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之工匠大师-第3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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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沈曼歌半梦半醒地应了一声。
不过等到吃完早餐以后,她的瞌睡已经完全醒了。
此时他们一路从北亰往南,已经到了云南境内。
其实本来陆子安是准备先去另一处看了,再来这勐遮镇的,但是受张导演之托,他们才决定先来这勐遮镇。
自从《寻找手艺》爆火之后,张导演的曝光率大涨,而他拍摄的那些传统手工艺也终于进入了人们的视野。
其中就有这勐遮镇的坎温老先生做的油纸伞,这种传统手工艺,带着厚重的历史气息,非常吸引人。
很多观众在看完影片以后,深深地被坎温老先生的这种精神所打动,从而也喜欢上了带着浓重的江南风的油纸伞。
尤其影片里坎温老人说了他很难卖出去,便有人动了心思。
初时只是有人试探着问能不能买,后来问的人逐渐多了,张导演也来了兴致。
刚好陆子安他们本来就打算来拜访坎温老先生,张导演便托他给坎温老先生下些订单,既解决了坎老先生的问题,也宣传了一波传统文化。
互惠互利,这正是张导演拍摄的初衷,他自然是乐意之至。
而陆子安也是乐于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所以他没有推辞就直接应了下来。
只是到底这边比较偏僻,尤其弯道又多又急。
开车经过一些弯道的时候,陆子安其实是有点倦意的。
实在是这种暖暖的阳光,不是特别刺眼但是晒在身上就让人眼睛都睁不开。
不然怎么说春困秋乏夏打盹呢?
看出他有点犯困,沈曼歌有点担心他,想了想,笑眯眯地道“子安哥,要不我给你唱歌吧?”
“行啊。”陆子安按掉车上的音乐,扫了她一眼“随便你唱,最好唱点提神的。”
沈曼歌挑了挑眉,一脸坏笑“好哒!”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她这笑容,陆子安就觉得大事不好。
他在她唱之前大声提醒“不许唱乱七八糟的歌!要唱点正常的!”
“可以的,没问题!”
“还要正经一点的!”陆子安很是谨慎。
“哎哟,我是那种人嘛?”沈曼歌嗔了他一眼。
总感觉哪里隐约有坑……
没等他反应过来,沈曼歌清了清嗓子,愉快地唱了起来“夏天夏天悄悄过去,开着拖拉机,掰玉米,掰玉米,活活儿累死你,就在就在睡觉的梦里妈妈叫醒你,去地里,去地里,继续掰玉米!”
万万没想到,不是乱七八糟也不是不正经,却是这种让人气都气不起来的小清新的歌。
“……我,我真的是服了你了!”陆子安大笑,这一下是真的一点瞌睡都没了。
“哥!千万稳住!”沈曼歌也笑,暗示地望了眼前头“虽然前边没车,但你别太乐呵了,一不小心拐沟里我们就凉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旅途都变得轻松起来。
这样的愉悦气息,一直持续到他们进入那个小镇子。
等他们到了勐遮镇以后,陆子安下了一趟车问前边的路,回来的时候神情就有些沉重。
“怎么了?”沈曼歌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是不是中暑了?你脸色不大对。”
“没事。”陆子安怔怔地坐在驾驶位上,没有急着启动车子,垂眸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你……”沈曼歌正准备说话,手机却响了,她看了一眼,发现是陆子安的手机。
见陆子安没有接的想法,她拿过来接了起来“喂?你好。”
电话正是张导演打过来的,电话那端的张导演声音轻快“是沈小姐呀,一路都平安吧?到地儿没?”
“嗯,我们到勐遮镇啦!这边还挺漂亮的呐!”
“那是必须的。”张导演乐呵呵地道“对了,陆大师在开车吧?麻烦你跟他说一下,这边又有几位观众打电话给我了,想加几个订单,我算了算,加上之前给陆大师说的,现在一共有五十三个订单啦!”
说起这个,张导演也是颇为感慨“哈哈,到时也请你们帮我向坎老先生问个好,当时他还乐呵呵地和我说,让我有空回来看他呐!嘿嘿,最近太忙了,等我忙完这阵子我就去拿伞!”
