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乾坤-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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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宣光帝看看二人,却没有肃文料想中的高兴,“坐,坐,都坐,可是,今天这场打虎,让朕想了很多。”
火光遇红了他的脸庞,让他全身沐浴在火红的光焰中。
“一是打虎要有人手,都察院下属六科、十五道、五城察院、宗室御史处和稽查内务府御史处要共同发力,各省、府、县都要设置都察院,都察院要定期巡抚各地,举凡地方政务、军务、财务,以及盐政、茶政、马政、漕运、河道等等,均可巡抚,凡发现贪墨枉法,一体查办,先斩后奏,今儿,朕就给你这个权力。”
钱牧一阵激动,就要起来谢恩,宣光帝却一挥手,阻住了他,“刑部,各地都有相应的衙门,打虎猎狼,不仅是都察院一家之职,今儿,朕也给你们这个权力。”
赵彻、钱牧俱都站起来,激动之情溢于颜表,荫堂慢慢品着碗里的酒,宣光帝此举,已明显是要扩大都察院的职责权属,这官制的革新也已经开始。
詹士谢图站在一旁,却是心如明镜,粘竿处本也肩负监视大臣之职,前日,宣光帝已有书信发给留守北京的老祖宗,估摸着这都察院在明,粘竿处在暗,这从朝堂形成的巨网,已慢慢罩向神州的官场。
“这第二点,”宣光帝看看常阿岱,“两衙门的协调,由康亲王掌总,具体事宜,你们找康亲王。”
常阿岱点点头,脸上波澜不惊,估计着事先宣光帝已交了底,众人看看常阿岱,这人平时老好人似的,但宣光帝却把这棘手的营生交给了他,都是大为惊异。
“还有一点,也是朕要讲的,打虎就要痛打,但打虎不成,反被其伤,也是有的,”他看看脸上满是伤痕的詹士谢图、索伦等人,“这朝堂之虎,可比这山中之虎厉害得多,那就要看你们的本事喽!”
秋狩完后,肃文仍照样跟随在宣光帝左右,就等后日宣光启驾前往科尔沁草原了。
七格格宏琦也从京里赶了过来,这几日却一直陪伴在太后身边,二人也无从相见。
“哎,你去哪?”看着肃文急匆匆出了延熏山馆,詹士谢图马上跟了上来。
“皇上念我是第一次来承德,让我四处看看。”肃文笑道,“皇上想吃南兴隆街的碗陀了,让我去买一份。”
“呵呵,你知道哪有卖吗?知道皇上愿吃哪一家吗?”詹士谢图笑道,“得,谁让你碰见我了呢,说起来,上次还是我带着皇上去的呢。”
“那成,这差使您办吧,我去回皇上。”肃文笑笑往回走。
“别价,”詹士谢图赶紧拦住他,“在京里我在会贤居请你,怎么说你还欠我一顿呢,这改日不如撞日,今个就把这情还回来吧。”也不管肃文说什么,他推搡着肃文就往外走。
“成,你不是说有家老牛汤不错么?”肃文笑道,“我请出回血,请你一次。”
“行了,别装了,”詹士谢图看看他,“你甭瞒我,你这中医院一年下来这银子象水往兜里流,就是那西红柿,五两银子一个,你是明抢啊,程万年,”他叫道,“去,多叫几个人一块去,今好好宰他一刀。”
程万年、尹兴阿几个侍卫从值房里出来,俱是一脸笑意,“呵呵,老詹,小声些,肃文不是那样的人,”程万年再看肃文时,已是撒丫子朝前跑了起来,赶紧道,“快追,别让他跑喽。”
这站了一天,浑身乏透了,几个到了南兴隆街,詹士谢图倒也认路,这老牛汤虽无幌子,屋里几张破桌子,但生意还真不错。
一走进店里来,喷香扑鼻,几人都是食欲大开,“十斤牛肉,十壶花雕,算了,也没有,有什么酒看着上吧,”詹士谢图大声喊道。
程万年看看肃文,“你的那连珠火铳不错,借我看看。”
肃文掏出来递给他,程万年拿在手里也是一幅爱不释手的模样,詹士谢图讥笑道,“你这个武状元,还用得着这个啊!”
程万年笑道,“这玩艺就好比是弓箭,可比弓箭快得许多,是好东西,赶明,老詹,你在皇上跟前递个话,一人弄一支,揣在腰里管比那飞镖好使!”
