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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莽乾坤-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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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家有张宝弓。”阿玛神秘道。

    看着他朝正屋走去,肃文好奇心起,跟在后面也走了进去。

    阿玛伸手从墙上取下弓来,“噗”,吹走上面的灰尘,他轻轻一弹弓弦,自嘲道,“好些年没用了!”

    只见这把弓通体黝黑,弓梢很长,根据张凤鸣的讲解,正是一把战弓。

    “这是一把战弓,赶明儿,阿玛找找内务府武备院的老哥们,给你弄把力弓,没有力气,你是拉不开这把弓的。”

    “呵呵。”肃文一笑,这混混身上的力气很大,他是有亲身体验的,可是他一拉那弓弦,却只稍稍一动,马上复位了。

    阿玛笑道,“寻常人是拉不开的,”他突然收敛笑容,低声道,“听说,这是和硕睿亲王用过的,连带那把宝刀,都是睿亲王所用。”

    “睿亲王?”第一次还是从讷采的嘴里听说这个名字,“那,怎么会流落到咱家?”

    阿玛一笑,“睿亲王全族坏了事,抄家灭族,这刀弓如何落入你阿爷手里的,你阿爷也没跟我讲过,你看这刀鞘,一色的黑鲨鱼皮,就是咱家欠人家银子再多,你阿爷也没有舍得动它这是咱家的传家宝!”

    肃文郑重起来,刀鞘被磨得通体光滑,有种深沉的质感,三妞蹦蹦跳跳从外面走进来,“二哥,你拔刀干嘛,哎哟,你扯我头发!”

    “噗”,肃文轻轻往刀上一吹,头发马上断为两截

    “叔叔,婶子!”门外传来惠娴的的声音。

    “惠娴,看看小脸给冻的,快快,屋里坐,你说,婶子两天不见你,这心里,就想得发慌!”额娘却是开门迎了上去,亲热地拉着惠娴的手,走进屋里,“三妞,进去把我盒子里的点心拿出来,惠娴你尝尝,这银锭饼真是好吃,单给你留着呢。”她亲亲热热,却惹得嫂子跟三妞俱是一脸不高兴。

    肃文一挑门帘,拿着刀走出来,惠娴的目光却是惊喜地一跳,“二哥,今下午,又得彩头了吧?那,这是你要的,我阿玛刚从内务府里弄出来。”男儿舞刀弄枪,也能挣个前程回来。

    “呵呵,”肃文马上明白过来,练箭就在内务府前面,讷采当值下来,肯定是跟惠娴说了的。

    阿玛与额娘却是上了心,扯着惠娴东拉西扯地问起来,肃文接过惠娴手里的东西,一张一张仔细地看着。

    惠娴每次来的时辰越来越长,肃文每次陪她的时辰却越来越短,即使这样,惠娴小脸的笑容却日甚一日。

    酉时,肃文屋里的蜡烛还在高烧,阿玛推门进去,却见肃文照着几张字帖,仍在练字,阿玛走到他身后,想了想,摇了摇头,还是退出去。

    “这字,用墨厚重,体丰骨劲,浑厚敦实,呵呵”

    就在他沉浸在这字体当中,门外,阿玛却在西墙上的祖宗牌位前跪下,双手合什,老泪纵横,喃喃自语

    “老二跟以前不一样了,子时前从没睡的时候,一天满打满算也就睡两个时辰!”嫂子倚在墙上,看着肃安道。

    “以前多痛快个人,学得都魔怔了,快睡吧,明儿六贝勒唱金钱豹,我得去捧场”

    今天是汉总裁秦涧泉当值,讲过策论之后,就是咸安宫画画人孙祜讲授绘画。

    但当孙祜开始讲课时,成文运也破例过来,端坐一旁,看样子,他与孙祜以前很是熟悉。

    “这些画画人,各个宫里都有,慈宁宫有画画人,南薰殿有画画人,大都是由当朝的大臣举荐到宫里的,谁背后都有个贵人,这个孙祜,是张凤藻张中堂举荐的”

    看着眼前这个清瘦似学者的画画教习,肃文耳边又响起讷采的叮嘱。

    那孙祜却讲得神采飞扬,“芥子园画谱一出,学画者褒扬声一片,这本书备受推崇,许多名家当初入门,都是从这本书入手,大家要看看好,用心学。”

    “今天呢,我们讲一下山水画的意境,因为山水本来是有形体的东西,而“远”,却能突破山水有限的形体,使人的目光伸展到远处,从有限的时空进到无限的时空,这就是所谓的“象外之象”、“景外之景”,所以呢,“远”,也就是中国山水画的意境。”

