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鼎革-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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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士受不了饥寒之苦,在地方劫掠一些富家大户安身立命,被一些地方官绅高发,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
现在杨麟邀请各路明军继续进击流寇,连声抱怨不已。
四钏巡抚马乾指责杨麟使巧,将大家当枪使。年初阁部王督师布置四路进击计划,杨麟故意拖延数月,待大家筋疲力尽之际突然发难,轻易夺取潼川州,占领大片土地。
反观其他各路明军,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损兵折将,才夺得尺寸土地。
曾英羡慕义勇军义勇军义勇军所作所为不受总督衙门节制,不但在地方安置流民,进行屯耕,而且还征收商赋,矿赋、盐赋,强力解决影响大明长达两百多年卫所制度。
现在义勇军兵强马壮,粮草甚多,需要进剿城都府,先送上树万担粮草不迟。
钱邦芑御史出身,为人也较为刚烈,在义勇军中常常与杨麟意见向左争吵不断,而让对方下不了台。
这次前往各军邀约共同进兵,本以为马到成功,谁知道对方要钱要梁的,甚为恼怒,当即声言对方在辖区纵兵劫掠,抢夺客商,现在又顿兵不前延误战机。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的,大家不欢而散。
离开川东明军大营,钱邦芑继续前行,用了四五天时间到达叙州(今日宜宾)明军大营,拜见川陕总督樊一蘅。
谈起杨麟,樊一蘅认为太过锋芒毕露,为地方侧目。
大明本来施行轻徭薄赋国策,杨麟自出仕以来,种种行为几近胡闹。
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反对招募白丁,过去虽然有设立粮长什么的民间官员,杨麟可好,直接在各个集市设立乡公所,招募青壮征收商赋。
现在更是离谱,每个县居然设立厘金局,专司征收厘金,所有农产品交三五厘,过县三厘过府五厘什么的。
过去衙门施行三班六房制度,杨麟可好设立两班十,更改祖制。
现在谣言四起,有人认为杨麟非百里之才,平定流寇之祸非其莫属。
但有人认为在地方广布仁义,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上到秀才举人一般读书人,下到贩夫走卒壮丁兵丁,只要顺其心意,或授以为乡长主办县丞知县等官佐,或稍稍培训之后走马上任成为地方衙役。
。。
樊一蘅语调缓慢,有的时候拖得非常长,令人意味深长。
钱邦芑内心波澜起伏,难道这个杨麟身上有什么魔力不成,去岁初到顺庆府也有如此看法,经过一年多磨合虽然还常起争执,但也慢慢认同对方所作所为,接受对方那套说辞。
设立厘金局,改变衙门运作,在地方上征收商赋关赋矿赋盐赋不假,但民间不再有摊派,三饷也在实质上废除,历史上老百姓追求的就是地方安宁与轻徭薄赋,现在虽然身处乱世,但辖区内部百姓生活稳定,轻徭薄赋。
秦朝施行军功制度,商鞅变法施行二十级军功,秦军最后无敌于天下。现在虽身处乱世,但在一些人眼中当兵仍然为贱业,民间流行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只有走投无路才出来当兵。
为了招募兵丁,从明朝中叶戚继光通过高俸组建戚家军,自后全国仿效。
与其他募兵相比,义勇军军饷只算得一般,奖赏也不算太过丰厚,但为何将士用命,实在是变相施行军功制度。
每占领一个地方,就会将一批战场立功,身体残疾不适合继续行军打仗的将士留在地方,安排适合的工作。
有的手脚残疾,行动不便的,或者身体受到巨创难以复原的,安排到地方做衙役,看管监狱,镇守地方,或者征收税赋,完全适任。
战损将士得到安排,不但羡煞旁人,军中将士一个个也士气高昂,大家不再担心战场受伤后顾之忧。(研究共军战力,最特别影响最大的,就是对复原军人安置。
只要上过战场的,或者军中立功的,退伍之后都得到较好安置。
在解决将士们后顾之忧后,军中迸发出强大战力,在朝鲜战场上独抗十八国联军,在中印战场上,长驱直入,以一支偏师大败印度军队。
而自从秦汉以后,官府不再重视军队,在民国时期竟然出现上官要解散军队,军队不从而发动兵变的事情。)
钱邦芑一一辩解,将杨麟往日口头禅全部用上,说什么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对方遭了灾祸乡绅常常带头如此,现在兵荒马乱的,更该如此。
在民间帮地主老财干活,或者地方发生械斗的,战死战伤的兄弟都有抚恤,都有安置,现在当兵吃粮,保家卫国的,立功受伤身体残疾了,总不要将士既流血又流泪吧,总不会对战死战伤弟兄不闻不问吧?
