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文丑-第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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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在击袁绍、袁术前,董卓有可能会进击文丑、孙坚的,但问题是,现在刚连败袁绍、袁术,使义军士气大落,於此之时,董卓却不是不愿冒着“兵败一局”的危险再去击颍川。万一“落败一局”,那费尽思量才取得的两场胜利之功岂不是就会前功尽弃,尽付东流?
“那明公下边有何打算?”
“等。”
“等?”
“等刘景升到荆州,等荆州内‘乱’。等袁本初和韩冀州撕破脸皮,等冀州内‘乱’。”
“这要等到何时?”
“我外有八关为固,内据洛阳坚城,酸枣联军即将四散,天时、地利皆在我手,等得久也好,不久也罢,都没关系。”董卓指着李儒,哈哈说道,“文优啊,我尚不急,你急什么?”
董卓真是心情不错,今天一天所见的笑脸比以前十天见得都多。
李儒说道:“明公,不是我急,我是担忧……。”
“担忧什么?”
李儒‘欲’言又止。”
“说!”
“是,明公,……我是担忧明公帐下的部曲将士啊。”
“我帐下的部曲将士?此话怎讲?”说及部曲,这是命/根子,董卓收起了笑脸,狐疑地看着李儒,问道,“……无缘无故地提起这个,莫非你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李儒忙道:“这倒没有。”
“那你是何意?”
“而今天子已然迁至长安,洛阳百里无‘鸡’犬,明公帐下将士久战之余,居此废墟之地,我恐他们会起思归之念。”(。)
第一百一十三章 孙坚之怒()
董卓听李儒原来是这个意思,松了口气,不以为然,说道:“我方连胜两场,士气正高,哪里来的思归之意?”
李儒不敢再多说,连声应道:“是,是,明公说的是。”
李儒的话提醒了贾诩。
贾诩说道:“明公,文优之言,不可不虑。”
董卓重视贾诩,见贾诩也这么说,便问道:“怎么讲?”
“明公久在军中,定比我更知军事,击贼取胜,固是好事,可这好事有时却也会变成坏事啊。”
“你是说?”
“淮‘阴’侯破釜沉舟,故士能死战,今连胜强敌,又如明公言,我有八关为固、坚城为守,而酸枣贼即将四散,我忧将士部曲会不会反因这些好消息而士气浮躁、军心散‘乱’?”
李儒所谓的“将士思归”只是泛泛之言,贾诩却是从人心出发,有理有据。
董卓沉‘吟’片刻,说道:“卿言甚是。”问贾诩,“那以卿之见,我现下该怎么做才行?”
“鼓聚士气不外乎三个办法:一破敌,二严军纪,三以财货励之。”
“方连两胜,破敌暂不可用。好,就依卿计,我这就下令,命三军严肃军纪,并分将士财货。”
虽听得董卓如此讲,可贾诩却知:说起“轻财重士”,董卓固是当之无愧,他从不可惜财货,对部曲将士一向大方,也正因此,才能把那一支原本是汉兵的部曲变成了他的“‘私’兵”,才能使何进、何苗等的部曲心甘情愿依附,又才能使吕布这样的猛将甘愿背主相投,可如说及“严肃军纪”,却从来不是董卓部曲的长项。这后两条,恐怕也只有最后一条董卓可以做到。
念及此,贾诩不觉心道:“只靠财货利‘诱’,终非长事。军纪如不能严肃。士气早晚会散。”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军纪之扭转非一朝一夕之力,更关键的是,董卓以恩义、财货聚士。也压根就没想过“严肃军纪”。这么一来,只能寄希望於冀州、荆州,能早点出现内‘乱’了。
否则,时日一久,恐怕会真如李儒所说。士骄思归,难以作战了。
