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文丑-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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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之记录下来。如今整个乡步入了正轨,就不能再让这些案件积压下去了,不然他好不容易在乡中树立的威望,就付诸东流了!
直到日上中天,食过午饭,乡吏才将竹简所记载的条目一一整理出来,文丑查看一番,见无误后,方将诸乡吏送出官寺,前往各亭收取农具之资去了,当然每人都有三五个乡卒跟随,以辅助之用。
文丑传令乡卒,令其将有关案件的乡民一一叫来,他要坐堂断案就。一时间,整个官寺除了几个负责杂事的老卒外,却是为之一空。
不多时,官寺重又喧闹起来,只不过不是官寺人员了,都是前来诉状的乡民!文丑端坐堂上,令乡民一一言说缘由,再丛中调解一番,诸如地边纷争之事,实在是不曾费心劳神,只需对乡民一一言明既可。
“堂下何人,所状何事?”文丑言道。
“小人,乡亭林里林业,状告乡亭阳春里王畅杖打小人!”一衣着袴袍的青年人出言道。其衣多有缝补,俨然是个困苦的小乡民形象!说着还将袖口挽起,只见其臂上青紫肿块犹未消解,煞是明显。
“文君,小人冤枉啊!”一刚才还茫然的壮年闻言忙上前伏拜道。他就是王畅,本在家中,忽闻得有秩文君有召,虽不知原因,但亦忙赶来,不想却是惹上了诉状。
文丑端坐堂上,注视些堂下伏拜的两人。言道:“林业,可有人证、物证?”
“里中乡人皆可为证!”林业言道。
“小人,愿为人证,王畅确实杖打了林业!”一乡人,上前伏拜道。
“哦,如此说来,倒是案情明了了?王畅你有可有话数?”文丑言道。心想:“这乡亭林氏自被其打垮后,难道是乡人,为泄愤,而欺压其远支林姓人户?”
“文君,我、我……”王畅伏拜在地,颤道。他是没有想到林业竟然真有胆状告他。
“有冤即诉,无冤即认罪,何故如此吞吞吐吐?若是拒不认罪,定会重罚!”文丑沉声言道。文丑瞧了瞧林业及其里人,又严厉问道:“尔等言辞可为实情?若是有一丝出入,定会罚汝。方才我已遣了乡卒,前去而里打探了。”
“文君,我等所言句句属实啊!文君。”林业伏拜道。
“我、我认罪!”王畅颤道。
“哦,王畅你认罪确实仗打了林业?可有缘由?”文丑诧异道。他只是一般严厉的说了几句,这王畅就认罪了,他自是惊讶。
“我认罪,也没什么缘由,只是、只是因往日受林青一族欺压,如今其去,所以寻了林业出气。”王畅颤道。
“既已认罪,按律法:‘伤人当耐,偿钱’。问林业、王畅,“尔等都是何爵?”文丑见状言道。
“我前些日子随文君御寇,升为上造!”林业言道。
“我、我为公士。”王畅并没有参加御寇之事,而近三十年来,朝廷只赐过一次民爵,他当然只是第一级的公士。
“斗而伤人,下爵殴上爵,罚金八两。又有耐刑。王畅你可伏罪?”文丑言道。
“可否赎耐?”王畅言道。
“按律:‘赎耐,金十二两’‘伤,赔金四两’如此你方赔偿林业金二十四两,即三斤。”文丑言道。
“文君执法公正、严明,是我民之福!”林业及其里人再伏拜但。
如此种种,文丑断案,虽说不能让全部的乡人都满意,但其公正严明的名声倒是不胫而走。
直到日落西山,文丑才堪堪将积压的案件处理完毕。而前往各亭里的乡吏,也陆续归来,因文丑名声渐隆,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共收回镰刀1238把、锄头1335具、辕犁398辆,二十万六千二百三十一钱,三千石粮食。大部分乡民都是选择了租赁之法。
