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乾坤-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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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象是那个净街狗、老炮儿、混星子啊!此人说话沉稳大气,有条不紊,倒象是个官场人物,岳老爷暗道,可是脸上却丝毫不露声色,“那您,要多少两银子?”
肃文笑着慢慢伸出一个手指头。
“一千两?”
“一万两!”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火花一闪,旋即又避开了。
肃文不动声色,内心却忐忑不安,他不知这个宫廷方子在这个时代到底价值几何,正在思虑时,却听岳老爷喊了一声,“管家,拿两千两银票来!”
肃文刚要说话,岳老爷一摆手,“这是定金,如果方子有效,三个月后,一并付清。”
“成交!”肃文端起茶杯,怡然自得地喝起茶来,别说,这茶味道还真不错。
“二哥,我们发财了!”
“二哥,我们有钱了!”
刚出岳家老宅,没走多远,多隆阿与胡进宝就狂喊起来,惹得街边一溜人群都瞪着这年三十里的三个疯汉。
“瞧,刚才岳家那帮人下巴颏都快掉下来了,至于吗?”多隆阿象个蟹子似地走着,却是高兴非常。
“走,还债去!”肃文雄赳赳气昂昂,连赛虎的头都兴奋得左摇右晃。
“二哥,我们先上哪?”一听还债,胡进宝兴奋地问道。
“我们三家,欠哪家铺子的银子最多?”肃文问道。
“便宜坊。”多隆阿与胡进宝异口同声地答道。
“框框框——框框框——”
这次,轮到便宜坊的门响了起来,一朝翻身作有钱人,胡进宝与多隆阿的脸上都是一幅牛气冲天的神色。
一个小伙计醉醺醺地走出来,“二爷?”他突然看到了肃文身后的多隆阿与胡进宝,“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他吓得酒一下醒了,惹了这帮混星子,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摆平的。
“你不是说有法臊我吗?我现在就让你臊!”肃文话一出口,自己也吓了一跳,这作派这语气,不是混星子还真说不出来。
“没没,二爷,那是气话,再说,不是我说的,是天泰轩的大个刘,是他说的!”伙计小心翼翼陪着笑脸。
“行了,废话少说,把我们三家的欠账给结了。”肃文啪地一声,把银票拍到了柜上,“年三十到人家家里讨账,这不是膈应人吗?”
便宜坊的王掌柜从后面走了出来,他是个老山东,在北京已过了六十年,早已融化进这京腔京韵的氛围中。
他其实就躲在门后,“二爷,二爷哎,这怎么话说的,佐领家是我们的老主顾,谁让你去的?”他装腔作势地训上了,见伙计一脸委曲,又忙道,“快,给二爷沏杯茶去,算算到底有多少银子?”
看着伙计忙碌开来,肃文也不计较,银子顷刻就结好了,“得来,我们走,王掌柜,提前给您拜年了!”肃文拱拱手。
“给二爷拜年了,明儿我亲自过去给佐领和佐领太太磕头!”王掌柜一脸谦卑,“顺子,给二爷拿付酱肘子,二爷,大过年的,本想后半晌送到您府上,您千万别跟我客气,这是孝敬您的!”
多隆阿没等肃文吩咐,早接了过来,“走着,回见您呐!”
王掌柜一直把他们送出铺子,见三人走远,才自言自语道,“这钱这么好挣吗?才几个时辰,一千两的银票都拿得出来?”
等肃文挨家挨铺把账给平了,多隆阿与胡进宝手里却提满了东西,那年头,还账人家还要感激你!三个人虽然累,但都很是兴奋。
多隆阿哈出一口白气,“二哥,幸亏有您,这下结了,打我出生,头一次过年不欠账!”
“是啊,是啊,呵呵,我阿玛好歹也是个游击,年年过年的时候象是个孙子,给这起子伙计说尽了好话,没办法,没有银子,腰杆不硬啊!”胡进宝很是感触。
“银子,还有。”肃文又从靴页子里抽出几张银票,每人递给他们三张一百两的银票,剩下的他揣到了袖里。
“呵,二哥,还有哪?”多隆阿的黑脸上马上洋溢起神采来。
“二哥,这一票,可是我们赚得最大的!一次就是两千两啊!”胡进宝崇拜地看着肃文,烟花的流采照亮了肃文这张年轻的脸,脸上却没有了往日的轻狂。
“呵呵,两千两算什么,还能八千两他欠着咱呢!”
