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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独步江山-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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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马蹄不见了踪迹,夜幕垂下,寒风又将草原给吹成了萧瑟不变的寂静。

    “阿弥陀佛。”

    一身褐色麻布衣随风而动,来人光着头顶,面目清秀,赤足在冰雪间走着,在那死去的匈奴人前双手合十,道了句佛颂。

    “岂有此理,竟然有人敢伤我草原儿郎!”

    在他的一边,是数十人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匈奴人,为首者裹着洁白的羔羊裘衣,面色铁青,手里紧攥着腰间的金柄弯刀。

    “死者已矣,便让他们如土为安吧,三王子,看来消息已经走漏了,我等还是回去与大汗商商议一番才是。”

    马背上的匈奴人冷声哼了一句,“就算那汉人知道又如何,还能挡住我儿郎的铁骑不成?”

    虽是这番说,但还是留下几人收敛尸首,自个则是带剩下之人打马往回走去,那褐色衣袍的和尚则是信步抬着洁白如玉的双脚,在草地上走过,却能不紧不慢的随疾驰的马匹身旁。

    “三弟!”

    又是数人出现,为首者面色圆胖,斗胆毛毡,裹着厚实的皮袄子,见到先前的匈奴人,忙停了下来,可是后者似乎未瞧他,径直的打马离去了。

    “二王子,三王子与大王子走得近,便不将您放在眼里了……”

    一旁,随从想要说着什么,却被那圆胖匈奴人给瞪了住,“休得胡言乱语!”

    道完这一句,他又转过脸,与一侧的人问道,“天师,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王子自然是要回去了,否则,可就要错过了大汗出兵了。”

    声音有些懒散,仔细望去,说话人面容俊朗,双目如星,正盯着渐渐远去的褐色衣衫,头顶紫冠盘玉,身上紫衣随风微动。

第一百二十三章 满城尽白忠义魂() 
夜幕浓稠,乌云遮天蔽月,寒风肆掠间,数十骑正打马疾驰,马蹄连绵,踏出震碎草原万里寂静的轰鸣之声。

    刘希一马当先,骑在众人之前,那举着横冲旅旗帜的倪丰则是紧随其后,已经行了两个多时辰,举旗的左臂早已经酸麻的没了知觉,可是牛头旗从未降低丝毫,始终飘荡在他的头顶上,飘荡在身后兵卒抬首便能瞧见的地方。

    前方,隐约可见数道火光,刘希明白,是到了阳曲城,遂勒住马,转首望去,漆黑一片,看不到渠浪他们的身影。

    在横冲旅兵卒随他回城的时候,刘希又让渠浪三人折返,将那匈奴人的马给带回城中,阳曲虽说是李唐边陲之地,但战马却是少的可怜,匈奴人的那百十匹高头大马,无疑是不可多得之物。

    特别是在匈奴人挥兵南下之时,阳曲城中哪怕是多上一匹马,便是多一分的守御力量。

    身后远处空荡一片,未曾瞧见渠浪三人归来,刘希倒也不担心,武氏兄弟有着大成的身手,自然是没有人能伤得了,此刻还未跟来,怕是那些受惊跑散的马匹不易聚集。

    扫了眼横冲旅兵卒,满是风霜的脸上布满了不安与怯怕,眼里有着痛楚,也有着懊恼,皆是不敢抬首望向远处那本是熟悉的城池,不断的低下头,看着脚下被积雪覆盖的泥地,粗大的手紧紧握着缰绳。

    近乡情更怯。

    挣扎与自责让这些为了保护家园不惜死在茫茫草原的汉子心中五味陈杂,或许,他们更愿意扑向匈奴人手中闪着寒光的弯刀,也不愿走进魂牵梦萦的阳曲城。

    只因,凯旋之铃寂静无垠,常胜之军所剩无几,他们没有死在冲锋的路上,而是苟且存活了下来。

    “天色已晚,莫要在此逗留了。”

    刘希沉声道了句,继而望向了一边,低喝着道,“倪丰听令,本官命你带着众将士在前引路,务必要在一炷香的时辰内回到阳曲城营地!”

    闻言,骑在马背上的倪丰愣住了,好一会才,跳下马,右手握拳在胸口,与刘希半跪着道,“属下领命!”

    说完,一跃上马,左手里的牛头旗又是高出了一截,只见他双腿猛地一夹马肚,“横冲旅听令,全速前进,回营!”

    回营,两个字,有些哽咽,这些天,倪丰等人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回到那熟悉的营地,如今终于有了这个机会,多日来的压抑当即涌了出来,顿时觉得阵阵酸楚。

    “前进!”

