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之工匠大师-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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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当……
真正的余音绕梁,三日不绝,那该有多么美妙!
——只可惜这一切,现在还仅仅存在于陆子安的想象中。
刻刀在玉料上慢慢地起伏,勾勒出的线条层层叠叠,但是却总是做不出那种折叠感。
陆子安觉得自己是做得出来的。
技艺没偏差,想法没问题,但是成品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是哪里缺了点什么呢?
他仔细将手里的玉看了又看,发现缺少的是……
动感。
雕琢成鱼尾裙的裙摆,但是却没有裙子流畅的动感,再怎么技艺卓绝也仅仅是表面层次。
陆子安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记忆里,好像曾有人穿过一条层层叠叠的裙子。
那是谁呢?
清亮的笑声,柔滑的侧脸,轻盈的跳动着,从他面前经过。
曼曼。
陆子安猛然睁开眼睛,换了一块玉,重新进行勾勒。
他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手下刻刀带出一片残影。
动作轻而快,难得的是力道把握得非常精准。
这样的过程让人目接不暇,甚至无法看清他的准确动作。
站在台阶上的杨大师看了看里面,有些迟疑:“陆大师这是疯魔了吧……”
“我问过他父亲了,他做东西一向都这样。”黄大师还算淡定,只是也有些迟疑:“只是这可是工艺美术大师评选啊……”
“他真的不去吗?”杨大师有些难以理解:“这玉乐器什么时候做都可以啊,他先去参加评选也没事的。”
黄大师摇了摇头:“他根本听不进去,他现在全副心神都投入在了玉乐器中。”
其实匠人都有过这种状态,这种状态极为难得,其实让他去打断他也舍不得。
但是这种状态很重要,工艺美术大师评选也很重要啊!
两人对视一眼,都沉默下来。
太难选择了。
“这也太难选择了!”工信部里,有人私下嘀咕着:“递上来的名额倒是都挺厉害,但是怎么来的都不多。”
好些人都缺席了……
倒是重云来得最早,一点架子都没有。
“我还听主任在说这个重大师很有大师气度呢……”
“不会最后评了他吧?听说上一届他没评上?”
“……那时出了一位马大师,特别厉害。”
“啊,就是马爷的儿子吧?金银错的那个?”
“什么呀,金银错最厉害的是陆大师吧?”
说起陆大师,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说,陆大师,不会真的不来了吧?”
各方人员都在盯着这事,也有不少人借关心的名头到处询问着。
最后还是陆建伟先按捺不住,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见是陆建伟打来的电话,应轩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师公……”
“哦,是小轩啊。”陆建伟缓了缓,比较平静地道:“你让你师父接电话。”
应轩偷觑了一眼陆子安,有些窘迫地道:“那个,师父说他现在……不方便……”
“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陆建伟简直要气炸了:“就是他现在在方便也让他给我接电话!快!”
虽然没有外放,但是他爸声音太过宏亮,陆子安还是听到了。
一直低头盯着手里的玉料的陆子安头也没抬:“开外音。”
噫?
陆建伟知道陆子安在工作间,咬咬牙还是放柔了声音:“子安呐,今天是工艺美术大师评选日呢,你什么时候过去呀?评委都打电话问我了呢。”
“我不去。”陆子安拿工具将玉屑吹离,举起来看了看,嗯,这条线要压深一点。
“为什么?”陆建伟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回答,整个人都要气晕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说都不说一声就自个儿决定了?”
陆子安轻描淡写地道:“他们要评的话,我去不去都会评,评不上,我去不去都评不上,而且,我现在没空。”
“怎么就没空了?你手头的事就不能先放一放吗?”陆建伟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不能。”陆子安这几天一直绷着一根弦,就是想要将这一丝灵感显现出来,怎么可能在这关键时刻放弃?
什么评选,哪有他的灵感重要。
说完他就示意应轩挂电话,重新投入了雕刻。
刻刀的速度慢了下来,一刀一刀地将那些线条慢慢加深。
深浅、纹理,各不相同,但是奇妙的是,真的有一种连绵起伏的感觉。
微微眯起眼睛仔细对着光看了看,陆子安决定开始镶金丝。
没有磨薄,没有掏挖。
他将金丝缓缓嵌入,然后认真地进行着打磨。
北亰市里,评委们开始对各位大师的作品和履历进行审核。
“我觉得这位……”
“……啊,这位的优势很明显……”
但是所有人都没说出口的是,这一届评选,竟然有好些大师都缺席了。
这在从前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但事已至此,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也只能将这份工作继续下去。
玉,逐渐变薄。
金丝已经完全嵌入,压紧。
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里,陆子安满意地放下玉雕,拿起一边的玉戈,轻轻一敲。
回音。
数重回音。
清而悠,如一波一波的涟漪,轻悠地荡开。
回味无穷。
陆子安眼睛一亮,对,就是这种感觉!
或许,还可以变得更好一点……
拿银丝试试?
无数复杂的目光里,他挑出无数银丝,开始下一轮的尝试。
……
“好的,第一轮的评选结果……第一位,重云大师……”
不少坐在家里的大师们,得到消息后,微微露出了一抹嘲讽的微笑。
看来,这陆大师果然还是有点能力的。
幸好他们也没有去,否则跟重云这种人同一批评上了大师的名头,真是强行拉低自身格调。
陆大师虽然年纪轻,但是眼光格局都比重云要大气得多啊……
悄然无声中,陆子安获得了一大票大师的青睐和赞赏。
对此事一无所知的陆子安表示,你们真的想多了。
他一直研究到晚上十点钟,才最终敲定了要选入玉乐器的各用具与材料。
而此时,本届工艺美术大师的评选,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名额也随即公布在了网上,媒体纷纷转载。
不知道为什么,这份名单总透出一丝丝的诡异感。
尤其是排列在第一位的大师,竟然是重云?
