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君三尺-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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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雁期期艾艾的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严奕。
“你们先下去吧。”严奕忽然出声。
映雁并两个女子都隐隐地松了口气。行礼退下。
房门轻轻合闭。严奕目光清冷地看着我。“你若不开心。只管找我撒气便是。与旁人置什么气。倒不值当许多。”
我冷声道。“我哪敢与她们置气。不怕她们日后禀了严大将军不给我好果子吃吗。”
严奕缓缓踱进來。在房中的桌前坐下。上面还放着我未吃完的樱桃。他便顺手拿了一粒放进嘴里。笑道。“我倒瞧着这果子挺好的。哪个不是好果子给你吃了。”
听到他故意的玩笑话。我也不言语。手指抚摸着枕头上银线织就的花纹。心里便难过起來。
严奕慢慢地吃着那些樱桃。道。“倾颜。纵然万劫不复。纵然相思入骨。我亦待你眉眼如初。岁月如故。你又何必巴巴地要回去君墨宸身边呢。我们以前不是挺好的吗。
难道你忘记了我们曾经的誓言了吗。你还与我说惟愿生不能同衾死同穴。怎么如今我们都变了这么多呢。我知道我怪不得旁人。曾经我们明明就有那样多的机会离开的。是我无能一次又一次地错过。
倾颜。我以为我可以放下的。可是。后來我才知道。不行。你便是你。旁人谁都代替不了。”
他抬起头。我才发现他的眸中竟满是泪水。眼中布满血丝通红通红的。“倾颜。我们回到过去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带你去看木槿花开。我们一起去浪迹天涯。粗茶淡饭了此一生。”
眼泪早已经打湿了枕头。终究还是忍不住道。“你以为事到如今。我们还能回得到当初吗。早在很久以前我们就已经分道扬镳。越走越远。如今哪里还能回得到当初呢。”
正如你说的。纵然万劫不复。纵然相思入骨。我亦待你眉眼如初。岁月如故。
当真如此吗。
第八十六章 除却巫山不是云()
身上的病总是不见好。竟是从春拖到夏。眼看着天气一日日热起來了。胃口原本不好。却比春日里还不如。吃一点饭便要吐。身子一天天消瘦下去。连手腕上的螺狮骨都高高的耸起來。
整个人病殃殃的。一点神采都洠в小
病中疏于装扮。又总不爱见人。却是愈发憔悴了下去。某一日看到镜中的女子。竟连自己也吓了一跳。忙用东西将铜镜遮了起來。所谓自欺欺人便是如此罢。
严奕变着法子的送來各种吃食东西。却仍是吃多少便吐多少。只有一些酸甜果子可以吃进去一些。整日里昏昏欲睡。一丝精神也无
房中的圆桌上照旧堆满了各种吃食。凝儿和巧蕊三不五时地便进來照看我。我无力地看着在房中忙碌的两个女子。忽然道。“映雁呢。今儿怎么一整日都未见她。”
凝儿忙道。“瞧我这记性。映雁葵水之日。身上不爽。怕伺候不尽心。让我代她跟您告个假。却是一忙起來就忘了。真是该打。”
“既如此。那就让她歇着吧。”我点点头。不再追问。都是女子。自然知道这样的事情马虎不得。也极为理解。
却是忽然一下子想起來。我似乎许久洠в泄滦帕恕<堑蒙洗蝸硎恰
我倏忽睁大了眼睛。上次是葵水过后与严奕……心里一下子惊得半点睡意也无。
都说葵水过后最易受孕。想起这些日子身体的反应來……不会这样巧罢。若是当真有孕。那我病了这许久日日都有太医前來。怎么会不知道。
一时间心里又惊又惧。难道。是严奕。
我并非什么都不知的懵懂少女。毕竟有过一次身孕了。自然也知道些。我暗骂自己大意。这些日子的呕吐贪睡还以为是季节变换的正常反应。竟洠в卸嗉釉谝狻
我强忍着心里的震惊。转头对凝儿道。“赵郎中今日來了吗。”
凝儿道。“公主的药是三日一换的。赵郎中昨日才來过。后日才会再來。公主忘了吗。”
确实是向來如此的。方才震惊之下竟然忘记了。凝儿又道。“公主怎么好端端的问起他來了。是有事吗。”
我故意皱起眉头。做出难受的样子來。好在病了许久脸色苍白倒不用多么费劲。我道。“今日总觉得不舒服。既如此也别去麻烦赵郎中了。换个旁的大夫过來瞧瞧罢。”
凝儿紧张道。“公主哪里不舒服。可要紧吗。”
我抿唇不语。紧紧地捂着腹部。表情痛苦。
凝儿踌躇道。“公主的病一向都是赵郎中照看。若是换了旁人只怕多有不妥。还是依旧请了赵郎中过來罢。”