“八千两?”多隆阿咬着手指,痴痴地看着肃文。
“我的二哥,真是一万量啊!”胡进宝仰天长啸,状如疯颠。
“呵呵,赶明儿,十五以后,我们要开自己的药店,你们俩,都是掌柜的,一人给你们备一匹高头大马。”肃文淡淡说道。
可是多隆阿跟胡进宝却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兴奋,“掌柜的就免了,高头大马,这个可以有!”
肃文一愣,他马上明白,旗人的心理与后世并不一样,吃好玩好才是人生理想,每月都有钱粮,他们并不为生计发愁,即使象这样赊欠,在他们心中,也顶多是欠日子不欠钱,下个月铁杆庄稼发下来,马上就可以还上。
“小刘,把这些杂拌都给我包起来,送我家。”多隆阿走到一个摊子前,挺胸凸肚,双手后背,充起大爷来。
“多三爷,您有银子吗?对不起,今晚概不赊欠。”摊主小刘笑着说道,手里却丝毫不停,今晚的买卖太好,他并不愁主顾。
多隆阿“啪”地一声把银票拍到了摊上,故意仰着头道,“你到底是侍候还是不侍候啊!”
“哎哟,我的爷,您今天是鸟枪换炮了,瞧我这张嘴,晚上多灌了两口黄汤,就随嘴胡吣吣!”小刘赶紧用油纸包起几个蜜饯樱桃,“爷,您尝尝,这是下半晌刚做的呢!”
“好,分成三份,我们三家一人一份!”说完,他把银票一抓,转身扬长而去,惹得一帮等着解馋的半大小子在后面冲他直耍鬼脸。
胡进宝也不甘示弱,糖豆、糖葫芦、炸糕买了几大包,两人就象抗满了东西的长随,随着肃文送进家门。
“三妞,过来吃杂拌。”刚进门,肃文就喊了一嗓子。
阿玛跟肃安都坐在正屋里,三妞听见声音,却掀帘从里屋跑了出来,她小脸冻得通红,象熟透的红苹果,“二哥,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出去找了你几趟了!”她嗔怪着跑过来,拉住了肃文的衣袖,好象肃文要再跑掉似的。
“来,吃蜜饯。”他顺手从胡进宝手里拿过杂拌,胡进宝与多隆阿知趣地把东西放在桌上,捡了几样,多隆阿又掂掂肘子,肃文一挥手,两人撒丫子跑了,转眼无影无踪。
“二哥,这是你买的?”三妞拿起来就要往嘴里放,转眼间,她又看到了鸡鸭鱼肉,堆满了桌上地下。
“三妞,”额娘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紧接着,人就到了正屋,“放我盒子里去。”她威严地说道。
“额娘!”三妞委曲地叫了一声。
“这还多的是呢,来,都来吃,都来吃!以后,杂拌随便吃!”肃文招呼道。
看着桌上的一大堆吃食,众人都有些愣,还是大嫂打破了沉默,“老二,你这一会儿就找到银子了?”
肃文看着三妞高兴地往嘴里赛着,心里也是无比畅快,他摸出袖子里的银票递给额娘,不知怎么,他嘴里还是喊不出额娘这两字。
“这是四百两即换即兑的银票,您收好喽!对了,大哥,你把门外那些鸡爪子都给我擦喽,那些账,刚才我都还喽!”
“还喽?”肃安一声惊呼。
“我还跟大哥说假话不成?”肃文道。
看着银票,额娘一脸惊讶,肃安更是两眼放光,却是相信了肃文的话,他情不自禁想去触摸一下银票,却不料,额娘更是眼疾手快,一把攥在手里。
“老二,这银票从哪来的?”阿玛却严肃起来,往常,肃文最多往回拿几两银子,都跟那班同党胡吃海赛了,这一次,他是暗暗心惊,“这违法的不做,有毒的不吃,天子脚下,帝辇之中,可作不来这样的事情!”他越说脸上越是忧愁。
“什么事情?你把老二想成什么样人了?”额娘瞅了一眼佐领,佐领马上陪笑道,“我就是提醒一下他,不过,这四百两的银票”
“你们放心,这是我卖药方得来的,”肃文少不得编了个谎,“这是宫廷里的秘方,我卖给了德仁堂。”
“宫里的秘方啊!”额娘一拍大腿,“值!”
