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华风云-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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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珣心里一慌:“他怎么了?”
那人迟疑一下,还是回答他:“他……执行任务回来,出机舱的时候,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这说法似乎有些离奇,叶珣足愣了几秒,才感到担心。卓铭瑄也从后面追上来,环视几人,满脸不解。
“凌扬是我在军校的朋友,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叶珣跟她解释。
许凌扬被推出急诊室,被医生指挥着推到病房。叶珣追过去问,大夫只说有几处瘀伤和轻微脑震荡,其他还需继续观察。
叶珣松了口气,医生这么说,想必就没什么事了。便由卓铭瑄陪着,到附近的集市上,买了些水果回来。来到病房的时候,几名空军军官正围在许凌扬身边,劝他安心养伤,盘算着回去替他请假。许凌扬已经换上宽松的病号服,样子很虚弱,间或会恶心干呕。
叶珣哭笑不得,据说,许凌扬是沈老帅从蒙古带回奉天的,老帅曾说过,许凌扬逝去的父亲是草原上的勇士。于是,搏击长空的飞鹰战神从已经着陆的飞机上摔下来,摔成这幅不死不活的摸样,叶珣忍了笑,干咳两声。
“叶珣?”许凌扬扭过头来,表情诧异:“听他们说我还没信,你怎么在南京?”
叶珣将手中的水果搁在一边,促狭道:“我掐指一算,算出你近日必有一劫,特地赶来看你的。”
许凌扬不屑的撇撇嘴,打发其他人离开回驻地去了。
“许队副感觉好些吗?还是恶心难受?”叶珣坐在床边,取笑道。惹得许凌扬伸拳捶他,被他闪身躲过去。
“劳小叶将军关心了!”许凌扬玩笑一句,便自嘲道:“周谏之命令航空五大队轰炸西安,我但凡有其他办法,也不用在这里无病呻吟了。”
“你真是装的?!”叶珣惊呼,被许凌扬捂住了嘴,扭头看看门外,走廊上空无一人,这才放下心,不解的问:“可是,逃避有用吗?你不去,楚云涛也会去。”
“云涛?”许凌扬呵呵一笑:“他楚大队长偶感风寒,在家中休养呢。”
叶珣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大队长,大队副,纷纷告病假临阵脱逃,像什么样子啊。再说了,你们不去,总要有别人去。”
“我们也是没办法了,让我们亲自去轰炸西安,还不如要了我的命,司令和老帅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背叛他们。更何况,沈司令此举,不敢说是义举,却是为了抗日,没有动委员长一根手指,周谏之“白衣誓师”要轰炸西安,谁敢说不是存了心思要牺牲委员长,取而代之!”
“凌扬!”叶珣制止了他的话,不禁往门外看看。门外走廊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医生走进来,一面带上听诊器,身后跟着两位军官。
“慌慌张张的,怎么了?”凌扬问,显然与他们认识。
“许队,秘书长回来了,说是要乘机入陕,命第五大队护航,楚队长让您立刻去驻地报道。”
叶珣赶忙为医生让道,医生将听诊器塞进许凌扬的心口,反反复复的测听。
秘书长,叶珣默念着,一时竟想不起是哪个秘书长。只是乘机出行,能让他们空军飞行大队如此紧张的,是什么人物?周谏之“周国老”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呢。
还没有理清头绪,就见凌扬撇开医生的手,掀了被子,麻利的脱去病号服,换上军装,拎了床头柜上的武装带,一面穿上,一面往屋外走。见状,叶珣跟上去,随他们一起上了车。
往车里一坐,凌扬捂着半边脑袋,吸了口气,叶珣也没有在意,因为他想明白一件更加要紧的事,中央航空委员会的秘书长,正是一国之母卢夫人。沈阳事变后,东北空军解散,不少人投奔到中央,被降薪降职录用,云涛和凌扬便是其中之二,两年之后,中央航空委员会扩充了第五飞行大队,由沈阳过来的空军飞行员和小部分笕桥航校毕业的飞行员组成。空军第五大队几乎成为东北空军的代名词,中央上下是无人不晓的,既然这样,卢夫人去西安,为什么单挑第五大队护送?