    “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是一个无限广大的意境,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嗯,就是这种意味”

    不得不说,孙祜教授得很是投入,他自己已经沉浸在画境中,肃文对作画,上世本有兴趣,可是繁杂的行政工作却冲淡了他的时间,今天有机会聆听名师亲身授课,他听得津津有味。

    他也发现,图尔宸、墨裕等世家子弟也一样非常投入,但象麻勒吉等过年家里有许多鸡爪子的学生,却是哈欠连天,精神萎靡,在成文运的注视下,不得不强行挺直腰杆。

    “登高远望,也能带给人这种感受。‘青山不可上,一上一惆怅。’‘试登高而望远,咸痛骨而伤心。’这些诗的意境,都展现为一种惆怅”

    门,“吱呀”一声开了,蒋光鼐走进来,成文运一点头,示意他也在一旁坐下,看样子,也是来听孙祜授课的,孙祜也朝蒋光鼐一点头,却继续说道,“踏花归去马蹄香、乱山藏古寺、竹锁桥边卖酒家、蝴蝶梦中家万里,都是当年宋徽宗为画院画师出的题目,大家试着来说一下,如果表现出意境,应如何来画?”

    这可是老生常谈了,前世报纸、网络上充斥着这类典故戏说,肃文一笑,正想站起来,却不料,图尔宸竟抢了先,“乱山藏古寺,可以这样来画,深山中,一个老和尚在汲水吃。”

    墨裕接着站起来,“可以画崇山峻岭之间,一片古寺一角,若隐若现。”

    “蝴蝶梦中家万里,可画苏武牧羊,梦中回归故国。”另一个世家弟子雅尔哈善说道。

    呵呵,这些典故,这些世家子弟肯定知道,肃文马上丢弃了投机取巧的想法。

    见大家踊跃发言,孙祜笑道,“肃文,乱山藏古寺,除却其它人讲的,你有什么高见?”

    肃文看看孙祜,见他一脸正色,确是在提问,不象难为他,他转动脑筋,“也可以远处是青山高耸,层林叠翠,近处却是一老和尚游方归来,斗笠蓑衣,斜风细雨”

    “妙!”那孙祜竟是一拍手掌,“果然有真才实学!”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蒋光鼐,“除却刚才四大意境,你试着出一句前人的诗作,让大家来答。”孙祜却又提议道。

    这是更高层次的答题,可真有些难为肃文了,他看看孙祜,又看看成文运,成文运却拿起茶杯,呷了口茶,“诗画诗画,不分家的,肃文对画画有上乘见解,诗歌更是不差。”

    那蒋光鼐的目光却平静地打量着肃文,静等肃文应对。

    众官学生起初有些惊讶,但父兄都是官场人物,从小接答应对,大都锻炼得心思玲珑剔透,熟谙人情世故,大都猜测这温文尔雅的画画人想给肃文一个难堪,或者测试他到底几多才情,,众人都是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成文运看看一脸尴尬的肃文,笑道,“老兄就不要试了,唐诗几万首,你骤然让他从里面挑出一首来,那也需时日,何况仓促之间,连我也一时想不起来呢。”

    “前日王爷说的那首诗可真是肃文所作?”孙祜笑着问道。

    “哪首?”成文运一愣,马上又似触着什么,“噢,老兄说的是那首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

    “正是,”孙祜看一眼蒋光鼐,“寻常才情、无大心胸者,恐怕写不出这样的句子。”

    “呵呵,这个嘛,千真万确,确是肃文所作,我就在当场,那是差不了的。”成文运笑道。

    “现场作诗,倚马可待,那以古人之诗作,寻一句出来,应不是什么难事吧?”蒋光鼐笑道。

    成文运一听,没话可说了,可是看看肃文,却发现肃文仍然皱眉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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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东兴楼() 
蒋光鼐也在注视着肃文,心思复杂。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现在可以称之为他的学生,竟是让他当场在郑亲王宴会上成为笑柄的人,至今翰林院一众侍讲、检讨喝酒宴饮,还以“人彘”来取笑他,

    且不说他对算术的掌握,但就那日引经据典,虽然仍不致同意肃文的意见,说实话,他从心里就很是佩服。

    二月二当天,他悍然手诛苏冲阿,并且在腥臭血污之前,面不改色从容指挥救火,更是让他汗颜。

    作翰林几年,当然是想走那条充任帝师,外放学政之路,也曾想过起居八座、开府封疆,他也并不是书呆子一个,虽然恃才傲物,有些狷介狂放,但人情世故他懂,他自忖看人也不差不到哪里去。

    官学开办以来,除张凤鸣外,多位教习对此人都不惜表扬之辞,他今天与孙祜是商量好了的,看看这位别人口里文武双全的人才,到底几斤几两?

