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田-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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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孩子以后要上学、娶媳妇什么的总是要有个身份的,这户籍的事儿就得自己去给他跑了,偏生这孩子父母也没留下什么出生证明什么的。
不过没关系,这也难不倒在基层干了二三十年的村长,他找个好天去了乡里,直接从乡计生站找那相熟的,随便在母亲一栏乱填了个名字,直接给开出一张假的准生证。
村长又拿了这个又去根本就没产科的乡卫生院,按着那张纸上的时辰,给孩子新办了一张假的出生证明,再带着老道的户口簿和准生证以及出生证明,直接把孩子落户到了老道的名下。
毕竟农村的医疗条件差,很多孩子根本就不是在医院出生,都是在家生产,羊水破了就直接去找接生婆到家里来接生。
但是等孩子上户口,就得有一张出生证明,这出具出生证明的活儿呢,最早是由县妇保院管的,不过这些年妇保院工作量增大了,忙不过来,就指派给根本没有产科的各乡卫生院了。
反正他们也不管你这是第几胎,只要你能从计生站领来准生证,人家就给出具出生证明。
当然,如果是超生的,或者计划外生育的,那你来开出生证明上户口的话,人家也照样给你办,不过就是等着你去办户口时候,没有准生证,就得给人家出具县计生委开出的社会抚养费缴纳收据,这样才能上得了户口。就算他们不报,迟早你得给孩子上户口,到时候还是得拿社会抚养费的缴纳收据才能上户口,至于罚款、牵牛什么的,还轮不到他们来管。
老道名下也没别的孩子,所以这乡派出所也不来找这个生母假名字的麻烦,毕竟听村长一说这孩子来历,反倒暗自庆幸,这省不少事儿,要是村里没人要,真把孩子送到这里来,查出来父母,万一真是乡里谁家超生的,要被上级批评监管不力,等着年终考核,很可能乡里各单位的办公经费都得有所克扣;如果找不出来,这孩子就得报到县民政局,不过孩子人家又不收,要是一时半时没人要,这还得放这儿养着,鬼才知道接着要怎么办,这真的去较真儿才是给大家找麻烦。
像这种大家都不费劲的事儿,没谁会去给自己添堵不是?
所以这一桩不合法的领养,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合法生养。
老道没说孩子叫啥名儿,村长就自作主张,老道姓徐名志成,所以这林毅直接就变成了徐毅,落得个皆大欢喜的结果。没等弄完户口,计生办那姓刘的女人的老公就找来了,一办完事儿了,硬把村长拉着去她家里喝了顿酒才给放回来。
法律不外乎人情,在乡下很多违法的事儿,民不举官不究的,就这么和和气气,欢欢喜喜地在发生着。
徐老道每天除了自己早晚课都要打坐之外,剩下的时间连这座已经分给他当成自留山的的清源山都不去侍弄,只种了山下的几亩薄地,以此为生。多个孩子,也不过是多添一瓢水罢了,也没想着要徐毅跟自己过一样的生活。
一个没结过婚的大男人,带个还得吃nǎi的孩子的确不容易,不过不管怎样,毕竟老观主还是救治过不少村民,现在就算是徐道士也是落户在村里面。
当年人单势微,阻止不了那些红卫兵抓人烧观,这村民也都心有愧疚,只是徐道士一幅生人勿近的态度,所以村民也不好多去打扰人家。
不过村民却也都把徐毅看成自己的孩子一般,加倍地亲近,隔三岔五地就有人送几个鸡蛋,送一盘山菜什么的,也不进去,直接就给放在门口就走人了,次数多了,甚至老道都经常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不过却也知道孩子要吃这些东西,而且村里有人杀猪什么的,都会割几斤肉送上来,老道自己不吃,却也不嫌麻烦地烧给孩子吃。
逢年过节,村里还出钱,给孩子做两身新衣服,鞋子什么的。
虽然从小就没个女人照应着,所幸小徐毅自己也没生过啥大毛病,在村里人的帮衬之下,总算是长大了,不过村里没小学,所以村里就给徐毅出了学费,让老道把孩子到乡里小学读书。