算起来,叶珣已经有些年没见过楚云涛了,昔日在军校的好友,今日竟在机场驻地的机舱里聚在一起。楚云涛正用手用力推动一架容克战机的螺旋桨,接着又弯腰去检查起落架。
“云涛,看看谁来了。”凌扬推了推叶珣。
二人甚是惊喜,拥抱在一起,捶捶打打半晌。
“知道吗,卢夫人在周府,与周委员吵了起来。”云涛说着,又像叶珣解释:“周谏之,你应该认识吧。”
叶珣点头,岂止呢,这些日子,他一直住在周家。一个念头闪过,叶珣问他们:“能不能带我去?”
云涛犹豫,许凌扬答应的痛快:“我带你去。”
“卢夫人决定进陕调停,钦点第五大队驾机和护航。”云涛没好气的瞥了眼凌扬:“现在假条还没递上去,但凡有口气儿也得给我上!”
叶珣注意到云涛的脸色不好,似乎真是生了病,刚要开口问,余光见许凌扬急转身扶住螺旋桨,呕出几口酸水,恶心难受的样子。
云涛也有些意外,忙过去为他捶背:“老天,怎么来真的?!”
许凌扬吐了几口唾沫,一口气才喘上来,指着云涛: “上行下效啊……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又不是铁打……”话未说完,又弯腰干呕起来。
叶珣彻底语塞,拽了拽云涛的衣服,待他回过身,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烫手!
“你在发烧?”叶珣问,云涛却没有回答。
吐过了,许凌扬看起来好受许多,转而向云涛请求驾驶客机。云涛瞪眼,这样的状况,怎么能让人放心,可自己的状况明显不比他好到哪去。
“闭着眼都能飞了,我是什么驾龄的人呢。”许凌扬安慰他:“让叶珣给我打副手。”
“叶珣不行!”云涛没耐心的说:“你问问他他敢不敢往下看。”
许凌扬狠捶了叶珣的肩膀:“他可以,真的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让小涛儿来客串下。。。
89抵达西安()
叶珣回到周公馆时已是入夜;街灯初上;将近圣诞;几家洋行店铺正装饰圣诞树;彩灯闪烁,真有些节日气氛;白天时;还看到有店铺派人在门口将五颜六色的糖果扔给孩子们;热闹异常。南京相比西北并不寒冷;空气中却透着湿凉,在外面待得久了,叶珣感觉出入骨的凉;紧了紧颈间的围巾,叫了辆黄包车回周公馆。
叶珣消失了一整天,杨五有些焦急,叶珣还未进到二门,便看到他迎出来。叶珣负欠的笑了笑,却被杨五一路拖着进了花厅。
五哥的样子很放肆,声音很重,也不担心弄出声音,看样子周谏之并未回来,在周家子里叶珣发现,只要在周谏之跟前,五哥会的异常恭敬规矩,是叶珣在家中从没有过的,父亲家法严厉,尚奈何他不得,可也不知这位看似温和慈蔼的周委员怎样将五哥收拾的这般服帖。
进到花厅,才发现情形不妙,屋里竟坐了家里的老管家梁秋,身后跟着的四个人,是父亲身边的卫兵,个个身手不凡。叶珣咽了口唾液,这阵势,想是奉父亲之命来南京抓他的,可他明天就可以混在云涛他们身边去西安,他不想放弃,他急于知道二哥的处境,更急于见到对他恩重如山的沈司令,他从来就没有相信,沈司令会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梁管家见他们进来,从椅子叶珣瞥了眼五哥,想寻求逃脱之法,杨五并没有在意,因为叶珣在这之前就打算回青城的,有专车接送岂不更加便捷安全。
上起来,对叶珣笑笑:“三少回来了。”
“三少,老爷吩咐了,事情办完便回府罢。”梁秋呵呵一笑,叶珣背上直发麻,或许梁管家在家中的资格最老,他一直认为梁秋许多神情与父亲神似,令人心颤。
见叶珣目光躲闪,梁管家压低了声音劝道:“外面太乱,三少是知道的,别让家里揪心挂念。”
叶珣突然笑了,笑的很甜,仿佛一个站在校门口等待回家的孩子:“您不必担心,叶珣原想着明天就动身回家的。”
梁管家作松了口气的样子:“如此最好不过,咱们明日动身,不再耽搁了。”
杨五表示他们可以在周家住下,梁管家自是知道不合适,最后嘱咐叶珣几句,带人离开周家去了落脚的酒店。
