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路迷局-第8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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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这么一提,梁健忽然想起,他答应了项瑾,这两天抽空过去一趟,现在倒是个好时机。旁边的李端听到,露出惊讶表情,问:“这么快?具体什么日子知道吗?”
“就这两天了吧。”梁健回答。
“在宁州还是在永州?”李端又问。
“宁州。”
李端张嘴想说什么,可忽然又闭上了。一旁的郎朋在这个时候说道:“现在这里估计也不会很快就有进展的,要不你去宁州吧?等这边有进展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他话音落下,李端立即就附和道:“对,你去吧。其余的事情我会帮你盯着的,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放心吧。”
梁健犹豫了一下,说:“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对了,小沈回来后,记得跟他对接好情况,尽早做准备。我尽量明天一早就回来。”
郎朋和李端送他出了警察局,看着小五开车来将他接走。
梁健刚走没多久,郎朋派去凶手家里面的干警就打电话来了。
“郎局,这里还有一具尸体,好像是他的妻子。”郎朋的脸立即就沉了下来。李端站在边上,一看这表情变化,心就提了起来,紧张地问:“怎么了?不会是又出什么事了吧?”
郎朋挂了电话后,回答:“又死了个人。”
李端立即回头去看被关在审讯室的凶手,紧张地问:“也是他杀的?”
“还不清楚,得去看了才知道。”郎朋虽是如此回答,可心里早就已经将这条人命归结在这个凶手身上。
郎朋要走的时候,李端提出跟着去。郎朋看了他一眼,说:“场面可能会比较血腥,你确定你没问题吗?”
前两次,李端都没有直击犯罪现场,所以听到郎朋这么说,他犹豫了一下,却还是点了头。
两人匆匆赶到犯罪现场的时候,警察已经将那边隔离了起来。两人撩起隔离带钻进去。立即就有干警过来,跟郎朋汇报:“已经证实是他的老婆了。不过,法医说可能不是他杀。”
他一边说,一边和郎朋两人往里面走。
尸体是在浴室的浴缸里,满满一浴缸的透明液体浸泡着,尸体都已经发了白,泛着青。空气里飘着一股很浓的福尔马林的味道,有法医正在做简单的尸检。
郎朋略微靠近了一点,目光仔细地在尸体身上巡视了一圈后,发现了致命伤。他眉头一皱,问旁边蹲着的法医:“怎么样?能确定是他杀还是自杀?”
法医放下手里的工具,站了起来,回答:“自杀的可能性比较大,具体的话要等回去做了详细检验之后才能确定。“
这时,有人从后面走过来,喊道:“老大,你看看这个。”
他手里拿的是厚厚的一个病历本,还有一些ct片子。郎朋接了过来,看了几眼,没看懂,递给了法医。法医接过,扫了两眼,就有了答案:“死者是癌症晚期,本来也没多少日子了。看来,自杀的可能性更大了。”
说着,法医又将资料递还给了郎朋。郎朋接过,皱起了眉头。半响,他忽然问后面的那个干警:“有没有死者的照片?”
“有。”
“去拿几张过来。”郎朋说道。
干警很快拿了照片过来,从照片上看女子的样子,长发飘飘,身材玲珑,虽然五官不是十分突出,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个美女。干警拿过来的每一张照片,女子都很漂亮,笑容灿烂。
郎朋将这几张照片收了起来,然后就往外走。李端忙跟了上去,问:“你去哪里?”
“回局里。”
“那这里怎么办?”
“这里没什么了,交给他们吧。”郎朋说着,已经出了屋子。李端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李端忍不住问郎朋:“你拿那个死者的照片干什么?”
郎朋却在这个时候卖起了关子:“待会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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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9又入一局()
一路风风火火回了局里,郎朋拿着照片就进了关着那个嫌犯的审讯室。 李端隔着玻璃,看到郎朋掏出那张照片拍到了嫌犯面前的桌上,但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恰巧,照片的位置离那嫌犯的距离正好比他手腕上连着的手链的距离长一点点,就一点点。可就这一点点,那嫌犯无论怎么努力,始终都是够不到那张照片。
嫌犯涨红了脸,最终不甘心地放弃。停下来,抬头盯着郎朋,终于开口:“你想怎么样?”
