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路迷局-第8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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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沉默。
他沉默了很久,三子都已经看到了医院,他还没想好。王世根等不及了,就说:“你还有时间,半个小时,想好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车子直接开到了急诊门口。坐诊的医生,是一个年轻的女医师。看到王世根他们颇有些凶神恶煞地闯进来,顿时有些慌神,折腾了半响才算是平静下来,听了王世根修饰过的描述后,立即就给小李开了一串的检查单。
其余三人推着小李去做检查,王世根却在大厅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半个小时很快,一眨眼就到了。王世根的凳子还没焐热,狗子的电话就进来了。
急诊室的椅子上,有好几个好像是家属的人,正躺着睡觉。王世根接了电话,走到外面:“给还是不给?“
“怎么给你?“电话那头,狗子问。
王世根想了一下,问他:“你现在在哪?我派人去接你到局里,这样比较安全。”
狗子却说:“你来接,其他人我信不过。你应该比我清楚,你们局里眼睛不少。“这一点,王世根自然是清楚的,但他没想到狗子也清楚。
狗子在宁州的一个城中村,租了一个小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小桌子,什么都没有。床上连条被子都没有。他坐在床上,就着窗外透进来的那点光亮,眯着眼睛,盯着左手手心里躺着那个U盘,一动不动。
王世根赶到宁州的时候,天都快亮了。半个小时后,城中村外十字路口边的早餐摊边,王世根坐了下来,要了一碗豆浆,两根油条,一张大饼,慢慢地吃了起来。大饼吃了一半,油条还剩一根的时候,狗子来了,短袖,牛仔裤,头上带了顶黑色的鸭舌帽。
他走到早餐摊边,盯着王世根看了三四秒钟,然后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朝着卖早餐的老板喊了一声:“老板,一碗豆浆,两个饼。“
说完,他回头,继续盯着王世根。
“我爸妈他们找到了吗?“狗子问。
王世根两下将剩下的饼塞到了嘴里,满满当当,努力嚼了好久,才终于咽下。狗子很急,却只能忍着,盯着他的眼睛里,都感觉快冒火了。
终于,王世根喝了口豆浆顺过气后,开了口:“已经接到人了。现在在当地的派出所里,你放心,老黑的手就是再长,也伸不到那去。“
狗子一听这话,松了口气。他伸手从裤袋里摸出了一个U盘,放到了桌上。
“你要的就是这个。“
王世根看了一眼,没拿。
狗子皱了眉头:“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你得跟着我一起回永州。”王世根说。
狗子一听,一口否决:“不行我不能回去。我要是回去了,老黑肯定不会放过我“王世根看着他,保证:”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狗子却笑了,带着些不屑:“不是我看不起你,我要是回了永州,你还真不一定能保证我的安全你们其实根本不清楚,老黑的实力到底有多大”
“再大,难道还能大过天?我还就不信了,他老黑难道敢从我手里抢人?”王世根被狗子的那一抹不屑给刺激到了,声音都高了一分。
“他怎么不敢,当初毕望不就是从你们手里抢过来的吗?我告诉你,在永州,就没有他老黑不敢做的事”狗子说得信誓旦旦,同时眼睛里掠过的是心有余悸的神色。王世根忽然就想到了毕望的死状,他将手里的半根油条一放,犹豫了一下,问他:“毕望是不是他的人杀的?”
狗子摇头:“我不知道。”
王世根盯着他。
“你不相信?”狗子皱了眉头,忽然脸色一变,“你是不是怀疑是我杀的?”
王世根摇头,说:“你没有理由杀他,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要帮毕望逃跑,我想你应该不仅仅只是为了那二十万?”
“我就是为了那二十万。”狗子说。
话音落下,早餐摊老板拿着两个大饼,和一碗豆浆过来了。王世根和狗子都不再说话。
等老板走了,等狗子吃完,王世根又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毕望会把东西给你?难道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吗?”