叶珣只说回客房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要告辞,嘱咐杨五,若周委员在那之后回来,代他向周委员告辞。
叶珣离开周家时,天刚蒙蒙亮,杨五替他提了行李出来送他,被他连推带捒回了院子里。拦了辆黄包车,往云涛他们的驻地赶去。
云涛特意为他借来一份证件,又盯着他换上飞行服,胸章领章佩戴的一丝不苟,他理解叶珣急于去西安的心情,因此更要小心谨慎,若给有心之人落了把柄,怕要给沈司令惹来麻烦,当然,也包括青城叶家。
到机场时,才是清晨,机场很空荡,停机坪上,只有几个务勤军官在忙碌着检查引擎仪表。叶珣跟随凌扬进驾驶舱,云涛则留在客舱侍候,因此,他们只是隔着机窗看到卢夫人一行人的到来,云涛跟随航空委员会周主席迎上去,十几分钟后,他们才得到起飞的命令。五架战斗机随即起飞,在左右前后执行护航任务。
叶珣有些恍惚起来,并没有注意到身边驾驶座上许凌扬的状况。西安的局势,叶琨的处境,沈司令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揪心。况且,就这样甩掉梁管家,只身跑去已然一座孤城的西安,父亲该动怒了吧。
许凌扬一手撑着操纵台,双眼紧闭,不动,也不说话,叶珣当他在闭目休息,也未曾打扰。
收到调度室的指令,许凌扬抬起头看了眼手表,叶珣才注意到他脸色灰白,神色疲惫。
“……扬哥,这样不行。”叶珣迟疑着,暗自埋怨楚云涛的大意粗心,没有观察过凌扬的身体状况。凌扬却扭头冲他报以一笑,让他放心。
飞机降落在古城大地,机轮着地,摩擦地面发出难听的隆隆声,他们原应该呆在驾驶舱,待卢夫人和几位要员离去,集合整顿,汇报数据,等待安排驻地之后,才能离开。然而,叶珣揉揉眼睛,刚刚将一片香口胶放进嘴里的时候,同许凌扬一同被人请下飞机。
叶珣低下头,他哪里还敢四处张望,不远处被人簇拥着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沈子彦司令。卢夫人也在旁人的簇拥下走去,身旁是几位年轻些的中央委员,身后就是他们,十七名随行护航的飞行员。
沈司令对卢夫人古玲玉还是尊称“嫂子”,卢夫人突然让开,指了身后的十七人,他们早已经摘下飞行帽和眼镜,其中少数几人是面熟的,云涛和凌扬自是认的出来,而中间低着头的人……
“这里这些人,瀚卿可还认识?”卢夫人开口问道,夹在风声中,有些断续,却还听得清楚。
沈子彦将目光停在叶珣身上,沉默了半晌,直到叶珣心虚,稍抬了抬头,才吐出几个字:“自然认识。”
沈子彦依旧盯着叶珣,叶珣咬了咬嘴唇,索性也不再低头,只是后背寒凉,不敢轻易出声。
“如果我记得不错,这些人,过去都是在东北空军飞行大队任职的,无一例外,在东北航校毕业,又耗巨资送去国外进修。”
“是。”沈子彦点头,怅然道,“怎可惜,东北沦陷后,他们便解散各奔前程去了。而我这前长官,一夕间也成了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
“瀚卿这话,倒说的有些吃味了。”有人玩笑说。
大伙干干的笑了几声,又听卢夫人说:“妄自菲薄岂是你沈瀚卿的作风,东北军于他们心中的位置,远非中央可比,说句玩笑话,我是愿意将这一干人的性命,我们夫妻二人的性命,完全交给你沈瀚卿的。”
叶珣见沈子彦笑的有些难看,却没有接话,心里也是难过的,策动兵谏,扣押领袖,沈司令如今已是众矢之的,是各方舆论的焦点,国内国际里外难做人。
几人寒暄了一阵,机场空旷,冷而干燥,便陆续登上接机的车队。叶珣最钦佩的是卢夫人古玲玉,在南京的酒会上他们曾见过一面,只是匆匆一面,想必卢夫人不会记得他,也不会注意到夹在人群中的他。
叶珣他们几人下榻在西京招待所二楼的几个房间,楼层被严格把守,往后的几日里,他们被封闭在房间,可以在楼层的走廊里活动,可以串门,但不允许下楼。叶珣有些心慌,他们是随卢夫人前来调停的,尚被禁了足,更不必说先前被扣押的随从人员,二哥的状况更是不敢去想。
90风云稍定()
平安夜的前一天;叶珣觉得烦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