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世界侠客行-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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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侠客就是不习惯这种吃饭方式,方才把大石搬来,充当桌子,还真没想过显摆力气。
在鲁智深面前显摆力气,那也有点太过无聊,李侠客自然不会去做。
但他越是自然而然不当一回事,就越是令人心惊,周边几个泼皮混混看的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便是鲁智深也看的双目放光,道“洒家以前跟随小种经略相公,也颇见识过几个豪杰,却还从未见过像李兄这般人物。”
他吩咐左右“快快快,把肉端上来,我好与李兄弟下菜吃酒!”
为了款待李侠客,鲁智深特意让人杀了一腔羊,买了半扇猪,弄了些熟鹅、烧鸡,熟牛肉,让干活的道人早早的做了几个大菜,就等着李侠客过来享用。
此时一声令下,几个泼皮帮忙,端来两个大盆,几个盘子,行了礼,全都退在一旁随时伺候。
李侠客拍开酒坛泥封,对鲁智深笑道“鲁大师,今天这顿饭丰盛的很呐!”
鲁智深笑道“昨日你请我吃酒,可也不差,尤其是这等美酒,实是我生平少见,实不相瞒,今日盼你来,倒有三分是看在这坛美酒面子上。”
李侠客道“等有余暇,我给大师送来几坛。”
鲁智深大喜“送别的什么,洒家不稀罕,好酒却是来者不拒!”
两人边说边喝,谈论些各地风情,较量些枪棒武功,越说越投机,只是往往李侠客说得多,而鲁智深听的多,一坛酒堪堪喝了一半,鲁智深酒意上头,对李侠客佩服的五体投地“李兄弟,我一向少有服人,今番与你相谈,才知道原来每一件事都有那么多的道理!枪棒之道,那是小道,不曾想李兄心怀锦绣,腹有乾坤,那才叫真有大本领的人。”
他对李侠客道“昨日你说,你在这个世界里,最佩服的人是洒家,可知你也是洒家生平仅见的豪杰英雄!”
两人说到兴起,把几个泼皮也喊上了桌,让他们拿了碗筷,一起吃酒。
李侠客这酒香是香,但也真烈,一众泼皮喝了几盅,都有了几分醉意,都高兴起来,站在老树之下,也有跳的,也有唱的,好不热闹。
这些泼皮中有两个首领,一个叫做过街老鼠张三,还有一个叫做青草蛇李四,两人又跳又唱,乐呵了好一阵子,张三便对鲁智深道“师父,您昨日大发神威,将我等打了一顿,今天无事,可否给弟子们展示一下一身本领?”
鲁智深也不推辞,先是在庭院里打了一通拳脚,当真是凝如山岳,动若狂风,一通拳脚下来,赢得众人齐声喝彩。
鲁智深返回树下,对李侠客道“兄弟,你也出来耍耍罢!”
李侠客笑道“我这点微末之技,就不敢在大师面前献丑了。”
鲁智深道“忒不爽快!纵是不展示拳脚,好歹做做耍子,说个笑话来听,那也算过得去!”
李侠客道“我倒是会唱一首曲子,唱给大家如何?”
鲁智深喜道“那也成!”
当下李侠客手指在青石上轻轻敲击,唱出一首曲目来
“漫搵英雄泪,
相离处士家。
谢慈悲,
剃度在莲台下。
没缘法,
转眼分离乍。
赤条条,
来去无牵挂。
哪里讨,
烟蓑雨笠卷单行?
一任俺,
芒鞋破钵随缘化!”
这首曲子一波三折,婉转悠扬,虽然精巧,但从李侠客口中唱来,却又多了几分英雄气概。
不过此曲虽妙,毕竟多了几分寂寥惆怅之意。
几个泼皮听了,不住鼓掌叫好。
鲁智深也曾听过几回曲子,但听的都是市井俚语之词,绝少阳春白雪之调,今天李侠客开口唱曲,他心中好奇之余也多了一分叹息“果然他是大户人家子弟,虽然是大好男儿,但毕竟还藏有几分脂粉气!男子汉大丈夫,唱这软绵绵的小曲儿,能有什么意思?”
