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扬三国-第3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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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难楼摊了摊手,有些无奈道:“马大小姐在草原上素有威望,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坏……若是我们备下的结盟之礼不能令她满意,只怕她一怒之下便会拂袖而去。本王这才派出几路小队人马前去发发利市!”
“你做得对!”丘力居脸色缓了下来,他点头道:“联合匈奴人共同对抗鲜卑,这是我们的大计,关系到今后部族的生死存亡,确是不容懈怠!”
“那叶提拉至今未归?那么派出的其他人马呢?”乌延追问道:“他们回来没有?”
“只有一路人马回来了,其他几路人均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难楼颓然道:“所以本王才在昨日派出一队五百人的骑兵出动,想要在沿途接应一下……。”
“可是不曾想,五百骑兵刚刚行出三十里,便被一支至少万人的汉匈联军打得溃不成军!”他咬牙切齿的恨声道:“他们根本便是一直潜伏于我的大营之侧,由此可想,那叶提拉他们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汉匈联军?”丘力居眼角一跳:“看来定是杀出重围的呼厨泉、於夫罗两兄弟了,如今的匈奴人中,也只有他们才可能不得不依附汉人了!”
“很好!看来即使是我们备下的礼物不足,结盟大计也是水到渠成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要拿下呼厨泉、於夫罗二人的人头,便是与匈奴人结盟的大礼!”
“啊!峭王也到了!”三人一起转过马头,向着一名策骑而至的乌丸老者微微颔首。
来者便是辽东峭王苏仆延,他也是乌丸四部首领中最年长的一人,满头披散下来的灰白长发间,一双看似浑浊的老眼却偶然间闪过深邃诡谲的光芒。
他沉声道:“如今我们四部齐至,加上张纯的兵马更是兵强马壮!无论面前的这支的汉军是谁,只要他们与呼厨泉、於夫罗结为同盟,只要他们阻挡了我们攻杀卢植的道路,我们只能将他们斩尽杀绝!”
“峭王说得好!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乌丸人做事更是只知勇往直前!”丘力居向难楼点了点头:“烦劳难楼大人去通知张纯,两个时辰后我军便要向面前那支汉匈联军发起全面总攻,直至他们流尽最后一滴鲜血!”
说罢,他拨转马头,向着身后数万驻马静候的乌丸骑兵大吼道:“兄弟们!勇敢的乌丸战士现在要去为他们的子子孙孙夺取财富,每一个立下战功的勇士都能得到金钱女人和族人的尊重,而每一个为了部族利益战死的好汉子也将在彩绳猛犬的引导下,魂归赤山!”
“一生的荣耀便在此时!”丘力居猛然抽刀出鞘,闪闪的寒光在烈日下耀眼生花:“准备战斗啊!”
“啊!啊!啊!”数万乌丸骑兵一起迸发出狼群般的嗜血嚎叫。
数里之外的一处土坡上,南鹰缓缓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耳边听着那隐隐传至的如狼吼声,嘴角牵出一个不屑的笑纹:“狗崽子们的气势很足啊!可惜本将却知道这帮子货色的底细……。一群欺软怕硬的娘们儿!”
他突然失笑道:“上次我们捉到的那个那叶提拉,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原本还挺傲气的,一听本将的名字立即吓尿了!”
“将军,您真是目光如炬啊!”趴伏在身侧的姜奂微笑道:“我们羌人生平最瞧不起的人,便是乌丸人!将军想知道为什么吗?”
“哦?还有故事啊!”南鹰慢条斯理的收好装备,拍了拍姜奂:“说说,也让本将长长见识!”
“要说毡帐为房,肉酪为食,兽皮制衣…。。其实乌丸人和我们羌人、匈奴人甚至是鲜卑人,也并没有什么分别!”姜奂面现鄙夷之色:“可是他们只重视年轻人的武勇,却轻视老人的智慧,只逞匹夫之勇,且全无草原人的豁达心性。他们甚至会在发怒时毫不留情的杀死父兄……。”
“呸!果然是一帮子**!”南鹰摇头道:“你奶奶的,本将这仗打得不值得,胜之不武嘛!”
“不过乌丸人却极少杀害母亲,将军知道是为什么吗?见南鹰一脸茫然之色,姜奂忍笑道:“这是因为,母亲们都有自己的部族,若是杀死母亲便会引来母系一族的报复,而自己的父亲兄弟,却是没有人来为他们报仇了。”
“什么?”南鹰听得险些下巴掉地,半晌才捧腹狂笑道“干!本将没有说错,真是一帮子欺软怕硬的孙子!”
