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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避君三尺-第4章

小说: 避君三尺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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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样不舍,又那样难过。

第五章 思君不见倍思君() 
“倾颜,如若……如若城守不住了,你就快些逃出去。”他俯在我颈间,口中喷出热热的气。

    我忽然就泪水盈眶,满目迷蒙。

    只听得他又道,“我会尽力拖住他们攻入皇城,倾颜,你一定要活下去。”他的手紧紧得在我肩膀上按了一按。

    我倔强地摇头,“奕郎,我不会丢下你。”

    手指滑进他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我说,“奕郎,惟愿生不能同衾,死同穴。”

    他瞳孔幽深,紧紧地盯着我,“你……”

    “我一定会与你在一起。”我打断他,注视着他的眸子里满是坚定。

    他知我的倔强,叹口气再次拥我入怀。

    他说,“倾颜,打完这仗,我就去求皇上赐婚,你等我,我只要你做我的妻。”

    我不停地点头。

    这条命我从来由不得自己,这次终于可以由我任性一回了。

    ……

    我这是死了吗?怎么这些梦境都如此清晰?

    强撑着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个宽阔的背影,长身玉立站在榻前,与梦里的那个身影分分合合,辩不清真假。

    半梦半醒间,我喃喃道,“奕郎,你来了……”却是委屈的声音都哽咽起来,这几日的担惊受怕,倔强隐忍,一瞬都轻松了许多。

    那人回过头来,待我看清却是君墨宸焦急的脸,额角上还有细密的汗珠。

    我闭了闭眼,怎么会?

    他不是该巴不得我死了才好吗?怎么还会有那样焦急的神情?

    一定是我还没醒。

    才要闭上眼睛,只听得君墨宸道,“把她扶起来。”

    接着便是如兰熟悉的气息接近,皮肤相触,那么真实,我又努力睁开眼来,眼皮沉重地即刻便要耷拉下来一般。

    “姐姐……”如兰一见我睁开眼睛,便啼哭出声,眼泪滴个不停,像那春日里的雨水,连绵不绝。

    我无力说话,只轻轻握了握如兰扶在我胳膊上的手,才转眼看着一边的君墨宸。

    他端着药碗立在榻前,一脸平静。

    难道先前真是我的错觉?

    君墨宸道,“既然你醒了,那便省事许多了。”他将药碗往前一送,语气清冷,“喝完。”

    我伸手去接,却在君墨宸松手的刹那,也倏忽收回了手指,药碗没了托力,直直摔在地上。

    碎瓷逬裂,药汁飞溅。

    我是故意的。

    君墨宸的眸子暗了暗,随即却转身对身后的侍女道,“多端几碗,姑娘一朝醒来,想必身体还极是乏力。”

    他给我找了一个很好的托辞。

    我淡淡扬起嘴角,不言不语,却在侍女端来下一碗药时扬手拂掉。

    一地药汁。

    侍药的宫女慌忙跪了一地。

    做这些的时候我安静地看着君墨宸,嘴角微微扬起,尽管手掌已是在榻上越撑越紧,身体乏力的厉害。

    君墨宸一脸平静道,“再换一碗过来。”

    平静得令我觉得我竟是任性的小女孩儿,而他,一味纵容,这样想着,手上却仍是未停。

    结果还是一样,我照旧拂到地上。

    再上,再拂。

    拂到第一十二碗时已是气喘吁吁,再撑不住了,君墨宸气定神闲道,“这便撑不住了,药可还多着呢。”

    我跌在榻上,脑中昏沉,心里虽然气极,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冷汗涔涔。

    “你是自己喝下去,还是我帮你?”君墨宸往前近了一步,咄咄逼人。

    我仰头直视他,半分没闪躲,语气虽无力气势却不减道,“你将他带去了哪里?”

