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君三尺-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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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那又如何呢?我终究不是清清白白的身子了。
&nb可是,那之后我再没有动过轻生的念头。
&nb我想,我这一生就陪在姐姐身边也是极好的,姐姐总不会嫌弃我的。
&nb可是我错了,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呢?
&nb我从没有想过,姐姐会抛弃我,她执意用性命去救君墨宸后,我自请去浣衣局,已然心灰意冷。
&nb我自小到大最亲近的只有姐姐,没有之一,我很小的时候便被指去照顾倾颜公主,那时容华夫人刚刚甍逝,加之皇上的冷落,堂堂公主竟过的连奴才都不如。
&nb但是姐姐好性儿,待我更是亲姐妹一般,我自小不知父母兄弟,姐姐便赐我名字,将我视作姐妹,我有时任性胡闹,姐姐也一向纵容我。
&nb这么多年我早已不记得原来的名字是什么,只记得姐姐当时说,墨兰兮,素白;美人兮,如兰。
&nb从那以后我就只有姐姐一个亲人了,可是如今连她都弃我而去了。
&nb我以为我将要成为众多白头宫女的一员,老死宫中了。
&nb浣衣局都是下等的宫女,做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
&nb寒冬腊月,双手还浸在冰冷的水里浆洗衣物,生活中只剩下了蝇营狗苟,麻木不堪。
&nb直到有一日离陌忽然到了浣衣局,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总管公公自然极尽讨好,我提着沉重的水桶才要离开,离陌却不管不顾当着那么多人道,“你去哪里?”
&nb我顿住,就看到离陌的眼睛里有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nb他大步走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我便离开,不知是不是寒风将手脚都冻得麻木了,我一动不能动,只能被他扯着离开。
&nb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手这样温暖,他的肩背这样宽阔。
&nb他在一堵宫墙处停下,问我,“见了我你跑什么?我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你?”
&nb我一言不发,一下一下地揉着手上的冻疮,我知道姐姐的死他脱不了干系,可是却恨不起他来,说到底是姐姐情愿,我只怪她抛弃了我。
&nb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姐姐对君墨宸的感情,那种恨不起来,却又泥足深陷的无力感。
&nb“别再揉了,仔细破了是要留疤的。”离陌出乎意料地说了一句,许是太过震惊,我下意识地便顿住了。
&nb手指冻伤的地方已经被揉的又红又肿,这会子又热又痒,难受得很,又不能宣之于口,我只好强忍住了。
&nb离陌见状也不说什么,只将一瓶药粉递过来,“回去将手烤热了敷上,以棉布覆之,三五天便会缓解了。”
&nb我有些意外,一向惜字如金的离陌也会说这样长的话?可是惊讶归惊讶,我不会忘记他当时是怎样决绝地不准姐姐离开。
&nb一瞬间,仿佛所有的恨意都有了着落点,我狠狠地扬手将那装了药粉的白瓷瓶挥到地上去,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药粉撒了一地。
&nb我有一刹那的慌张,却又强自昂起了头颅,故作轻蔑地看他。
&nb面对我的无理取闹,离陌却只是皱了皱眉头,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nb他的眸光平静如水,我在那里看到了慌乱的自己,他的目光像极了在看一个胡闹的小女孩儿。
&nb最后,我在这片平静里落荒而逃。
&nb可是离陌却并未打算放过我,那之后他就经常到浣衣局来,也不说话,有时是送些药粉药膏,有些是吃食衣物,却不多留放下便走。
&nb饶是如此,浣衣局的总管对我也是格外客气了,渐渐的,那些冬日里浆洗衣裳的活便不用我来干了。
&nb我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心里那层隔阂却渐渐的消弥无形了,时日久了甚至还会聊上一两句。
&nb有时候看着他离去的高大背影,我想,若我还是清清白白的女儿,我也许会迷恋他,有一天堂堂正正地站在他面前,告诉他,我喜欢他吧。
&nb这样也好,宫中长日漫漫,日复一日无聊的生活,心里有这段念想,也足够温暖日后冰冷的岁月了。
&nb可是我没有想到姐姐还能回来,当宫中都开始传宓妃要回宫时,我惊掉了手中的水桶,冰凉的井水漫过鞋面,是彻骨的寒冷。
&nb我激动的身体微微颤动,大喜过望。
&nb可是自从姐姐回宫,我便很久都见不到他一面了,他渐渐地与我疏远了,我真是有苦说不出,不知是哪里招惹了他。
&nb从前姐姐问起那件事他不解释,我知道他在遵守当时的诺言,连姐姐都以为是他毁了我的清白,可是不知什么时候他开始解释。
&nb面对姐姐的发问我真是有苦难言。
&nb直到皇上下旨将我赐给离陌,我心里说不上是忧还是喜。
&nb皇上的心思谁也猜不透,亲自下旨赏一个通房丫头,怎么都说不通的,连妾都不如。
&nb姐姐问我,你甘愿一辈子仰人鼻息,一辈子做小伏低吗?
