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墨色哀凉-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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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墨宸快速地组织好语言，准备对他的这番话语进行还击，将要开口时，紫凝却突然出声，打断了她欲说却未说的所谓回击。
“你应该没有忘记，我具有探知你想法的能力。”
“所以，你不必开口说话，我能知道你的内心。”
他此刻的声音相较于之前脑海里回响的，更为低沉，让苏墨宸一瞬间感到有些眩晕。
“你自认为是为自己而活，真是如此吗？”
“不，这一切都是假象。你起初安心当你的大小姐，一举一动都合乎你父母的心意，那时的你，不过是想做你父母心目中的乖女儿。”
“而在那些事发生之后，你为了你的事业不惜拼上性命，除了想走出困境，更多的，是想向那些背叛你算计你的人证明你自己，是对他们的仇恨支持着你。”
“而如今，你以虚名立威，以雷霆手段震慑你眼中的蝼蚁。但归根到底，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迹部和伊藤他们后悔而已。”
“你有没有发现，在你复仇的过程中，你已经渐渐失去了你自己？”
你还要我怎样（）
°【今日第一更】
苏墨宸怔愣在原地。双眼一瞬间快速眨了几下，上齿咬紧了下唇。
而后，渐渐握紧了秋千的锁链。原本白皙而又骨节分明的双手此刻因为用力，渐渐显出血色来。
她从来没有这样考虑过问题，也从来没有想过她的过去究竟如何。
她自重生之日起，便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好好地活下去。
要活得精彩，活得恣意，她相信仅凭她自己也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的确，这个世界不止她一个人，人与人之间必须产生各种各样的联系。
所以她努力地去适应这个吃人的社会，她尽力把每一件事都做到尽善尽美，尽力去接受在她容忍范围内的事情。若有些事不是太过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而对于那些超越她最后底线的事情，她绝不会忍耐。在她看来，她的奋起反击，都是为了自己。
而如今紫凝却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别人。
是，她是父母的乖女儿，那是因为她爱寒烟和阿落，她也乐意做世家小姐应该做的事情。
是，在那场阴谋之后，支撑她继续走下去的的确是对仇人的仇恨，但是奋斗的是她自己，打碎牙和血吞的是她自己，在一次次失败之后帮助她重新站立起来的，还是她自己。
是，她是用玖兰墨的身份伪装自己，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更高的权威逼退那些企图仰仗后台作威作福的人。但是她这样做不单单是为了让迹部他们后悔，更多的，是为了让自己感到心安。
她从来不否认自我的价值，所以她从来不会让别人，凌驾于她之上。
“是吗？不让别人之事凌驾于你自己之上？”轻而易举地探知到苏墨宸脑海里的想法，紫凝显然对其不以为然。
“你仔细想一想最近在你身上或者在你周围发生的事情，你是否全都是为了自己，还是尽奉献给了别人？”
“你自以为别人不会影响你，可手冢一有事情瞒你，你就生气。生气倒也罢了，你解决这件事情的方法是什么？是自虐，是把自己饿到晕倒。你说，你是更顾惜你的身体，还是更在意他的想法？”
“而当你知道手冢的手臂有伤却还要上球场比赛，你早早儿地就提着医疗箱候在场外。而当他坚持不住跪倒在地时，你丝毫没有顾及你复仇的计划，将可能被迹部发现甚至当场质问的可能性抛诸脑后，无视接下来可能会造成的尴尬局面和烂摊子，肆意闯入球场。你再说，你是更在意关系到你自身的复仇，还是更顾念他的网球生命？”
紫凝的重音每次都落在最后一句话上，刻意的停顿和强调就像鼓槌一样，一下下地，敲打着苏墨宸的心。
可她并没有被他说服。
苏墨宸从秋千上站了起来，毫无畏惧地与他对视，海蓝色的眼眸里倒映着他的面容。
“你觉得我怎样做才是对的？如果我不这样做，我还能怎样？”
