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境传奇-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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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我的一瞬间他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像连珠炮似地发问:“你怎么样?你在哪儿?为什么旁边黑漆漆的?”
“我挺好,刚才在睡觉,或者昏迷,我觉得我在船上,在海里,”我揉了揉眼睛,慢慢转动镜子让他看看四周,“窗子外面是不是海面?”
“哦。我想我知道你在哪儿了。”他顿了顿说,“放逐之海。”
放逐之海,每个人境居民都听过这个名字,它所指的是包围着大陆的那一片浩瀚汪洋。
我们这颗地球,大陆连接在一起划分为三国,近海散落着一些岛屿也归三国所有。但在距离大陆更远的地方。海平面以上几乎就不再有陆地存在;特别是过了渔猎区,生存条件极为恶劣,被称为“放逐之海”。
但是,这片海上仍是有人烟的。当然,相对于大洋的面积或陆地人口来说,极其稀少。
他们被称为“奥卡”,意思是海上游牧民族,其实构成十分复杂。历史上曾有一段时期。三国废除了死刑,凡重罪当死者,皆被流放出海,其中可能有人设法活了下来;后来还有一些自我放逐者,也加入了在远海漂泊的生活。
奥卡人的数量虽无官方统计,但肯定不多,也没有形成什么势力。名义上。放逐之海包括奥卡人都是归三国共管的,但其实,他们完全处于无政府状态——自由,野蛮,原始,神秘。大陆艺术家和叛逆青少年颇喜欢他们,不过。对他们的描述大多停留在幻想层面上。
“气旋都没动过,你们应该还在人境,所以我猜是放逐之海,”维兰想了想说,“海里面说不定也有气旋。”
“时间过去多久了?”
“35个小时,现在是早上5点。”我们分离的时候是傍晚6点。
“我爸妈怎么样?”
“情绪还算稳定。”
分离后,维兰演了相当复杂的一场戏。首先,他没有依从雷萨的建议杀光墓园里的郊狼炮灰,而是伪造了一段记忆——“头狼”亚摩利用血刑术捉住我,撸下戒指折磨我。向他提出无理要求被拒,然后当面扭断我的脖子,带着我的尸体消失了。
雷萨事先已经震晕了林子里的炮灰,维兰放火烧了纪念堂,跪在原地作失魂落魄状,直到法米亚赶来,命手下把所有的炮灰都押了回去——除了卖电器的那个倒霉蛋,因为看见了我们。不得不杀。
回到城堡后,他拒绝所有人靠近,坐在我床上发了一晚上呆,直到天蒙蒙亮了。径自去向我爸妈请罪,说我被**武装作为人质绑架了,但生命不会受到威胁:一来我是谈判的筹码,二来我戴着“恋歌”。他发誓一定会把我找回来的,请他们千万要有信心。维兰确定了我爸妈精神上能够承受,又严令下人不许散播谣言,接着回到主城堡,对所有仆众下了同样的命令,然后直接去了联合指挥中心,脸色白得像鬼。
白天,他作势挨个儿审讯了押回来的炮灰。又按照之前就掌握的名单,把郊狼的大部分骨干“请”了来,但他并没有如何折腾他们,因为这些骨干大多具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而且没有确凿的罪证;所以问询过后,只是暂扣。反正亚摩已经失踪,郊狼经此波折,树倒猢狲散。
“我在指挥中心,盥洗室里,我妈和格雷都在城堡。”他看上去有点憔悴,“我不能演得用力过猛,再过几个小时就该去关心一下别的事情了,嗯,我还得伪造一段对着空水镜自言自语的记忆……我好想你。”
“我一离开墓园就失去意识了,”我看了房门一眼,指了指胸口,“你在这里。”
他抿住嘴角微笑:“你也是。”
为免节外生枝,我们没聊多久,他只能在确保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联系我,下一次可能是几个小时后,也可能是十几个小时甚至一两天后。
我下床在狭仄的房间里转了一圈,推门出去。外面是一间像起居室的舱室,雷萨侧身负手正在研究一幅悬浮在空中的海图或星图,见到我后略微点了点头,说:“很高兴看见你不晕船。”
我脸色一黑。本来不晕的,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感觉有点晕了。
“亚摩去准备早餐了,”他友善地说,“希望你能尽快适应海上的生活。”
他的随和让我心里直犯嘀咕,但我什么也没说,顺水推舟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已经进入放逐之海了,维兰。德加尔猜的没错。”
“……原来你都听到了。”
他平静地点了一下头:“这条船不大,任何一个角落的动静我都听得到,所以我建议你需要**的时候最好在门上画符咒。”
每次都要放血……我低头看了看手指。好痛。
“不要不知足。对于这么有力的魔法符咒而言,仪式已经简化到不能再简化了,对施咒者也没什么副作用,换作人类使用的低级巫术就繁琐得多,而且效率低下。”
“巫术?”
