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耀九歌-第3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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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军士回答道：“刑部起火，涯城大乱，戍卫司应刑部之命，配合捕快抓回逃狱之犯，故以伍行动。”
“扬短避长啊！”李沐忍不住叹了一声，他站起身，拿出狄西的牌子，指着马匹说道，“我们现在要征用马匹，这是江湖司大狱主事狄大人的牌子。”也不等他们答应，李沐直接回头说道，“上马！我们走！”
贝淼本就是九歌帮的人，早已适应。他为江城雪和壶中仙牵来了马匹，然后自己翻身上了马。
壶中仙和江城雪对视了一眼，不由笑道：“这小子倒是还有几分霸气。”
江城雪对于这个老者了解不多，但是壶中仙这三个字，她有印象。趁着上马的空档，江城雪问道：“前辈可知宗师堂天字号宗师一醉方休？”
壶中仙呵呵一笑，“小妮子，看来你知道老夫是谁。小休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弟。”
江城雪浑身一凛。
李沐一夹马腹，说道：“壶中仙前辈，江小姐，事有缓急，还请二位照顾好自己。”
“呵呵，你这小子倒是对我胃口，放心，老头子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好歹也是出神境界的人。这丫头认得我徒弟，别的不说，她的安全你就不用担心。”壶中仙说道。
“驾！”李沐策马而行，贝淼紧随其后。
一行四人在涯城街道上疾驰。
一路上，烟火四起，看起来并不是只有刑部一处起火。整个涯城笼罩在了一片动荡之中。从刑部大狱之中逃出的犯人，正在尽情报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刑部的捕快散到了整个涯城，可谓是杯水车薪。戍卫司为了配合刑部抓捕，只能化整为零，丧失了最强的震慑力。乱局一起，原先潜藏在各坊之中的泼皮无赖也是找到了机会，犯罪案件大增。
倒是散布开的武学院学生开始发挥作用。武学院的学生，武力有高有低，但是却是实打实的武者，面对乱局，很快开始反应过来，清理罪恶。
乐云愆一剑砍翻了眼前穿着囚服的络腮胡子，然后干净利落地一剑斩下他的头颅。血淋淋的头颅被他一脚挑起，踢给了身后的姚卓。姚卓手中有一个不知从何处来的大麻袋，里面现在鼓鼓的，装的全是人头。罗兴海和蒋宛一同在场，他们手中兵刃俱是带血。
乐云愆抬眼看了一眼北方的黑烟，“没想到涯城竟然会有这种事。”
罗兴海问道：“大哥，我们还要杀多少？”
“有多少杀多少！”乐云愆伸手一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人头就是一份功，今天过后，我们能赚多少，就看今天你们杀了多少了。”
“是！”姚卓和罗兴海脸上都带着喜悦。
蒋宛则是说道：“他们军战科也在协防，而且不出意外，城西大营应该也得到消息了。大军进城清扫，也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难道烧个刑部，放些犯人出来，就收手了？换我我可没有那么蠢。”乐云愆一抖剑上的血珠。
“大哥的意思是……”蒋宛想到了什么。
乐云愆轻蔑一笑，“城西大营的戊己军，怕也是在人的算计之中啊！”
此时，城西人元河之上。一队小船来到了各大桥梁。人元河之上有吊桥，用于寻常人员穿越人元河。涯城三河环绕，桥梁乃是重要的通路。
小船之上放满了硝石火油等引燃之物，然后在桥墩处点燃。很快，城西的人元河上，燃起了数道火光。
佛面黑袍人站在人元河这边，纵目远眺。
南北帮的徐北枳站在黑袍人身后，说道：“按照你的要求，我南北帮已经烧了人元河上所有的桥梁。”
“徐帮主做得很好。这种事情，交给南北帮，算是我没有看错人。”佛面黑袍人笑道。“接下来，便请将此段挂上铁索，不让游船进出。”
“此事不忙，我南北帮冒着风险给你出力，你答应的事呢？”徐北枳伸出了手。
佛面黑袍人转过身，负手道：“放心，此事过后，涯城帮派肯定只剩一家。”
