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窟-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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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九微端坐马上,居高临下扫了一眼他的腿,“你的腿好了?”
他笑了笑,“多亏治疗的人细心,没有落下残疾,现在能跑能跳,好得很。”
他们只是如常聊天,并未说什么了不得话,但这一幕落在有心人眼中,就意义非同寻常了,比如式九微的爹。
晚间,父女依旧喝酒,她爹开始旁敲侧击,“今日和你说话的那个后生看着挺不错。”
“他是南越人。”
“南越人怎么了?我觉得他比北昭那些男儿有眼光得多!”
“……爹,你想太远了。”
第九十九章()
“女儿,我觉得你可以试试看啊,毕竟你在北昭估计成功嫁人的机会很小。”
式九微耐心道:“他不过暂时留在北昭罢了,总有一日会回南越去的,到那时我要如何?和他分开?还是随他去南越?”
“女儿啊,是你想太远吧,为父只是希望你能多争取一个机会,却原来你都计划那么远了,不愧是领兵之人,有气魄!”
式九微:“……”
是啊,也许是她想多了。式九微当这是说过即过的闲谈,却没想第二日下朝,她爹就把人领来了府中。式九微陪她娘去庙里进香,回来望见旁观她爹在地上写大字那人,一时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阿九,你回来了,正好爹有点累了,你陪陪薛公子,千万不要怠慢啊。”说完又对薛简道:“晚上留下吃饭,我正好也想听听你对之前那战的看法。”
四目相对,好不尴尬。式九微咳了咳,“你应该拒绝我爹的,你有那个口才,何必跑这一趟。”
“虽然我不想得罪老将军,但如果我不想来,谁说也都没用。”薛简笑了笑又道:“听你这口气,是不欢迎吗?”
式九微不想拐弯抹角,“我爹叫你来,可不是为了听你那辩才了得的论战之法。”
他慢慢走到她近前,低声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想来。”
微风带起花香,袅袅浮动,摩过衣袖,擦过鬓边。第一次式九微有些不敢抬头,她的心有点乱。
“相信我,那发钗你戴上定然好看。”
“太华丽,再说我也没有相配的衣裳……”话未说完,已被薛简伸手抱住肩膀,她瞬间僵住,手掌下意识抬起就拧住了他的手腕。
他嘶了一声,低低道:“阿九,你弄疼我了。”
“抱歉。”说完,式九微又觉得多余,明明是他不规矩在先,她为何要道歉。
可还是不由自主松开了他的手腕,却见上面清晰一道微紫的痕迹,“我手劲大,你最好不要随便对我动手动脚,我下次可不敢保证……”
他依旧没有等她说完,双手已经轻抚过式九微的背脊,停在了她的腰间,“我不想等下次,要来你就一起来,反正伤了一只手,也不在乎再多一只。”
“你倒是有恃无恐。”
“反正是老将军邀我过府的,当时看到的人有很多,我若是受了伤,总不会找不到说理的地方。我虽然官职低微,但身份特殊,想来北昭大王不会坐视不理,而且细论此刻缘由,我也会事无巨细、逐一道来的。”
式九微哼了一声:“诡辩。”
“可惜北昭朝中欣赏我的人却有很多。”
式九微想往后退,他却箍住她的腰不松手,“不愧是练武的身体,这腰摸起来确实不一样。”
“你再这样,我可真的生气了。”
“阿九。”他忽然唤道,“我们分别之后,你有没有想起过我?”
式九微愣了愣,在她想该如何回答时,薛简的手却一路下滑,落在她的胯侧和后臀上,式九微气怒刚要动手,他却急忙后退几步,笑道:“虽然还想量量胸,不过风险太大,还是算了。”
式九微扭身便走,却听他在身后大声道:“阿九,我送你发钗,你说没有衣衫相配,我这回再送你一身衣衫,希望后日晚间灯会,你能穿戴整齐前来见我,我就在那棵桂树下等你。”
式九微在气头上,直接回道:“你不用等,我也不会去!”