“等你到了奥卡人的聚集地,应该会看到。”
我有一肚子的问题,不过首先要问的是:“为什么要来这里?”
“避开陆地上那些人的耳目,而且,没错,海里有气旋,不受德加尔家的监视,行动方便。”
“这些星星,就是气旋吗?”我看着他面前的海图,上面有五颜六色的光点,有的还在移动。
“不,这些都是附近海域具有魔力的东西,”他指给我看一片白色的柳叶,“这是我们的船。我放出魔识,观察周围的情况,魔物比之前要多,说明我们的确已经进入了放逐之海。”
“魔物是指……”
“并不全是活的,有的可能是过去遗留下来的器物残片,大多数都没什么意义。”
我忽然想起一事:“你对这一带很熟悉?”
“不,”他坦然道,“我只在几天前走过一遭。”
我没有作声。如果他说的话不假,那么当时他大有可能是从海中的气旋里出来的。
这时亚摩敲门进来,端来了一锅鲜香扑鼻的海藻鱼片粥,又摆好餐具,问雷萨是否现在就用。雷萨示意他问我的意见,我从善如流地在桌边坐下,亚摩勤快地帮我盛粥。我注意到餐具都是银质的。
“你们签了契约吗?”我问道。
“不,我在他身上施了荨麻咒,只要他听话,我就会减轻他的痛苦。”雷萨离开海图,坐到我对面,一脸平静地说,“你知道我依照约定要为维斯特王族效力,不能再与他人签订类似的契约。”
“为大人效劳是在下的荣幸。”亚摩不失时机地奉承道。
“那现在呢,”我问雷萨,“维斯特对你的约束已经不存在了吗?”
他示意亚摩出去,随手挥了一个金色的静音符在门上,然后说:“告诉你也无妨。柯嘉。维斯特一直很防备我,不许我自由行动,我最多只能把魔识以蓝鸫的形式放出去,能做的事很有限。
直到不久前,索利尔告诉我克拉门苏的行踪,我又偶遇这个木精灵和蝶妖的混血,从他口中听闻一些关于你的事,让我确信你和那个人有些关联,所以好不容易制造了一个机会去灵境找他。作为我们协议中的一项,他帮我制造出一个双重身,只要避开柯嘉。维斯特的视线,就可以不受他辖制,我的本体仍在维斯特米尔王宫之内。”
我惊讶地看着他——原来他不是雷萨的真身?
“我分了大半的魔力在这个双重身身上,柯嘉就算知道,也奈何不了我,”他淡然道,“完全受他驱使的是我的本体,当时就返回王宫了;但我这个双重身,多在灵境逗留了一天,从放逐之海中的气旋回到人境。我这个身体是自由的。”
“那,你说想与维兰签订契约,是用这个身体来签?算不算数啊?”
“将与他签约的是我这个身体、这部分魔力,与本体并不冲突;再说,这项契约一旦建立,先履约的人必然是我,他只需在我完成辅佐大业之后,遵从约定并给我相应的回报即可。”
我心知肚明,雷萨之所以变得这么和气,多半是想先攻下我,然后间接攻下维兰。
他大概对自己抚绥小姑娘的手段很有信心吧。我脑中闪过法米亚的影子,然后想起克拉门苏曾经说过的话:雷萨看上去比谁都谦和有礼……
第139章 奥卡集市()
我对克拉门苏和雷萨之间的协议以及他们是怎么制造双重身的比较感兴趣,雷萨含蓄地回答:“我不介意告诉你,但此事涉及的不止我一人,最好先征得他的同意。如果他不反对,你可以再来问我。”
我想了想,没有作声。其实,我心里还有另一个困惑:雷萨,或许还有克拉门苏,何以笃定德加尔家想要控制灵境,以至于无法容忍夜莺之森的存在?