“得了,这秋狩为嘛,还不是为了不忘骑射嘛,我可不在皇上跟前触这个霉头!”詹士谢图一摆手。
“这新学都开了,皇上了好摆弄这些新玩艺,说不定能成。”伊兴阿也甚是眼热,从程万年手里接过火铳,仔细研究起来,“嗯,比鸟枪好用,这玩艺六个洞洞,能打六发弹药,是好东西。”
“这肉怎么还不上,我去后厨瞅瞅。”肃文笑着站起身往后面走,这厨房是三间屋子,靠东垒了一灶台,一根松木劈也没劈,整根填进灶台里,那炉火正旺,大锅里的牛肉在沸汤中起伏翻滚,卖相也好,味道也香,肃文都有些流口水了。
那带头的大师傅却不识得他,正忙活着,一伙计大叫道,“老刘,没硝了,前日不买,今天抓瞎,看这肉一时半会是烂不了了。”
另一伙计道,“那就赶紧去啊。”
那伙计答道,“来不及了,客人催得急,这一要就要了十斤,还要另包十斤留着宵夜。”
“瞎嚷嚷什么,瞎嚷嚷什么,”那姓刘的大师傅用脖子上脏毛巾擦把汗,“去去,守着门口。”他解开裤子,掏出家伙,竟朝着锅里尿了起来。
黑影里,肃文看得目瞪口呆,却是笑着走上前来,那大师傅这才看见这个生人,“你,你——”
“别吱声,”肃文笑道,“自己人,”他也笑着解开裤带,依样画葫芦,往那锅里撒起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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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猎狼()
“哎,进后厨偷吃了吧,我们这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你倒先吃了上了,”詹士谢图看着肃文从里面走出来,调笑道,“说好了,我们不光吃还要带,是不是,兄弟们。”
这一干子侍卫并不象肃文想象中那样不食人间烟火,都是汉子,该放屁放屁,该打嗝打嗝,该谈女人谈女人,就是在皇上跟前得立起规矩来。
“呵呵,成啊,只要你们吃得下。”肃文一语双关笑道。
转眼间,牛肉端了上来,那伙计异样地看看肃文,放下东西转身回了厨房。
“呵呵,香,”詹士谢图右手拿起一块牛肉,马上烫得又换到左手,索伦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烫得嘴里直冒热气,“呵呵,这么好的地方,老詹就不该藏着掖着,早带兄弟们来多好啊。”
“这是你吃惯了胙肉,那东西,”程万年一想不妥,这吃胙肉是御赐,也是一份荣耀,虽然无滋无味,一点也不好吃,“呵呵,还是这牛肉好吃。”
“老程,好吃你就多吃点。”肃文用筷子夹了一块放到程万年跟前的碗里,“老板,再上几碗牛肉汤。”
“不对啊,”詹士谢图看看肃文,“你怎么不吃,这怎么笑得这么鸡贼呢!”
肃文端起酒来喝了一口,估摸着是散酒兑的,寡淡无味,“我,呵呵,你忘了,我吃素。”
一小侍卫道,“这么好的肉放跟前不吃,不是暴殄天物么,你不吃,我吃。”他伸手从肃文跟前捞了块牛肉。
“哎,等等,我这心里怎么不踏实呢,”詹士谢图眯着眼看看肃文,“你不会给我们下药吧,我们可都是一等虾,二等虾,就你一人三等虾,让你请客是看得起你!”
**,肃文肚里暗骂,“是啊,所以适才老詹说让我请客,来这地方我都嫌寒酸,要不咱别在吃了,换个地?”
詹士谢图一下笑了,“我就知道你小子耍花样,”他看看两个小侍卫,“去,守在门口,看住他,想跑,得把银子留下。”
索伦与凑趣道,“听说上次在会贤居,付账的时候你就醉了,这明显是老詹的德性嘛,你倒是无师自通,这次醉了也不成,哎,把酒碗给他拿走,不能让他再喝。”
“得了,”程万年也笑了,“那这些肉,俺们可包圆了啊,你们不知道,俺老家可是山东阳谷,就是说书的说的武松打虎的地方”
“听说你嫂子姓潘?”索伦不怀好意地笑了。
程万年一本正经地道,“不姓潘,”可是马上回过味来,“俺抽你!”他作势摆出一姿势来。
詹士谢图笑道,“快吃吧,我敢打赌,你们阳谷的牛肉也没这好吃,金莲嫂嫂作的牛肉好吃吗?”