他心中本来有点不以为然,但是李侠客一开口,鲁智深便是一愣,只觉得这曲子虽然好听,却多了几分寂寥悲壮之意,尤其是唱词讲究,好像一句句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去了,一霎时,自己跟随老种经略相公前半生的事情一一浮上心头。
他自幼父母双亡,后来为了吃口饱饭,加入了军队,跟随种师道的种家军南征北战,立下不少功劳,后来竟然一路做到关西五路廉访使,那当真是威名赫赫,响彻一方。
只是后来误事,出了差错,官职一免再免,成了军营里的一个小小的提辖军官,跟随小种相公讨口饭吃。只是脾气暴躁,一直不曾收敛,更兼眼高于顶,傲气逼人,真要说朋友,简直一个也无!
倒是渭州城内见到的九纹龙史进算得上一个自己,但也就是与九纹龙史进还有李忠等人在酒楼饮酒,却引出了金翠莲父女被郑屠欺压的事情来。
他是嫉恶如仇的性子,当即找到郑屠,不合言,三拳打死了,最后只得卷包袱逃命,后来在金翠莲的男人帮助下,出家五台山,当上了和尚。
不过他在五台山上酒肉难戒,大闹五台山,醉打山门,推到了菩萨,打烂了金刚,将寺内宾客也吓走了大半,智真长老无奈,修书一封,赶他下了五台,来东京大相国寺讨个差事。
从五台山上走下之时,鲁智深心中实在悲凉,常人只看他撒泼打闹,怎知他心中苦闷?
后来在路上又多管闲事,瓦罐寺里差点被生铁佛崔道成和飞天夜叉丘小乙打死,后来多亏了九纹龙史进,两人合力之下,才打死一僧一道,火烧瓦罐寺。
他这一路行来坎坷不断,恰如他半生写照,无一刻是安顿时候,风波不断,险恶重重,孤孤单单,连一个诉说心事之人都没有!
李侠客这首曲子恰恰就是他这段时间的写照,即便是鲁智深为人粗鲁,胸无点墨,此时听了也是思绪纷纷,呆坐树下,沉默不语。
众泼皮见鲁智深神情有异,欢笑的声音渐渐放低,不知这豪爽的师父为何听到这个曲子后,一脸深沉。
鲁智深沉默片刻,只是喝酒,接连喝了几碗,一语不发。
便在此时,不远处一株绿杨柳上老鸹喳喳乱叫,扰的心烦。
鲁智深不在沉默,将思绪尽数收敛,抬头看向乌鸦群,骂道“这贼鸟,聒噪的很,扰乱洒家清净!”
张三、李四等人道“师父稍等,我等上树,把这些老鸹窝打下来便是!”
鲁智深站起身来,走到垂杨柳前,仔细打量一番,道“哪那么麻烦?待洒家把它拔出来便是。”
张三道“师父,你是出家人,不好说谎话。前段时间,我吹牛说能吃下两个西瓜,结果吃完两个,拉了三天稀!可见说大话不好收场!”
李四也道“对,对,对,莫要逞强,伤了筋骨!”
鲁智深道“拔棵树而已,有什么大话不大话?”
他在树下撸起袖子,弯腰塌背,双手一上一下将这株大树拢了,双臂猛然用力,身子抬起,便听的“扎扎扎”声响个不停,树下地面不住松动,树根断裂声不绝于耳,一株大树眼看着被鲁智深从地下生生的拔了出来。
现场几个泼皮混混看的目瞪口呆,禁不住双膝发软,跪地参拜“师父,您是活佛在世啊!没有千万斤的力气,如何能拔起这株大树?”
便是在墙外也有人大喝出声“好大和尚!好大气力!”
众人回头看时,只见一名汉子站在塌了一角的围墙处大声喝彩,现场泼皮混混都认识此人,知道他是林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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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泼天大事()
“你是何人?”
鲁智深将大树放下,扭头看向墙外的林冲:“是好汉的,过来一起饮酒!”
泼皮张三道:“师父,这人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名唤豹子头林冲,枪棒使得好,京城无人不知。”
鲁智深一愣,道:“我少年时曾来过东京,听说过老林教头的威名,不曾想今日得见了小林教头,倒是有缘。”
他对林冲喊道:“林教头,还请下来说话!”
林冲闻言,纵身飞起,落到院内,对鲁智深拱手道:“今日林某随娘子来岳庙上香,在下等的烦闷,出来透气,却见到了大和尚倒拔垂杨柳,真是神力惊人,小弟忍不住喝彩,倒是惊扰哥哥了!”
他看向李侠客时,眼中露出异色:“这位哥哥好生面熟,不知怎么称呼?”
李侠客懒得理会林冲,对鲁智深道:“鲁大师,兄弟今天饮酒尽兴,这便告辞了!”