在我看来,控制灵境不是一个“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的问题。
至少我看到的夜莺之森是一个百姓安居乐业的祥和国度。如果德加尔家确有实力入主灵境,天命所向,大势所趋,又有什么不好——难道不比两千年前的一片血雨腥风要强?但如果德加尔家根本还没这个实力,以此作为理由把他们驱逐出灵境,就有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味道了。
站在火云城领主的立场上,生怕德加尔家扩张势力还说得过去;但这两位老先生凑什么热闹呢?难不成真是应了维兰的评价,他们睡了两千年,一觉醒来发现蛋糕已经被分完了,所以强迫人家吐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雷萨针对德加尔家族说的那些坏话,就算所言非虚,其动机也是可商榷的。说得那么大义凛然,指不定全是藉口。不然,他干嘛那么关心维兰和我的事呢?
我忽然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只怕把这些大人物想得过于高尚;维兰当场就得出的结论,我却绕了这么大一圈方才回过味来。不过,还有一点需要补充:雷萨这两千年可没“睡”,他真正的打算又是什么呢?
或者不妨说,无论雷萨还是克拉门苏,难道他们的最终目标就是把灵境一分为二然后相安无事地共治下去吗?
我想起维兰以前说过的一句话,“克拉门苏在心里仍然认为灵境是他的天下”,那么雷萨呢?
以我的私心来说,最理想的结果大概是维兰统一三国。给人境带来长久的和平。并与夜莺之森的家族关系亲善,或者,索性成为家族长。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当前的维兰,距离这个目标无论能力还是威望都有很大差距,他自己对此比我更清楚。所以我从未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这只是一个幻想,甚至连梦想都不是,何必说出来误导他呢?再说,人拥有的权力与幸福并不是成正比的;他就算被赶出城堡,在伊丹乡下开一家面包店。我也愿意天天陪他揉面团。
但雷萨指明了一点——很可能是别有用心的——如果德加尔家真的上了台,而维兰不是第一人的话。那我们两个都要杯具了。
这是维兰近日必须验证的一件事。
如果是真的呢?
……离开了雷萨等人的辅佐,维兰还有机会登上大位吗?
本来以为很快就能和克拉门苏取得联系,奇怪的是他一直没动静。我在魔镜上画符找他,画面一闪就消失了;我又用水镜试了一回,也是一样。不知道他是不方便说话,还是所处的环境受到限制。我没在雷萨面前提起此事。
船速极快,到中午的时候天上连海鸟的影子都没了。可见距离陆地已经非常遥远。大风刮得整个碧空一丝儿云彩也无,强烈的日光像利剑似地直射下来,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海水却并非通透的蓝色,大部分时候是深浅不一的绿,有时发红,有时浑浊发黄。
海风凛冽,我裹紧披风,倒也不觉得冷,因为心中那团火不断散发着热量。有时温暖安静。有时则热得无法忽视它的存在,让我心跳加速——这不是心理感受,而是切身体验,但我读不出它们的含义,不知维兰是在思念我还是在发脾气。我不由得想,或许我的体质会因此有些改变也说不定。
虽然是冬天,海上的日光仍足以把人晒伤,我在甲板上逗留了一会儿便回到主舱室。这条船从外表上看并不起眼:半新不旧,铁灰色的喷漆已经有些脱落;体积也不大,除了兼作客厅、书房、餐厅等等用途的主舱室,只有三个单人间。
雷萨的房间靠近船首舱,亚摩住在船尾,我的房间在中部,与主舱室相连,配有一间专用的盥洗室兼浴室,里面搁着全新的毛巾和洗漱用品,甚至还有精油香膏之类的东西。
主舱室旁边的小货舱里堆满了食物,包括谷物、乳酪、熏肉和保存期限比较长的蔬果;淡水也不缺,雷萨分分钟就把海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