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窟-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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虢华夫人没说话,听千叶继续道:“人人都怕死,只有夫人不怕,因为夫人本就是要死之人,哪怕认定我是来杀人的,还是选择了与我交易。因为在夫人看来,用一个死人的性命来换取解救明渊太子的筹码,很划算。”
“是的,你猜的没错。”虢华夫人点点头,“但今夜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预估,我心里有种感觉,你所求的东西,和我以为的并不一样,不,应该说大得多。千叶,你的野心大得多,我说得对吗?”
“夫人,你的弟弟阿司,能坐上北昭大王这个位置并非偶然,他有这个能力坐这个位置,但是他心中的戾气需要压制,如果我是北昭先王,会用谁来压制这位北昭新君呢?大臣?不放心;七殿下?更不可能。北昭先王需要的是个可以信任,又有威望,同时还不会觊觎北昭这个王位的人,那么这个人是谁呢?”千叶笑了笑,“符合所有要求的人,除了夫人,还能有谁?”
虢华夫人蹙眉不语,手指无声收紧。
“夫人曾说掌兵者乃是一国重中之重,想来这话也非夫人所说,而是夫人的父亲,北昭先王的意思吧?”千叶盯着虢华夫人,“北昭先王临终前,召夫人返回北昭,真的只是为了见夫人一面吗?夫人从此性情大变,养了一府的男宠,真的只是为了明渊殿下一个人吗?北昭新王酒醉曾言,什么都可以和夫人分享,即使是这北昭的王位,夫人若要,他也可以双手奉上,但我在府中这些时日和夫人共处,可丝毫没有看出来夫人与北昭新王姐弟情深,情谊深厚到这种程度啊。”
虢华夫人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她颤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夫人,开弓没有回头箭,北昭新君是个多疑的性子,今夜的事情就像被点燃的炸药引线,随时都可能将虢华夫人府炸成平地。夫人是聪明人,心中自然明白我在说什么,何必把时间浪费在和我兜圈子上呢?”
虢华夫人胸口剧烈起伏,“你想要的是……”
“对。”千叶点点头,“我要夫人手上的东西。那个北昭先王交给夫人,用来压制北昭新王的东西。”见虢华夫人不说话,他又道:“夫人不是说过,无论我要什么,都会双手奉上吗?怎么,如今后悔了?想要食言不成?”
虢华夫人猛地站起身来,“你要我的性命我都没话说,可是那个东西一旦失控,可是会灭国的!我是北昭的公主,我绝不会眼看着北昭的子民重新陷入战火之中。千叶,东西我不能给你。”
“能调动北昭兵马的半块掌兵符,的确如夫人所言,是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本来这个东西一分为二,一半该在北昭大王手中,另一半才在掌兵将帅手中,互相牵制、互相控制。”说到这里,千叶挑挑眉,“北昭新君手中没有那一半的掌兵符,这本身就是个笑话,一旦传出去,也是会动摇北昭根基的大事。夫人难道没想过,以夫人目前这种身体状况,一旦哪天有个好歹,以为北昭就不会陷入更大的暴/乱中吗?”
虢华夫人激动道:“我是北昭的公主,即使我死了,也不能随便把这掌兵符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啊!”
“抱歉,夫人,我的来历你还是不知道最好,知道的太多对夫人没有好处,而且这掌兵符我也不是拿来自用的,夫人想也知道,我是个外人,就算有了掌兵符也动不了北昭的大军。”
虢华夫人闻言迟疑道:“那你要这个干什么?”
“夫人,我们需要盟友,掌兵符就是游说盟友的最好信物。”
虢华夫人默了默,“你是说……霍西云?”