关东联军和董军,两军对垒,敌我之间,各有短长。
关东联军其长在:州郡并起、声势浩大,有士林的舆论支持。
董军其长在:倚仗坚关、兵精将猛,控制着朝廷、天子,以为“大义”。
关东联军的短处是:起兵的诸侯们各怀心思,其中大部分人更注重的是“私利”,而非“公义”。袁绍只是名义上的“盟主”,并不能真切地统一诸路,更无法使臂使指地去指挥他们。
董军的短处则是:因在舆论上处於下风,又是“客场作战”,假以时日一长,必将士气不振。
对此,联军中和董军中的明智之士都能看出,所以也才有了文丑、李儒、贾诩等人分别针对董军“士气”而提出的各种说法,但不管董军的“士气”最终会如何,至少在目前看来。特别是在董卓接受了贾诩的建议,又再一次地给部曲将士大发赏赐的情况下,短期内董军应还是能保持一个较为高昂的战斗状态的,换言之。也就是说,在经历了文丑、曹操等义军这边的一次进攻、董卓的一次反击之后,当下义军和董军间的战局从攻守暂时转入到了僵持状态。
转入僵持状态后,现在两边比拼的就是耐心和粮饷实力了。
董军那边不说,只是义军这边。
文丑是不缺耐心的,因从孔伷那里弄来了大批的粮秣。几个月内,他也不缺粮饷。
可文丑、孙坚不缺,不代表别的义军就不缺,袁绍、袁术可能还好点,过了三月,入了四月没多久,酸枣的那十来支义军就坚持不下去了。
首先一个,粮饷方面。
一个是粮饷。
酸枣计有步骑兵马十余万,人吃马嚼,日用极大,从正月起兵至今已有两三个月,他们各路兵马自带的粮食已然被各自吃得差不多,快要没了,酸枣属陈留郡,是张邈的地盘,陈留郡不大,靠此一郡之力,就不说张邈愿不愿意,就算他愿意,也是养不起十几万兵马的。
再一个是军衣。
入了四月已是初夏,天气转热,可很多义军来酸枣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起带夏装,只有冬衣,二月、三月还好,或者敞个怀,或者怎么样,勉强能凑合,到了四月,这冬衣是怎么也没法儿穿了,可又没夏装,不少兵士都打起了赤膊,或者仅仅穿个**,一入营中,到处都是光膀子,毫无军风军容,不好看、不像个军队不说,这种状态和模样也上不了战场。
其次一个,耐心方面。
起兵以来,酸枣义军合兵联驻几个月,从开春到入夏,只有曹操、张邈、鲍信出去打了一仗,结果败了,还是惨败,曹操几乎全军覆没,前不久,袁绍、袁术又各败一仗,而且也称得上是“惨败”,袁术损失不小,自家门口被大杀一阵,王匡亦如曹操,几全军覆没,总得算起来,整个联军这么些月,也就文丑、孙坚打了点胜仗,可那点胜仗算什么?根本影响不了“大局”。文、孙连伊阙关的关门都没瞧见,只出郡了百十里,曹操那边一败,他俩就撤回去了。
整个来看,董军似乎是“不可战胜”的,胜利“遥遥无期”,或者说,就别说“胜利”了,再打下来,恐怕一个个步曹操、袁术、王匡的覆辙,尽数兵败都有可能。
所以说,酸枣的那十来支义军都已没了斗志,也没了等下去的耐心。
粮饷军衣缺、又没了耐心,顺理成章的,四月中旬起,酸枣的联军便开始了陆续归郡。
颍川郡中,文丑、孙坚听到了这个消息。
孙坚得闻此讯的当时,就来找文丑。
“子孝,你听说了么?酸枣那边撤军了。”
“听说了。”
“十余万步骑,以讨贼为名,会於酸枣,屯驻数月,除曹、张、鲍三君,余者无一战,我闻彼等唯日日饮酒高会而已,如今食尽星散,我真是羞与彼等为伍!所谓英雄名士,徒为天下笑柄。”
孙坚是以军功起家的,和酸枣那些“坐谈名士”从本质上就不同,根本不是一路人,说到气恼处,他涨红了脸,紧握着剑柄,看架势只想拔剑出来斫案泄愤。(。)
第一百一十四章 桥瑁身死()
文丑因早知酸枣联军就是这么个结局,对所谓的那帮子当下之“清流名士”也有着远比孙坚更为清楚地了解,故而倒是没有什么吃惊、气愤的心情,他笑道:“文台岂不闻‘唇矛舌剑’乎?”
“唇矛舌剑?”
