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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大汉天后-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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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娇跪坐在刘彻对面看着棋盘上黑白分明的棋局思索着,冷不防抬头看到他白色的中衣侧襟处垂下一只暗红色小马的香囊,她就那么定睛瞧着那香囊,竟然走神了。

    刘彻一时没有听到陈娇的回答,转眼看她瞧着自己身上走神,纳闷道:“阿娇?”

    陈娇伸出去食指指了指刘彻的交领侧襟处。刘彻疑惑的低下头,一眼就看到了那只小香囊,匆忙塞进衣服里。

    “小寒去准备吧。”陈娇淡声说,“这里收拾好你们都到门外候着着,人多了屋里热。”

    “喏”屋里的侍女应声躬身退了出去。

    那些人前脚刚出去陈娇就伸手道:“拿出来。”

    刘彻毕竟是男孩子,被她一问有些局促,磨磨蹭蹭的将小香囊递给陈娇,脸颊微红:“你们府上制出来送人的东西都是一个样,知道你这么小气也不会单单送东西给我,所以就把你年节送给皇子们每人一个的节礼拿来用了。”

    陈娇手里把玩着不大的绣花小马香囊马背上有“堂邑”二字,一股淡淡的香味从手心里透出来,混在房中浓郁的檀香味里更淡了。

    “早知道你真的要拿来用就……”陈娇顿了顿竟然笑了,将香囊扔给刘彻,“就让人做个稍微不一样的了。”

    贵族男子在身上佩戴玉饰印玺和熏香物件本事稀松平常的事,夏日用熏香的香囊也属正常,只是刘彻竟随身带着名义上她送给每个皇子的节礼,可又并非出自她的手,一时让陈娇反倒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

    她对他来说毕竟还是不同的吧,至少在这个时候仍是无人可以代替。陈娇心底隐隐有柔软的感动,她甚至有些自私的想,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希望刘彻的心意永远都不会改变。

    六月初九景帝巡视雁门关还朝,文武百官在长安城外接驾,天子威仪连绵数里异常壮观。三日后宫中下旨王美人因无视宫规,私相授受被剥夺美人称号,迁出漪澜殿搬入永巷居住。

    隆虑公主坐在偏殿外的花园石凳上,眼前迷人的盛放牡丹却完全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她红着眼圈还在轻声抽噎。

    “隆虑,别哭了,我听说堂邑侯的二公子长得极好,或许外面的传言并做不得真。”南宫公主温柔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她的目光穿过隆虑公主落到了绽开的花朵之上,轻轻叹了口气,“至少你不必跟我们搬到永巷去。”

    “我宁愿去永巷!姐姐……”听了南宫公主的话隆虑公主的眼泪又止不住的落下来,“他是庶子啊,是姑丈小妾的儿子,不打听也就罢了,稍微一打听谁人不知他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小霸王,我再不济也不该嫁给一个庶子,父皇怎么可以这样,母亲的罪本就没凭没据,就算她哪里做的再不好,难道我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吗,我不是大汉尊贵的公主吗,怎么可以把我许给那样的人……”

    “隆虑,不要怨恨父皇……”

    南宫公主劝慰的话还没说完隆虑公主哭的更凶了,发泄一般的高声道:“父皇那晚召见母亲的时候她怎么也不帮我说一句话,只为自己辩解,想着彘儿的未来。父皇不要我,母亲也不疼我了吗!?”

    “隆虑,你的话越说越没道理了!”南宫公主平日最是温婉,发怒时的语气再严厉声音也无比温柔:“母亲无缘无故的获罪,她就是想护着你也说不上话,母亲是我们的母亲,她怎么会只想着彘儿不疼你,怎么会眼睁睁的看你嫁个不良人?”

    隆虑公主被姐姐的发怒吓住了,抽噎着擦干眼泪,心中多有不愤,明明是姐姐比她大,明明应该是她先赐婚,凭什么就因为她比陈蟜年纪小些就要许给他?母亲就是偏心!去了永巷又怎样,不过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姐姐就能赐婚,再怎么说她也是天子的女儿,能嫁一个比她更差的夫君吗?!

    “不说了,我找母亲去。”隆虑站起身,“我去帮母亲收拾东西。”

    “隆虑,母亲心里也不好受,你不要乱说话!”