五十三个订单,那就是五十三把伞,够坎老先生做一阵儿了。
对于坎温老先生来说,他一般是半年卖三把伞,这一下几乎解决了他未来几年的订单。
沈曼歌自然是知道这些内情的,也颇为惊喜“啊,好的好的,我记下了。”
她甚至能想得到,等下见到坎温老先生以后说出这个好消息时,他会有多开心。
耳边却冷不丁传来一道几乎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没有了。”
“嗯?”沈曼歌微微皱了皱眉,不解地抬起头看向他。
陆子安神情看似平静,但这波澜不惊的表层下面,蕴藏着淡淡的悲凉。
他仿佛在刻意地压抑着什么,以一种让沈曼歌听着非常揪心的声音慢慢地道“我说,不用了,多少订单都没有用了……坎温老人,去世了。”
。
第547章 无关年龄,只是信仰()
怎么会这样……
不仅沈曼歌怔住了,连电话那端说得正起劲的张导演也哽住了。
他仿佛用力地吸了口气,才极力让自己冷静了几秒:“抱歉,我先挂了。”
虽然不甚明显,但沈曼歌还是听到了他声音里的颤抖。
陆子安拉开车门,低声道:“我抽支烟。”
“……哦。”沈曼歌拿着手机的手慢慢滑了下来,眼睁睁看着陆子安走到屋檐下,一脸沉静地点了支烟。
烟头一明一灭,虽然隔得有些远,但她却好像看到了他额上滴落的汗水。
她不知道陆子安心里有多难过,但是即便是她,此时也像是浸在了碱水里一样。
一种苦涩的感觉,从胃里翻涌上来,堵在喉咙口。
无处宣泄。
明明再晚一点点就好了呀!为什么就差了这么一点点。
五十三把伞啊,坎老先生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一支烟抽完,陆子安重新上了车,身上染了烟草气息,面无表情地发动车子。
沈曼歌眼巴巴地看着他,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子安哥,你还好吧……”
“……没事。”
出乎意料的是,陆子安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继续前行。
走了一小段,沈曼歌终于忍不住了:“这是去哪儿?”
“我准备去看一下坎老先生。”陆子安背上有些汗湿,但神情还算冷静:“总得给人家上柱香……来都来了。”
于是在离开小镇前,沈曼歌找了处店子买了些香烛。
坎老先生的家里,此时已经没人居住了。
他的儿子办完葬礼就带着妻女回去上班了,倒是坎老先生的邻居还算是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找老坎啊?”老人家巴哒巴哒地抽着旱烟,眉宇间散不尽的悲愁:“晚了点,可惜了。”
“是啊,我们来晚了。”陆子安彬彬有礼地提出请求,说想去坎老先生坟前上柱香。
听了他的话,老人家倒是高看了他们一眼。
怔了怔,他才摇头笑着叹了口气,嘀咕着:“倒是……难得。”
坎老先生葬在后山,虽然隔的并不远,但是山路不是很好走。
加上现在已经到了午饭时分,老人家便留他们吃中饭:“山上凉快得很,树荫多,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
陆子安起身致谢:“那就麻烦您了。”
“嗨,说不得麻烦不麻烦的,应该的。”
老人家手脚不灵便,沈曼歌便去帮忙烧火做饭,不一会便热得一身的汗。
“你出去摆碗筷吧,这边我来。”陆子安接过她手里的柴火,直接不顾她的反对把她推了出去。
老人一边抽旱烟,一边瞅着他直乐:“疼媳妇啊,不错,有我年轻时的风范!”
