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人家-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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蔬菜……
晓得了里头底细后,红珠也生过些心思,可她不懂农活,也不懂看地,真正有地热的怕是只有那么一片,看那行情蹭蹭地往上涨,她哪儿有那能耐去买地。如今为了合伙开这个铺子,十两银子就掏空了他们家底,要真是亏了本,往后还不晓得她要怎么填这亏空,不让李氏和程文涵饿肚子呢。
红珠自觉她是个实在人,买那热地总有几分投机的意思,不似她的性子,还是小本生意做起心里踏实些。
不过终究有一大堆一头雾水盲目跟风的人追捧着那些神仙下凡的胡话,因此,这两年那樊县的地价翻了四五倍不止。朱老太太手里若有那边的地,即便是犄角疙瘩的跟热地不沾边,也能卖个好价钱。
不得不说,要是真有这样的地,红珠也心热了。深想一番,这也不是她贪图朱老太太手里的东西,但姜氏也说了有她的一份,她作甚去装大度装超然推了它?因而她悄悄伸了手去抓住李氏,给她使了个眼色。
李氏虽有些不明其意,但她顺从惯了,也没说什么,只看着红珠行事罢了。
那头就听得姜氏回答朱伯修说:“是,就是那个出热地的樊县。”
朱伯修便点头道:“中秋时先生去那边游玩,顺口问起那陪同的衙门师爷热地的地价,我跟在一旁也听到了几句……樊县那些地早几年是不值钱,可近两年不同了,说是一亩至少也得十二三两银子了。不知老太太的地在哪儿?我在樊县还有相熟的同窗,正好可以问一问价。”
红珠心里暗惊,如今通安左近那上好的水田也不过五两银子一亩,若是樊县那边那说不准是不是热地的地方都能有十二三两,可真是高价了。
朱老太太却是因着朱伯修也这么搭腔,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姜氏也不看朱老太太的脸色,只淡淡道:“娘,我是不懂事,但也晓得些世道。那地我去看过的,离出地热的地头有点远,地也不多,但按理说再地价也有个百八十两……”
朱老太太顿时怒道:“百八十两?哼,你带着刀子去抢吧!”
朱桂达很无奈地叹气说:“娘……”
姜氏倒是神色镇定,继续说:“娘,我也不是要你眼下卖了地,我看那地价还得涨,眼下卖了定然是亏钱的。终究碧云这事不一样,或是把地分碧云一些做嫁妆田,或是分她三十两……都依娘的意思。”
朱老太太真被她这话气乐了,伸着手指指着她就骂:“这不是求着我给,这是跟我讨债呢!即便你爹真有那么一块地,可他是个什么出身你不知道,不过就是个山里的土娃,若不是来了朱家,他有能耐置地么,左不过是拿了我朱家的钱罢了!他一句话说做嫁妆就做嫁妆,说分了就分了?”
红珠心想朱老太太就是个软硬不吃的,姜氏这么逼着她,叫她如何会轻易答应。姜氏这打算是悬了。
听着这话,朱老太太是要从源头上赖帐。要说这地全然跟程老爷子无关,怕是不可能,要不然为何通安左近这么多地他不买,偏偏买那跟他老家相连一片的山地呢。可真要论程老爷子买地的钱是独独他自个的,也不可能……按理说朱老太太不是这么个赖账的人,她即便是个女身,可自小就当家作主,又是生意人出身,就讲究个一诺千金。
想起来当年程老爷子病重,说分家后给小儿子程桂棠留下他的私房钱,朱老太太后来也干脆给了,这才有她爹娘两个几年的快活逍遥日子。不然就这两人的性情,分家后那儿过得下去。
依着她猜想,约莫就是当年程老爷子说要将这地给孙女做嫁妆时,那地价太贱,朱老太太看不上,也没给否了。可如今一听那地是仙地,朱老太太便是不贪那个钱,也不舍得陪送孙女嫁妆,最终成了别人家的。这才把持着不放罢了。
红珠暗暗一算,若依着姜氏所言那地能有个百八十两,就算它是一百两,姜氏开口三十两也要去了三分一了,余下还有她,朱银月和朱紫兰三个才分得三分二。且这一百两定然是夸大,八十两才算靠谱些,那她的三十两可险些去了一半。
可见姜氏拿她有一份出来说事也仅仅是提那么一提,怕是早没想过要分她。
红珠心里冷哼,扯了她进来,却没给她安好心,那就不怪她给她搅混了去。她本就没着从朱老太太这儿要钱,眼下这机会都是白得的了。她笑了笑,忽道:“奶奶,既说那儿是仙地,依着我们小辈们的意思,自然该奶奶留着的。”
朱老太太不知她怎么说出这话来,但听来是极合她心意的,便没有打断。
红珠又体贴地说:“可爷爷当时说没说过那样的话,奶奶应是没应,却是糊弄不得,不然爷爷在地下也是心里不安稳,奶奶心里也不好受不是?我看呢,大伯娘说要折价的事极好,可自家骨肉血亲,也不必提如今那地价多少的事,左右那也是这两年才涨起来的,真要奶奶赔那上百两亏心不亏心啊?依我说,奶奶就依着当年的地价给吧。大伯娘说我也有一份,我是要的不多,就算五两银子如何?”
