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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小户人家-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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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想了想道:“对,似乎听你爹提过,申越申时之,就是这么个人。”

    红珠提及前两年殿试榜单的事,又问程文涵记得不记得。

    程文涵这会儿兴趣大了,垂头皱眉想了好久实是记不起来,忽的跳下床去翻先前他抄录的时文去了。

    李氏被他一吓,只赶紧让他穿上鞋。

    红珠帮他翻了一会儿才找出来,程文涵一看,果真一拍脑门道:“是呢,是有个申时之成了二甲传胪,他正是个岳州人士!”他笑,“我说呢,一甲的三人我记得牢牢的,偏这二甲头名有些不好记。”

    李氏也惊奇了,“莫非真是你爹识得的申先生?”

    红珠心想,这名字和出身都对上了,多半就差不离了,便笑道:“是不是如今也没大要紧。不过我们打听妥了,若真是同一人,往后我们多一个机缘。”

    李氏沉默了一会儿,却深深叹了口气。

    红珠心中也有几分感慨,默默替她爹惋惜一番。她爹性子再迂,那也是正正风华正茂的年纪,若遇着人提携着,怕不能创一番家业出来,偏一个意外,就这么白白丧了性命。

    程文涵没想那么远,但见状也难过了一下,放下那时文册子就重新坐回床上,忽又提起一事岔过去:“娘,今儿上山还遇着了旁人。”说着就提起刘江两家人来,又说了刘伯父约着后日到宜山县踏青春游的事。

    李氏也不是那等心胸狭窄拘着儿子在家养着的妇人,一听李南兴去,又有正经长辈看着,倒也应下了,不过说起红珠时,她还是不放心,迟疑着又问红珠:“你也想去?”

    红珠却摇头道:“食铺里这几日都顾不上,我就不去了。”

    程文涵听说姐姐不去有些不欢喜,不过想到还有江信岳刘铮两个,便也肯了。

第106章() 
第二日朱桂达那儿也来问了一回考试的事;程文涵在他面前倒也答得谦虚些,回说有把握;只看书院里的先生如何断了。

    朱桂达赞了他一声;又说:“先前老太太也问起你这考试的事,你虽搬了出来,可她心里也是记挂着你的。我看今日既考完试;也不必着急再看书了;正好回家一趟跟老太太说说话;好叫她放心。”

    对回朱家孝顺朱老太太的事,李氏是不会不肯的。而红珠见朱桂达对程文涵上学的事很是尽心,先前亲自领着他们去求了荐书;这回又是热切地来问;便也不好替程文涵拒了。

    正好今儿程文涵也无事;便笑着应了;跟着朱桂达回了一趟。

    中午程文涵留在了朱家;晚上他们三口人一道用饭时;李氏见程文涵去了一趟朱家;回来还带了个包袱;便问起他在朱家如何。

    程文涵道:“奶奶是问了我几句;模样儿是关切的,又嘱咐我往后上山了不可淘气。后来还给我收拾了几件衣裳,我见都是好的,就收下了。”

    红珠翻开那包袱去看,见虽不是崭新衣裳,可也有七八成新,瞧着料子也好,猜得是旧年朱伯修的。朱伯修常年待在书院里头,有些衣裳做好了也不大得空穿,不多大会儿衣裳就小了,也就留下来了,如今给了程文涵,略改一下倒也合适。

    李氏看过了,顺手就拿在手里修改起来,又道:“老太太口中虽不认,时而也发作你,但到底你也是她儿孙,见你有了能耐她只有高兴的。”

    这话一说,红珠和程文涵对眼看了看,嘴角微微一撇,却都没有张嘴反驳。朱老太太那性子,他们都晓得,一个是偏心,一个是孤拐,她是不会真真切切地害你,可不时就非打即骂的,样样都得顺着她的气,叫人又如何忍得住,认了她是个好的。

    程文涵顺口又道:“大伯娘那儿说话就不太好听了。她对我们那日见蒋先生的事上心些,细细问了我两三回,我猜是先前大伯父回来跟她提过了蒋先生说大堂哥的那番话,叫大伯娘心里头高兴坏了,又有些疑心是大伯父听错了,又或是故意拿话哄她的,她心里头忐忑,便揪着我问个仔细。反倒是我考试的事,她只说了一句……”程文涵咳了两声,故意学着人摆脸色摆腔调,“既伯修给文涵求来了荐书,就断没有考不中的,若这般他还考不中,可就大大丢了脸面了!”

