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文丑-第2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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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墨,对寒门亦无偏见,能够公正地选擢贤才,可长吏常居府中,却也很难知道治下的贫民里有何贤能就拿文丑此次行县来说,他要非微服私行,怕也不会有机会遇到岑竦徐荣,自也就不知他们的贤才了
不多时,院中雨下脚步橐橐,三个少年捧着食盒,送入室内
等他们离开,李宣打开食盒,有肉有菜有米,还有酒酒已温过了酒菜热气腾腾,香气扑鼻诸人午饭吃的是随身带的干粮,下午行路半天,早腹饥,见此酒菜,立时食指大动
荀彧笑道:“酒肉俱全,这位亭长陈君却是个有钱的”
适才他们路过前院的堂门,堂中少年们饮酒吃肉,这送给他们吃用的饭菜又也是有酒有肉莫说眼下乱时,便是太平时,一个乡野的亭舍能备下这等饭菜也是很不容易的文丑有感触,他当沙河亭长时,要是只靠那点微薄的俸禄,三餐尚且难以做到,遑论这等酒肉饮食了
李宣倒转筷箸,用箸柄挑亮了下烛光,说道:“不止酒肉俱全,客舍里且点蜡烛,确是有钱”
李典插口说道:“只有这间客舍里点了蜡烛,我去别的客舍里看了一遍,只有薪烛”
薪烛就是用细木柴做的照明工具文丑当年在沙河亭,没少点这东西,一燃起来,烟气呛人不过话说回来,薪烛才是平常百姓ri常所用的,蜡烛贵,只有富贵人家才用得起
徐荣安排文丑住的这间客舍,家具卧具好,取光之物也好,种种处处,均可见他的用心
李宣年纪轻,早早地就跟了文丑,不知寒家子弟出头的难处,要是田畴时尚等西乡的这些寒门子弟在这里,肯定便会不免感叹了
这徐荣显然是一个不甘现状的人热情有度的迎接整洁舒适的客舍,这一切都不外乎是因为他热切地期冀能遇到贵人,提拔他出人头地文丑是做过亭长的,接触过许多这样的寒家子弟,能体会到徐荣这种的渴望上进却苦无门路的不甘心情。
第一百九十一章 扬州茂才()
他没有多说,举箸笑叫诸人围案坐下诸人大快朵颐
饭毕,又有少年来收拾走餐具
徐荣再次过来,问他们吃得可好,得了文丑等满意地答复后,恭谨地请他们休息,辞别出院
……
这间上房客舍可宿三人,文丑招呼元氏荣荀彧与他同住李宣李典典韦去别房睡下典韦戍卫门前,值前半夜的班李典典韦值后半夜的班
吹熄烛火,文丑三人就寝夜雨敲打窗纸,室内温暖萣sp 可能是徐荣嘱咐饮酒吃肉的少年小声点,前院没了喧闹,亭舍里很安静
伴着雨声,诸人相继睡入梦乡
……
也不知睡了多久,文丑忽觉有人推自己,费力地睁开眼,见却是荀彧
“怎么了?文若”
荀彧不知何时从床上下到了地上,立在床边,披着衣,提着剑,轻声对文丑说道:“你听”
先听到的是元氏荣的鼾声,再接着听到的是窗外的落雨室内悄静,别无其它的声响文丑莫名其妙,问道:“听什么?”
“适才有人冲入前院,大呼:亭西有贼”
荀彧话才说完,前院纷乱顿起隔着院墙院门屋门,又有雨声,听不大清楚,但能听出这动静是不少人从前院屋中奔出的声响随即,一个高昂的声音传来:“有寇贼夜侵亭西,陈君令:即刻出舍,驰行击贼!”很多人声随之骤起,差不多得有十余人同时大声应诺
众人的人声落下后,一个低沉的人声隐约传来,这是徐荣的口音,估计是在分派命令
须臾,亭舍前院的门打开。,前院的少年们应是在徐荣的带领下出了舍院,脚步声纷沓远去
前院的院门关上没多久,后院的院门打开
一人站在院门处对jing夜的李典典韦说道:“亭西来了伙贼寇,陈君带人去击贼了他临走前,令小人转告贵客不必担忧亭舍里有我等留守,必不会使贼人伤了贵客”
文丑披衣起。开房门,答道:“我等的安危,贵亭无需担忧既然亭西来了贼,诸君请都去帮忙吧,不用留下来护卫我等”
院门的这人说道:“这是陈君的命令,小人等不敢违背贵客请安心歇息吧”退出门外,将后院的院门掩上
文丑回顾问荀彧:“什么时辰了?”
