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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出闺阁记-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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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心闻言,蓦地抬头,凝视着陈滢。

    她的神情在这个刹那变得古怪,既像是骄傲,又有几许怯懦,还含了一丝不甚明显的怨苦。

    “原来三姑娘还不知道呢。”她开口言道,面上那种复杂的神情随语声抹去,只余下了一片淡漠:“婢子父兄,曾在罪王麾下效力。”

    纵使早有预感,陈滢还是被这个答案给震住了。

    罪王?

    元嘉帝登基以来,罪王无数,这明心所说的罪王是哪一位?

    莫非……

    “是……康王?”沉默了片刻后,陈滢试着问道。

    “姑娘聪明。”明心苦笑了一下,说话间,挺立的身形莫名便有些佝偻:“婢子之父乃罪王僚属,后罪王伏诛,婢子的父亲也一并死了。今上仁慈,罪不及僚属家眷,婢子等人方得活命。只婢子命苦,生母早亡,家中亲戚又不愿照拂,便将婢子给卖了。”

    陈滢闻言,心下不由有些歉然。

    明心就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际遇委实堪怜。

    “姑娘请放宽心,婢子的来历我们奶奶尽知的,何大人也知道,婢子也愿意告诉姑娘。”这个聪明的丫鬟一眼就看出了陈滢的情绪,一时颇有感触,语气倒是真诚了好些。

    陈滢向她笑了笑,并未接话。

    明心却像是无所顾忌起来,笑着续道:“好教姑娘知晓,婢子幼时生得还算周正,婢子的父亲动过念头,欲将婢子荐于罪王。婢子满十岁那年,还曾随父去王府向罪王贺寿,罪王曾说婢子‘美且慧’,赐婢子小字‘舜清’。”

    说这些话时,她神情惘然,似是又重回当年那煊赫华丽的康王府,得享贵人青眼、众人艳羡。

    见她并不讳言当年旧事,似乎还沉浸其中,陈滢便又试探地问道:“你对政事的通晓,亦是当年家学渊源么?”

    “姑娘又猜对啦。”明心笑得无所用心,面上已不见半点伤感:“婢子小时候记性很好,先父很欢喜,便时常亲自教导,先父与同僚商议政事时,亦会时常叫婢子在旁听着。先父曾告诫婢子,‘以色事人者,色衰则爱弛,爱弛则恩绝’,若一味以色事人,终不得长久,还需读书明理、胸有丘壑,能够辅佐良人步步高升,方能善始善终。婢子牢记着这话,用心读书,渐渐地便懂得了这些政事。”

    言至此,她突然像是醒过神来,掩饰地笑了笑,道:“嗳呀,婢子这是在说什么呢,真真不知天高地厚,竟当着姑娘这样聪明人的面儿自吹自擂起来,实是太没脸了。姑娘恕罪,这不过是婢子胡言乱罢了,您千万别当真。”

第236章 长街雪迹() 
陈滢“唔”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她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明心的过往,堪称传奇,而其父当年对她寄予的厚望,终是让她变成了一个野心极盛之人。

    陈滢猜测,明心之所以能够从何君成那里接触到政事,只怕少不得用些手段,那红袖添香的戏码,想来也是少不了的。。。

    陈滢不由感慨。

    眼前这张美丽的皮囊之下,有着一颗无比强悍的心。

    这样的女子,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活成她想要的样子,也总会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一切。而从这个角度来看,明心所说的对主母之位瞧不上,大约也并非实话。如果何君成升到了一定高位,她应该是愿意委身于他的。

    永远只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路去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政客的那一套厚黑学,这位明心姑娘从父兄身上学了个全。

    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陈滢生出了请她帮忙建立女学的念头,毕竟,这样有能力、有才干的女子,很适合开疆拓土。

    不过,最后她还是抑下了这个想法。

    明心功利心太强、野心太大,而陈滢需要的,却是实干家。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话放在陈滢与明心身上,同样合适。

    结束了与明心的谈话后不久,陈滢便离开了香云斋。

    郭婉没回来。

    陈滢等了她差不多一个小时,可郭婉却像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不仅自己未归,且也未派人回来送信。

    如果不是相信郭婉的能力,陈滢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跨出院门儿时,明心一个劲儿地道歉,并再三请陈滢再等等,陈滢却没搭茬。

    她本就答应李氏早些回去的,如今已经有些迟了,万一回得太晚,李氏只怕又要担心。

    所幸郭婉早就叫人备好了精油,只消陈滢将之带给倪氏她们,也算不虚此行了。

    屋门之外,雪还在下,片片雪花无声轻舞,远处长天如幕,近处街巷寥落,天地间一片空阔。

    陈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雪天的空气,清润而又寒冷,似是将人的肺腑也洗得洁净起来。

    坐上马车,听着那马蹄“得得”敲打着路面,陈滢掀开了一角车帘,往外看去。

    飞雪连天,予了这世界难言的美丽,寂远且苍茫,若一幅工笔画。

    车子缓缓转过街角,此处已是下马坊的尽头,再往前便是七贤大街。

    也就在这一刻,两辆青幄小车,悄然出现在了行道的另一端。

    陈滢目力极好,一眼就认出,其中一辆车旁的跟车仆妇,正是韩家仆役。

    郭婉回来了。

    陈滢张口便想叫停,可再瞥眼间,神情忽地一滞。

    另一辆青幄车的车旁,跟着几骑侍卫打扮的男子,其中有两个人,她认识。

    “啪嗒”一声,车帘倏然落下。

    陈滢自车窗前退开,心头“突突”直跳。

    也就在这个瞬间,马车已然拐上了七贤大街,清脆的蹄声敲打路面,那浅浅的蹄印,很快便被大雪掩埋。

    郭婉扶着绿漪的手,立在车旁引颈回望。

    “奶奶瞧什么呢?”绿漪问道,一面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长街空寂,寥无人烟,唯大雪扑天盖地。