文丑将之一一核实,方才令人将农具送到乡市文氏铁器铺去,并使乡卒看守之。而钱粮则被封存于官寺内的库房中了,这些粮食文丑自是不会分发给文极等文氏族人的,钱财倒也罢了。
……
第五十九章 为民除害(上)()
夜深,柳仲归来。
文丑房内。
“柳兄,怎么样,今日可还顺利?”文丑言道。
“嗯,乡内新安,都比较守规矩,有些也是小事,无伤大雅。”柳仲回道。
“那三合里朱勇你可派人调查清楚了?”文丑上前一步,轻声言道。
“嗯,本来只知其非同道中人,也不曾特别在意,不想他竟犯下如此多的罪过。”柳仲从袖内取出一卷竹简递给文丑道。
文丑接过竹简,随即展开凑着摇曳的灯光查看,不觉触目惊心,只见其上共罗列了十几条罪状,当头第一个是“强/奸”,第二个是“私并田地”,第三个是“贼杀”,另外又有私杀奴婢、和奸等等诸罪,其上注有时间及苦主的名字籍贯。
“柳兄,这些罪行可都当真?”文丑将竹简甩在案上,肃容询问道。
“千真万确,其上苦主的亲人、邻里均可作证!”柳仲咬牙切齿道。
“可恶,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想此等渣滓也配活于世间?”文丑眼中厉光一闪而过,怒极道。
“那文君打算如何处置?”柳仲谨慎言道。
“其罪虽多,但多不致命,想来也是他没有那个胆,不比林青、林节兄弟,犯的是砍头的罪过。”文丑沉吟道。
“如此说来,也只能关押一二了?”柳仲言道。
文丑皱眉细思了一会,心想:“这朱勇虽也同林氏众人一般的争勇斗狠,祸乱乡里,但毕竟势弱,家资不过数十万,所养宾客也多是不入流的角色,皆是胆薄惜死之辈,不足为虑。再者仅上述那些罪证,虽不能治其死罪,也足以使其于囹圄中度过后半生了!”
文丑抚了抚竹简言道:“不止是要关押,除恶务尽。”
“明日要不要我叫些人来,与你同行?”柳仲询问道。
“嗯,明日公骥和子勇应该就回来了,若是你明日不需巡防乡里,叫上三五个可靠的兄弟,应该就可以了。”文丑想了想道。
“刚好巡逻查看了一遍,正是该修养两三天的时候!”柳仲笑道。
“呃,这倒是又给柳兄找麻烦了!”文丑尴尬笑言道。
“今君为有秩,我为游徼,我不敢以兄居之。望文君日后还是别‘柳兄、柳兄’的喊了。”柳仲挠头言道。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想同文丑言说的,但一直没有机会。一来这些时日他二人都多有忙碌、不得空闲,二来柳仲前些日子也没有完全确定是否要追随文丑。如今柳仲观文丑之言行,较之其父文烈公,更优,兼之是文丑举荐他做的游徼,这就相当于是他的举主了,于是心中才下了追随的决定。
所谓“举主”,就是旧时对被举荐者而言,举荐者为其“举主”。对被举荐人来说,“举主”就是他们的恩人,平时要对“举主”感恩戴德、言听计从,视“举主”如君父一般。
“哦,柳君可有字否?”文丑闻言心知柳仲此是表态追随之意,询问道。
“我一粗俗下人,哪能有字。”柳仲挠头言道。跟在文丑身边久了,说起话来也略微有些文气了。
“嗯,你如今已为游徼,虽非高官,但亦属郡吏之列,怎能无字,若不若不嫌弃,我冒昧为你取一字,不知可否?”文丑想了想言道。
“早慕文君才学,若是你给俺取字,是我的荣幸!怎会嫌弃呢?”柳仲喜出望外道。
“嗯,你名为“仲”,所谓仲者,中也,不偏不倚,可取字“子正”。”文丑沉吟片刻,言道。
“子正……子正……很好,以后我就是柳子正了!”柳仲闻言低吟数句,喜道。并向文丑鞠躬道:“谢文君赐字之德!”