荀彧看了看案上的漏壶,答道:“丑时二刻了”
夜深有雨,这伙侵掠苏人亭的贼寇选的时机不错。只可惜徐荣谨慎jing觉,早已有备,在亭的四面均派了暗哨查路之人,一见不对,那暗哨即立刻奔回送讯文丑心道:“只是不知这伙贼寇有多少人?徐荣带出去的有十来人,也不知够不够用?”
猛闻得舍中前院鼓声大作
雨夜悄寂,鼓声如雷
文丑不及防,险些被吓了一跳。想道:“这却是击鼓传jing了是了,徐荣在亭部四周应均布置的有人手。这会儿以鼓声传jing,既可使贼寇惊骇,又可以此召唤别处之人手赶去亭西”
他当年在沙河亭时就夜击过贼,后从军征战,更是久历沙超对这等用兵法约束部众用鼓声指挥作战的办法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几乎不用想就能猜出徐荣的布置
元氏荣李宣典韦也都被惊醒了
元氏荣与荀彧来到文丑身侧典韦李宣持戟剑奔出客舍。来护卫文丑
夜se茫茫,雨水如浇
立於门口,望夜雨,听鼓声
文丑恍如回到了他在沙河亭越境击贼的那一夜,又恍如回到了不久前与黑山作战的战场上
受鼓声惊动。亭部中各里犬吠鸡鸣荀彧低声,三言两语给元氏荣等讲清了亭西来了贼寇之事文丑侧耳细向西听,鼓声鸡犬之声雨声却掩盖了亭西一切的动静李宣点亮了蜡烛,捧到文丑近侧,微弱的烛光映亮了门前的一点土地和些许落下的雨丝
李典问道:“文君,我等要不要去帮助徐荣?”
文丑笑道:“前院留守的少年怕是不会让我等出门”瞧了眼院门,说道,“说不定此时的院门外就有弓弩正对着呢”
徐荣没有带全部的人去击贼,而是留下了几人守在亭舍里,一则是为了保护文丑等,二来也是对文丑等的提防他虽然相信了文丑是许县陈氏的子弟,可文丑等前半夜来借宿,后半夜就来了贼寇,未免有些巧,他却也不能不防备一二,以防文丑等与那伙贼寇里应外合
荀彧笑道:“君早年为沙河亭长,也曾夜击贼寇文君,这徐荣的作为与君当年颇有相像”
本来徐荣敬重士子结交少年就与文丑当年有几分相像,今夜出舍击贼,他从容不迫,安排妥当,比之文丑为沙河亭长时更又多了一分相似
文丑细听亭舍外的动静,笑道:“我当年可没他这么从容”文丑那次夜击贼是头次出战,虽也还算镇定,但却不及徐荣今夜的从容不迫当然,这不是说文丑不如徐荣,徐荣前为博广亭长,转任苏人亭长,任亭长久矣,击贼的事情这肯定不是第一回,只能说他很有经验了
文丑见典韦和李宣没有穿外衣,都是只穿了件犊鼻裤,显是匆忙起来,不及穿衣,就赶着来护卫他的,对他俩说道:“夜深雨寒,你俩回屋去穿上衣服”
典韦不肯李宣回屋穿好衣,拿了典韦的衣服过来典韦便在门前将衣服穿上
十里一亭苏人亭部南北不到十里,东西十里余,亭舍在亭部的正中从亭舍奔去亭西用不了多久,但不知来的贼寇有多少,又是深夜雨中,难以辨物,文丑猜度,不管胜负,徐荣或许得等到天亮才能回来了,即使来的贼寇不多,想来他也得一两个时辰
却没等很长时间,鼓声才停下来不一会儿。就听到哗哗的雨声里,舍外人声由远至近前院院门打开,徐荣带着出去击贼的诸少年回来了少年们兴高采烈,大声说笑
李宣说道:“获胜了?”
文丑问荀彧:“现在什么时辰了?”
“将近寅时”
徐荣等出去时是丑时二刻,将近寅时回来,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击贼取胜李宣狐疑他的迅捷。猜测说道:“莫非是贼寇不多?”