准备了几个月的说辞,居然被这些乡规里约击败,樊一蘅张了张口,虽然不服,但又无可奈何。
钱邦芑笑道:“大人,最初我也对他颇有微词,但经过这一年相处,感到其真的光明磊落,有的时候甚至让人感到没有什么城府。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在这乱世之中,天下那个父母官不摊派?杨麟虽然行事荒唐,但还是合乎道义,别的不说,光其治下百姓不再受摊派之苦,不再缴纳三饷,仅此两项,除了杨麟,天下又有何人能够做到啊。”
钱邦芑言之凿凿,但大堂之中众官不信,自大明建立以来,即便在太平年岁都有摊派,何况现在兵荒马乱的乱世?
想到这两年征战常常因为粮食不济影响部队行军,樊一蘅内心震撼可想而知,到现在为止也不得不承认对方乃不可多得良吏。
想到近期传闻,樊一蘅说道:“自从流寇入寇以来,数万蜀王宗室凋零殆尽,现在全川上下叫得出名号的,就是流落叙州附近的德阳王朱至濬,流落黎雅的富顺王朱至渌朱平檙父子。
世间流言,说蜀藩郡主与杨麟乃布衣之交,现在流落到军中,与其已经结为夫妻啊。”
想到郡主,钱邦芑感到一阵温暖,满含笑容道:“军中传言,确实如此。
当日杨麟锐意革新得罪地方权贵,被署理巡抚龙文光枷送城都,中途遇到女扮男装的郡主,两人也算患难之交。
重新相逢之后,两人也颇为恩爱,现在郡主有了身孕,大人也颇为上心,下官就曾亲眼所见数次,担心郡主跌倒什么的,大人扔下手中活计,在众目睽睽之下扶郡主坐安稳,也不顾什么颜面。”
古代男人特别好面子,闺房之乐当然在闺房之中,若众目睽睽之下表现出来,会被人嘲笑的。
刚刚说完,钱邦芑自个儿笑过不停道:“大人,这个杨麟也算性情中人,没有什么无良品性,就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来吧。”
樊一蘅摇了摇头道:“其种种行为看似顺理成章,合乎道义,但细细想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杨麟年不过二旬,其心思之慎密,远非我等所可比拟的?有人说运气,他运气也实在太好了啊。
过去大家常常熟视无睹,虽然有人也发现其中猫腻但考虑这考虑那不敢革新,这个杨麟可好,看似杂乱无章,居然三下五除二的,这样多繁杂事情都理得顺顺当当的。
这个人也算天纵英才,大家切勿小视啊,就像史谨宸,糊里糊涂的就做了其刀下亡魂。”
想到史谨宸,钱邦芑叹息道:“史谨宸这个案子乃下官亲自审理的,虽然不排出公报私仇的份,但案件本身没有什么大的瑕疵。
史谨宸贪污受贿,人证物证俱在,史谨宸也没有否认啊。”
樊一蘅叹息道:“这大概是对方厉害之所在,做事不留痕迹,即便怀疑公报私仇又有什么?”
众人一阵沉默,良久钱邦芑长叹道:“上有朝廷,下有百司官员,老夫行的端走得正,有什么好担心的?”