依她看来,若是按照*年前她爷爷去世时的地价,她这五两也说得多了,那可是偏僻的山地,一圈一大片的。但比起姜氏一开口就三十两,红珠这五两实在是太好说话了。且她话里说明白了这是她的一份,这回头再论起来,一个孙女是五两,凭什么另一个不是。
这些念头朱老太太自然会琢磨,虽然红珠一开口跟她要银子,可她也没生气,想了想还觉得红珠向着她……朱老太太极是欣慰地说:“红珠说的对。”她横着眼睛看向朱桂达和姜氏,冷冷道:“你们听听,这才是孝顺体贴的孩子!不像旁人,还逼着亲娘拿棺材本!”
姜氏听完红珠的话早变了脸色,瞪大眼睛剜着红珠,似乎想生吃了她。
朱老太太的话可真说得朱桂达没脸了,他本就是个孝顺人,若不是这回觉得亏待了女儿想要补偿一些,真不会依着姜氏的话来问朱老太太要压箱银。他原觉得朱老太太还是会心疼孙女的,这事不至于多难办,即便不提那热地的事,也能从朱老太太这儿拿出钱银来。偏偏姜氏想头大了,话又说得急,竟惹得朱老太太气性上来,那事就成不了。
此时一听朱老太太这般说,朱桂达既觉事情不成心中郁闷,又觉当着儿子侄女的面被亲娘教训不孝顺太丢脸,实在是再不肯跟着姜氏行事了,便说:“娘,儿子真没逼您的意思……”
朱老太太哼一声,断然开口说:“行了,碧云是我孙女,她出嫁我也想她风风光光的,除了你们给她预备的,我这儿还给她几样首饰,再有五两现银。”
红珠听得这五两现银,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了。姜氏发了狠闹一场,得了五两银子,还真不如放软身段跟朱老太太求一求,说不得还能翻倍呢。
想来也是因着这五两银子压了姜氏的气焰,朱老太太觉得舒心了,竟觉得红珠看起来百般妥当,再瞥一眼姜氏那儿,朱老太太故意说:“红珠过了年就要搬走了,你们家花销也多,你那一份奶奶也给你……可不许乱花用了去!”
红珠这回真真是欢喜了,笑着道:“多谢奶奶!”
两人这么一说完,姜氏险些气的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两点五十分贴上去的。。
第47章()
红珠无端从朱老太太这儿得了银子;就连李氏也真心谢了朱老太太一回。回房后跟程文涵一说,程文涵立时拍手笑道:“这就好了;我还怕我们开了那食铺花了太多钱;过了年搬出去就得大饥荒呢。”
红珠心情好;故意板着脸教训他说:“你说什么胡话,这可是奶奶给我的嫁妆钱;你读书读那儿去了;竟连姐姐的嫁妆钱也要贪么?”
程文涵虽说熟知姐姐的脾性,但一听这正经话还是被吓得不行,只连连道:“不……不是的,我……我就是太担心了……”
就连李氏也过来劝说:“红珠,你弟弟不懂事;不是真要你的嫁妆钱。”
红珠见他们俩认真了;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滚倒在床上道:“哎呀,我哄文涵呢,怎么都当真了呢?别说五两银子,我要有五十两五百两,都是我们一家一起花的,我还藏私不成?至于我的嫁妆钱,再有几年,你们怕我挣不会来么?”