郎朋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回答:“你妻子很漂亮。”答案和问题,驴唇不对马嘴。但嫌犯的目光却是一下子犀利了起来,好像很紧张,好像他妻子就在这里,郎朋时刻就会在他眼前将他妻子抢走一样。
郎朋看着他目光的变化,心里松了松,看来他猜中了,这个照片中的可怜女人就是他的软肋。
他伸手去拿这张照片,手指刚触及,就听得那嫌犯忽然大喊:“住手你别碰她”
他青筋暴起,双目圆瞪,那紧张得仿佛要吞人一般的目光,让郎朋愣了愣。但他还是将那张照片拿了起来,塞回了口袋中。
嫌犯的目光更加的锋利了,像是两把尖刀要穿透郎朋的身体一般。
他恶倒不怕,只是他目光中与恶并存的那种紧张,让郎朋心里产生了些许负罪感,为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郎朋想起,之前见到那个女子躺在满浴缸的福尔马林里的那个样子,肤白若透明,透着点青,身材干瘦,可表情却像是很轻松,仿佛卸去了一切的负担,她期望死亡。
她为什么要期望死亡?
郎朋又想起,他走进那间屋子时,不经意瞥到的那一排假发,套在一个个的人头模型上。那些假发都看着和真发一样,价格应该不低。可他们住的房子很旧,家里的家具也很旧,但似乎和女人有关系的一切,都很昂贵。女人身上的衣服,那个被收在墙角的轮椅,还有女人的病历,那是国内目前为止在癌症方面最具权威的医院,也是收费最昂贵的医院。
他应该很爱她。也正是基于这一点的推断,郎朋才会带着她的照片来再尝试一次。
只是,临做的时候,郎朋忽然觉得有些不道德,虽然他已经杀了两个人。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想法,就像眼前这个人身上的矛盾一样,在女人面前是天使一般的存在,百般爱护百般的好;可在那两个被杀的人面前,他应该就是恶魔,是撒旦,穷凶极恶。
郎朋在心底叹了一声,世界上大部分的坏人都有好的一面。就好像曾经有新闻说过,一个连环杀人犯,却是一个村上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孝子,对自己的老母亲好到无人可以指摘出任何不好的地方;还有曾经一个黑社会老大,满身的闻声,狰狞可怖,下狠手的尸首,哪怕是条鲜活的生命,照样是眼都不眨,可当一个跟他不沾亲不带故的小孩走失在他面前时,他可以带着小孩,在原地登上四五个小时,全程任由小孩折腾,一直面带微笑,尽管满脸横肉的他想要笑得和蔼可亲有点难。
眼前的人也是,他可以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狠得惊骇人心;也可以对自己的老婆倾尽所有的好。
只是,就算对自己妻子再好,该偿的债始终得偿。
郎朋看着他,说:“你老婆是自杀的,对吗?”
他回答他:“你们想对我老婆做什么?我不允许你们对她做什么”
“她知道你做的这些事吗?”郎朋又问。
“我警告你们,你们不能动她我马上就可以救她了,你们不能动她。”他又喊,状若癫狂,实际已癫狂,她都已经死了,从里到外,彻彻底底。他又如何救她?
郎朋却像是听不出他的癫狂,甚至都听不到他说的话,又问:“如果她知道了你做的这些事,你觉得她会愿意原谅你吗?”
他忽然愣在了那里,刚才还狰狞急切的表情,忽然变得迷茫起来。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目光忽然就散了焦距,没了集中点。他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看得很仔细,前前后后,反反复复地打量。
他看到了什么?是满手的血吗?