千叶不答反问,“夫人,如果安景侯谢道桓死了,如今北昭可以领兵的人除了霍西云还有谁?七殿下?只要还是夫人的弟弟阿司做这北昭大王,就绝无可能。”
虢华夫人急喘了一口气,“你做了什么?安景侯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动……”
“夫人,小心即使能驶得万年船,也必是一条极小的船,风浪大了就会倾覆。夫人要做那小船吗?今夜的事情过后,安景侯已经不可能东山再起了。他是文人出身,这种丑事将会令他在文臣间清誉尽失,而他还在今夜杀了自己的小舅子五公子,又犯了一大错,连谢侯夫人娘家的势力也一并失去了。他如今是树倒猢狲散,北昭大王可不是糊涂人,该丢弃的棋子他可绝对不会留。谢侯爷如今就应了那句老话,得势太快,失势将会更快。我敢和夫人打赌,明日或者后日上奏参安景侯的人将占北昭整个朝臣的一大半,为什么?因为恨他得势太快的不会错过这次报仇的机会,而踩他失势更快的人自然也不会错过这种拉拢霍西云的机会,明白了吗夫人?”
“你是说让我提前拉拢霍西云?”
千叶点头,“还是那句话,人只会感激雪中送炭的人,锦上添花的没人会记得。夫人要赶在所有人之前,对霍西云抛出橄榄枝。吝啬手中的掌兵符,可不是夫人这么大气的女人应该做的选择。”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那样就是彻底抛弃阿司了。”虢华夫人眉目凝重,“霍西云是向着宸霁的,一旦霍西云重掌兵权,阿司的位置就再也坐不稳了。”
“夫人不是已经选了明渊殿下了吗?此刻又舍不得你的弟弟了?”
“我如何知道老七做了大王,就不会对明渊下手呢?”
千叶一笑,“那个就不用夫人担心了,游说霍西云的事情,我来做就好。掌兵符自然不是白送他的,夫人当然可以提夫人的条件。”
虢华夫人扶额叹息,“我这一生都在选择,但每次似乎都是错的。”
“夫人。”千叶也蹙了蹙眉,“你为北昭做的已经够多了,如今你和明渊殿下都是有日子的人了,就当为了彼此自私一回吧。”
这话击穿了虢华夫人最后的心防,她半晌无言,最后苦笑道:“千叶啊,你已经成功游说了我,我只能相信你了……对了,今夜那位羽儿姑娘是怎么回事?”
千叶嗯了一声,“假的,夫人应该已经知道了不是吗?中途晏公子离开过,想来就是去确认羽儿的事情了吧?”
虢华夫人有些哭笑不得,“我其实还很头痛该怎么对你说这件事,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夫人那夜没有带羽儿回府,因为她被五公子的人先行带走了对吗?”千叶挑挑眉,“羽儿现在在哪儿?”
“我已经让容月带她回来了,你要见她吗?”
千叶点点头,“我有事要交待她。”
“我叫容月带你去……不过,”虢华夫人迟疑道:“今夜死的那个跳舞的姑娘又是谁呀?”
*****
从带她回来后,她就一句话也不说。她拒绝所有人的靠近,把自己关在房中后,就再也不出动静。
这倒是很不像她,霍西云皱眉想着。不过是数月不见,她似乎改变了很多……变得浑身是刺。
“朝云,你真的要和我动手?”他这么反问她时,她的眼中闪过迟疑,随后是茫然。
他其实没以为可以顺利带她回来,毕竟他们之间分别的记忆并不美好。他想过她会拼命反抗,也想过她会厉声质问,但始料未及,她会如此沉默,似乎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她绝对不会对他动手的。他了解她十几年,她习惯了该如何保护他,却没学过要去反抗他。但他没想过再见会是如今这副样子,会是这般沉默的重逢。
她随着他回府,没有再动手。并不如同往昔那般,是因为心悦诚服他所做出的决定,如今她更像是下意识地完成他的愿望。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仿佛他们的距离近了,心却远了。
“她不开门?”
送饭的婢女为难道:“回禀郡王,姑娘她不肯开门。”
霍西云摆摆手,示意她下去。婢女退下后,他重新敲门,听见她不耐烦道:“我都说了不吃,烦不烦!”
“那就当陪我吃,也不行吗?”
里面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传来了脚步声。她打开门,月光照在她的身上,一层温润的光。
她主动接过了他手中的托盘,他终于一笑,“不生气了?”