樊一蘅站起来,来回行走数步,良久停下来道:“杨麟虽然秀才出身,年龄又颇为年轻,
其见识远在你我之上啊。
其人用之者好,可安邦定国啊。”
宋明之际评书盛行,这其中最有名的当属三国演义,即便山野村妇也知道曹孟德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现在樊一蘅当众评定杨麟可安邦定国,其潜台词没有说出口,实际上暗指对方乃乱世之奸雄。
观这数年以来种种行为实在为士林所侧目,先是在各个场口建立乡公所,在各个集市征集商赋,各个关口征集关赋。
然后按照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原则,按照实际所出征收矿赋,征收盐赋,对年入两百两家庭征收所得赋。
种种行为,先贤不是没有做过。
明末宣大总督卢象升为筹集军饷,就曾向治下地主课征重税。
明末名将孙传庭为筹集军饷,就曾拿那些鲸吞卫所土地的富家大户开刀。
但这些一时豪杰尚且如此,杨麟一个小秀才,年不过二旬,种种行为更为有章法,这不可能不引起众人侧目。
话一出口,樊一蘅也感到不妥,连忙笑道:“这个杨麟远非常人可比拟的,以老夫所见,其还是一个热血汉子。
一个穷秀才,为反抗官府横征暴敛,衙役摊派,得罪了人,两次被打入大牢,也实在不易啊。”
众人一阵大笑,钱邦芑接过话题道:“我等进士出身,自认为嫉恶如仇,遇到如此不公也难以办到啊。
这个秀才不简单,远非我辈所可比拟的。”
众人一阵大笑,掩饰刚才窘境。
随后谈起进兵会剿,樊一蘅虽然有心,但其帐下将领怨声载道,大家抱怨不已。
现在军中粮草短缺,为了补齐军需,军纪好的上山采摘野果子,军纪差的劫掠周围富家大户。
上次战事各部伤亡甚大,人员装备没有补充。
战死战伤兄弟没有抚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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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千道一万,大家都不愿意进兵,迫于无奈,樊一蘅声言需待到秋后,地里谷子收上来后再行进军。
居然这样一个结果,在云顶城众人怨声载道的。虽然跌遭失败,但大西军仍有二十万之众,实力不容小觑。
若是各路共同进军,当然大事可为,现在若单独进军,困难重重。
有人劝暂缓进军,等待秋收之后再行西征不迟。
但杨麟则不这么看,现在稻田里面谷子已经慢慢长出,再等一个月就要秋收。
若是让大西军收上稻谷,有梁就有兵,有梁就能安定军心,粮草充足之后,要击溃大西军难上加难。
除此之外,更担心的是城都平原民众,这几年兵荒马乱的,地里大面积荒废,若收上来粮食被人掳走的话,可能会出现大面积饥荒的。
权衡利弊得失,杨麟决定继续进兵。
第202章 粮食换名城()
权衡利弊得失,杨麟决定继续进兵。
考虑到张献忠兵力还非常雄厚,再加上城都平原乃一望无际的平原,利于流寇骑兵作战,再向城都进军的同时,派出使者前往面见张献忠。
听到义勇军大败抚南将军张文秀,用不到五天时间就占领云顶城,现在正向城都扑来的消息时,张献忠恼火异常,正在大殿之上将手下一帮义子骂了一个遍。
就在这是,殿门外执事来报,城外一人自称义勇军使者,这可让张献忠显得异常气愤。
张烺来到承运殿,长揖到地后说道:“晚生见过将军,望将军安康。”
长揖到地,这在古代可是大礼,给足了面子。
张献忠内心一喜,但满脸怒容道:”这个杨麟背信弃义,当日他攻占我顺庆城,老子念在他还算清官,没有公开贪污受贿,欺压百姓,没有率大军讨伐他,现在可好,他居然率部攻打我大西军,想置我于死地。
现在有什么好说的,直接给我推下去剥皮抽筋,开肠破肚?”
听到张献忠吆喝,几个西北大汉应声而出,推着瘦弱的张烺直接往外面推。
张烺吓得面如土色,在推出大殿门前的时候竟然高声大笑不已。
也没有真的一来就想将对方剥皮抽筋的,张献忠微微一怔,尚书江鼎镇非常知趣,出列道:“圣上,这个张烺姓张,也许五百年前与你是一家啊。
听听他怎么说,如果说得没有道理再推出去剥皮抽筋,开肠破肚也不迟啊。”
左丞相汪兆麟、右丞相严锡命也纷纷劝诫张献忠,声言这个张烺已经是煮熟的鸭子,先看看他如何蹦跳的。
张烺再次被推到前面,张献忠手握宝刀,恶狠狠的说道:“你这个贼人,怎么跟老子我一个姓,老子直接给你剥皮抽筋的话,又对不起太上老君。
你说说,若说不出一个所以然,老子一刀劈了你。”
张烺一面松动胳膊一面说道:“将军,我家大人可是一直为将军着想,但将军不听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