    隆虑公主完全无视姐姐在身后的喊话,她心里难受,即使在母亲迁入永巷的前夕也想要亲自问问母亲,为什么不让姐姐嫁给那个无恶不作的庶子。

    安静整洁的漪澜殿与往日大不相同,四处是打开的箱笼和杂物,正殿的寝室里并没有人,自从王姪被幽禁之后,殿里的侍从侍女就被调离,少了太多,宫中一直坐高踩低,此刻没人倒也正常。

    隆虑公主左右环顾不见母亲,径直向里面走去,在卧榻前的矮几上看到了一封刚写好的绢书上表,上面的字迹都尚未全干。

    出于好奇隆虑公主躬身看了起来,一看之下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只觉身后冷汗频出,身体一片冰凉。

    “这是……母亲竟然……”

第37章 一封奏表() 
隆虑公主掩住红唇,情绪激动的有些难以自抑,她握紧了手心,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摇了摇头,难以置信的扑过去再看案几上的绢书。

    白绢黑字,婉约清俊的字迹中隐然透出坚韧的风骨。

    虽然上表没有署名,但这是母亲的字,绝不会错。一字一句隆虑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终于脱力的靠上身后的朱红廊柱。

    她很难相信这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呈给父皇的上表,字字恭谨谦卑却表达着如此急切又不容拒绝的内容!

    隆虑来是不愤自己的赐婚,她就是想问母亲为什么让父皇以她为筹码换得馆陶姑母的息事宁人,可是这个时候她却再也想不起自己当初的来意,她已经忘记了对姐姐的妒意,反而为她在心底生出无限的凄凉和不舍。

    姐姐,这真的是我们的母亲吗……

    本应红润明媚的少女脸颊此刻写满了苍白的绝望,隆虑咬着自己的唇拼命忍住哭声。

    从前她根本不相信母亲是毒害表妹陈娇的幕后主使,她为母亲不平、委屈,她觉得自己的母亲温和柔美蕙质兰心,她应当是世上最好的母亲,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去招惹气焰嚣张的姑母呢。可是今天她信了,不得不信!

    隆虑虽然年轻也知道自己的弟弟备受父皇宠爱极有可能成为他日的储君未来的天子,有一个这样的儿子,母亲一定也有野心。聪明如母亲,她会为了达到目的让弟弟未来的妻子无法生育,可她为了有一个脱罪的借口,竟然也让自己和姐姐这两个亲生女儿食用了那些掺有毒粉的点心!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又怎么可能在父皇面前脱罪!

    她对宫廷内复杂的博弈关系懂得不多,但她觉得自己却并没有误会母亲,狠心的母亲啊,不但将她许给了堂邑侯姑丈胡作非为的庶子,还要将自己的姐姐亲手送去匈奴的王庭!

    匈奴人野蛮残忍,他们统治的地方在公主们眼中无异于禽兽之地,那年过六旬的君臣单于甚至比她们的祖母都还要大!可是母亲竟然能狠下心来将自己十五岁的女儿嫁给暮年的虎狼首领!

    隆虑公主越想越伤心,为自己更是为姐姐,她不想见自己的母亲,一眼也不想!她呜咽着擦眼泪,转身跑离了寝殿。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王姪缓步走近了寝殿,她的表情冷漠,灰白的脸色将阴沉的神情衬得更加冰冷,手中握着一块白绢,上面有隐隐的字迹。

    王姪将白绢在神龛前的蜡烛上点燃,径直走到早已冷却的青铜瑞兽香鼎前把它丢了进去,而后轻轻出了口气走向床榻前的案几,跪坐下来,拿起柔软的毛笔沾上墨汁,打算在刚才写好的上表中落下署名。

    妾王氏泣泪玄涕以拜天子。

    寝殿空旷杂乱,漆木地板上,她跪坐在软垫上,淡蓝色的染花衣摆拖在身后,眉心紧蹙双目微眯,看着眼前的绢书执笔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仅仅十一个字,可王姪却始终无法写上去。有些事虽然早就做了决定可是她还是会犹豫再三,好像落下属字很多事就再也无法改变。

    “还是下不了决定吗?”