她没回答,只是道:“你是郡王,何必做下人才会做的事情。”
第154章()
霍西云愣了愣。这样的话,她从前也不会说。她说什么、做什么都很恪守本分,活得压抑且自律。而她如今和他说话的口气,似乎……他们是平等的。
她没有停留,端着托盘转头往里走,“带上门。”
霍西云关上门时,先是有些好笑,最后长舒了一口气。
她在房内原本没有点灯,见他来了,才将灯盏点亮。她坐在圆桌前,将托盘中的饭菜端出来,分配好后便不动了。霍西云坐在她对面,执起筷子,却盯着她的脸,停住了动作。
莫朝云见他不动,便拿起筷子夹了他喜欢的菜,放在他的碗中。
霍西云探手按住了她夹菜的手,“朝云,我们好久没见了,我不想对着一张不认识的脸吃饭。”
掌心下的手毫无反应,她似乎随时随地在走神。霍西云放下筷子,手便摸上了她的脸。莫朝云猛地一抖,似乎受到了惊吓,伸双手急忙按住了自己的那张脸,用满是防备的眼神盯着霍西云,同时还从位置上站起来,后退了两步。
她这般过激的动作,刺痛了霍西云的眼睛。他的手缓慢收回来,徐徐收紧,“我现在连碰你一下,也不行了吗?”
莫朝云困难地吞了口口水,“不是,我只是怕郡王你弄坏了面具……”
“不过是张假脸而已。”
的确,不过是张假脸……但,那是千叶做的。想到这个名字,她忽然感到难过,说不上来为什么满心满腹都是悲伤,几乎要将她吞没。
“好,你既然那么宝贝这个假脸,那你自己摘下来吧。”
莫朝云小心翼翼摸索着假脸的边缝,慢慢将它从脸上摘了下来。烛光下,霍西云细细打量了莫朝云一番,才道:“吃饭吧。”
莫朝云木木又坐回了圆桌前,拿起筷子看了一圈,又徐徐放下了筷子。
“怎么?”霍西云不解道:“大部分都是你爱吃的菜,怎么不吃?”
是啊,桌上的菜是她曾经最喜欢的,但眼前看着却毫无感觉,连伸筷子去夹的冲动都没有。她皱了下眉,又快速平复,“我现在吃素,不吃肉了。”
霍西云夹菜的动作顿住,许久,他直接丢弃了那菜,收回筷子,“朝云,你已经回来了,你明白吗?你已经重新回来我身边了,之前的事情我可以慢慢解释,但有件事我需要立刻告诉你。”
莫朝云霍地站起身,“郡王,你若是吃好了,我……我想休息了,我有点累。”
“朝云,我解除婚约了。”霍西云却字字清晰道:“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身边,我发誓。”
“别说……”莫朝云只说了这两个字,却根本压不住霍西云想说的一串话。
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霍西云却一笑。他起身到她身边,握住她的肩膀,随后将她扯入怀中,抱紧,“其实我很早就想对你说,但我有很多顾虑。如今也好,没了兵权没了束缚,是时候想想这件事了。”
你为什么要杀我?你为什么要把我赶走?
这些话原本是她心心念念想要问他的,她曾经想过很多次,他日他们再度相逢,她要如何如何质问他。可为什么此刻他们距离那么近,她却半个字也问不出口。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问题的答案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已经悄悄改变了模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原本暗自幻想过很多次的话,此刻听他亲口说出来,她却并无预期的欣喜,甚至有些无动于衷。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曾那么想回来的地方,想相伴一生的人,却第一次让她有了想要逃走的冲动。
她一直不肯对千叶承认,她默默喜欢着郡王,但其实她自己清楚,或许是喜欢过的,只是她也不敢深想,那些模模糊糊冒出头来的心情,到底究竟是不是喜欢。确定了又如何,喜欢了又如何,他有她高攀不起的身份,他有身份与他相配的未婚妻,她算什么呢?她的喜欢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的喜欢一文不值,她甚至也不敢让郡王知道。后来他们分开,她走投无路、生死一线,她在人生最低潮的时候遇到了千叶。她永远都忘不了第一眼看清他样子时的感受,尽管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但其实那一刻她的心跳快到无法遏制,此生未有。
从来没有过那种感受,即使面对郡王时也没有。她从来不敢对郡王说喜欢,却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