第五百零一章 决断（）
南郊圜丘的仪式还在举行，在圜丘外围的一处广场上，除去留守大狱的天字第九号狄西以及天字第十号肖栖澈，其他天字号的宗师们聚集在此地。
天字第一号，一曲天歌曲烟霞。
天字第二号，司天太守董汶。
天字第三号，镇狱神将伍孝行。
天字第四号，拈花君子刘思城。
天字第五号，妖刀胡一条。
天字第六号，一醉方休。
天字第七号，白衣杜江。
天字第八号，鞭尾蝎西门弑。
这八个人倒是很少有时间，像这样聚集在一起。
曲烟霞站在董汶的身旁，一副乖巧的模样。论境界，诸葛琴魔一手调教出来的宝贝徒弟，年纪轻轻就已经来到了出神境界，前途不可限量。
但是若是论资历和为人处事，她在天字号之中，怕是要倒数的。诸葛琴魔让她向董汶学习，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的徒弟自己最清楚，诸葛琴魔早早让她进入了剑胆琴心境界，甚至青出于蓝。她武功自然是突飞猛进，但是代价便是曲烟霞身上的仙气，远远多过了世俗气。换句话说，她的行事风格实在是太超然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司天太守董汶这个天字号宗师中资格最老，资历最高的老家伙，站在一根廊柱前面，双手笼在袖子里。入了秋的天气，还没有到一场秋雨一场凉的时候，他还是穿着那一件胡里花哨，却又十分越谮的朝服，也不嫌热。
“时候还没到么，董爵爷？”镇狱神将伍孝行双手抱臂，脸上写满了不耐烦这三个字。如果不是敬董汶一把年纪，又有爵位在身，伍孝行根本不想给他脸面。二人的出身不同，经历不同，于是便注定了有不同的主张。
二人在天字号宗师之中，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行事风格。董汶所代表的温和派与以伍孝行为首的激进派。前者包括了曲烟霞，妖刀胡一条，以及一醉方休。而后者则是拥有拈花君子刘思城，白衣杜江这两个忠实的拥虿。
至于鞭尾蝎西门弑，则是不站队的存在。
面对伍孝行的急不可耐，董汶微微摇了摇头，“西门弑，有消息来了么？”
西门弑回答道：“爵爷，听风轩暂时还没有消息。”
西门弑作为徐家二世子的手下，在天字号宗师之中，可能算不上一个显赫的身份，但是徐之雷作为博雾的弟子，已经开始渐掌听风轩大小事务。而西门弑，也成了天字号宗师与听风轩之间最好的沟通渠道。
“怕是已经开始了吧？”杜江抬目远眺，修炼目剑的他，眼力过人，能看到北方那一股黑烟。“城里好像起火了。”
妖刀胡一条抱着他的刀，靠在一旁的柱子上，“老实说，我不信十殿阎罗真的能主动现身。先前我们追查了那么就，连听风轩都找不到他们的消息。”
“那得看是什么事情了啊。十殿阎罗能够死灰复燃，这背后绝对是有什么人在支撑。而且这个人，很有可能正在里面。”董汶笑了起来，皱纹全都挤在了一起。
方醉脸上隐隐有着担心，他走到董汶身边说道：“爵爷，那我们……”
董汶摆了摆手，“诸葛琴魔在里面，还有捧日神龙两军在外，这里铁桶一块，没人能进来的。我们在这里，不过是给他们一个粉墨登场的机会罢了。台上有大角，小丑们怎么敢登场呢？伍将军，你说是不是？”
“爵爷，有些事情，其实不用弄得那么复杂。除了陛下卫军，戊己军还有近两万人在驻扎在城西大营，加上戍卫司那一群人，完全可以把涯城筛查一遍。只要一点点时间，连只老鼠我都可以找出来。”伍孝行还是坚持他的想法，这是军人的做派。哪怕他已经在宗师堂待了很多年，依旧沉淀在骨子里，不曾改变。
不过有意思的是，宗师堂天字号宗师里，前三人都算不得是真正意义上的江湖人。
“这样就打草惊蛇了。”董汶说道，“这样去寻找，还不如等人来投怀送抱。”
杜江冷哼了一声，“当年宇王一事，怕也是这样的打算吧？”
董汶眉头一挑，身遭有星斗显现。
伍孝行伸手拦住了杜江，并且训斥道：“杜江，这就是你对董爵爷的态度？”
杜江看了伍孝行一眼，然后低眉垂首，“抱歉，爵爷，我又冲动了。”
董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后摊开了双手。“诸位，杜江刚才说得没错。当年我拼死相谏，奈何无功。如今我董汶一大把年纪了，能为大贠尽忠的时间不多了。”