每天放了学,徐毅也跟村里年纪相仿的几个孩子东跑西颠,打鸡撵狗地一顿疯,一直都要耍到天擦黑才回到道观去住。
小孩子嘛,你怎么教,也就是怎样了,所以一直到上了初中时候,徐毅还以为自己是老道亲生的。当然村里也没谁会去讨这厌,跟徐毅去说这些事儿。
这些朴实的山里人为了避免孩子吵架或者玩笑什么的不小心说漏嘴,家里有孩子的基本都在孩子面前从不提徐毅父子的事儿。
就算孩子不小心听到点风声,知道内情的,也也都被家里管得死死的,根本不让他说。
徐毅问过老道,他妈在哪儿,老道领着他到旁边另一座山,这山也是跟清源山差不多,山头上怪石林立,没长多少树,难以经营,也就被村民当作先人下葬的地方,一辈辈下来,整个山南阳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坟丘,几乎占到半个山坡了。
老道指着一座坐北朝南,土堆得高高,没有石碑的坟头跟他说那就是他妈妈的坟墓。
所以徐毅也就依着当地习俗,逢年过节什么的都来烧纸祭拜。
直到徐毅考上了乡里的初中,老道觉得自己的身子大不如前,生怕什么时候自己一口气上不来,这才找了个时间,把徐毅的身世跟他讲了,还拿出来一张皱巴巴,有些泛黄的纸头交给徐毅,说这个是从包着他的小被子里面翻出来的,上面是他的生辰,以及原先他爸爸妈妈给起的叫做“林毅”的一个名字,又把柜子里一个包裹拿出来,里面是他当年被扔在观门口时候的的小被子和小衣服。
徐毅任然不信,又不死心地问那座坟头是怎么回事儿,老道说那是当年老观主的坟墓,因为怕被红卫兵发现,再去打扰他的安宁,所以才没立碑。这么多年下来,也没再立碑的必要了,如果他不信的话,就去问村长。
于是大半夜的,徐毅就黑灯瞎火的跑下山,问过,村长说是真的。
这样徐毅才相信,之后大哭一场,却也没寻死觅活地说要去千里寻亲什么的,只是一股脑收拾了这些东西,拿着到门外一把火烧了了事儿。
从小就懂事儿的徐毅并没有老道那么纠结,说尽管我不是你亲生的,可是至少你把自己养这么大,生恩不如养恩,我都叫徐毅叫了这么多年,我也对所谓的亲生父母没一丝想法,当年他们扔了我,现在就算来了,想要认我,我还不想认他们呢,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我还是徐毅,你呢,就是我亲爹,咱现在在一起过,以后还是一起过,等你老了我给你养老送终。
老道听了没言语,不过似乎多年的心结也解开了,身子骨也比以前硬实许多。就这么又过了两年,就在徐毅刚上高一那年的寒假,一天早上,徐毅起来做好饭再叫干爹起床,却发现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咽了气,躺在被窝里都已经变得僵硬了。
徐毅跪在床前哭了半天,就按着村里的风俗,找出一床还算囫囵的白布被单,自己扯了,做了一身重孝,一路走下山来,从村头到村尾,一路响头挨家挨户磕过去,给平时对自己深爱有加的乡亲们报丧,说老道老了,还请乡亲们帮着张罗一下。
村里几个年长的,也唏嘘着,从村长那里领了钱,找人去到乡里的寿衣店给老道买了身寿衣,再买了口薄皮棺材,帮着小徐毅给老人忙活起身后事来。
有老人想起来,老道当年好像是从南边靠着市里的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就想知道这老道是不是还有亲人在,如果有的话,也能让徐毅扶灵回乡,让老道叶落归根,入得祖坟。
村长特地差了两个办事老成,嘴巴滑溜的年轻人去打听了一下,几番周折,还真找到地方了,不过人家说老道他们家也是外来户,两夫妻当年是逃荒到那里的,后来生的老道。
孩子小时候一场高烧,之后就变成了跛子,再后来,快解放时候,村里发了一场疫病,两夫妻先后都没了,那儿子虽然年纪轻轻,却也觉得心灰意冷,听说要去出家,再就没了消息,如果不是两个年轻人说,人家都只当这人早都没了呢。不过年头太多,打听来打听去的,也没谁知道那夫妻的坟地在哪儿。