“你怎么会有宫里的东西,是墨裕给你的吗?”阿玛捋捋胡子。
肃文正愁找不着借口,忙点头答应,他转身进了西屋,忙活了半天,还真有些累,他明白,是这身子大病初愈,不宜耗气耗神太多。
“还,就该还,让那起子小人看看,别每年到了吃年夜饭的时辰,就来堵咱家的门。”三妞嘴里赛了一嘴的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说道。
“安心吃你的吧!”这是肃安的声音,也是含混不清,显然也沉浸在这一堆吃食当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5章 似是故人来()
夜半,做买卖的铺户开始祭神,街上的花炮更多起来。
当五更天,肃文被从烧得滚烫的炕上叫起来的时候,耳边的鞭炮声就不绝于耳,往外一看,五颜六色的花炮照亮了整个北京城,北风吹过,一阵阵烟气随风飘来,夹杂着浓郁的供香与硝烟味。
肃安带着他跟三妞给阿玛与额娘磕过头后,照样也是两张红票子,喜得三妞揣在怀里用小手捂着,不时用眼打量着肃文,生怕又象以前那样,给他掏了去。
一阵脆响的鞭炮后,饺子端上了炕桌。
“咯蹦”,肃文一皱眉头,吐出一个小铜钱来,这素馅的饺子倒对他的胃口,他也着实有些饿了。
“二哥,今年有好运!终年顺利!”三妞拍手叫起来,象是他自己吃到了小钱似的。
阿玛也高兴道,“大难不——,啊,”他到底是忌讳说那个字,“必有后福的。”
“老二,吃完饺子,到惠娴家去拜年去,把这个匣子带着。”额娘一抬眼,嫂子马上站起来,拿过一个蒲包,上面铺着一层油纸和红纸,看着格外喜庆。
“惠娴?”肃文有些纳闷。
这孩子,怎么大病一场,感觉怪怪的,额娘心里嘀咕一声,这些话大过年的却不好说出来,“惠娴她爸虽然只是个正六品的笔贴式,但姑娘人好,你们从小长到大,我看今年就把事办了吧。”
“惠娴姐,你躺在炕上,数惠娴姐来的次数最多,我也要去,”三妞放下筷子,吵吵道,“惠娴姐的额娘估计这几天就要给她生个小弟弟,我要去看小人!”
“女儿家,初一哪有出门的?老老实实待着,这么多好吃的,还圈不住你的腿!肃文,快去吧。”额娘催促道。
懵懵懂懂提着蒲包就要出门,隐约猜出惠娴是谁,却不知家在何方,有心问一下三妞,三妞的心思只在杂拌之间,无暇它顾。
就在他踌躇两难之间,多隆阿与胡进宝就出现了,照例又是几个响头之后,肃文就把他们拉到了外面。
“走,先陪我到惠娴家去。”他扬扬手里的蒲包,胡进宝马上接了过去。
“二哥,大过年的,你还敢去?”多隆阿马上跳出三尺开外,跟他俩拉开了距离,“年前我们让惠娴泼了一身凉水,你都忘了?啊,就是你昏迷之前。”
“啊?”肃文有些吃惊,他本想多隆阿与胡进宝能自己个说出惠娴是个什么样的人来,“怎么回事?”他脱口问道。
多隆阿看一眼胡进宝,“二哥,我怎么感觉你好了之后,身上透着邪性啊。”
“嗯?”肃文板下脸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着,你跟以前有些不一样。”多隆阿缩了缩脖子,看到一个小孩过去,点上一个鞭炮就扔了过去,吓得孩子撒腿狂奔起来,他在后面哈哈大笑。
“惠娴不让你跟我们在一块瞎混,你大哥领着钱粮,就没你的份,劝你早找份正经营生。”胡进宝笑道。
“她是?”肃文隐约确定这个人的身份。
果然,多隆阿笑道,“我们的嫂子呗!”
肃文一愣,“成亲了吗?”前面两个字清晰可闻,后面两个字就在嗓子眼里了。
“二哥,你倒是想,可人家得愿意啊!”多隆阿挤眉弄眼。
“这次,二哥发了财了,呵呵,那还不得乖乖就范啊!”胡进宝也骚情起来。
一路上想象着这个惠娴的模样,转眼间,三人从肃文家的羊肉胡同来到了另一个胡同口,推开一家院门,门垛上同样有着相同的鸡爪子,不过数量少些,踩着脚下的芝麻秸,三人就走了进去。
“春联是红的,福字怎么是白的?”肃文从刚醒来就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