怎么，你还很骄傲吗？（）
°【今日第二更】
“我打小便认识他，那么多年来，他一直给予我关怀和鼓励，待我好得没话说。我气，是气他有伤在身却瞒着我，气到让自己生病对我来说也是始料未及的事情。而当他支撑不住，我闯入球场不过是下意识的举动而已，我就是看不得他在我面前受苦。”
“南宫，你是神，你可以毫无感情。但我不是，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我做不到无心无欲。”
“你说，我应当怎样才是合乎你所谓的正确呢？是眼睁睁看他为了青学的荣誉而牺牲自己，袖手旁观，还是从一开始就不管不问，假装我从不认识他？”
苏墨宸从未这样跟紫凝说过话。即便是数年前，她冲他发火，也没有今日这般气急败坏。
她是真的很生气，气他居然用这件事来举例。
“重情义和没头脑是两码事儿。”
紫凝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苏墨宸的反应有丝毫波动，他似乎一点儿也没受打扰，而是继续依照他原本的思路讲下去。
“如果你要复仇，那么你就专心干这一件事情，不要被其他任何因素所干扰，不管是你的旧日好友还是今日知己。因为一旦你的心被他们动摇，你的复仇之路就不会一帆风顺。”
“我并不是质疑你和手冢之间的情谊，我也懒得管那么多，你要生气要关心他要为了他熬夜找合适的医疗机构这些我都无所谓。但是你看看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你不得不去拜托忍足，求他帮你隐瞒。”
“到现在为止不都还好好的吗？忍足已经完全摆平迹部可能有的所有疑问了。”听他这样说，苏墨宸忍不住出言打断。
她相信这件事情目前仍在我的掌控之中，她还有足够的能力去控制它接下来的走向和发展。
紫凝的担心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她不会因为帮助别人、为别人做事而耽误了自己的正事儿。
“你能这样安然地说着这件事，是因为你要做的事情，忍足全都帮了你。”
“可若是他不喜欢你呢？你现在还能安心地站在这里而不是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吗？你还能指望其他任何一个人吗？”
紫凝反问的话语一句句响在苏墨宸的耳边，让她忽尔觉得头有些疼。
她承认他说的每一句都很有道理，但她依旧嘴犟，不肯服输。
“事实是不容假设质疑的，没有可若，也不需要其他人。”
“你瞧，我为了别人，别人不还是同样为了我吗？”
话音未落，她突然发现紫凝眯起了眼，凝视着她，却并不说话。
他有着漂亮的丹凤眼，有时目光狡黠如狐，此时眯起来，更显狭长。
苏墨宸从未被他用这样的眼光盯过，一时间竟感觉如芒在背，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做什么。
他并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只是向前微微走了一步，离她不过一拳之隔。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空气之中充满的只有静谧，还有苏墨宸的呼吸声。
似乎过了几秒，又似乎过了很久，苏墨宸听见紫凝缓缓开口，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嘲讽：
“怎么，你还很骄傲吗？”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今日第三更——两千字章节】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墨宸猛地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他这算是什么话？什么叫“我还很骄傲吗？”
此刻的他，让她感觉格外地陌生，与以前他在她脑海中的印象几乎判若两人。就好像她从未真正认识过他，了解过他一样。
而听到苏墨宸的话语，紫凝眯着的双眼微微睁开，露出一条细缝来。苏墨宸试着看了一眼，却从里面感受到了刺骨的凉意。