“大家调动各方势力，查了近两月，也依旧没有什么眉目。乃至于新一代的十殿阎罗是什么人都不清楚。直至狄西来报，东山郡王府的门客有嫌疑，才稍稍有了些改观。”董汶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很不寻常。”
“吞一只故意露在外面的诱饵，只会上别人的钩。”董汶的目光犀利了起来，老而弥坚，这个老头可没有那么简单。他伸出一只手，说道：“钓鱼我不行，但是撒网，我还是见人用过的。”
“所以安心吧，伍将军，也算是我拜托你了。耐心等一等，鱼很快就要入网了。”董汶稳稳一收，握掌成拳。
圜丘之内，一片肃穆祥和。
只是当东山郡王陈浮生说罢之后，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肃杀的味道显现出来。
陈骁站在高处，冷冷第望着台下，“你是说？庞大人？”
“正是！”陈浮生说的斩钉截铁。他站起身，抬头目视陈骁，“此人尽知其中一切，可以为证。”
陈骁面无表情，略一挥手，“说吧。”
陈浮生走到李檀身旁，弯下腰去，贴在李檀耳边说道：“好了，头已经给你开好了，接下来，就该你说话了。你的儿子，我给你从大狱里捞出来了，他现在在涯城活蹦乱跳，可是风光。现在，你也该回报我了吧？”
李檀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表情，然后点头道：“我知道的。”
陈浮生直起身子，看向庞恭。想看看庞恭有什么反应，可后者依旧肃立在旁，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第五百零二章 风骨（）
“当年的事情，是我李家压错了宝，看错了人。”李檀开始说道。
一旁的陈浮生脸上微微带着笑意，这件事，的确应该昭告天下了。自庞恭改革变法以来，他们皇亲国戚的日子可是一天比一天难过。新政就是在吸他们的血，扒他们的皮。以前玉盘珍馐，绫罗绸缎，只要内府承受得起，没人会说上一个不字。王公贵胄们购置下的土地，开办的商业，官营下扣出来的，总归是能让日子过得舒服的。
自从庞恭入了政事堂，内府支取额度锐减就不多说了。最要命的是削了田地，加重富人税，更是把盐铁专营行当牢牢把控，不给人一丝空子可钻。
陈浮生自从回到涯城之后，过惯了好日子。陈骁要用庞恭，要改革，那也没有话说。然而庞恭似乎还嫌贵胄太过骄奢淫逸，还要再限包括皇室在内的所有人的用度。此等变本加厉的行径，是陈浮生无法忍受的。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陈浮生活动了一下手指。如今连买块上好的宝石，还要掂量一下。这种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奈何现在庞恭在政事堂一家独大，能够分庭抗礼的姬揆也是改革派。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扳倒庞恭，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哪怕是寻常的死罪，陈骁都不一定舍得办庞恭。唯有谋反大罪，这一处陈骁的死穴，方有可能。以此来借刀杀人，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
陈浮生眼角的余光，落到了苟或身上。后者站在姬揆之策，微微颔首。
陈浮生满意地笑了。
李檀开始讲述，“当年宇王兵败之后，十殿阎罗拼死护卫他，藏到了庞大人的家中。当时庞大人是涯城郡郡守，也是宇王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险。”
“庞大人为宇王谋划了炎中假死脱身之计，然后由大鲲帮相助，在勤王大军包围之下，成功将宇王及心腹等人秘密送出涯城。之后，我李家安排的人在城外接头，一路护送，往蹇州而去。”李檀说得很是简略，而且语气也是相当平淡。但是在场人听在耳中，大抵可以想象得出来，当时的情况是如何凶险。
一个谋反的皇子，纠结叛军悍然攻打皇宫。这便是孤注一掷最好的注解，胜则黄袍加身，败则死无葬身之地。当年的宇王，还是败了，败在了当年大鲲帮身为一个江湖帮派，竟然敢为天子守门。待到各路勤王之军进城之时，他就注定要面临一个必死之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