    说着,他自个就忍不住笑起来。

    李氏和红珠也是心知肚明,李氏面上只是笑了笑,也不接这话。

    红珠暗暗呸了一句,却说:“晓得伯修哥有大能耐,是能一飞冲天的人物,可也不必将别个比得低了。若大伯娘一时得意,又将她心里话传了出去,回头又不知惹来多少闲话呢。”

    程文涵也道:“今年就是乡试之年,先前我看伯修伤了腿,多少是歇了心思的,偏这一上山得了蒋先生一番话,那心气也起来了,约莫今年需往一试了。”

    李氏讶道:“他先前歇了一段时日,功课恐怕也落下了,县试也没几日了,他能赶上么?”

    红珠却说:“只县试赶一些,他是蒋先生高足,县试自然是不碍的,左右先考了这个,往后也还有几月再发奋一些,却也可以了。”

    李氏心里厚道,不论姜氏那儿如何,也是愿意朱伯修好的,便说:“平平安安一切顺遂的才好了。”

    红珠想起明儿程文涵要去刘家,一时起意让他自个去收拾出游的行李,只说让他学着些,早前也备好了他上山的物什,他挑几样这几日得用的,自个带了去。

    李氏一旁含笑看着,手里边忙着改衣裳,边又多嘱咐了他几句,让他可别只想着玩得高兴,旁的就浑忘了,或是受伤或是生病的,回头还耽误了事,还不能及时往书院里去。又说瞧着李二舅和钟氏今儿兴致一般,想来李南兴考试的事不太稳当,叫他出去游玩时言语小心一二,别在李南兴面前闹出什么来,两人可要相互帮衬着。

    程文涵自然都一一答应了。

    第二日上午,那刘伯父就带着刘铮亲往食铺里邀人来了。偏他们到了,钟氏却忽的说李南兴去不得。

    先前可没这话,一时李氏便有些担心,着急问是何事。

    钟氏歉然道:“前儿上山考了试,回来他身上就蔫蔫的,我只当他是累着了,昨儿也不叫他多动,就熬了汤让他歇在家里养养精神。谁知今儿问他,他还是不得劲,身上懒懒的,只怕害了病……我看他这出游是去不得了。”说着又替他道歉。

    刘伯父听了,便也没得话说,只道:“到底是身子要紧,很该让孩子养着,这游玩的事往后还多着呢,下回他再来也是一样的。”

    见李南兴不去,李氏又忍不住拉了程文涵的手细细说了些话,神色迟疑着似乎也想开口让他不去。红珠见了,伸手按住了她,略略摇了摇头没让她开口。

    刘伯父也明白慈母之心,郑重地答应了会好生照顾着,这才携了程文涵和刘铮两个走了。

    待人一走,红珠回来就劝李氏,“娘,不一日弟弟也要上山了,往后这同窗朋友交往的事,都得靠他自个,他也不小了,我看很不必这么句句跟他啰嗦。方才你若开了口,刘伯父往后都不好再上门来了。”

    李氏黯然道:“我也晓得这道理,不过只忍不得罢了。”

    红珠又笑着劝慰她两句,这才拉她一道往食铺后厨里做活去。

    程文涵这一去,李氏做事时常都有些不灵便,便是红珠自个每到晚间也忍不住往身旁多看一眼,就觉得用饭都少了个人,心里不自在。夜里冷风一起,两人又念叨程文涵在宜山县里头冷不冷,会不会冻着,说着说着两人均是一愣,随后不由笑起来。

    红珠暗想,就她这心理年纪,她也跟李氏似的把程文涵当做儿子在养了。

    程文涵走后第三日,朱桂达叫了杂货铺的小伙计往食铺里寻李氏红珠,只说朱伯修从书院里送来了信,说是那入门试的考中名单这两日就得出了,叫程家这儿预备着。

    待到傍晚,朱桂达还亲来了一趟,又将朱伯修信里的话细说了一回,“伯修说,那日他往蒋先生那儿,听蒋先生说了一两句,文涵那儿十有*是取了的。他信里说,书院里的屋舍都预备下了,可到底好赖都有,你们早带了行李去,他也好寻人安排个好的,省的回头忙乱乱的,往后好几年都住得不好。”

    正说到此处,外头程文涵进来了。

第107章() 
程文涵去了西山书院,红珠虽有些不惯;但倒也还好些了;李氏那儿却不成,当日送了人去书院,回来时她还有兴致跟红珠说起书院里的见闻,可说完后夜里人就闷闷的,没两日竟生起病来。