狗子想了下回答:“应该不太可能。当时他逃出来的时候跟我说过,他打算去自首的。因为杨永成帮过他,他心里其实一直很愧疚,他觉得对不起杨永成。”
这话倒是让王世根有些意外:“自首?”
狗子点头:“他还说要给当时抓他的那个警察,姓郎的,叫什么我忘了,给他打电话。他说,那个姓郎的虽然挺狠的,但是人其实还不错,说不定还能看在他自首的份上,替他求求情。”
“那他后来电话打了吗?”王世根又问。
“这个我不清楚,我拿了钱就走了。”狗子回答。
王世根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不能再耽搁了。“走吧,路上再说。“王世根带上狗子,上了路边停着的那辆他从派出所里借来的车子,往永州赶去。
永州市。
梁健又是一夜没睡,除了惦记着谷清源的案子之外,还因为,他接到了梁母的电话,项瑾昨夜阵痛,目前已经入院,准备待产了。这一次,很可能肚子里的宝宝要提前几天出来了。
梁健此刻这里正是关键时刻,根本脱不开身,可项瑾生产,他若都不能陪在身边,未免这丈夫当得太不称职。
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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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健还是去了。 先有家才有国。而且,如今这些事情,并不需要他冲锋前线,只是去一趟,立马就回,也不会耽搁很长时间。
项瑾的病房,是胡小英帮忙安排的。阵痛的时候,梁母一时心慌急乱的,没跟项瑾商量,就给胡小英打了电话,当时胡小英有留电话号码给梁母,就是防备这个时刻。当时已经是凌晨了,胡小英很快就到了,然后接了项瑾就往医院赶,到了医院,一切都已经安排好。
梁健到的时候,梁母陪着项瑾在房间里,项瑾刚痛过一阵,此时睡着了,霓裳缩在一旁的家属床上,也睡得正香。梁健看了一会,和梁母走了出来。
梁母认真地告诉梁健:“你去谢谢小英吧,要不是她,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来的路上,梁健就已经知道是胡小英送她们来的,倒也不惊讶。他环视了一圈,没见到胡小英,问梁母:“她人呢?”
“去医生办公室了,医生有事要交代,我又听不懂,还好有她在。”说着,梁母就瞪了梁健一眼。虽然她也明白,工作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但生产是大事,梁母对梁健不能陪在项瑾身边还是有些不满意的。但毕竟是自己儿子,所以只是瞪了一眼。
梁健清楚梁母心中的想法,他自己内心也觉得歉疚,但工作身不由己,现在项瑾已临产,宁州的医疗环境要比永州好很多,原本梁健也是打算让项瑾到宁州来生产的。只是,现在脱不开身,没办法陪伴身侧。
办公室内,胡小英坐在医生对面,正听医生在说些什么。梁健在门外看了一会,敲门进去。转头看到他,胡小英有些惊讶,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梁健说着,走过去跟医生自我介绍:“我是项瑾的丈夫。”
医生目光上下一打量,笑道:“你就是梁健啊”
“许医生是我一个朋友。”胡小英在旁边解释了一句。
许医生笑:“经常听小英提起你。”
梁健心里有些诧异,看了一眼胡小英,她神情自然,没什么异样。坐下后,许医生又将项瑾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梁健认真听完后,又将自己不能时刻陪伴的情况提了,恳请许医生多照顾。许医生听了,笑着说:“你放心,照顾好每一个前来生产的孕妇是我的责任。何况,你还是小英的朋友呢。”
又客气了几句后,梁健和胡小英离开了办公室。两人沉默着,往病房走,可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走,一直走到了走廊尽头的那扇安全门后。空旷的楼道里,一个人都没有,静得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谢谢你。”梁健用了好久,才说出口这句话。
胡小英笑了一下,看着他,似水般温柔的目光背后,隐忍着许多东西:“我说过,我们之间用不着谢谢这两个字。”