    墨裕这些日子也听说了肃文在端王府当场作诗一事,他自然是不信的,可是那日郑亲王府的高论,自己却是亲眼所见,无论如何也抹煞不了的,两相对照,不过是一个月的功夫,难道挨了一闷棍就成了天才?那自己情愿多挨几下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时,却听那肃文道,“成总裁,孙教习,蒋教习,您看,这句可成?”

    “哪句?”孙祜与蒋光鼐对望一眼,成文运本也有心想再试一下肃文的本事,他拈须不语,手一挥示意肃文讲下去。

    “萤火一星沿岸草,蛙声十里出山泉。”肃文看看蒋光鼐,又看孙祜。

    “好,萤火一星没岸草,暗夜下,绿草延长岸起伏,融入无边黑夜里,好!”孙祜看看蒋光鼐,那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

    那蒋光鼐此时却没有理会孙祜的目光,“敬廷兄,似是蛙声十里出山泉吧这一句吧?十里蛙声,才更有意境!”

    成文运此时却是有些好笑,看看刚才连手想试试肃文的两位教习,现在自己争论起来,又看看站在一旁袖手旁观的肃文,他咳嗽一声,这才止住二人的的争论。

    众多官学生已是看呆了,这才情本就令人钦服,却是让两位教习都争起来,那本事,恐怕还要在教习之上啊。

    “两位教习,还有一句,学生能继续说出来么?”肃文笑着一拱手,眉毛一跳。

    蒋光鼐与孙祜对视一眼,“请讲。”两人异口同声道。

    “萤火一星沿岸草,蛙声十里出山泉。新诗未必能谐俗,解诗人众莫浪传。”

    肃文甫一说完,那成文运又是笑喷了,这后两句,竟是把蒋孙两人一起横扫在内,再看两人,俱是一脸沮丧,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哑口无声了。

    “肃兄,肃兄,慢些走,慢些走,家里是不是有美娇娘啊。”肃文正要出宫,冷不丁麻勒吉从后面笑嘻嘻追上了上来,“肃兄,好诗,好诗,呵呵,今天可是得了彩头的,你适才走得急,没看到两位教习那个样子哟!”他沉下脸来,又伸手把两边脸颊往一块一挤,“那脸上阴得都能拧下水来,呵呵。”

    他这样一挤那大鼻子却是更大了,逗得肃文也格格大笑,“教习——教屎吧!”看着西华门前的护兵注视着二人,二人扮个鬼脸,快步走出西华门。

    “吃了一个月的窝头咸菜了,今个儿我请客,我们到东兴楼去!”麻勒吉邀请道。

    他家里也不是富裕,东兴楼,鲁菜为主,一桌席面少说也得十两银子,肃文略一犹豫,那麻勒吉却是看出他的心思,“呵呵,这些日子光吃你的席了,这几天你得彩头,给你贺贺!”他从靴页子里摸出一张银票,用手一弹,“二十两,够我们撮一顿的了!”

    “呵呵,发财了?”肃文看看银票,又看看麻勒吉,“那今个你可别肉疼啊!”。

    “大栅栏有个人摆残局,赢来的!”麻勒吉呵呵一笑,却是浑然不羁,“叫着进宝跟多隆阿,我还叫了明安图教习跟勒克浑,呵呵,官学里九十人,也就跟你们对脾气。”

    今个阿玛托人从内务府上驷院弄来一匹好马,肃文本想急着回家,带着惠娴到城外玩耍一番,见麻勒吉这么热心,也不好再推辞。

    叫上胡进宝与多隆阿,四人赶到东兴楼,进得雅间,却见明安图、勒克浑身边赫然还坐着两人,却正是孙祜与蒋光鼐。

    那孙祜看到他们进来,自嘲地一笑,“下学后找肃文找不着,明安图老兄说你们凑一桌了,我跟蒋兄商量一下,少不得叨扰你们,就来当这个不速之客了。”

    明安图是官学里的天文历法教习,却是个蒙古人,“晚上我来请,呵呵,你们还都是学生,月银也没有多少的。”

    肃文与麻勒吉对视一眼,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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