    李氏向来身子就弱;做不得重活,手足也冻不得,这是红珠是早晓得的,因而在朱家时就不愿让她辛劳,只先两年里红珠样样看着守着,一到冬日李氏也还是禁不住要病一场的。今年正好搬离了朱家,红珠看她心情松泛些,每日又多烧柴火不叫她冷着;见都到春天了;只当今年李氏身子争气;无病无灾地过了一冬天。

    偏李氏送了程文涵去书院回来;心情一喜一悲的;竟风邪入体生了病。这一病,就牵出旧病来,不过小半夜浑身就憔悴得不行了。

    红珠又是担忧,又是烦闷,不由抱怨道,“早知如此,就不让你送了他去,就这上山下山的一来回你受不住了。”

    李氏神色歉然,却回道:“你不叫我去,我没亲眼见着他安置妥当,心里也是不安心的,这么时时记挂着,怕也得难受着病了。”又道:“我这也不是大毛病,往年也这样,就是身上懒些,咳喘两声,养两日待天气暖了,能好了。”

    “但愿如此。”红珠这么应了,可一回头还是去请了通安里有名的大夫来给她看病,丝毫不吝惜钱银,只叫他费心配几副好药来,不求将李氏的病根去了,也要趁机好生调理一番。

    李氏是不愿胡乱花钱的,便去劝她。只红珠回道:“娘,弟弟这才刚去了书院里,如今就我们两个在家,你若不好,定是我没能耐照顾你,害得你生病。你不好生吃药养病,莫非你想让我送信给弟弟,让他回来好守着你么?”

    李氏闻言叹一口气,只好随红珠安排去了。

    因用了好药,李氏又是一心的想要好的,歇了六七日她精神就好些了,红珠见此,这才放心。

    只李氏身上虽好了,不时还是记挂着儿子,一时说:“也不知书院里的先生们如何,同窗们好不好相处……”一时又说:“这两天倒春寒,这吹的风像是又要下雪似的,也不晓得山上柴禾够不够,铺盖暖不暖……我这么着回来也病了,山上冷,就怕他受不住。”再有就是担忧:“他年纪还小,若玩闹些也罢了,我就怕他尽想着发奋读书,反倒熬坏了自己身子。”

    红珠初时还附和她说几句,后来见不管她说些什么话劝说李氏安心,李氏都是初时应得好好的,可不两日依旧还是会念叨起来,跟先前说的话俱是一样的。红珠听得多了,真真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也晓得不论她是怎么劝都是无用的。这是李氏的慈母之心,只要儿子不在她身边,李氏就会不时说起他来。

    李氏这般,即便她这回病好了,回头烦忧一起,还是不妥。红珠见她一连几日待在家中也是懒懒的,便晓得只留李氏独个在家里是不成了,想了想,红珠还是让她也一道到食铺里去。若她在食铺里忙起来,也就顾不上如何去记挂程文涵了。

    “娘,去了食铺也不叫你做什么,后厨烧着柴火暖一些,你寻个吹不着烟气的地方歇着,忙时帮个忙传传菜,不忙的时候你就在太阳底下绣绣花得了。”红珠笑道。

    说起这绣花,搬离了朱家之后,李氏看日子闲了些,便去找了古大娘那儿的路子接了些绣件来做。李氏绣活出色,虽不及古大娘那女儿大妞专门学的那般精细,但她向来有几分巧思,便是绣一朵花也比旁人想多两分,她做的花样子是人见了都赞的。

    先两年他们实在困苦,李氏绣活计是为了挣点钱给家中添个进项,红珠那时就不想她这么日夜不停的费眼睛,说不动她,就只让她少做些。如今他们家中虽不富裕,但却也不等李氏每月那两三百钱急用了,红珠就更是不想她做了。

    偏李氏又说,有个活计在手里绣着,她心里觉得舒坦高兴。红珠一想,李氏虽出身商贾之家,却也有几分闲情,她绣活不是一板一眼,而是有几分做艺术的做派,红珠见她是真心欢喜的,想了想还是依了她。眼下李氏刚刚病好,身上也少些力气,既做不得重活,那绣绣话正好。

    李氏却心里不舒服,只皱眉说:“红珠啊,若是我去食铺里只拣轻省的活是不成的吧,还让我待在阳光里绣花,听你这话说的,我这是去干活的,还是去享福的?叫人知道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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