桌上,两眉纤细凝烟,似蹙非蹙,双眸入水清清,似泣非泣,琼鼻玉脂微挺,樱唇红润微醺,青丝垂落,不见珠翠。她身侧一青衣美貌侍女手提花篮,巧笑倩兮,目光投向一处。

    却见一英挺男儿,十六七岁模样,玄袍法衣,丰额广颐,剑眉入鬓,两目炯炯有神。他手持一柄长剑,剑中透出寒光重重,照得四周冷冽清幽,面上唇齿微张,似在高歌。

    “好相貌。“云沐阳见得这屏风之人,顿时脱口言道。

    “豆蔻年华,情窦初开耶?”云沐阳双目微沉,旋即淡淡笑道。

    他目光又往下扫去,见着一枚印章盖玺,稍一辨认,读到,“正霄岳宏。”

    “正霄岳宏?此不是云生海楼开派祖师名讳道号?”云沐阳自到得东海,便不止一次听过此人威名,当年便是此人肃清妖氛,第一个在东海开宗立派。

    他想到此处也稍稍肃容,片刻才将目光移开,望向下一扇屏风。

    中天明月悬挂,玉轮皎皎,屏风上仍是那豆蔻少女,只是那少年已是不同,面如刀刻,棱角分明,雄姿英挺,那少女虽是年纪还小,然则身段风流,秀发挽成望仙髻,不施粉黛,自有一股绝世风姿。她将螓首撇向一处,眉间似羞若怯,眸中含『露』凝烟,纤纤素指兰花翘起,一枝青梅含芳待开。

    那少年嘴角淡笑,伸手触『摸』到那一枝青梅,眸中似乎也含了羞赧。那少女神『色』娇羞非常,似乎就要提起裙裾往天上飞去。

    “这一位当是凝香仙府旧主梅高真罢。”云沐阳几乎已是肯定,眉头皱了一皱,“传闻梅高真与岳宏乃是师兄妹,看来并不是云生海楼虚言。”

    他又往下看去,见着岳宏奏笛弄琴,梅高真仍是豆蔻年华,长袖飞天舞,倒是欢乐非常,惹人艳羡。又往下看去,俱是两人欢乐年华,岳宏渐渐年长,生出半寸短须,棱角更是分明,如若刀刻,两眸深深,英挺更显。而那少女却是风姿未变,双眸清正,仍是透着一股清华之气。

    他面上淡淡笑意,也为两人情意所感,复又往下看去,然则却是渐看,面『色』渐变,到的最后笑容也是消失不见,至于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思。

第二百八十八章 鸿雁遥寄锦书去 一字相思一行愁() 
金阳初升,一点霞光缀,青空月隐,片云虹芒生。

    醉阳山上,天高风疾,梅君仪看着仍是豆蔻年华,身段未足,怀抱素琴,眸中含愁,烈风掠过,青丝拂动,素雪罗裳,点墨生香,扬扬而舞,墨梅飞落。

    岳宏背负长剑,神『色』剑意,负手立在云上,风来猎猎,稍稍回过头来,『露』出浅浅笑意。

    “阿郎,奴知你心意,定不会劝。”梅君仪泫然欲泣,却又『露』出笑容来,片刻又将螓首低下,玉荑轻轻按着素弦,晨风拂来,将她发丝吹到唇边,她伸出纤纤玉指将那发丝拨开。

    岳宏足下走云,举袖一扬,将烈风『荡』开,温声道,“君仪且放心罢,我有师门师门至宝在身,定会安然归来。”

    梅君仪闻声立时破涕而笑,螓首微微上抬,复又低了下去,细声软语,“阿郎,东海妖族横行,不乏那等法力高强之辈,阿郎只有云生海楼,却无对敌手段,阿郎只将奴这月下飞天镜拿去。”她说着便自腰带中解下一只铜镜,别在岳宏腰间。

    “君仪,我必不负你。”岳宏按了按腰间月天镜,随即伸出手来握住梅君仪一双柔荑,温声道,“我必不负你,你且待我归来罢。”

    梅君仪登时面若微醺,心如小鹿『乱』撞,三百年来此还是首次,她一时也是不能言语,片刻,才是急慌慌抽出手来,低着头娇怯道,“阿郎欲往东海,奴为阿郎弹一曲罢。”她转过头去,神思『乱』飞,一手按着胸口,又是欢喜又是哀愁,天地之间任何言语都不足以形容。

    “阿郎最喜《广陵散》,奴为阿郎奏来。”梅君仪面泛红『潮』,在云间趺坐,素琴横放在膝头,双眸微微一抬,又速速低了下去,十指纤纤弄琴弦,悠悠琴音响云间。''云行记288

    那《广陵散》本当慷慨激昂,气势雄奇,此刻听来却是哀怨惆怅、绵若柳絮。岳宏面上仍是淡淡一笑,取出宝剑纵上云间,但见他剑光一划,立时风雷生动,足下一踏,紫云蔽日,但见他闻乐起剑,剑光动处天地失声。

    “娘子,郎君骑了玄鸟离去了,娘子竟也不看一眼么?”梅君仪身侧青衣女侍见着梅君仪这般,心中生出十分不忍,叹声低语问道。

    “梦蝶,汝河必令我知之?”她话音未落一滴晶泪滚落下来,贝齿紧紧咬着朱唇,不敢抬头,只是摇头道,“我生怕我抬起头来,却欲他留下。”

    醉阳山顶,晨风鼓『荡』,琴音动合,白云悠悠,良久,梅君仪方是低声道,“梦蝶,阿郎到得哪了?”

    “娘子,仍可见得郎君坐骑玄鸟鼓风弄云『潮』。”青衣侍女眺目望去,复又转过头来,细声答道。

    梅君仪素手弄弦,琴音清清冷冷,哀怨思绪若有若无,醉阳山上仿若草木都染了愁绪,“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梅君仪清冷声音落下,只听一声布帛裂响,余音震『荡』山谷,已是弦断。她低下螓首,一滴泪珠打在弦上,四散开来。

    “啊,娘子!”梦蝶一声惊呼,素手捂住口鼻,满是不敢置信,弦已断,缘已尽。

    “梦蝶,阿郎到得何地了?”梅君仪恍若未见,素手停下。

    “娘子,『潮』云远散,空谷无音。”梦蝶也是低眉垂泪,嘤嘤泣道。

    金阳西坠,蟾宫隐现,阳乌扶摇,玉兔奔逐,岁月晃晃,三十六载,转瞬而逝。

    梅君仪立在一株梅花下,清风拂来,暗香点落,她伸出玉指捏了一枝梅花,轻轻一嗅,暗香如故,复又低下头去,冷声『吟』道,“一年是一年,年年秋叶黄,雁字西回时,锦绣未开囊。”

    “娘子,郎君离去三十六载,娘子何不出山?“梦蝶采了百花花瓣,捧了雨『露』来,见着梅君仪暗自神伤,不忍言道。

    梅君仪闻声眉宇间愁云凝结,但见她螓首轻摇,凄然道,“不可,也不能。”

    梦蝶自觉失言,不由低下头去,门中祖师早有预言,若是梅君仪出了玄霄寒澈凝香府,便是岳宏陨落之时。

    山中岁月不知年,又过百载,梅君仪摆了素琴横在膝头,一只鸿雁自她皓腕中飞起,在杳杳云空徘徊数圈,鸣叫数声,声声响彻云空,旋即方是振翅远走。''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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