怎么不是陆子安?
论影响力,论技艺,陆子安哪点不如重云了?
【这名单看得我想笑啊……】
【有些“大师”不过是欺世盗名之徒……这话我真的信了。】
【“山寨版”时代,什么都能山寨。】
【某重姓大师?他怎么可能成为大师呢?最多只能算是匠人。】
【我默默去查了一下这位大师的生平,啧,难怪陆大师不肯与他同台评选。】
看着这些言论,重云一整天的好心情全飞了。
所以,陆子安果然是故意跟他过不去?
有胆识就来参加评选啊!自己不来却让人散布这种谣言?
风无羲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其实他不觉得陆子安会这样故意坑他,毕竟无仇无怨的,但是这话显然不能现在说。
现在说的话,无非就是火上浇油。
然而他不说,有的是人说。
有人打了电话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重大师,我认为陆大师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他一定不是故意的,他心胸宽广……”
重云眼底寒意更甚:意思就是说他心胸狭窄咯?
第372章 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重云当下就想着,意思就是说他心胸狭窄咯?
只是他自己也清楚,话自然是不能这样回的。
于是重云只能强忍了不耐,微笑着道:“是啊,陆大师自然是好的,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确实是位难得的青年才俊。”
这种场面话,对于有竞争关系的同行人来说,听听就罢,没谁会当真。
但这跟他打电话的却是个一根筋的主,竟然松了口气,连声道:“哎,对对,不过重大师你还是说的不够准确,这陆大师岂止是青年才俊,你是不知道,有不少老家伙私底下称陆大师是个鬼才呢!”
嘶……
牙疼。
重云听得直倒酸,却偏偏又要按捺着性子与他周旋,听了一箩筐陆子安的好。
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陆子安故意安排来气他的。
攒了一肚子的气,偏偏还没处发。
重云挂了电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淡淡地扫向风无羲:“你的玉雕做得怎么样了?”
“跨界有点难度。”风无羲声音平静:“所以我还在努力练习。”
“嗯,去吧。”
风无羲没多话就直接走了出来,因为他非常清楚,那杯有多烫。
既然重云端着架子,宁可忍痛直接咽下去,也不肯在他面前示弱,那么他问也没有意义。
只是既然已经这样了,看来这几天都得喝粥了。
然而与华夏境内的关注点不同的是,鹰国与镁国的民众们,此时更多的都在关注漆艺比赛的结果。
的确如国人所想的一样,这个戏剧性的转折和结尾,给了国内外大师们一种当头棒喝的感觉。
有人将比赛的视频发布在了youtu官网上,短短半小时内的点击量就达到了数十万,而且还在呈直线上升的趋势。
许多大师开始正式认识到了陆子安的影响力,这种影响,不仅仅局限于国内,而是真正的国际性。
有不少国外的大师甚至已经开始琢磨着,近期或许可以考虑来趟华夏游。
评论也是各具特色。
一般来说,人身在局中的时候,看到的更多的是有利于自己的事情。
如华夏国人,如傀国民众。
他们互相指责,或怨怪或自喜。
很少有人站在中立的立场,认真地分析这场比赛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尾。
而其他国家的人则不会,网上出现了很多令人耳目一新的言论。
【我追踪这个陆子安有一阵了,发现他每次做的东西都不一样。】
【的确如此,不过我感觉他做东西有个规律,就是喜欢综合。】
【听说他是宣传传统文化的,但是他做的东西全都在创新,两者是否有冲突?】
【他跨界如此之快,究竟有何秘辛?为什么都没有人问过他?】
这个问题,其实很多人也都想过。
不过华夏一般认为当面直接问其隐私,是一件非常没素质的行为。
而且由于陆子安地位声势水涨船高,众人在他低微时拉不下脸,在他高高在上时却又鼓不起勇气。
因此,直到现在倒也真没人这样质问过陆子安。
这个问题像长了一样,飞快地传回了华夏。
于是第二天到工作间的时候,许多人都在默默地观察陆子安,暗自交流着眼神。
而陆子安毫无所觉,专心致志地进行着乐器的制作。
他最新的创意,来自对玉的深入了解。
玉是没有生命的,但是它却能将中国古典文化的清隽雅韵充分的表达出来。
它是一种无声的语言,慢慢地将古韵诉说。
而陆子安则希望,能通过他的努力,让玉发声。
玉之所以难以做成乐器,就是因为其质脆。
他以金银错技艺为基底做出的乐器,恰恰弥补了这一遗憾。
通过精心雕琢和设计,最终陆子安做成了……玉琴。
“琴?”杨大师怔住了。
旁边一位大师皱了皱眉:“一把玉琴?确定能弹吗?”
不会弹一下就裂了碎了整个废了吧?
陆子安指尖落在琴弦上,轻轻一抚,微笑道:“绝对能弹。”
“不过老兄你这话倒是说错了。”另一位大师笑着摇摇头:“琴不是一把一把的,是一张琴。”
是的。
经常听人说“一把古琴”,“一台古琴”、“一架古琴”,其实这些称呼用在古琴这件古老且蕴含文化底蕴的乐器上未免有些轻浮。
有人点头表示附和:“苏轼《行香子·述怀》就有: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另一人也沉吟道:“也有说床的,一床琴,比张字显得更为庄重。”
“一床琴”的称谓来源于搁琴的器具,汉代刘熙《释名·释床帐》曰:“人所坐卧曰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