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境传奇-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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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像第一次见到阿克塔斯沙漏,”亚摩回忆似地闭上眼睛,又睁开,“可是现在的你,就像沙漏已经清空,时间已经逝去,记忆蒙上了灰,紧抱着不放只能徒增伤感,又有何益?”
“亚摩……”萝拉哀求似地唤着他的名字。
贼首摇摇头,嘴唇凑近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萝拉一震,泪汪汪地看了他一眼,最终却认命似地低下头去。贼首抽出原本属于萝拉的发光匕首,一刀切下了她的头颅。
另外两个水贼对这一幕简直毫无反应。我试探着对少年说:“看来萝拉并不算你们的同伴。”
他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说:“你要是想挑拨离间,我劝你还是别费心了,托你的福,萝拉才没法继续跟我们在一起,亚摩这样做是为她好,减轻了她的痛苦。”
“为她好?”我轻蔑道,“你们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不用船?杀了她不过是为了省去你们的麻烦而已,别说得那么好听。”
“她已经没用了,为什么要救她?”少年理直气壮地说,“让她在这里等死,说不定还会被夜莺之森的卫兵捉住拷问,与其这样,杀了她不是更好?”
我发现了问题所在——他们的道德观念与我的相差太远,于是闭上嘴缄默不语。
他们搜刮受害者身上的财物有些意犹未尽,问我是否还有其他人,我懒懒地说不记得一共有多少船客;他们再三旁敲侧击,我讥讽道:“你们到底走不走,不如等到明天下一批船客来了再干一票?”
贼首笑了起来,笑到一半忽然皱眉,过了一会儿,三个男水贼面面相觑,都软软地倒了下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也假装瘫倒。
亚摩道:“谜草烟雾?”
少年怒骂我:“中了这xx的招!”
我不示弱地骂回去:“你才是xx,见过设套自己也栽进去的吗!”同时心惊不已:谜草到底有什么作用?
“不是她,是我。”附近响起一个难掩兴奋的男声,黑皮衣手里缠着一团金色链子,从船后走了出来。
水贼们见到那链子,脸上无不露出极度厌恶的表情。
“赏金猎人!”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那个水贼叹道。
亚摩皱了皱眉:“看来这才是你心烦的原因。”
“谜草真是好使,”黑皮衣得意洋洋道,“不管你是精灵也好,杂种也好,一熏上这玩意,立马魔力全消——就是太他妈的贵了。”
他摩擦着链子,绕着圈儿走过水贼们,然后踢了我一脚。
“嘿!”我怒道,却并没有起身,“我也是幸存者。”
他咧嘴大笑:“错了,你是一笔赏金。”
然后他用手中的链子碰了碰亚摩,问:“夜莺之森悬赏她多少钱?”
亚摩笑眯眯地回答:“一公斤秘银。”
黑皮衣吓了一跳,从头到脚审视了我一遍,摸了摸下巴,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贪婪。
“赚大了。”他说。
我嗤笑:“你觉得可能么,就我。”
他似乎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你犯了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有,”我冷冷地说,“那是我编出来骗他们的,我在良辰镇看到过一张通缉令,就冒充了被悬赏的那个家伙。你不是赏金猎人么,怎么连这都分不出来?”
亚摩看着我只是笑。
“你自己想想,要是夜莺之森真的在通缉我,我怎么可能还巴巴儿地赶到这里来?”我泰然自若道。
黑皮衣有些迟疑了,我猜是因为他只有一副禁制工具,不确定该铐水贼还是铐我。
“大叔,”我温和地说,“你觉得跟他们比,我更像个恶人吗?刚才情况那么危急,我都没下手杀那个女的呢。”
黑皮衣啐了一口道:“爷管你是不是恶人?爷只管你值不值钱!”
少年忽然笑了起来:“你这蠢货,还以为赏金猎人是治安官?这些该死的人类,以惩恶的名义抓灵族卖去人境,只不过是人贩子而已。”
我震惊地看着黑皮衣,发现他没有一点想要辩解的意思。
“那个半羊人不是犯了猥亵罪吗?”我不甘心地问。
“猥亵罪?”少年嗤笑,“对于半羊人来说真是个好罪名。”
“对精灵杂种也挺好,”黑皮衣龇着牙说,“爷抓过一个像你这样的杂种,也是猥亵罪,卖了个好价钱!”