“哈哈,子正,来、来、来,我们开怀畅谈!”文丑亦是为能收下一员猛将而心情欢畅。
……
当夜,文丑并未让柳仲回去,而是与其抵足而眠,虽没畅谈通宵,却也直说到深夜子时、月上中天了。
一觉睡到日上三杆,两人方起。起来后,老张头早就做好了饭,吃罢,柳仲又陪着文丑处理了会案牍,颜良、文霸等人来到。
“公骥,阿母他们还好吧?”文丑上前一步,关切问道。
“大兄,阿母他们很好,此次回去,高兴不已,还老念叨你呢,说,听闻你在乡中所为,甚感欣慰。”颜良回道。
“如此就好,文氏亭据此不远,有时间,就常回家看看,也不错。”文丑若有所感道。此家是可常回,但二十一世纪的家是再也回不去了,所以现在的文丑对“家”的感情特别珍惜。
“子勇,我叔没什么交待的吧?”文丑又问道。
“大兄,家父确有一言要我转告于你,说‘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文霸认真言道。
“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文丑低吟两遍,了然。心想:“看来是我名声渐盛,叔父怕我居功自傲啊,依此告诫于我。”
此语出自春秋时期的《老子》,讲的是:孕育万物而不据为己有,为万物尽力而不自恃己劳,大功告成而不居功自傲。
“哦,想我文氏世代从军,叔父老年却渐喜文书,当真是武能上马杀贼,文能提笔泼墨,是我辈之楷模啊!”文丑由衷赞道。
这边文丑正与颜良、文丑、柳仲等在大堂上言谈说笑,忽闻得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来者显然很是着急。文霸正在门口旁边,随即就欲抬脚出门,一探究竟。
“文君,柳君……朱勇那厮好似要出动了,正在穿戴准备!”一个头裹赤帻,高大粗壮,面色黑红,有点罗圈腿的三旬男子步入室内,出声急道。其后边紧跟着一个身材削瘦,布衣带刀,脸黑如铁,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
这两人文丑都认识,正是昔日随他偷袭贼营的二十骑之二。没想到柳仲竟是让他们去监视打探朱勇去了。
文丑闻言,猛然起身,从堂内墙上取了佩刀,言道:“如此,事不宜迟,我们先前去瞧个究竟。”又命一乡卒言道:“你去通告王君,令其带上三队乡卒,前往祝口亭三合里去。”
颜良、文霸犹自不知是何事,满脸的疑问。柳仲见状亦是紧随文丑而起,并言道:“公骥、子勇,路上再言说。”
第六十章 为民除害(中)()
早有乡卒吆喝着前去马厩牵来马匹,一时,整个官寺喧闹起来。
“这朱勇是祝口亭三合里人……。”在等马儿这期间,文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重又解说了一番。颜良、文霸恍然,亦是不耻朱勇之作为!
很快,一行十一二人,策马而去。
所幸祝口亭距乡亭不远,也就七八里行程,众人策马而行,更是快捷,不过一刻钟时间就来到了祝口亭三合里所在了。
两汉婚娶的风俗大致与后世相同,亦有迎亲之说。婚礼的当天,男方要去女方家迎亲。当然这朱勇一事是其用强定下的,再者顶多算是纳个小妾,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了,只是朱勇穿戴收拾一番,骑着高头大马,领上一二十个徒附,耀武扬威般的前去姜恢家强抢来了。
文丑他们一行人,来得正巧,只见得姜恢院外围满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乡民,其中多有厌恶怨毒的眼神看往院内。却是朱勇刚命人人轰开了姜恢家门,进得庭院,正大摇大摆的高呼:“老泰山,今儿个佳婿我前来迎亲,你怎的禁闭院门呢?是不是太无礼了?”
文丑他们的到来自是引起了院外围观乡民的惊呼,一时由窃窃私语,变为喧闹惊诧询问之声。
“噢,朱君这是聚众强闯民户,意欲何为?”这边朱勇正得意忘形,闻得院外忽然喧闹起来。也没在意,冷不丁的闻听此言,心想是那个不长眼的,正撞在他本就因姜恢闭门不迎而不爽的心情上,心想:“还真是最近不怎么发威,都不知道我是谁了!”转身吼道:“乃翁想做什么,关你……。”一句话未说完,见得是文丑等人,硬生生的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乃翁,乃是谁的翁?”文丑以手按刀,上前冷声道。颜良、柳仲等亦是以手按刀紧步向前。
“啊,文君,你怎的来了,今日我大婚,未曾想到文君竟不请自来,实在是荣幸之至啊!”这朱勇忙谄媚言道。
“吾可未曾听闻迎亲嫁女还有拆门毁房的习俗!”文丑扫了眼被朱勇徒附拆散的院门及已塌了一半的堂屋房门,冷声言道。
“哎呀呀,都是误会、误会……。”朱勇还待狡辩。
“文君,文君,为小民做主啊!”一四十许,高额浓眉,面若冠玉,虽说是蜡黄之玉,青布儒袍,高冠博带,若非其上多有补丁,活脱脱的一博学贤士!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