    疾驰出去的倪丰又是喊了一句,落在他身后的其余之人这才回过神,纷纷打马追了上去,而刻意放慢速度的刘希很快落在了最后。

    因为这是属于英雄的时刻。

    阳曲城外,数十名横冲旅兵卒骑马依次而立,举着战旗的倪丰位居最前,还未想着如何开口,那宽大的城门却自行打了开。

    “哗哗哗……”

    这是甲胄摩擦的声响,听得这声音,节奏整齐,分明就不是城中守军所能为,难不成阳曲城中又是多了哪支精良兵卒?

    不知为何,倪丰心里竟有些不知所措,在他还未弄清缘由之时,城中走出一队满是杀气的将士,飞鹰甲,清水剑,竟然是皇城禁军,飞甲。

    “拔剑!”

    熊刚一声怒吼,身后的飞甲动作利索的将腰间长剑拔了出来,清脆之音,随风入耳。

    “缠花!”

    “齐眉!”

    随着熊刚的声音,飞甲很是认真的将手中的长剑在半空中回转,挥出个剑花,继而将剑双手举在身前,剑锋齐眉。

    见得这一幕,倪丰等人无不是双眼泪水盈眶,嘴唇蠕动着,却久久未言。

    拔剑出鞘寓意无畏生死,仗剑杀敌;缠花乃是指剑锋横卷,缠虏血为花;齐眉则是以剑之名示意出敬重之意。

    这是李唐最为崇高的军礼,唯有功勋赫赫的营旅才有资格享有,而能享有国之精锐,皇城禁军来施此礼的营旅,自李唐开国以来,少之又少。

    城门前的情形,刘希也未曾预料,待他走近时,身形高大的郭威也从城里走了出来,还未痊愈的他步履有些蹒跚,在擒着剑的飞甲间走过,异常的缓慢,身形却挺拔如山。

    看到了郭威,倪丰忙将手中的牛头旗小心翼翼的递了上前,横冲旅损兵折将,所剩无几,而身为伙长的郭威已成了官职最高之人。

    双手将战旗接过,转过身抱拳与郭威等人行礼,继而将牛头旗高高举起,“横冲旅回营,此次出击历经战斗十余次,歼敌数千有余。”

    郭威虎目泛红,深深的望着共生死的袍泽,话语变得颤抖起来,“司马将军,战死!”

    “参军狄大人,战死!”

    “横冲旅陷阵营谭校尉战死,兵卒战死五百!”

    “横冲旅步锋营都校尉战死,兵卒战死四百八十余人!”

    ……

    越发嘶吼的夜风里,战旗舞得猎猎作响,郭威悲壮的声音让人听得心神俱碎,不用说横冲旅的兵卒泣不成声,就连飞甲也皆是泪湿了眼眶,城头那些闻讯而来的百姓早已经嚎啕大哭,更有人对着城外连连磕头,口中念着已经离世的横冲旅兵卒入土为安。

    待郭威道完战况后,声音早已经沙哑,只见他举着旗帜走向了刘希,“横冲旅六十人听候钦差大人差遣!”

    “听候大人差遣!”

    红着眼,其余横冲旅的兵卒从马上跃下,很是认真的与刘希行着礼。

    “进城,回营!”

    没有多想,刘希打马就要往城里走去,只是走到熊刚身边时,拉住了手中的缰绳,“熊将军,吩咐下去,满城带孝,送战死的弟兄一程!”

    道完这句,刘希似乎有些累了,没有再多言,继续往城中走去,而他的身后,郭威等人对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齐齐双膝跪地,虎目中泪花翻滚。

    这些,进了城的刘希自然是瞧不见,行在修葺了大半的街道,看着断断续续往城门处行去面带哀伤的百姓,他不由得深叹了口气。

    烽火刀戈,让多少人成了无边骨,又让多少的人妻离子散。

    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那夜在摇曳的灯火下煮汤饼的老汉,仍在风雨无阻的望着良子归还,大悲与大痛都成了最后一丝飘渺虚幻的期望。

    莫名间,刘希心中产生了让他觉得可怕的念头,他借李唐之力报仇的计划是对还错?