我道。“赵郎中既然昨日才來过。总是麻烦他也不好。不过你既这样说了便裁踱着办罢。”
“公主哪里的话。”凝儿应了一声。忙忙地便要出去。
“等等。”我急切地唤住她。叮嘱道。“先不用告诉他了。”
凝儿愣了一下。我又道。“他前线已经那样忙了。我这里便不要给他添乱了。”
凝儿轻轻一笑。用力点点头。
房中寂静无声。我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比一下强烈。如今还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有孕。只盼我的猜想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哪怕让我这样一直病下去也好。只要我不是有了严奕的孩子。只要……再不见君墨宸。我想我还是可以苟且偷生的。
房中如今只剩一个巧蕊。她年纪最小。所以更多时候凝儿和映雁也用不着她。此刻她站在床榻一侧。到底年纪小。慌得也不知做些什么。一味干着急。
我道。“你去厨房烧一锅水。给我灌个汤婆子过來罢。”
巧蕊愣了愣一脸惊奇道。“公主现在要汤婆子。”
也不怪她惊讶。如今正是夏日。天气炎热。汤婆子是不合时宜。而我也不是非用不可的。不过是一个支开她的由头罢了。
我点点头。“是。”
巧蕊不敢耽搁。快步去了。房中只余我一人。倒是放松了不少。
凝儿的速度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回來了。
我因为紧张。这一小会儿脸上竟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再加上煞白的面色和刻意做出的痛苦表情。赵郎中一看登时脸色便严肃起來。急急地坐下把脉。
赵郎中的眉头渐渐皱起來。神情中透出一丝疑惑。半晌才迟疑道。“公主的身体并无大碍。您是哪里不适。”
我紧紧皱起眉。故意道。“腹痛难忍。”
“腹痛。”身后跟着的凝儿一惊。令我心头也不禁紧了一下。
赵郎中看了我一眼。把着我手腕的手指又用了几分力。面上是依旧未散的疑惑。许久才缓缓放开道。“凝儿姑娘。你随老夫去看看公主的药膳罢。”
凝儿担心地看我一眼。才与赵郎中一同出去。门一关上。我便急急地翻身下榻。身体因为紧张。微微地颤栗着。腿亦是软绵绵颤巍巍的。几乎要站立不住了向前栽倒。
我用力地将手掌覆在唇上。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他们就在门外的回廊处。我极力的让自己镇定下來。这才听见他们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过來。
“公主如何了。可有什么大碍。我瞧着倒是挺严重。又是在腹部。您看用不用禀报将军一声。”是凝儿的声音。
“嗯。是得禀报一声。否则这病是洠Хㄗ雍昧恕!
凝儿一听顿时急了起來。“这话竟是怎么说的。公主到底什么病。可是那腹中胎儿有碍。您刚刚诊出了什么。倒是快些说啊。急死我不成。”
“相思病。”
……
腹中胎儿。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头顶轰然炸响。耳边嗡嗡一片。竟然是真的。我果然有了他的孩子。他也果然是瞒着我的。
猜想得到证实的那一刻便如同在血淋淋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痛不欲生。
我惊得连连后退。狠狠地跌倒在地上。正在这时。门开了。捧着汤婆子进來的巧蕊顿时惊了一跳。失声道。“公主怎么坐在地上。可摔着了不曾。”
听得这一声。凝儿和赵郎中急急地进來。看到坐在地上的我顿时也是大惊失色。
过于小心便必露马脚。我心中好笑。他们时时都是这样大惊小怪的。我怎么从前都洠в胁炀酢N业瓜M庖货咏亲永锏哪踔炙とァ5故×宋倚矶嗔ζ
可是既然如今严奕有心瞒我。他的心思便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明摆着是要这个孩子的。
只是他这样的做法令人不齿。更是令我气愤。我当下便下了狠心就是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也不要这个孩子。
可见一个女人。爱一个人时可以甘愿生不能同衾死同穴。决绝时却也是宁愿丢了性命也不要委屈求全的。可是男子。永远都不知道女子想要的是什么。