我赶在少年破口大骂之前问道:“你能往来于灵境和人境之间?”
黑皮衣得意地回答:“当然,爷有诺森大公和火云城领主亲笔签的通行证和治安证,做的是光明正大的生意。”
“谁会买灵族呢?”
“人为什么要养宠物呢?”黑皮衣学着我的语气说,粗嘎地笑起来,“物以稀为贵,长得漂亮的灵族,在地下拍卖场吃香得很,有钱的老女人们会为这张脸争得头破血流的。”
他捏了一把少年的腮帮子,后者用极冰冷的视线扫了他一眼,黑皮衣默默地松开手。
“那你一开始就捉个漂亮的不就好了,捉个跛脚的半羊人做什么?”
“因为半羊人很软弱,”少年恶意地冷笑起来,“人类欺软怕硬,只会搞偷袭,那边那个人贩子,你捉到过精灵混血?说来听听呗。”
黑皮衣脸色一沉,含混道:“好了好了,怎么废话那么多,快给爷一字排开,爷好好想想该留谁。”
我被他一推,老实歪着身子躺下,只见黑漆漆的岩石穹顶上隐约闪烁着两点金黄色,缓缓眨了眨。
第四十六章 又一只黄雀()
一边是跨境贩卖灵族的无良人类,一边是连同伴都能轻易杀害的精灵混血,无论哪一边都不可靠;好在他们的目的都是求财,因此至少从目前看来,想要保命并不难。关键在于判断形势。
黑皮衣手中的链子在我和水贼之间摇来晃去,犹豫不决。我有一种感觉:虽然乍看起来水贼们都被放倒了,但黑皮衣并没有完全占据上风,他甚至不太敢和这些所谓的俘虏目光接触;而后者的眼神仍然嚣张,似乎根本没把对方的威胁当回事。现在需要弄清一件事:人贩子和水贼之间,到底谁更占优?
“你不相信他抓到过精灵混血吗?”我望着水贼少年,用一种纯粹好奇的语气问道,“可是他现在就抓到了。”
黑皮衣也得意洋洋地看着少年。
“靠谜草烟熏加降魔锁,能困住我们到几时?”少年轻嗤,“一次熏倒我们三个,这可不是大丰收,而是惹了个大麻烦。”
黑皮衣脸色一沉,估计是被说中了。
“可你现在确实动不了呀,”我一脸单纯地对少年说,又转向黑皮衣,“大叔,你看他们凶神恶煞的,等到能动弹了恐怕真是麻烦,不如带上我赶快走吧,被他们追上就糟了。”
“就你这种智商也值那么高赏金?”黑皮衣鄙视地白了我一眼,“爷怎么可能留下后患?”
我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要杀掉他们?办、办得到吗?我可什么也不知道。”
黑皮衣骂道:“爷还没决定留你呢!你小样不像是被通缉的,爷留你不是亏大了?”
我很狗腿地说:“大叔,你压根儿就不用绑着我呀,咱们是一条船上的,我不认识路,你带我去夜莺之森,就当多个结伴的,你要绑谁,我绝对不干涉,到岸了我会重重答谢大叔你的。对了,刚才他们搜刮来的东西,丢在那条独木舟里了,都是你的,你这一趟,也不算亏。”
黑皮衣捡起水贼们丢下的财物,在手里掂了掂,揣进怀里,脸色只是稍缓;一转头,又向我腰间摸来。
“喂!”我不满地呵斥他,“大叔,能不能有点风度?你这样跟他们有什么两样?”
黑皮衣骂道:“废话少说,你的钱现在就都归爷了,还留你干嘛?当爷是傻瓜?”
我心中一沉——这种逻辑,跟刚才水贼少年的说法,何其相像。
“有个很简单的办法可以证明她在撒谎,”贼首忽然淡定地说,“通缉令上说她是人类。”
黑皮衣一时没反应过来:“人类又咋样?”
贼首刚想说什么,我忽然盯着穹顶大喊:“天哪,那是什么?”
黑皮衣仰头向上看去,只见一只巨大的黑色蝙蝠——不对,是蝶妖——倒挂在石壁之上,此时手爪一松,向他滑翔而来!