“肯定比这好吃,赶明到山东,俺请客,”程万年笑道,但马上意识到掉进詹士谢图的陷井里,他笑着指指詹士谢图,却不敢跟对索伦一样造次。
“来来,有肉不吃,来来,我们包圆了。”十斤牛肉一扫而光,詹士谢图又要了十斤,包好后预备着值夜的时候吃。
几人走出这店门,那掌柜的点头哈腰地送出来,“您几位是京里来的吧,一看非富即贵,那二仙居的碗坨是最好的,您几位往前走,店门口有招牌,很好认的。”
“呵,这好听的都让你说了,世上之人可不是盼望着大富大贵么?”詹士谢图笑道,“走来。”
承德碗坨,是用荞麦面同猪血揉到一块儿,加热熬成粥糊状,晾凉以后即成。
食用时,将它切成薄薄的三角块,在油锅中煎透,盛入碗内,浇上芝麻酱、蒜汁、陈醋、盐、味精等作料,用竹签扎着吃。
南兴隆街的二仙居,老掌柜做碗坨那是一绝,连宣光帝吃了都赞不绝口。
“碗坨,几位大爷还想吃么?”肃文贼笑道。
“呵呵,今儿我怎么老感觉不对头呢!”詹士谢图笑着看看索伦跟程万年,“这肃文也不是个吃亏的主啊!”
程万年跟索伦与肃文不熟,要搁平时,他们这些一等侍卫,整天在宣光帝身边转悠的,对肃文这三等侍卫,正眼都不会瞅他,只不过他是宣光钦点的三等御前侍卫,詹士谢图也对他另眼相看,这才熟络起来。
“呵呵,俺吃不下了。”程万年铁砂掌的功夫很是厉害,但人精于一道,另一道就弱了些,比如这人情世故,老天爷不可能让一个人十全十美,世上的什么好事都让一个人给占全喽。
但,还真应了那句老话,老实人不吃亏,他这种性格,不会说假话,只会讲真话,反而让宣光更为看重他,也从心底里更为信任。
“我也吃不下了。”索伦打了个饱嗝,捶了捶胸口,“得,这一顿吃得顶两顿了。”他笑着看看肃文。
“老詹,您呢?”肃文笑得更鸡贼。
“我,都快顶到喉咙了。”詹士谢图笑着更奸,“呵,你这一顿,兄弟们都念着你的好,你说你啊,也是个聪明人,你不象人家老程,是武状元出身,也不象索伦,人家额娘是固伦公主,就是我,老爷子也曾是丰台提督,你呢,阿玛也就是个三品官儿,你能进侍卫处,真是祖上烧了高香,自己走了好运了,还不上赶着侍侯好我们几个,还等什么?我还告你,这不算完啊,从科尔沁回来,皇上估摸着要在承德过冬,你小子得机灵着点,这宫里的饭菜我们都吃腻了,隔三差五地你得请我们出来尝尝鲜,又花不了你几两银子,别笑得那么鸡贼,我说得不对吗我?”
“对对,小的都记住了,”肃文一笑,“大人,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詹士谢图疑惑地看看索伦与程万年,笑了,“肃文,你那套东西,在军营里行,在侍卫府,你连这个都算不上。”他伸了伸小拇指。
“大人,我哪敢跟您动手?”肃文笑道,“不过,我有一味药,让您再放开肚皮吃碗坨,至少再吃十碗。”
“知道你小子通医理,皇上都知道,”詹士谢图笑道,“是秘方吧,大家都是兄弟,直接说得了呗。”
“我先跟您说,这方子有些霸道。”肃文笑着把詹士谢图拉到一边
詹士谢图提防地看着他,“怎么着,说吧。”
“老詹,适才你吃牛肉有没有闻到我身上的的味道?”肃文吡笑道。
“你身上的味道?”詹士谢图乐喽,“你又不是牛,怎么,是你的牛黄狗宝?”
肃文也笑道,“是,我不是牛,不过,我的东西现在还在锅里呢,噢,适才我不是去后厨了么,他们的皮硝没了,你要了二十斤牛肉,还要得急,人家没着,就直接尿到锅里了。”
詹士谢图瞪大了双眼,但旋即又笑了,“你成心恶心我是吧?”
“不恶心你,我嫌肉烂得太慢,我也尿了一泡。”他看着詹士谢图,笑不可遏。
“你说笑呢,我不信。”詹士谢图脸上已没了笑容,喉结上下跳动着,似乎十分难受。
“呵呵,爱信不信,要不你现在回去瞧瞧,或抓个伙计问问。”肃文笑着朝前走,又一下回过头来,“老詹,我觉着我干不出来吗?”
“呕——”
话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