文丑“嘘”了声,叫他别说话,倾耳听前院少年的大声谈笑,议论战果
听得多时,了然了徐荣击贼的经过
并不是贼寇不多,侵部的贼寇不是流民,是从邻近山里下来的一伙盗贼,有三十余人,人数不少徐荣带出去了十来个少年。从亭部各处来援的共亦有十来人二十来人对三十余人,他却是以少击众,而他能在不利局面下迅获胜是因为他率先进击格斗,擒贼先擒王,以矛洞穿了贼之胸贼毙命当超余下的诸贼没了领,四散纷逃,被诸少年尽数格杀
文丑说道:“以矛洞穿贼胸?此吴侯之高午也”
“吴侯”,文丑说的是吴汉吴汉击公孙述。围成都,公孙述将数万人出城大战。吴汉令护军高午等率数万锐卒迎击之,高午奔阵刺公孙述,洞穿其胸,公孙述落马,吴汉因而大胜
徐荣与高午同名,今夜杀贼也是洞穿贼之胸。却让文丑想起了高午
荀彧赞道:“此人有勇有谋”
埋伏暗哨路岗,以鼓声示jing传讯,一处遇贼,全亭奔救,先搏杀贼。这是谋;亲自上阵,亲手格杀贼,这是勇
元氏荣调笑似的道:“却不枉了此人的个头体魄”
徐荣长八尺余,体魄雄伟,以他这身量体魄,亲手格杀一个贼寻陈耳
前院的少年入了堂中,说笑声变得小了后院的院门打开,徐荣进来,见文丑等人立在屋门口,忙上前行礼,说道:“亭西遭了贼寇,打扰贵客安眠了”
李宣眼尖,看出徐荣这会儿的衣服与初见他时穿得不是同一件,应该是上件衣服在击贼时被淋湿沾了血污,他不愿失礼,因此换过衣服才来见文丑等人
文丑笑道:“闻君夜雨下击贼,以寡击众,不足一个时辰即凯旋,疆场名将也不过如此了吧!”
“午乡野粗俗,怎敢与疆场名将相类?贼寇已被我等尽诛,君请安枕睡眠吧”一如上次,这次徐荣仍是寥寥数语,即告辞回了前院
贼既已平,明早还得赶路,文丑等也各回房休息
一夜无话,众人次ri鸡鸣便起
徐荣已经备下了早饭,奉来请诸人吃用饭毕,文丑再令李宣取钱给徐荣,徐荣坚辞不受
问得文丑等这就要启程,徐荣令少年牵他们的乘马出厩,装好鞍辔,亲送他们出了亭舍在亭舍的外墙上,文丑看见挂了一排血肉模糊的级,知这定就是昨夜被杀之贼寇了,指着问道:“陈君何不将这些级送去县寺?也能得些赏赐”
徐荣答道:“先挂上几天,震震远近的贼寇,之后再送去县寺不晚”
文丑颔,下阶到道上,笑道:“承蒙陈君款待,非常感谢,我等告辞了”
“鄙亭难遇贵客,昨夜本就招待不周,又夜半遇贼,扰了贵客清梦,午深为之疚贵客这应是要渡河北上吧?不远有一横桥,可至对岸,午忝为地主,请为贵客带路”秋雨未停,徐荣随便披了个蓑衣,步行在前领路,行出数里,把文丑等领到桥畔,辞别归舍
他昨夜殷勤招待,今早又冒雨相送,文丑本以为他在送别时会说些什么话,有些什么请求,却见他一言无所请,心中想道:“此人有侠气啊”目注他在秋雨里离去的身影,记下了他的名字
从苏人亭外的横桥渡河,行十来里,再渡一河,——此河亦赵境内四水之一,复行数里,便是栾城县最
常山国五县,大致划分的话,可以分成三块
一块是元氏与石邑,此两县在境最东南,彼此间没有山河之阻,相距不远,只有二三十里一块是九门与真定,此两县在境最东北,彼此间也没有山河之阻。亦相距不远,也是只有二三十里余下一块就是栾城栾城在石邑与九门两县间,距南边的石邑百十里,距北边的九门五六十里,赵境四水皆在这一块里,三条河水在栾城与石邑间。一条河水在栾城与九门间
如打个比方,可以把常山国这五个县比作一个扁担
元氏与石邑九门与真定这两块在扁担的两头,栾城县差不多是在扁担的中间
五县之中,文丑最重视的就是栾城
如再打个比方,把常山国比作一个人,那么栾城县就是腰
万一发生战乱,栾城失守,那就等同是把一个人拦腰截断了腰一旦被截断,作为首领的元氏石邑就法与作为腿脚的九门真定呼应。在整个战略全局上势必就要陷入被动
如前文所述,文丑此次行县有三个目的:主要目的是为守境做准备,次要目的是选择一个主动进攻的目标,另外附带了一个目的,即寻找贤才选拔擢用
守境不说,寻贤也不说,他打算选择的进攻目标初步就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