    王美人听到背后有女子的声音响起,惊愕的回头,待看清来人后便镇定的弓下身体双手交叠,额头触手下拜,轻声道:“拜见皇后娘娘。”

    其实她早应该猜到,如今的漪澜殿还有谁会来,又有谁能进的来呢,也不过就是这个傀儡一般的后宫之主了。

    可是傀儡虽是傀儡,却毕竟还是后宫之主,至少现在还是。

    薄皇后的双手拢在碧色的广袖之下,慢慢的踱步到王姪面前,低头看着行礼的王姪。那一刻她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不屑和冷笑,不过很快就变成了与往日一样的宁静平和。

    “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环顾漪澜殿的寝室,薄皇后略带惆怅的说,“永巷那里的日子不好过,你保重才是。”

    王姪弓着身子没有说话,神态愈发谦卑。

    “在太子宫的时候你和你妹妹就服侍太子,我是极喜欢你们姐妹的,你妹妹去的早,如今就是你,很贴心。可惜我也是个没用的皇后,自导你愿望也没办法帮你说上几句话。”

    “娘娘的恩德,已经山高海深了。”

    薄皇后跪坐下来,神色担忧的看着王姪:“我能帮你的也就是些笨办法,听说陛下想要公主下嫁匈奴就早早派人来告知了你,这也是个出路。可南宫这孩子真是不错,又温柔又乖巧,别说你,就是我也绝对舍不得让她去。”

    王姪眼眶微红,毕竟南宫公主是她的亲生女儿,但凡有一点办法她也不会愿意女儿远嫁匈奴,她甚至到此刻心中也没有拿定主意。她是聪慧的,她了解天子的想法和做法,不然她也没有能耐在陈娇的吃食中下药,可是就因为她太了解天子她才更加笃定,天子一定会让她悄然无声的死在永巷里。

    死又怎么样呢,好过她的女儿,她的南宫,活生生的走进地狱。

    从薄皇后告诉王姪这件事的那一刻起,她就整夜难眠,她不想死,她还有自己的目的和野心,可是有时候她甚至想就让她自己死了吧,换得南宫的自由与幸福。

    薄皇后眼角的余光仔细的打量着王姪,她的沉默引起了薄皇后的警惕。

    “你想彘儿吗?”薄皇后轻声问,“哎,他如今被陛下幽禁在宫外,这么小的年纪也不知道过得如何,没有娘的孩子,日后更是……”

    王姪听到“彘儿”二字立刻抬起了头,忧伤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她她强硬的忍住了眼泪,音色不改道:“这是南宫作为大汉公主的荣耀与责任,绝非为了妾身自己一人之私。”

    王姪说完转过身,在白色的绢面上落下了署名,双手聚过头顶献给薄皇后:“妾身已将上表写好,求娘娘代为转交陛下,娘娘的恩德妾身来世牛马以报之!”

    薄皇后的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拿起白绢匆匆浏览之后收入袖中,拉着王姪的手道:“你放心,我这个人你还不知道么,处处被人压一头没有什么大本事,说句直白的话,现如今我也不过是等着被废罢了,下场还不如你呢,你还有彘儿。你记着,你活着,彘儿就有机会。”

    “娘娘说的是什么话,娘娘是天下之母自然也就是彘儿的母亲,更是我和彘儿的恩人,栗姬如此咄咄逼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王姪露出少有的急切向薄皇后道。

    薄皇后叹了口气,神态柔婉拍拍王姪的手:“你我若都能度过了这一场大劫,以后便都好了。你先想想怎么跟南宫说这事,我这就去天子面前代你呈上奏表,保重。”

    鸣鸾殿里,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春风得意的栗姬听到侍女密报的事情后气的立刻掀翻了面前的小几,精美的茶具随机翻到在木质地板上,温热的茶水撒了一地,跪在堂下的侍女立刻弓着腰小碎步上前小心的收拾起来。

    “贱人!”栗姬站起身大叫道,“薄氏这个贱人真是不老实,谁的浑水都想趟,我早就看不惯王姪和十皇子,好不容易有机会搬到了这个眼中钉,她竟然还帮着她!看来是嫌自己这个皇后当得时间太长了!”

    “娘娘”栗姬身边的心腹侍女红梅膝行上前低声劝道,“您何必在这里生气,薄后不就是让王氏将女儿嫁给匈奴人么,如此一来陛下碍着王氏大义的面子不好再重重发落她和胶东王,娘娘只需要略施手段让南宫公主嫁不出去便是了。”

    栗姬狐疑的侧目,“什么意思?”

    “嫁与不嫁又不是她薄后和王氏就能说的定的事情,不是还要看南宫自己的意思,看现在这动静,只怕南宫公主还不知道这件事,若她知道以后不愿,到太后面前闹一闹是小,万一以死相逼誓死不嫁,为了国体天子还能硬逼她不成?只是公主不识抬举耽误了天子的大事,天子心里只会更怨恨薄后和王氏。”

    栗姬听罢的面色由阴转晴,美艳的脸上出现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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