程文涵见红珠这么一笑,自个也笑了。
李氏松了一口气,抬手往红珠背上一拍,只道:“你这鬼机灵,连我们也唬住了。”
红珠笑,一家子都露了欢容,只觉得搬家的阴影都没了。
年二十八那日,兴家食铺在吉时开业,就是店小事情也不能马虎,两家人也摆了神台正经拜了一回。
钟氏早早与旧客们说好了,若得闲便过来一观,既沾福气也热闹。也直说了,到时有那好吃实惠的点心卖与他们。而李二舅因在此地没什么长辈,便借着往日的交情,亲自请了坊里的里长、长辈们,还有打过交道的几个书吏衙役,在里头摆了一桌酒席请客,一是酬谢之前的照顾,二也是想着往后拜托一二。
他们开了几年摊子,左右都是熟悉的,多少有些人脉,因而到了吉时一开张,果真就有好些旧客前来捧场。
朱家那儿李氏昨儿个认真上堂屋里请了,朱老太太这两日待红珠倒好,但到底不喜他们开这什么食铺,当时只淡淡地说了两句,说她老了不凑这个兴头。她不来,却也不让朱桂达来,说是杂货铺缺不得人。而姜氏那日被朱老太太和红珠连着一气,回头又说气病了,躺在屋里不出门。且就如今她跟程家这光景,她不找了人来砸了他们的店都极好了,哪儿还会来贺。
他们不来,朱伯修出不得门,朱碧云也躲事,独独剩下个朱紫兰,莫说红珠了,就连李氏这样的实在人也不愿去叫她。
因而就只朱桂达早上匆匆往他们房里送了两色点心一匹布,算做庆贺,淡淡说过了恭喜,就罢了。
红珠瞅着朱桂达那个模样,猜到约莫是因着姜氏跟他们撕破了脸面,他两头难讨好,未免生事主动避开了些了。
李氏见朱家这般,到底是有几分气馁,红珠只能劝她道:“娘,说好了我们开了食铺,就要自力更生自食其力的,朱家如何,往后就不必去想了。”
钟氏一旁看见了,也说:“安娘,左右这事不是你理亏,他们不愿亲近,那你也不必硬贴上去,谁家不是先顾着自己日子呢?你们要是过好了,往后走起亲戚才有底气呢。”
李氏这才振作起来,笑了笑开始忙碌食铺的事。
可别说,她们这兴家食铺的点心还真不错。钟氏为讨吉利,依红珠的主意,做了三大蒸笼的馒头,个个做的大小一般精细可爱,蒸好后一半放着,一半面上切了一道开花往滚油里炸得金黄色,如此一半银白一半金黄,成一道金银馒屋。红珠和李氏花了老大心做了几道糕点,一样马蹄糕,叫马到成功;一道红豆糕,叫红红火火;一道香芋莲子的,叫芋福连连,还有那花生的,叫生龙活虎……
这金银馒头一上,那滋味是又甜又香,另有那黄的红的,紫的白的各色糕点摆开,兴家食铺立时就得了好大赞赏。左右价钱不贵,那名儿意头也好,这过来的食客有要买来自个尝尝鲜的,有要买回去待客走亲戚的,这个四块那个八块,不一时就去了一小半。
竟是妥妥的开门红!
钟氏一看这势头,乐得直笑,先前因为价钱收得少了而心中生的那点小郁气也散了。李氏红珠程文涵一旁帮着,这第一天有些生疏,一时也忙得团团转。而李南兴拜神时出来了一会儿,回头只说人多闹得头疼,不一时就回后头那小厢房里躺着了。
红珠见他那个模样,差点没忍住嘲讽两句,没看就连她弟弟程文涵也穿了旧衣裳在灶上忙碌了,读书人又如何……偏偏一回头见她娘李氏看着她,她这才勉强住了嘴。
李二舅前头谢过客人,便往酒席上陪酒去,待一桌人酒尽了,个个都半醉了。红珠往他们席上送热茶,李二舅悄然与她说:“问你二舅娘那封银子备好了没?”
红珠看了眼席上那些人,瞅见了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心里便明白过来,对着李二舅点了点头。暗道李二舅看着老实憨厚,为人倒是明白,如今开了铺子,这言谈处事也高明了些。想着便去寻钟氏,问了她银子的事。
钟氏眉心一紧,到底没说什么,回过身就拿来了银子,嘟囔道:“谁知他也来了,又出一份银子……”
红珠接过了,劝道:“二舅娘,回头记在账上便是,这等请托人情是省不下的,现下交好了,往后自然就少了许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