鲁智深奇道:“怎么这就要走?林教头也是军中汉子,咱们正好较量一下,交个朋友!”
李侠客道:“有的人,你把他当朋友,他却未必把你当朋友,嘿嘿,为人还是多几分心肠才好!”
林冲大怒:“你什么意思?我招你惹你了?”
李侠客不答,转身路过垂杨柳时,伸腿轻轻一挑,“噗”的一声响,本来歪在地上的大树忽然直立而起,根须重又扎入地底,鲁智深拔出之前是什么样,这柳树现在便是什么样。
待到柳树直立之后,李侠客伸手虚招,落在地上的乌鸦巢被他招在手中,轻轻一抖,鸟巢倏然飞出,直奔十几丈外的一株大树,落在了树杈之上,竟然不曾散乱。
“喝酒吃肉痛快,何须怪飞鸟聒噪?”
李侠客拍了拍手,也不回头,道:“诸位,告辞!”
一直等李侠客大踏步走出菜园后,院内众人方才反应过来,鲁智深吐着舌头道:“好厉害的功夫!这等内力,天下少有!”
林冲自从见到李侠客就一直觉得熟悉,现在见他如此了得,已经有了七八分把握,叫道:“我知道他是谁了!”
鲁智深问道:“你是他是谁?”
林冲道:“他就是在京城外面斩杀了几十名禁军,又要在城外想杀高衙内的悍匪李侠客!我前些日子还与他交过手,没想到他竟然变了模样,来大师这里厮混!”
鲁智深道:“可是现在满城张贴榜文捉拿的好汉李侠客?洒家也看过告示,看着长得不像啊!”
林冲道:“确然是他!他这般气度的人,天下少有,我刚才只是在疑惑,现在已经敢确定就是他!”
鲁智深道:“我可是听说,李侠客杀人,为的是禁军杀无辜百姓抢夺宝刀,他才出手杀人。他行的是侠义事,又不是腌臜人,林教头为何如此气愤?莫非你也在他中吃了亏不成?”
林冲道:“好叫哥哥得知,我们对了一招,却也不曾吃亏!”
他不敢在院内多待,对鲁智深道:“我是朝廷命官,见到这等贼人,不得不前去衙门禀告,好让人满城搜捕,免得被他走脱。大师,咱们来日再叙。”
鲁智深见他要走,顿时不高兴了:“久闻林教头是一个好汉,却原来这般没种!李侠客杀的该杀之人,这是好汉行径,你去报官,岂不是小人嘴脸?”
林冲道:“若是天下都是他这般人,想杀便杀,上下岂不是乱成一团?置朝廷法度于不顾,妄自杀人,这是悍匪行径,哪里称得上英雄好汉?”
鲁智深道:“怎么不叫好汉?若是没有禁军夺刀杀人,岂能有李侠客出手之事?我且问你,若是李侠客不杀那些禁军,这事情要是报到官府,官府又能把那些禁军怎样?估计屁都不敢放!也就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罢了!”
林冲默然,不知如何回答。
鲁智深道:“你也果然也是无言!”
他嘿嘿笑道:“洒家也在军中待过,官场里也厮混过,里面的龌龊事情,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天下豪杰,除了秉性凶顽之徒,一般与官府作对之辈,哪一个不是被逼迫的?林教头,你要有心,这告官的事情,还是三思为好!”
林冲听了颇为惭愧,正想回话时,就听得菜园外有女婢小锦喊道:“老爷,不得了了,咱们快点回城去吧!”
林冲道:“怎么?”
锦儿道:“刚才有人说了,有悍匪李侠客,当街杀了高衙内,又把高衙内随身十几名侍卫也一一射杀,后来高太尉的兄弟高廉路过,做法术擒拿李侠客,反被李侠客一剑将马儿劈成两片,也受了伤,逃命去了!现在京城内禁军出动,满城大搜,城门都关了。所有人家乱成一团,夫人教我喊你回家,看看能不能回的城里去,若是去不了,须得趁早找地方安歇。”
林冲脸色大变,失声道:“还有这事?天子脚下,京城之内,这李侠客竟然做出这种泼天的事情来?他怎么这么大的胆子?杀人之后,竟然还敢来这菜园吃酒,全然看不出半点慌张模样,这人的胆子比天都大!”
鲁智深也是大惊:“怪不得今日赴宴来迟,却原来在京城内做了如此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