可是后日晌午,薛简说的衣衫却准时送到了。那身衣裙是鹅黄色的,倒和那个金碧辉煌的发钗相得益彰。母亲身边的丫鬟翠珠对这衣裙赞不绝口,“小姐,这可是最近很抢手的款式,据说价格不菲,这位薛公子真是好大方。”
式九微只看了一眼,甚至没有上手去摸一摸,“退回去。”
“送衣服来的人没有留下地址啊,小姐,人家估计就是怕你这手,才这么做的。”翠珠讨好道:“小姐,你摸摸,料子可滑呢,你穿上就喜欢了。”
“我手掌粗糙,还是不摸了,不然勾了丝,我那点俸禄也赔不起。”
“小姐,这衣服的事情,夫人都知道了呢,可高兴了,你看这……”
话未说完,式九微却已扬长而去。晚间,灯会的光火映亮了城东,式九微站在院中,望着那片热闹的远方,脸上的神情却静得出奇。
翠珠来看过两次,“小姐你真的不去吗?”
式九微却什么都没说,到最后直接快步离开了。
薛简如约等在桂树下,可是熙攘人流逐渐散去,也未见式九微的身影。难道她真的不来?失望阴霾聚拢,他有些丧气地蹲在原地,可是却有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马蹄声声敲着沿街的青石板,薛简慢慢抬起头,却见一身戎装、顶盔掼甲的将军驰马而来,威风凛凛、神采飞扬。
是式九微!她端坐马上,身后的红披风在夜风中张扬,难以言喻的魅力将她围绕成一尊神祗,周身似有无数光芒,令人暗暗惊叹世上竟有如此卓尔不群的女子。
她的马到了薛简近前,却未减速。她在马上对他伸出手,“上马!”
他也不记得是怎么对她伸出手的,回神后,两人驰马一路已到了一个僻静的小河边。他们下马牵行,沿着小河逆流而上。
“我以为你不来了。”薛简说完,却不见式九微回答,于是又道:“你怎么这么一身?衣服没有收到?”
即使这么说,但不可否认他仍处于刚刚式九微带给他的强烈冲击下,无法回神。第一次觉得,女子即使不是衣裙华丽、配饰璀璨、细描妆容也可以如此让人离不开眼。
她终于牵马停住,回身望着他,“我既然来了,肯定要以我最好的面貌来见你,而我自认为你那身衣裙、发饰,美则美矣,但我若穿上不过是泯于众人,和你臆想中的那些女子又有什么区别。”
他愣住,却听她又道:“如果没有会错意,你是喜欢我的吧?”她根本不等他的回答,又道:“我也喜欢你,薛简。”
薛简第一次有点脸红,身为一个男人,这话却被一个女人说在了他的前面。
“我们从相遇伊始,我就没有着过女装,戴过钗饰,你若真是喜欢我,也应该是我此刻的样子,而不是把我变成你想象中的女人,那就不是我了,薛简。”
薛简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揽进怀里,“女为悦己者容,没听过吗?我是个男人,我希望你能因为我变得柔美一些,也不是过分的要求吧?”
“这身铠甲是我最喜欢的一副,怎么不算为悦己者容?”见薛简不说话,她又道:“至于你送我的……”
她拉长声音却顿住,于是他忍不住有些急躁,“怎么?”
“私下里我可以作为闺房之乐,穿给我的夫君看,但人前我永远都是式将军。”
薛简哭笑不得道:“你这是逼婚还是威胁?我若是不娶你,是不是一辈子都看不到你为我着红妆?”
“你也说了,你不愿做的事,谁能迫你?你若不愿也没关系,天色晚了,我们回去便是。”
他咬牙道:“我又没说不愿!”