卷四 渤海鹰扬 第四十三章 谈笑用兵()
密集的战车阵形中,南鹰闭上双目盘膝坐于地上,仿佛是一个虔诚的修道之士正在努力想要感受天人合一的境界。凭心而论,虽然面上镇定自若,然而他却无法否认眼前之战乃是多年征战以来从所未遇的恶战。南鹰需要充分利用战前这短暂的时间,令自己的内心完全平复下来,绝不能令澎湃汹涌的战意影响自己对于战局的指挥。
眼前的敌军至少达到五万,他们绝非是当日不堪一击的黄巾军,而是步骑混合、实力强悍的百战之师。最要命的是,就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处经营日久的大营,令敌人进退自如,后勤无忧。
当日困守洛阳之战,南鹰以两万对八万,借助着城高池深的地利和全城军民誓死一战的决心,还利用了南华星人的如期降临,才堪堪击败韩遂的凉州叛军。此时此刻,眼前这支汉人叛军和乌丸铁骑的优势组合,他们的战力绝对不会弱于韩遂多少,且形势逆转,无论是天时地利,均变为对敌人一方有利。南鹰唯一可以依赖的,便是属下将士的强大战力和可怕器械。
地面上隐隐传来远方的震颤,南鹰缓缓张开双目,当他的目光扫过左右两侧的山坡,心中更是平添一丝忧虑。这是两位匈奴王子分别驻守的高地,他们的防守压力也远较据路而守的渤海军为轻,因为敌军的目的是为了打通道路,几乎不可能冒着仰攻的劣势去强攻高地,他们定会全力冲击渤海军的战车防御工事。
这是无可奈何的部署,若是南鹰将最为重要的地段交于匈奴人防守,且不说他们是否能够胜任,只是他们可能中途弃守的后果,便会令南鹰陷于灭顶之灾。在这些匈奴人走投无路之时,他们或可成为勇往直前的鹰犬,然而面对外部强敌压境,内部主弱宾强的复杂形势,谁也不敢保证他们是否会摇身变为从背后择人而噬的恶狼。
眼中的厉芒一闪而逝,南鹰心中冷笑,呼厨泉、於夫罗,你们最好不要令我失望,否则大家必将玉石俱焚。典韦和甘宁已经各领一支百人小队前往两侧高地,名为协防,实为监视,一旦两位匈奴王子露出临阵脱逃的迹象,典韦和甘宁将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拿下,胁迫匈奴人继续作战。
可是……自己的这种做法是否有些失之忠信?毕竟这些匈奴人也只是临时的盟友,面对生死困境,他们即使撤兵也无非是为了自保。南鹰一阵恍惚,这些年来,自己的心肠似乎软了很多,有时候却又好象变得阴狠起来,连自己也对心中的某一些想法悚然惊心。
还有来自背后的威胁也是不容忽视的大事,若是卢植仓促撤军反而为敌所趁,那么张举的一万五千大军将会于一日一夜之间,从渤海军身后杀至……南鹰浑身一冷,再也不敢想那结局,如果真的出现这种必死之局,那么只能寄希望于派出的高风小队,但愿他们可以利用天眼的高速提前传回消息,令死守此地的将士们能够有时间突出重围。可是如果时间有限,无法全部突出,又应该选择谁来作为牺牲断后的人选?
一丝苦笑,浮现于嘴边。南鹰一直认为自己此次出战,已经是兵员充足,将领齐整,现在看来,身边竟然已经没有几员可用之将了,除了李进、姜奂、苏飞和侯成等几将已经派出负责防守几重车阵外,自己身边竟然只有孙策和关羽、张飞三将。
……一个想法蓦然生出,关羽、张飞虽然武勇盖世;毕竟不是自己人,一旦战事失利,是否能够利用他们来牵引敌军注意?
不!我怎可如此无情无义?他大口大口的喘了几下,心中越发烦躁。
南鹰突然很想念高顺和贾诩,还有裴元绍、管亥、马元义、马钧……若是他们尽在身边,自己何至于如此茫然无依?
感受着脚下越来越剧的震动,南鹰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私心杂念尽数驱于脑外,大喝道:“高通,执掌军旗!”