梁健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想说,对不起。这些本不该让她面对和承受。项瑾是他的妻子,怀着他的孩子,现在马上就要为他生下属于他们两的孩子,她心里该是怎样的难受。可他却残忍地让她来面对这些痛苦。可是,他说不出口。
胡小英总是能猜出他的想法,仿佛一个眼神,她就能看透他内心那千千万万条纠结复杂的情绪。
手轻轻覆在他的脸颊上,嘴角轻轻一笑:“你马上又要做爸爸了,开心点。我没事。”
梁健不知道能说什么,心底里翻涌的,是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涌动在他的胸腔里,不知该如何发泄,也不知该如何才能压下,百爪挠心般的难受。
“傻瓜,还能这么近的看着你,我就已经知足了。我不奢求其他的,哪怕看着你一家幸福。”胡小英说着,眼眶就红了。她仰起头,偏过脑袋,不让梁健看到她眼角溢出的泪水。
她是已经知足,经过了那么多事,隔了这么长时间,她还能再拥有他,哪怕只是心的一部分,她也已经知足了,真的知足了。只是,知足不代表她不会羡慕,不会难受。项瑾为他孕育一个又一个孩子,她何尝不想。她也想做一个母亲,做一个他的孩子的母亲。可是,这是她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梁健想抱她,刚张开手,忽然楼下一层的安全通道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人还没看到,一连串的宁州本地口音的话语已经跑了进来。梁健和胡小英不敢再在那里多停留,免得凭生是非。
回到病房,胡小英没进去。梁健走进去,项瑾已经醒了,霓裳还在睡。看到他,项瑾笑了一下,说:“孩子等不了了,恐怕要提前出来了。”
梁健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安慰她:“没事,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只管安心待产就行。只是,我不能陪着你,对不起。”
“我理解。”项瑾回答,可眼底还是会有失落。
过了一会,她问:“那你什么时候走?”
梁健看了看时间,说:“再过十五分钟吧。对了,待会我打个电话给李妈妈,让她过来吧,我担心我妈一个人忙不过来。“
“我已经让妈妈给李妈妈打过电话了。她应该今天下午就会到。“项瑾说道。
“那就好。“
忽然,项瑾看向房门口,问:“小英姐呢?她已经走了吗?”
梁建心里微微一痛,说:“可能吧。”
“你回头好好谢谢她,要不是她,我和妈妈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项瑾看向他。梁健不敢与她的目光对视,怕她看到他眼底的那些痛苦,内疚,挣扎。
离开的时候,梁健在医院楼下,碰到了胡小英。她坐在花园旁边的长椅上,发呆。行人来往,她目光呆呆地看着脚前的地面,一动不动。
梁健看着她,心一下一下地,像是刀剜一般的疼。他能怎么做?这两个女人,注定有一个要辜负。他也想放开手,可是……
常说,人是能感觉到别人的目光的。胡小英忽然就从那种神游地状态中醒了过来,转头看到了他。
“你要走了?“她走过来,他走过去。两人又站到了一起。
梁健点了点头。
“路上注意安全,不用太牵挂这里,我会照顾好她们的。”胡小英宽慰他。可梁健心里,却是无比的难受。
他何德何能,让两个女人这样对他。
他挣扎许久,开口:“其实你不用这样,这样对你太不公平。我不值得你这样。“
“值不值得是由我说了算的,不是由你说了算的。我没有觉得不公平,相反我觉得很公平,项瑾比我更有资格拥有你,而我,或许这就是我该有的报应吧。“胡小英脸上浮现回忆的神色,眼底都是藏不住的痛苦。
这样的她,让他心疼得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再也不让她受一丝伤害,或者痛苦。可是,人来人往的人流,那些世俗的目光,前程的牵绊,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是他们放不开,抛不下的,所以,注定不可能。
回去的路上,他又想到了当初,如果当初胡小英没有拒绝他的求婚,如今他们会是怎样?
只可惜,这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是没有如果的。
还没到永州,梁健就接到了王世根的电话,急躁躁地,问他现在在哪。梁健说:“宁州回来的告诉上,应该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