“以唇为矛,以舌为剑,此乃彼辈风范,论及疆场厮杀、勇敢任事,本就是不及文台兄远矣。”
说到这里,文丑心中一动,想道:“前世我闻之‘嘴炮’二字,说的其实不就是‘唇枪舌剑’么?”无论古今中外,总会是有这么一些人的,“坐而论道”,滔滔不绝,手握舆论,为天下所“重”,而实际上其所讲所论却是空中楼阁,不切实际,放到具体的事上他们“百无一用”。
得了文丑此赞,孙坚怒气稍减。
他拔出剑来,横在大腿上,以手抚之,曲指轻弹,喟然叹道:“闻董卓恃强悖逆,操持朝廷,我义愤填膺,是故卿一封信来,我即起兵响应,不辞千里,来颍川与卿合兵,所为者何?不就是为了与天下英雄共除董贼,以匡汉室?今董贼未灭,而酸枣星散,实令人难抑愤憾。”
“酸枣联军虽散,犹有车骑、袁将军、韩冀州、孟德,并卿与我,联军亦尚有十余万,卿可稍待之,等董兵气泄,然后我等共击之,胜之不难。”
袁绍、袁术两人,他俩是此次起兵的“首倡”,乃是“首恶”,其在洛阳的宗族又被董卓杀了个干干净净,是完全没有退路了,所以即使酸枣星散,他两人也是退无可退,只能撑到底。
“于今也只能如此了。”
到得四月底,酸枣的十余万兵马差不多已散了干净,留下来的除了张邈,便只有张邈弟弟张超所部了。——从另一方面来说,酸枣兵散倒也正印证了董卓“分而击之”策略的成功。
若非关东联军里有孙坚、文丑这个异数,现在董卓就只需要对付袁绍、袁术兄弟即可了。袁绍、袁术兄弟不和,董卓遣精兵再来一个“分而击之”。不是没有取胜的可能。只可惜,联军里有孙坚,又有文丑,所以,董卓“最终取胜”也只能是一个“可能”了。
五月初。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消息是田畴带来的。
“主公,桥元伟死了。”
“怎么死的?”
“为刘兖州、陈留、济阴共攻之,兵败身死。”
桥元伟即是桥瑁,刘兖州则是兖州刺史刘岱了,陈留、济阴则分指的是陈留太守和济阴太守。
文丑细细问之,却原来是:桥瑁恃众自骄,和刘岱起了矛盾,刘岱在陈留太守张邈等人的帮助下,遂与桥瑁火拼,结果桥瑁兵败。身死战中。
陈留、济阴二郡皆属兖州,桥瑁是东郡太守,东郡亦属兖州,这一场火拼从表面上来看是兖州内部的一次权力斗争,可究其本质,却是桥柙找的。
田丰叹道:“桥元伟公族子弟,性本强横,我早闻之,他屯兵酸枣时,常陵蔑刘兖州、张陈留诸公。今为兖州、陈留、济阴共击之,终兵败身死,可谓自取其祸乎?”
桥瑁出身高贵,性格强横。是个敢冒险的人。
他的性格有多强横,有多敢冒险,从一件事就能看得出来:即“此次关东起兵,初时因为没有借口,州郡皆不敢动,而却唯独只有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矫三公之书、传檄天下,从而才有了诸路纷起”这件事,——要知道,当时朝廷诸公、今之天子都在董卓的手里,连袁绍都不敢贸然起兵,可却就有他,敢矫三公之书,不把朝廷、天子的安危当回事儿。
由此就可见他的性格了。
他性格本就是如此强横,加上又自恃此功,於是和诸路兵马会师於酸枣后,在平时的聚会上他实在是没少陵蔑刘岱、张邈等人,——文丑、田丰、田畴、荀彧等人对此皆有耳闻。
当时田丰、田畴等就曾说过:桥元伟性傲恃功,陵蔑同盟,恐怕早晚会和兖州、陈留诸公闹翻啊。
刘岱、张邈等人无论是从实权、兵马部曲来说,又或是从家声、个人的名望来说,有哪一个是不如桥瑁的了?从实权来说,刘岱等人要么和桥瑁平级,也是两千石的国相郡守,要么品秩虽低,如刘岱,可却“秩卑权重”;从兵马部曲来说,各拥兵数万,也不比桥瑁差,甚至有的兵马部曲比桥瑁还多;从家声、个人的名望来说,他们这些人和桥瑁一样,也大多是公族子弟,或世代衣冠的士族贵家,就他们本人而言之,亦各是有大名於天下的,别的不说,就拿刘岱来说,他不但是汉室宗亲,同时亦是一个“公族子弟”,——其从父在朝时曾数任三公之职,并且他又与这回起兵的“盟主”袁绍交情莫逆,试想一下:他又怎可能会忍得下长久被桥瑁轻蔑的耻辱?
果不其然,他咽不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