    他端着药碗的手颤了一颤,随即发了狂一般的,狠狠将药碗掷在墙上,药碗与墙壁大力碰撞,发出极大的声响,药碗应声碎裂,洁净的墙壁顿时污迹斑斑。

    他还不解气,怒声把宫中侍候的人都轰出去“砰”地摔上殿门,如兰紧紧握着我的手,不住发抖。

    君墨宸又转过身冲着如兰张口便吼道,“滚出去。”

    如兰吓得一哆嗦,却是更紧地握住我的手,弱弱摇头。

    “出去!”君墨宸再次道。

    如兰还是摇头,她怕我受欺负,怎么也不肯走的,只是手指却越收越紧,我的手被她握的生疼。

    君墨宸一步步向榻前过来,眸中的怒火升腾,我哪里知道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君墨宸发起火来竟这样可怕,心里没来由地害怕起来,不自知地护住如兰。

    君墨宸道,“我再说最后一遍……出去。”

    如兰终于抑制不住地微微啼哭出声,慌张地看向我,“姐姐……”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君墨宸,一时竟也手脚无措起来。

    君墨宸带着凌人的气势站在面前,他身材高大,几乎阻挡住了面前所有的光亮,那一身戾气令人不自觉地汗毛倒立。

    “你要做什么?”话一出口才发现语气微弱低沉,半是无力半是心悸,倒更像是撒娇的呢喃。

    “做什么?”君墨宸仿佛是笑了一声的,只是下一刻,恶狠狠道,“今日这药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我侧过头去,便看到窗边的案几上放了一溜的汤汁药水。

    有药汁强行灌入喉咙,竟是君墨宸端着药碗给我灌药,我侧头躲过。

    他又用手掐着我的脸掰开嘴唇灌下药去,我呛得猛烈咳嗽起来,他急急松开,才喝下去的药一口不落全吐了出来。

    他愤恨地将药碗大力砸在地上,发出极响的声音,伴随着响起的还有君墨宸的声音,仿佛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淩倾颜,你比朕狠。”

    我紧抓着被角,俯在床侧,竟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却还是喘着气,唇角颤抖着一字一句道,“君墨宸,我……好恨你……好恨你。”

    屋中忽然陷入了一片沉寂,他逆光而立,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却直觉他身上的戾气消散了不少。

    他嗤笑一声,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在做什么呢?真是傻。”

    还未等我细想这话的意思,他却已经转身出去了,只余榻前的烛火微微跳动,有不知名的鸟叫声在窗外低沉地响了一声。

    我呆呆望着未合紧的殿门,随着风的吹动,一下一下地晃动。

    仿佛一刹那天地都旋转起来。

    那日后君墨宸再未来过,珍贵的药品却日日不断地送来。

    只是宫中人凉薄,哭笑莫不是看高位者的脸色,我本就是前朝的人,没有了君墨宸的照拂,日子比在长乐宫时还要难过几分,故而也再没有勤谨侍药的宫人。

    如兰是我的贴身侍女,她以前从未煎过药,而这些入口的事情她自然是不放心假手于人的,是以日日摸索着煎了药来。

    我明知如兰不会煎药,难免有火候不到或者过了火候的失了药性,只是见着如兰恳切的眼睛时,心中万分不忍,那日对着君墨宸的倔强却是半点也没有了,无声饮下一碗碗苦涩药汁。

    这样吃着,竟反而病的越发厉害了。

    待如兰煎药的功夫长进了许多时,病根已然种下,怎么也没用的了。

    长久缠绵病榻,一晃便是月余,我倒是不甚在乎。

    如今国破家亡,孤家寡人一个了,偏偏还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庶出公主,比不得父皇嫡亲的颐骆长公主还有复国的希望,我要那么好的身子做什么。

    仍旧没有严奕的消息,心里一日比一日沉重起来,每过一天,心里的希望便少一分。

    他那日伤的那样重,又是被君墨宸带走的,不知君墨宸可否能给他一条活路,或者……

    我硬生生打断思路,不准自己再想下去,尽管这是最有可能发生的。

    拿出贴身的几件饰物,皆是母妃留给我的,如今也少不得要拿出来打点了。

    如兰借着由头出去了几次,却是一无所获,如今阖宫混乱,宸淩两国宫人搅混,皇都动荡不安,怕有什么好歹,便再不许她去了。

    不过近来应是君墨宸采取了措施,时局稳定了不少,宫城中巡逻的侍卫比往常多了一半,防守也更加严了。

    心知既是君墨宸带走了严奕,若他诚心藏躲着,我又如何找得到?