既然老道没了家人,也找不到他亲生父母的坟地,所以问徐毅埋在老观主的下首行不行,徐毅自无不可,所以老观主的坟地下方又多了一个坟头。
而且按着当年捧着烧纸的灰盆摔在老道坟前的徐毅的说法,自己以后如果没什么变化,两个老道下面的那块坟地就是自己以后百年时候的yīn宅。
。。。
0006 上学()
老道一生cāo劳,大字不认识一个,小时候生过小儿麻痹,所以一条腿始终不大灵光,干不了啥体力活儿。
他觉得在徐毅留在山里没什么出路,就算是再苦,也要徐毅好好读书,争取有天能够走出这片大山。
徐毅也没给他丢脸,在中考时候一口气考上了县里的第一中学,打破了村里最高文化水平到初中为止的纪录。
在那个时候,大伙儿都觉得这孩子有出息,以后一定能考上重点大学。
因为老道腿脚不好,徐毅也一直上学,所以村里一直没给他们分什么责任田,就连当年统一办理宅基地使用证明,也因为当时村里没有空余的地方,所以才一股脑把原先清源观的一大片废墟都划给老道当成宅基地。只说如果以后村里面有空出的宅基地,老道愿意回村里住的话,就回来吧,也好有个照应。每次村里有空出的宅基地,村长都会上门说一次,不过一直到老道死了,他也没松过嘴,所以这宅基地也只好再分给那些新分家的人。
老道没了,村长看着只剩徐毅一个人,所以想着让他搬下山来跟自己老两口儿一起住。
村长自己年纪也大了,家里也只有一个儿子,一直关系挺融洽的,不过在添了孙子之后,因为老婆看不惯儿子媳妇宠着孙子,把个孩子宠得太不像话了,所以多说了几次,弄得婆媳关系紧张起来,到后来两人干脆就是见面就吵,哪怕只为饭桌上一道菜炒咸了也能干一架。
村长一气之下,干脆就让儿子两口子带着孩子分家另过,这样也落得彼此清静。
儿子搬出去后,自己的西屋就一直空着的,徐毅到自己家里住也没啥不方便的,这样徐毅放学回家也能有口热乎饭吃。
不过都说谁的娃像谁,这徐毅却也跟老道一个脾气,不管村长怎么劝,他也就是不答应,只说自己在那里住挺好的。
村长也无奈,只好由着他,不过却也每天看着徐毅背着书包上学,放学,再后来山下升起炊烟。
这样看了几天之后,村长也就放了心,没再多想。
不过没出一个月,徐毅的班主任打电话来,说徐毅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上课了,问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老村长听了一愣,这段时间徐毅也没到村里来,只以为是高中学业重,再加上每天走路去县里这一个来回要不少时间,再加上要自己烧饭,做家务,所以没时间闲逛,所以就到观里去,却也没找到徐毅,再找,才发现徐毅正在田里面忙活着呢。
原来老道走了,剩下徐毅一个人,家里剩的一点钱给老道发完丧就没剩下什么了,他也没什么收入,学费是村里交的,但是平时的花费都是老道给他的,这平时上学花钱不算太多,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等到交试卷费的时候,徐毅发现自己已经一文不名了,所以也无心上学,也没找人商量,干脆自己辍学回家来务农,想着这样守着两代老道的坟就这么过一辈子算了。
听完徐毅的解释,村长火了,直接拎着徐毅的脖领子,拖回家,拿着扫把狠狠地收拾了他一顿。丢下一句:没出息的玩意儿,没钱了也不知道张嘴,你自己挠地垄沟能有什么出息?好好上你的学,给村里面长点儿脸,家里的地不用你管,平时学校要钱的话,到我这儿来,还不够的话,大家一起想办法,总比你这样一个人瞎琢磨强多了,地里的活儿你也别管了,赶紧去学校上课去。
为了这个,村民又开了个碰头会,散会以后,山下的地,就由着村民轮流地都给种和收了,除了给徐毅留下一些口粮,剩下的全都卖了,钱交给村长,差的钱再由村提留里面挤出来,给徐毅当成生活费,就这样,徐毅一直读到了高考。
当年徐毅考上高中时候,有天老道问徐毅以后要考什么大学,徐毅毫不犹豫地说要读医科大学,老道知道徐毅这是看着自己身体不好,却又不去医院,所以才想着有天能给自己看病。不过老道感动之余,却跟徐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