她放慢语速,“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才作数。”
他笑了笑,“本以为我约你灯会相见,已是胆大妄为,不过比起你长街驰马,还是差远了。我众目睽睽上了你的马,已是说不清,这亲事怕是要应下来了,不然式老将军那里就难过关。”
“你真要娶我吗?”式九微道:“这整个北昭的男人都对我望而却步,你却要迎难而上,倒是很有胆魄。”
他凑在她耳边,低声道:“他们眼睛都瞎了,正好,便宜我了。”
亲事就这么定了,至少对于式九微她爹来说,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她的女儿终于要嫁人了,而且夫婿还不错,他总算可以在部下以及同僚面前扬眉吐气了。
似乎生怕薛简会反悔般,老将军还特意请了北昭大王来赐婚。两邦交好自是好事,于是大王欣然同意,并很快定下了婚期。
婚期临近,式九微却有些担心。老将军也能猜到她在忧心什么,“薛简能不能一直留在北昭,就要看女儿你的手段了,大王也说了,要你和薛简一起返回南越可不行,而是要你将他留在北昭。”
这几乎是没有悬念的事情,想来大王愿意赐婚,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只是不知薛简心中如何想。
严格说起来,他们并没有太多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时刻,很水到渠成就成亲了。原本以为那夜河堤边已是最心动的时刻,却忘了还有洞房花烛夜。
第一百章()
红烛高照,新人独对。他唇角带笑,与她饮下交杯酒,然后拉她至红烛旁细细端详。他的目光灼烫,她慢慢垂下头红了脸。
他却不许,伸指挑起她的下巴,低声道:“我的将军终于害羞了。”
凤冠霞帔,红唇一点,醉人无边。
“我终于可以看到你为我柔娆婉转、未语先羞的模样了。”
他占尽上风、不依不饶,式九微绷不住,有些恼了,“薛简,你别太过分。”
“你叫我什么?”他伸出拇指在她唇上抹了一把,一指腻软香脂殷红染了一手,在指间一捻,被体温催出了幽幽的香气。他眸色转暗,声线低哑,“娘子,你叫我什么?这回再叫错,就该罚你了。”
式九微无奈道:“夫君……”话未说完,君字就被他吞入口中,厮磨辗转,搅乱彼此的心跳。
她几乎喘不过来气,挣扎道:“我明明叫对了……”
他抵着她的唇,低喘,“没说你错,是奖赏。”
她对他孩子气的无赖行径也是无法,只哼了一声,却勾得他更加兴起,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走向围着红纱帐的喜床。
“今夜,你是我的,九微,我的娘子。”他的眼底藏着醉人的神采,压下唇来,“我终于得到你了。”
拢住他的脖颈,感受他细密的吻,大致也能明白,他缘何如此情动。无论再威风八面的将军,此时此刻只有他们两人时,她也只能是他的女人。男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幼稚,但是,她喜欢这个幼稚的男人。
式九微看着红纱帐在他的背脊后滑下,将她圈住,将她密不透风的笼罩。那一刻,她的心里只有他,全心全意地,只有这么一个男人。唯一的一个。
新婚燕尔,很是甜蜜过一阵子。薛简是个很喜欢带给式九微惊喜的人,所以那些时候总是被各种安排和意外占满,他为她所花费的心思,她都懂,但或许是性格使然,很多事她只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无法像他一样,热烈地表达出来。
她总是很忙,至少比他这个闲散的官职忙得多。而他深居简出,在她随王伴驾时,他独自一人回过一次南越,等她获知消息赶回来时,他已经离开很久了。
那一别将近三个月,是他们分离最久的一段日子。他的父亲病了,她能理解他想回去的心情,但是大王不愿她随同他一起回去,她不知道他能不能同样理解她的为难之处。
他再次归来,形容消瘦许多,不知为何也与她生疏了许多。他待她客套起来,举止也不若从前随便。从前式九微的官场应酬,他一概不同往,如今却一反常态,不仅随同她一起,也能和那些可以往来的人同桌喝酒、亲厚畅谈了。
她不知道哪里不对,也不知道他的这种变化好不好,她只知道他们之间越来越疏远,即使依旧同桌吃饭、同塌而眠,他却再也不会主动说些什么。
所幸,她身怀有孕了。这个孩子来得很突然,连她自己也始料未及。她想第一时间告诉薛简,他们有孩子了。可是他却留恋酒楼,总也等不到人。
式九微总在想,如果她那夜没有去找他,他们之间的结局是不是会截然不同?可她还是去了,隔着细雨霏霏中撑着的油纸伞,她看到了酒楼高台阁上的薛简,以及他抱在怀中的那个……女人。
毕竟领兵打仗很多年,即便不是如此,她也做不出那种妒妇间相互撕扯的泼辣之态,她收了伞,悄悄入了酒楼。她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