当下不动声色地抬头看向面前的三人。自嘲地笑起來。“我身体这样不适。赵郎中却说的如此模棱两可。我怎能不來问问。只是奈何我这幅身子骨。却是不争气的了。”
赵郎中忙上前來道。“地上冷莫要着了凉。公主还是起來再说罢。”
凝儿与巧蕊应和一声。忙上來扶起我。
我轻笑一声。故意道。“又不是怀了身孕。哪里就这样娇弱了。”
面前的三人俱是神色一紧。这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
他们很快便回过了神。赵郎中这时才道。“公主身体并无大碍。想來应是这些日子休息的不好又忧思乏累。故而身体不适。只要好生修养。便会好的。”
我神色自若道。“原來如此。我记着了。”
赵郎中又道。“公主病中还要小心饮水吃食及一切入口的东西。还要小心香料。这些都是最能够伤人于无形了。”
我一一点头应下。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万不能让他们查觉我已经知道了此事。
可是接下來该怎么做。我要如何除掉这孽种。却是半点主意也洠в械摹
将他们都遣出去。我独自抱着滚烫的汤婆子坐在床榻上。手心滚烫灼热仍不愿放开。只是这样的热却也不能化掉心里的寒冰半分。
一想到如今我的腹中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在萌芽生长。心口处便一阵阵发堵。
手指轻轻地抚上腹部。眼睛却看向不知名的远方。外面花红柳绿。阳光明媚。正是一片大好景色。可是孩子。娘亲不能将你带到这世上來。
你的出现只会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我让我记起那个万分后悔。万分屈辱的夜晚來。
这个孩子的出现是不被祝福的。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我厌恶这样的存在。
这一次之后。已经是两次了。我生生与做母亲的机会擦肩而过。我怎能不心痛。
我骤然捏紧了衣襟。念起上次有孕。我险些被茴香所伤。记得当时的太医说。茴香是一种香料。用茴香熏衣可以使衣裳散发清香。有提神的功效。但是孕妇忌闻。闻多了会使体内胎动不安。最终导致滑胎。
我心中有了主意。手指一点一点地缩紧。也许此法。试试也未为不可。
命运也真是会捉弄人。当时的我恨极了用茴香來害我腹中孩儿的人。可是如今我却要借助这茴香。來亲手杀死腹中的孩儿。
何其可笑。
第八十七章 夜凉粉坠半面妆()
夏日了。房中的蚊虫多了起來。正与凝儿说着过些日子便将房中仔细地打扫一遍。去除蚊虫。
巧蕊却忽然跑进來道。“公主。凝姐姐。将军过來了。”
凝儿正与我交谈着。被这突如其來的一声吓了一跳。回过头來便斥责道。“你这蹄子。真真是吓我一跳。”
我却不理会她们的对话。
心中一颤。手指不由自主地便捏紧了身上的锦被。
而此时严奕满面春风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许多随侍的人捧着东西堆放在外间的地上。來來回回的竟堆了一地。
最后。他摒退众人独自端着一个果盘进來。在我身边坐下。将那果盘递到我面前來笑道。“你尝尝这个。新鲜的很。”
我冷眼瞧着。淡淡道。“好端端的又无甚大节日。你送这么多东西过來做什么。如今战事正吃紧。严将军也做起那劳财伤民的事了。”
严奕不在意道。“不过一点小玩意儿。洠裁匆舻摹2还亲蛉沾蛄烁鍪ふ痰昧艘恍┒鳌O胱拍慊嵯不丁!
打了个胜仗。
近日宸凌昌三军交汇。打的不可开交。已经僵持了一个多月。怎么终究还是严奕赢了吗。而宋弗晟一向与凌军是一体的。那输得自然便是君墨宸了。
我看向面前零零总总堆了一地的东西。想到这些东西都是严奕从君墨宸手中夺过來的。竟然不知一时是喜是悲了。
严奕拿了一块新橙递过來。我微微侧过头去无力道。“我不想吃。”
严奕愣了愣。将手中的橙子收回竟然反手便扔在了一旁。沉默着将果盘放在一旁的矮几上。道。“我听赵郎中说你这几日身子不适。怎么了。可有大碍。”
我看着被他随手丢在一旁的那瓣橙子。上一刻还被他拿在手心下一刻便弃如敝履。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我道。“我洠隆@头辰夷睢!
严奕哼笑一声道。“你病着我也不与你计较。既是生病便清心寡欲。病自然也就好了。若是思虑太多。只怕于康复无益。”
我垂头不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