“要不怎么说是媳妇呢。”
刚准备进来的沈曼歌俏脸一红,又折身去了堂屋摆筷子。
虽然没有什么大菜,但这菜都是自家种的,倒是清爽可口。
只是陆子安心情不怎么好,颇有些食不下咽,所以吃的并不多。
“你是老坎什么人啊?”老人家拿着一双洞悉事态的眼睛看着陆子安:“他儿子都没你这么难过。”
捧着碗的陆子安怔了怔,摇了摇头:“事实上,我和坎老先生素昧平生……我只是遗憾,在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我没能与他见上一面。”
“……哦,是这样。”老人家静静沉思着,忽地笑着摇了摇头:“你有这份心就好,也不用多难受,老坎是个老好人,如今寿终正寝,在我们这儿算是长寿的了,走时也没吃什么苦,按我们说法,是有大福气的。”
与很多人的想法不一样的是,在老人家的眼里,像坎老先生这样,不受病痛折磨,也没有瘫痪在床什么的,不声不响一觉睡过去了,那简直是天大的福气,那是这辈子做多了好事的结果。
陆子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倒也是。”
聊得开了,陆子安心情也轻松了些,便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其实原本这一趟,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受人之托,就是之前来拍那部影片的张导演,他有几十个订单,想和坎老约油纸伞来着……”
“伞?”老人家烟斗在边上磕了磕,定定看了他一眼:“你随我来。”
陆子安连忙把手头的事情快速地弄完,和沈曼歌打了声招呼就跟着老人家走了出去。。。
却原来这位老人家是有坎老家的钥匙的,推开厚重的门,光线透过窗户漏进来。
屋子里打扫得很干净,但是依然有些略显昏暗。
陆子安微微眯着眼睛,等到适应了以后,眼前的一切顿时和影片里的许多场景联系起来。
原本堆在地上的许多竹蔑竹片儿,都已经拢成了一堆,搁在原本吃饭的桌上,草草拿竹条儿捆在一起。
旁边的柜子上,有一把长长的尺子漏了出来,因此也就没能关紧柜门。
见陆子安看向这掉漆了的红木柜子,老人家巴哒巴哒抽了口烟:“咳,本来他们准备烧了的,我觉着吧,老坎这辈子,没能收着徒弟,还是挺遗憾,他从前还跟我念叨过,这老伙计可惜了,都没能经第二人的手,我就琢磨着,万一以后有人学了这门手艺,我就把这套工具送他,也算是圆了老坎一个心愿吧,所以就留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
陆子安手指抚过这长案,这木几。
他眼前仿佛看到坎老先生是如何拉紧竹条,绷伞面的场景。
竹条薄厚均匀,竹蔑细而纤薄,有些细致的地方甚至有些透,可想而知这其中的功夫有多深。
如果这一切,出自一位正当盛年的工匠手中,不足为奇。
但是如果这些精细到如同天裁的作品,出自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手中呢?
不管别人怎么想,陆子安只觉得肃然起敬。
无关年龄,只是信仰。
这种精益求精的感觉,他比任何人都懂得,也因此而更加感受深刻。
看到陆子安忽然上前把各种材料都抱下来,老人家连烟都忘了抽了:“你这是……”
“您不是说坎老有未了的心愿吗?”陆子安微微一笑,心中竟无比宁静:“我想,我能完成他剩下的作品。”
油纸伞。
他曾经也做过,如果以坎老独特的工艺制作,虽然只看过几遍视频,但陆子安觉得,他应该能够将其重现。
第548章 工序七十二道半,搬进搬出不肖算()
做油纸伞,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其工序。
民间有谚语言:工序七十二道半,搬进搬出不肖算。
意思是什么呢?
就是说,搬进来搬出去的环节不用算在内,做一把伞出来粗算也有七十二道工序。
仅此一句,油纸伞制作的繁琐程度,可见一斑。
陆子安走了几趟,才把所有材料都抱到墙角。
这里,是曾经的坎老先生坐得最久的地方。
他在这里,度过了他的大半人生,坐到身形佝偻,直到离世。
做得好的油纸伞,经得住三千多次的聚合散开。
陆子安不紧不慢地拿着削制得非常好的竹条,仔细看了看。
这是经过了水浸、日光晾晒后的竹条,他满意地将其钻好孔,才开始拼架。
“陆生这手艺挺熟练啊。”隔壁的老人家看得微微有些惊讶,目光顿在他利落的手指上:“我瞧着,倒和老坎的手艺有些相似。”
“嗯,我曾经看过坎老的作品。”陆子安微微垂着头,细致地进行穿线,然后便是串联伞柄伞头,制成骨架:“这种宁静古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