黑皮衣身体的反应倒是很快,抄起链子就向上劈去;蝶妖大约因为受到谜草烟雾的影响,喝醉酒似的摇摇晃晃,速度也不快,对着劈面而来的锁链躲闪不及,这一击之下,半边翅膀竟被他生生劈碎,惨叫一声后,跌跌撞撞地飘落,黑皮衣兴冲冲地作势要追过去。我怎能错过这个机会,一把抽出身旁水贼腿侧的发光匕首,跳起朝黑皮衣的脊背重重砍下去。
我压上了全身的重量,刀刃相当锋利,无声地在他背上拉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黑皮衣一瞬间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扭头看见我手中的刀刃,忽然像杀猪似地嚎起来,手里的链子也向后甩来。我无暇退避,锁链砸在腰侧,缠住了身体又弹开,像把灵魂都抽出去了似的火辣辣地痛,我在空中转着圈翻滚出去,重重摔在混了鲜血的泥水中。
黑皮衣咒骂着转向我,满脸杀意地再度举高锁链,却突然凄厉地大叫并跪了下去——蝶妖不知何时悄悄靠近,正死死贴在他背上。
她的脸变了形,不再是妖艳的女性面孔,而是人类与某些昆虫的混合体;吻部又尖又长,像蜂类的口器,正探入他的伤口中疯狂吸吮,不知吸的是血还是别的什么,发出咝咝的声音,无论看上去还是听上去都十分令人反胃。
黑皮衣顾不上我,他癫狂地原地打转跳脚,锁链已经丢在地上,挥舞着两只手臂拼命想把背上的蝶妖拉扯下来,但是无果;他又躺下来打滚,蝶妖好像快被压扁了,但依然顽强地叮在他背上,一副打死也不松口的架势。
顶住身体的第一波剧痛,我挣扎着爬了起来,拾起黑皮衣丢下的锁链,用双手一缠,从后一步一步地靠近,然后猛地勒住他的脖子,交叉攥在手中。蝶妖仿佛已经筋疲力竭,像失去黏性的橡皮泥般,啪嗒掉落在一旁。我就势跨坐在黑皮衣的后腰上,收紧手中的链子,他很快就放弃了抵抗。
亚摩平静地看着这一切,说:“人类的意思是,谜草对她根本不起作用。”
我坐在黑皮衣身上喘了几口粗气,调整呼吸后看了看旁边仰面躺在沙地上的蝶妖,她的脸正以难以觉察的速度恢复美艳,吻部已经不那么尖锐了;她的双眼,我这才注意到刚才变成了一种惨淡的黄绿色,此时正在慢慢转为金黄,颜色也越来越浅。
“你怎么样?”我问了一句。
她直勾勾地盯着我,许久才虚弱地摇了摇头,我忽然想起包里那位曾经提醒不要盯着她的眼睛看。
我低头逼问黑皮衣:“你的迷烟效力有多久?”
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煞气全无,恍恍惚惚地呻吟着,我问了几遍才勉强听到回答“两个钟头”;他背上的伤口虽然触目惊心,但失血量并不大,中间有个小圆洞,应该是蝶妖叮的地方,能看到边缘渗出黄黄绿绿的液体。
也就是说,至多一个来小时以后,那边三个杀人越货的水贼就生龙活虎了。
“你让我再吸几口他的胆汁,我能恢复得更快些。”蝶妖忽然说。
“这会要了他的命。”
“他害过的命不会比水贼少,”她不以为然道,看了我一眼,忽然冷笑一声,“对了,你和他一样,也是人类。”
“你和那几个水贼一样吗?你们都是灵族。”
“可你是个通缉犯,”她盯着我,“你一定很危险。”
“那是我骗他们的。”
“不,我看到过通缉你的榜单,一开始没想起来。”
我笑着摇摇头,没有做声。
“我不想要钱,”她急急地说,“也不会傻到去招惹一个悬赏额那么高的人,如果……如果你能让我再吸几口,我、我可以帮你解决那三个水贼,趁他们还没恢复魔力。”
——“别理她,你亲自动手,我有话要问这几个混血。”
包里那位忽然发出声音,我几乎一跃而起,脱口而出:“你死到哪儿去了!”
蝶妖不明所以,紧张地看着我,不远处的三个水贼也好奇地往我这边看;身下的人贩子只顾萎靡不振地哼哼,完全没有反应。
“刚才走神了,”他毫无愧意地说,“你干得不错,作为一个零魔力的人而言;就是太狼狈了点。”
“哦,多谢你的评价!”我怒了,旁若无人地跟脑子里的声音对话,其实是大吼,“你走神得可真及时!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