    解铃还须系铃人。

    立夏已过去了好久,已经是炎炎夏日了,可还是觉着冷。

    阳光温暖地铺了满脸,我侧头看着镜中的女子,还是满脸煞白,没了生气一般,似乎再也暖不过来了。

    身上披着的大氅,还是母妃的,那时自己还小,就算不能穿也要霸占着,放了这许久,如今穿着却是正合身了。

    还记得母妃当时颇为无奈道,“可不是成了个女魔王?竟是娇纵得没个样子了。”

    是呢,当时就是个娇纵的小魔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是看看如今,当真是今非昔比,沧海桑田了。

    不过,已经习惯了,真的已经习惯了。

    从母妃殁逝后,父皇冷落,份例缩减,连宫里的侍女都敢欺负我。

    不一直都是这样的日子么?

    如兰出去了半日,仍旧没有回来,我蹒跚着脚步回到榻上,像极了迟暮的老人。

    半时辰前,我写了笺字让如兰给君墨宸,只盼他能来,我也好得知严奕安危。

    可是去了这许久,如兰还不回返,心里不禁焦灼起来。

    前些日子还能听到外面的隐约嘈杂,如今什么都听不到了,反而觉得冷清。

    倚在床框上,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还是冷,索性拖过榻上的被褥搭在身上,才暖和了些许。

    心里走马灯似的飘过许多事情,似乎什么都清楚,又似乎什么都不清楚。

第六章 一朝失势一朝寒() 
如兰回来时,已是黄昏时分了,竟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隐约听得如兰道,“……姐姐怎么睡这里,还未大好若再发了可怎么办?”

    我睁开眼,如兰隐在一片昏暗里,看不清神色。

    见我醒来,如兰又道,“姐姐快躺好了睡罢,仔细着凉。”

    如兰这样才说着,便觉得身上一阵又一阵地发寒,鼻子塞塞的,一点不通畅。

    我全然不管这些,仰头问如兰,“可送到了?他来不来?”

    因才醒,嗓音还有些暗哑低沉,鼻音很重。

    如兰沉默着,半晌才道,“如兰无能,没有送到……”

    如兰说话时,声音里有隐隐哭腔,甚至听得出她在极力压制。

    我知晓没那么容易,如兰并不是轻易感伤的人。

    我伸出手拉住如兰,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柔声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认得去勤政殿的路吗?”

    如兰看我一眼又快速低下头去,哽咽道,“如兰不敢告诉姐姐……”

    我心里“咯噔”一下,颤声道,“可是打听到了他的消息……”

    如兰摇头。

    我已急得不行,如兰还兀自低垂着头不言语,“你倒是说话啊,可是发生了什么?他到底如何了?”

    “姐姐,难道你眼里只有严将军却再没有家国了么?”如兰忽然抬头道,一双眼睛在昏暗的殿阁中仍觉得明亮灼灼。

    一向温顺柔弱的如兰何曾像今日这般?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我一时愣怔住,只听得如兰声泪俱下道,“这几日宸帝就要准备确立新朝了,可姐姐你还是只关心严将军……”

    新朝?

    我恍然惊醒,如今宸淩一统,君墨宸坐拥天下,哪有不登临大统的道理?

    还是不可避免地转到严奕身上,若如此,那君墨宸又如何容得下身为淩将的严奕?

    “如兰听到,有人说要将淩国残党……赶尽杀绝……”如兰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瞳孔骤然缩紧,心跳加速,赶尽杀绝?

    我脑中浮现出那日皇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不,不行,我不能让那样惨绝人寰的场景再发生一次。

    “你说的当真属实吗?”我颤着嗓子向如兰确认。

    如兰含泪点头,“确实是勤政殿里传出的,如兰亲耳听到,怎么会有假?”

    我当即便要下床去寻君墨宸。

    如兰按住我,“已经入夜,姐姐就是去也不必现在啊。”

    我安静下来,正是呢,只怕现在去了他君墨宸也未必见我。

    这样辗转难眠一夜好容易熬到天亮。

    一早便起来梳妆洗漱,身体还是无力,软软地坐在镜前,由得如兰将一头青丝挽成发髻。

    如兰挽了发,又拿了些胭脂过来问我,“姐姐气色还是不好,不如擦点胭脂罢,看着脸色也红润些。”

    我无神地瞧着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眼睛下一圈青紫,哪里是一个气色差可形容的。

    我轻轻摇头,对如兰道,“那样未免落了刻意,这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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