&nb我自然是不甘愿的,世上那个女子不想身为正室,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呢?可是我如今已经是不配的了。
&nb一来我不愿牵累姐姐,二来能在他身边时时看到他,也算余生的安慰了罢。
&nb我在夜幕时分到达他的府邸,三进三出的院落,有大片竹林,间或几个仆人打理府中事务,府中没有婢女,清冷安静,却总觉的少了些什么。
&nb管家将我领到离陌的房门前,我紧张到了极点,深深地呼吸几次才鼓足了勇气推开那扇门。
&nb房中灯光昏暗,窗子却大开着,他长身玉立在窗前,换下了平日里严谨的官服,此时的他竟自有一种翩翩的风度,面目疏朗,身形挺拔,我不知不觉便呆住了。
&nb他猝然回头,那双眸子里仿佛落入了星辰,亮的耀眼,我猛的红了脸。
&nb虽说是通房丫头,他却并不拿我作通房丫头,甚至将府中的事务交给我打理,我做惯了甩手掌柜,这些事情并做不来,有时候看账本看到深夜,他就抱臂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在我焦头烂额之际适时地指点我。
&nb夜凉如水。
&nb心里一片平和。
&nb他虽然话少,却心细如发,他一点一滴不经意的动作间我知道他其实是关心在乎我的。
&nb姐姐总是说,我如今是有家室的人了,更应该事事以丈夫家庭为重。
&nb我有些羞赧,是啊,从今后他就是我的天,我的丈夫了。
&nb脑海中浮起那个在黑暗中微微闭着眼睛的身影,他明明不喜欢太亮的烛火,可每次我看账本时房中都是灯火通明的,有时候夜深害怕,他就睁开眼睛看我一眼。
&nb只一眼,便能驱散所有的恐惧。
&nb从前听姐姐读诗,有一句我至今记得,酒美梅酸,恰称人怀抱,说的就是这样的淡然平和罢。
&nbqq:2135808072
庄宜篇()
(女生文学 )
——浮生谁能一笑过,流云千丈堪醉卧
窗外的阳光极好,照的殿中一片明亮,可若是没有眼前那些凶神恶煞的内监还有他们身后那张满是冰霜的脸,以及那些内监手上托着的鸩酒,我或许会觉得这是个好天气。
虽然早就想到了这样的结局但是真正来临的这一刻还是止不住的有些战栗。
我一早便知道他容不下我,却没想到他肯亲自送来鸩酒。
我看向不远处的的君墨宸,他冷冷的看着我,仿佛我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不过他向来都是这样的神情何曾变过?只是此时格外冰冷些罢了。
他只有在面对倾颜时才会露出和煦的笑意,他的心中只有倾颜再容不下旁人了。
也许从一开始便是错的,第一次见到君墨宸他就是为了取悦倾颜才将我找回,我只是作为倾颜的家人出现在他眼前。
要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甚至我曾经嫉妒的发了狂。
“你方才要倾颜去做什么?用什么威胁了她?你这样做不怕她恨你吗?”
君墨宸只是轻蔑地看我一眼,“这个与你无关。”
呵!与我无关?
“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凌国大将,皇上倒说说怎么就与我无关了?”
君墨宸显然并不想与我多言,反问道,“那又如何?”
我一时张口结舌。
是啊,那又如何?所有人的命都掌握在他手中。
我看着那盏清澈的酒液,忽然觉得凄惨无比,我多可悲。喜欢一个人却从来都不敢让他知道,甚至在倾颜的面前都不敢承认我是喜欢他的。
伸手将那杯盏拿在手里,仿佛用尽了一生的气力,我终于敢抬头沉着地对上他的眼睛,“不论如何,辞颜是你的骨肉,望你不要迁怒于她,她是无辜的。”
君墨宸连眼睛都不抬一下,依旧是冷口冷面道,“朕的女儿,用不着你操心。”
用不着我操心,与我无关。
他从一开始就决绝地将我摒除在他的世界之外,他不允许旁的女人进入。
倾颜,你何等幸福啊。
可是我却知道,他还是认了辞颜的,这令我多少有了些安慰。
冰凉的液体从喉咙一路滑进腹中,杯盏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迷蒙起来,腹的疼痛一点一点加剧,手指在光影里轻轻地描绘他的身影,我张了张口想要唤他的名字,那声“墨宸”却终究还是散落在尘埃里,再也没有机会唤出口。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我是倾颜,是他心中那个唯一的女人。
思绪飘忽,仿佛又回到了初见他的那一日。
宸国的铁蹄踏进凌国皇城的前一刻母后便拼尽了全力将我送出皇城,我坐在飞快行驶的马车里渐行渐远,亲眼看到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攻进皇城
那阵子因为战乱民不聊生,宫外的生活过得格外凄惨,君墨宸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然沦落到了快要被饿死的地步。
我被带到他的面前时,因为许久没有沐浴换衣的缘故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头发脏乎乎地揉成一团,瘦弱狼狈,那时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曾经还是个公主。
而他端坐在上首,绫罗加身贵气逼人,平静的眼眸仿佛一汪潭水,那一刻我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比父皇更加适合坐这天下之主的位置。
从那时我便知道,凌国大势已去。
可我还是选择复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不是大勇而是孤注一掷。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与他就仿佛凌国的复兴一般,都是没可能的,我不过是拼尽了全力来反抗罢了。
今天是小年,避君三尺完本,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也祝大家小年快乐,猴年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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