“你与其为这种事情感到得意，不如停下来，仔细想一想你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生活的意义又在哪里。”他没有改变说话的语气，依旧是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我生活的意义在哪里？”苏墨宸下意识地重复最后几个字，用力地想找出对应的回答，却发觉脑袋空空，什么也想不起来。
一种恐惧的感觉倏尔在心里扎根，瞬间蔓延开来，就好像青苔一般迅速占领了心里的每一个角落。
是啊，她生活的意义，在哪儿呢？
以前的她无忧无虑，因为那时候的世界对她来说充满了新奇和未知。
现在的她还算有滋有味儿地活着，是因为那些曾想置她于死地的人还未受到应有的惩罚，她想用自己的方式一点一点地还给他们当时加诸她身上的屈辱。
可在这之后呢？她的路又在何方？
是继续留在冰帝，还是又回到青学上学？都不可能。
她不可能和与她年龄相仿的寻常中学生一样每天上学放学，因为她本就和他们不是一类人，早就已经与校园生活脱节。当然，她也不可能在和迹部摊牌之后继还续待在校园里。
那么，回到美国，像之前一样按部就班，每天处理jewel的公务，一年交出一份年度设计，让其风靡全球？
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的生活单调乏味，毫无乐趣可言。作为jewel的执掌人，她不但要时时提防后面的财团背地里搞小动作，也要隔三差五便和那些无耻的政客周旋、交易来保证jewel的绝对垄断地位。
在jewel达到世界第一的地位之前，她的目标是让它变成世界第一，成为绝对的王者。
而当其终于处于领先地位时，她坚持下去的理由，是让其发挥作用，用它证明她的能力，让它作为一个有用的工具，来帮助她实现她的夙愿。
但在那之后呢？她该拿jewel怎么办？作为一个工具，它是否在完成它的任务之后，就会失去它原本的活力，失去它的生命力，也失去对她的吸引力？
她都不敢想。
事实上，在美国的日子与轻松毫不沾边。虽然在外人看来，拥有像jewel一样的庞大商业帝国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可是个中滋味，只有她一人知晓罢了。
外表的光鲜终究只是暂时的。她或许能从她的成就中得到一丝满足感，可是在短暂的满足之后，剩下的是无尽的空虚。
这也是她迟迟没有对外界公开身份的原因之一。她从创业之初到jewel焕发光彩，一直没有向外界透露自己的身份，其中的一个原因，当然是不想在迹部他们面前暴露身份，但另一个原因，源自于她的不确信。
她不确信我还能坚持多久。她不确信，她还能充满干劲儿地带领着jewel走多远。
即使她对自己处理商业危机和把握商业机遇的能力仍然有绝对的自信，即使她对珠宝设计依然有着很大的热忱，但是，她不确定是不是有一天，她忽然就累了，什么都不想干了。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她不怕她无法面对自己，我怕的是我无法面对寞颜和花陌。
她们从一开始就跟随着她，无论是在苏家和她一起享福，还是在美国与她一起吃苦，始终都陪着她。锦上添花，雪中送炭，她们都做到了。
如果我她放弃了jewel，那就意味着她们的努力从此付诸东流。
她可以去找专业经理人打理公司，他或许会比她做得更好，也或许会比她做得更烂。但无论是哪一种，不在她手下的jewel也不会是原来的jewel了，它已经失却了灵魂，背离了它的初衷。
啊……初衷？有什么初衷呢？它一开始就不是一个纯粹的公司，它的诞生，只不过是为了复仇而已。
她从未设想过，完成复仇之后的她会是什么样子，会有什么感觉——是大仇终于得报的喜悦，还是卸下沉重负担的解脱？
她都不知道。
或许两者有其一，或者两者都有，又或者，什么都没有。
也许她拥有的，只是对未来的失望和无尽的迷惘。
那么她生活的意义，到底在哪儿呢？
“你现在，能领会我的意思了吗？”紫凝看着苏墨宸的眼神从震惊到疑惑再到一片迷茫，语气重新变得柔和起来。
“似乎懂了，但又觉得不太懂。”苏墨宸看向他，摇了摇头。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是想要她考虑她的未来吗？他是怕她一旦复仇成功，就会丧失继续前行的动力吗？
虽然惊诧于他的想法，但是苏墨宸不得不感激他的深谋远虑和善意提醒。
他早就看穿了她，明了她可能遭遇的困境，所以才在最坏的事情发生之前将她拉回到安全地带。
啊……原来她并没有她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