    马蹄缓缓的在砖石间走着,许久,大黑马停了下来,在夜色寒风中嘶鸣了起来,回过神的刘希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大黑马将他送到一间小院前,小院隐埋在深巷之内,很是寻常,寻常到不引人注意。

    还未弄清楚缘由,便听得轻快的脚步声从院子里传来,很快,一个脸上还带着稚嫩的小童探出头来,“爹……”

    待看到刘希后,小童的声音戛然而止,本是笑容满面的他变得拘谨惶恐起来,低下头,声音也变得弱不可闻,“见过钦差大人。”

    胯下的大黑马已经按耐不住的上前蹭着小童的脸颊,这时,刘希也明白了,这是郭威的院子,想来是他曾经常常骑马回家,因而大黑马识得了路,也与郭威之子很是亲近。

    “不必多礼,家中一切可安好?”

    见到小童的怯怕之色,刘希不禁柔声问了一句。

    “有钦差大人在,郭阚与娘亲不会饿着肚子,昨夜听到爹回来了,娘亲去营地寻他,应该很快就能回家了。”

    说话间,小童眼中露出了欢喜之色,看得刘希心中一声轻叹,少年稚子,所想不过是家中人安康,有得一口吃食。

    如此,便是天下太平了。

    又是小童说了几句,让他好生安心,在家等候,刘希便打马往营地走去。当走到街上时,却是惊住了,只因放眼望去户户门前挂上了丧葬的之物,与突然而至的纷洒白雪混在一道,使得满城尽白。

第一百二十四章 王的幼子() 
风,狂虐疾骤,犹如万千野兽嘶吼,将和着冰雪的泥土给撕裂开,旋即卷飞了出去,转眼间消失在了黑不见底的广袤夜色里。

    这等苦寒的时刻,即便是草原身体最为强壮的战马,也缩在了布帐篷做成的马厩里,紧挨在一起,相互取着暖。

    “兄长,这么晚了,那罕穆尔应该不会来了。”

    裹紧身上厚实的羊绒袄子,匈奴三王子津胡儿跺了跺脚,他口中虽说喊着兄长,却未曾瞧一眼身边的二王子巴旦木,而是径直望向不远处一身材瘦高之人,此人穿着白狐袄衣,胸前翻绒顺延到了腰间,那里束着一根珠宝银带,银带的中央,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金**头。

    匈奴人以狼为尊,能以狼头为饰的是少之又少,即便是八大部落的首领,未经可汗努哈尔的应允,也是不得为之。

    当然,作为努哈尔身前最为得宠的大王子,扎特,自然能享有这无上的殊荣。

    迎面的寒风如刀在脸上割过,津胡儿的话沉寂了许久,扎特狭长的眉头挑起,望着那看不见半点身影的夜色,“罕穆尔与我黄金一族历来结好,唯父汗马首是瞻,如今还未前来,想来是中途出了些事情。”

    说罢,扎特转身与守候在一侧的侍卫道,“备马,随我前往平泮!”

    “王兄不可!”

    略显圆胖的巴旦木一个激灵疾步上前,挡住了扎特的去路,“王兄,王庭离平泮足有百里,眼下夜黑风高,弟弟恐有意外,王兄还是多等片刻,或许罕穆尔只是有事耽搁了,正在前来的路上。”

    扎特未开口,那津胡儿却走了过来,“父汗发兵在即,与其在此干等着,倒不如去看个究竟,你且放心,由我陪着兄长,定会平安无事。”

    没有理会津胡儿的目中无人,巴旦木看着要去牵马的扎特,又是大急道,“王兄,倘若是那罕穆尔起了异心该如何!”

    跃上马背的扎特手中的皮鞭停在了半空之中,“我倒是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胆量!”

    没有回头,扎特一甩皮鞭,胯下的白马当即飞驰了出去,他的身后是数十个侍卫,甲胄冷铁似冰,目中杀机寒若苍穹中所缀星月,不作声的打马随扎特而去。

    “尔等还是速速回营帐歇息去吧,哈哈!”

    津胡儿拉着马,在巴旦木的身边晃了几圈,大笑间猛的一抽皮鞭,大黑马当即如闪电般的冲了出去。

    很快,一群人便见不到了踪迹,巴旦木双眼圆瞪,听着被狂风卷散的马蹄之音,本是白胖的脸上出现了阵阵通红,不知是寒风冷冻所致,还是别有缘由。

    他的身边,立着一个子矮小的少年,面色饥黄,待扎特二人离去后,脸上的惧怕之色才散了去。

    转过首,少年望着巴旦木,干裂的嘴张了张,却不敢道出话来,只得将冻得瑟瑟发抖的身体往袄衣里又是缩了缩。

    好一会,巴旦木似乎回过了神,扫了眼少年,眼中满是厌恶之色,“你还在这作何,回你的帐子去吧!”

    闻言,少年讨好的笑了笑,可是后者却惘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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