身形高大、面目依稀与高顺有几分相似的高通暴应一声,一面黑鹰大旗瞬间展开,迎着狂风猎猎作响。
自从鹰巢的遴选之争后,高通、李正、王彦和冯异等一大批军中青年才俊纷纷脱颖而出,隐隐成为中层军官之中的领军人物,南鹰此次远征幽州,也将他们全数带来,悉以要职。
“全军……准备接敌!”南鹰缓缓抽出鹰刀,他向身边的孙策和关羽、张飞三将深深的望了一眼,只见关羽的一张面庞越来越红,浑身正散出强大的气势,仿佛一座沉寂已久的火山将要喷涌出毁灭一切的能量,张飞则仍是一脸的平静,只有眼中却闪现着与面部表情截然相反的狂暴光芒,形成难以言述的独特异相,令人望而生畏,而孙策的一双眼睛竟是亮得可怕,浑身微微发抖,任何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绝非是恐惧和紧张,而是孙策已经陷入无比兴奋和疯狂冲动的前奏,当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抡动手中的长矛之时,霸王之魂将他的身躯中重新复活。
能够与他们并肩而战,是我的荣幸……南鹰脑中闪过典韦、甘宁、李进诸将或刚毅、或果敢、或傲然的独特形象,那曾经相互倚靠的雄伟身躯,那一起共同经历过的浴血之战啊!男儿间的兄弟情谊只有经过铁与血的淬炼,方能够融化一切。
能够来到这个时代,是我的机缘,能够与你们同生共死,是我的梦想!来吧,让我们携手一战,为了实现一个战士心中永不言败的信条,斩尽一切!
心中的战意仍然有如熊熊烈焰般燃烧,然而诸多杂念却有如潮水般退去,蓦然间,南鹰心中仿佛空灵寂静,思感也变得清晰无比,他再次感受到了“宁静”之境。
这就是传说中的谈笑用兵吗?只要尽力而为,问心无愧,那么败亦何惧,死亦何憾?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缓缓抬起手中的鹰刀。
无论时间变幻,世事变迁,唯有意志不变,精神不灭……马老夫人,我渐渐明白你的深意了。
“只要保持内心的境界,无论如何天崩地裂,沧海桑田,我都可问心无愧!”他轻轻低语:“我既不是战争狂人,更不是一个疯子……我只是为了活着,为了身边更多的人活着!”
“为了身边的兄弟!”他猛然间喝出了这个时代从所未有的战斗宣言:“誓死杀敌!”
随着两侧高地上的彩旗翻飞,以旗语打出来犯敌军的态势,轰隆隆的马蹄声中,数十名乌丸骑兵率先冲出前方山坡一侧的弯道,挥动手中雪亮的长刀直杀过来。虽然超过一箭之地,然而乌丸骑兵们那横眉怒目的表情仿佛都清晰可见。
如雷的蹄声更加猛烈,乌丸骑兵有如源源不断的蚁群从山坡后冲出,瞬间已达近千之众。所有骑兵都展现极其高超的马术,他们在没有马蹬的情况下,仅靠单手攀住马颈,整个身体几乎全贴在马背上,以此躲避汉军可能射来的密集箭雨,而他们的另一只执着长刀的手臂却是斜伸向后,只待冲至近前便要挥出那蓄势待发的雷霆一击。
想象中的箭雨并没有当头罩下,一眼望去,远方那密密麻麻的车阵有如一只蜷起身体的刺猬,虽然浑身是刺,却大有任人宰割的意味。
狂野生涩的呼喝响起,乌丸骑兵们于短短一息之间将长刀斜斜叼在口中,侧身低头的取下背后长弓,下一刻,一支支长箭斜指上天。乌丸铁骑,确是名不虚传,换作任何一支汉人骑兵,也决计无法在极其短暂的奔驰之中完成如此高难度的战术动作。
突然间异变突起,不待位置最为靠前的乌丸骑兵松开弓弦,跨下骏马突然惊嘶着前蹄失陷,腾云驾雾之中,那乌丸骑兵以远超马速的速度直飞出去,头上脚下的直栽到地面。
可怕的颈骨断裂之声传来,竟是连如雷的马蹄声也无法将其遮盖。
霎时之间,战马的悲鸣和乌丸人的惊呼惨叫响成一片,冲在最前方的数十名骑兵无一例外的在马失前蹄中直飞出去,而他们瘫倒在地的马儿却成为后续部队的绊脚石,令多达数百骑兵们收势不及的于此前仆后继。
领兵的乌丸将军愤怒的勒下马来,疯狂的大吼着,试图令后方的骑兵们停止冲势,以箭雨掩护部队重整队形,可惜他们的距离仍然超出一箭之地,根本不能对汉军车阵造成任何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