郎朋也不打搅他,半响,听得他低声呢喃:“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了呀你会理解的,对吗?”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选择死吗?”郎朋忽然问他。
他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就好像那句话是闪电一下子劈中了他。他僵在那里好久,一动不动,像成了石像。郎朋都皱起了眉头,正犹豫要不要打断他,还未开口,突然看到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箭一般盯在郎朋脸上,盯得郎朋的心里都慌了一下。
“她没有死”他说得很认真,很郑重,一字一句。与其说他在告诉郎朋,倒不如说是在说服他自己。
郎朋定了定刚才被他目光忽然吓到的心情,回答他:“其实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她已经死了,不是吗?”
“不,她没有死”他否定的无比坚定。郎朋却不信:“那你为什么要用福尔马林把她泡在浴缸里福尔马林是用来泡尸体的,这谁都知道,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他僵在了那里几秒后,忽然发狂:“她没死她没死没死她没死……”
郎朋站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去看他,他坐在那里,已经不再癫狂,可目光呆滞,嘴里不停地呢喃着她没死三个字。
郎朋叹了一声,想了想,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没疯。我也能猜到,你杀人应该也是为了她。我很佩服你对你妻子的爱,但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选择用自杀这种方式离开你?你觉得她会接受你用这种方式来拯救她吗?她不会的因为,她爱的不是一个杀人狂,也不是一个专业杀手,她爱的是一个简单的他,没那么复杂的身份,也没那么血腥的手段。”
他还在那里呓语着,郎朋走了出去,关了门。李端站在玻璃后面,看着他的目光很奇怪:“头一回发现,你还有这么好的口才?”
郎朋心情有些沉重,没搭理。虽然他知道,里面估计很快就会撑不住。但是他很不喜欢用这种方式,因为这本是一个可以不必发生的场面。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阴暗的一面,只要不被激发出来,那就还是普通大众,甚至是个好人。而他,只是运气不好。
果然,里面的没撑多久,就愿意招了。但是招之前,他让郎朋同意他一个要求。
郎朋同意了,因为他知道他会提什么要求。
他说,他要亲自给他的妻子下葬。
李端在外面听到,怕郎朋一冲动答应,忙敲门打断了他们,叫出郎朋:“这个事可不能轻易答应,他不是一般的罪犯,不能掉以轻心。”
“他不会怎么样的。”郎朋说。
“他不会怎么样,不代表其他的人不会怎么样。”李端又说。郎朋沉默。
他转身又回去了,沉默了一会回答嫌犯:“我做不了决定,但我会替你争取。不过,口供你要先给我。”
嫌犯抬头盯着他看了一会,点头同意。
录口供用了很长时间,因为他杀那两个人用了很长时间。梁健他们猜得没有错,确实是那个外省的老总雇佣得他,可是,早上在约定地点等他却不是这个老总。
郎朋听到这里问他:“你见过那个老总?”
他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等你不是那个老总?”
“因为等我的那个人,已经被我杀了。”嫌犯回答。郎朋愣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惊讶地问他:“你是说在约定地点等你的是谷家的那个老爷子?”
“他叫谷丰。”
“他为什么会在那里?”郎朋问。他原本以为是那个老总雇佣嫌犯去杀了谷丰,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实。
嫌犯想了一下,回答:“他应该是我的雇主约来的。他没带钱,我抓了他之后,雇主就打电话过来了,他说,只要我杀了谷丰,就能把原本答应的钱给我。”
“多少?”
“五十万。”
两条人命,就值五十万。郎朋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合适。
“那他给你了吗?”他问。
嫌犯摇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杀谷丰?”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你妻子是什么时候自杀的?在你杀谷丰之前吧?”
嫌犯愣了一下,抬头看向郎朋,有些意外。他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将谷丰的尸体放到了垃圾场。”郎朋回答。
嫌犯不太能理解。郎朋没再解释。
口供录完,其实对整个永成钢业的案子并没有多大的进展,郎朋正准备给梁健打电话的时候,王世根的电话先进来了。
接通电话,郎朋先说:“凶手招了,这案子可以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