    “好像是陈三姑娘的马车。”郭婉轻声说道,咳嗽了一声。

    绿漪连忙将她身上的白狐狸毛披风拢好,一面便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看。

    “笃、笃”,另一辆马车之上,蓦地传来了极轻的两声敲击。

    此声一起,那车夫立时扬鞭,马车竟是快速越过她们,驰过香云斋的大门,须臾便去得远了。

    郭婉抬起手来,扶了扶头上的风帽。

    春葱般的手指,与那颈间的白狐狸毛相映着,竟叫人分不出这两者哪一个更白腻些。

    绿漪在旁瞧得有些痴了,旋即便在心底里叹了口气。

    她们奶奶的颜色,委实是天下少有的了,只是,那贵人到底来历不凡,也不知是福是祸。

    她心头发紧,抛去这些无用的情绪,扶着郭婉踏上了石阶。

    很快地,香云斋的门前便再不见车马人迹,唯大雪不住飘坠,似若无穷无际,无有尽时……

    元嘉十六年济南的春天来得有些早。二月未至,那院子里的梨树上,便绽出了几叶新绿。

    陈滢立在树下,仰首望着那绿茸茸的叶芽儿衬着头顶澄净的天空,双眼微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姑娘,郎将军到了。”罗妈妈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轻声禀道。

    陈滢转首望去,便见在那才刷了半边白粉的月洞门边,露出了一角鲜红的蟒袍。

    “请他进来吧。”她向罗妈妈笑了笑,随手向她肩膀上一拂,道:“妈妈是才外头那廊下走过来的么?身上好些灰。”

    罗妈妈忙低头看,果见肩膀上并裙摆上皆是白灰,赶快掏出帕子来掸着,一面便无奈地道:“奴婢都说了,这房子没盖好之前可乱着呢,净是灰,姑娘偏不听,所幸姑娘方才没跟着奴婢往外走,要不这身儿新裁的衣裳又得脏了。”

    陈滢笑着听她抱怨,待她说完了,方问:“母亲呢?是不是还在后头瞧屋子算地步呢?”

    罗妈妈面上的无奈便又添了一层,点头道:“可不是么?夫人先还说不来的,如今倒好,三不五时地就要跟着姑娘来一趟,现下正叫小丫头子收拾家什呢。”

    陈滢闻言,心下便生出一分欢喜来,笑吟吟地道:“果然我有先见之明,提前便留了所院子自住。这地方山清水秀的,左近又皆是老老实实的庄户,往后母亲在城里住得絮烦了,大可以来这里小住几日,也算是我这个女儿给母亲盖了处别院。”

    这话说得罗妈妈笑了起来,复又感慨地道:“姑娘虑得真真周到,夫人嘴上不说,心里别提多欢喜了。”

    李氏如今住在知府官邸,说到底那也并非真正的娘家,如今陈滢在这个什么泉城女校单辟出一所院子来自住,也算是让李氏有了个落脚点,万一哪天这母子三人不方便继续呆在官邸,这偌大的济南府,他们也不至于无处可去。

第237章 大承包商() 
“罢了,妈妈快叫郎将军进来吧。”见罗妈妈沉吟不语,陈滢便笑着提醒道。

    罗妈妈醒过神来,忙应个是,叫了个小厮前去传话,她自己则随侍在侧。

    趁着这片刻闲暇,陈滢举目四顾,心头涌动着无尽的欢喜。

    天气渐暖,土地解冻,泉城女校并妇女儿童庇护所如今正式动工,一切都进展得十分顺利。

    这其中,裴恕自是出了大力,而太子殿下的态度也很积极,就连元嘉帝也听说了此事并表示首肯,陈滢算是拿到了大楚朝最硬的通行证,接下来一应土地购买、木料、石料以及人工等事宜,皆是按照陈滢提前备好的计划书进行的,雇请的工人则全部是登州府那边迁来的流民。

    从去年年末至今,泉城女校安置的流民人数超过百人,其中有六成为整户,余下四成则是丧失劳动力或劳动力不强的孤寡妇幼,如今半是帮工、半是居留地在女校呆着,也算是帮太子殿下解决了部分难题。

    “陈三姑娘,这是我们爷给您的信。”郎廷玉的语声响起,将陈滢的思绪拉回眼前。

    此刻,这个矮壮的将军正立在不远处,两手托着一封信,那上头的字迹正是裴恕的。

    罗妈妈抢上前一步接过,再转交给了陈滢,却是禁止自家姑娘与外男直接接触。

    郎廷玉对此毫无所觉,陈滢则是一脸无奈地看着罗妈妈,并没说什么。

    修建女校之事已经过了明路,李珩与李氏并不曾多加干涉,毕竟此事的牵头人中有个太子殿下,甚至就连司徒皇后也赐了些银两布匹等物,他们自不会阻止。而没有了来自于长辈的阻挠(至少目前看来如此),陈滢已是心满意足,这些小节处的不便她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匆匆读罢了裴恕的信,陈滢便挑眉看向了郎廷玉,问:“小侯爷不日又要来山东么?”

    “是。”郎廷玉叉手应道,面色有些沉重:“登州那边出了些事儿,我们爷领命过来瞧瞧。”

    “出了何事?”陈滢问,复又笑道:“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小侯爷信里也没说,我只是好奇问一问。”

    郎廷玉的面色越发沉重起来,道:“属下离开盛京的时候,我们爷也不大清楚那事情的详情,只属下前几日离开登州府时,这事儿就已经传遍了,想必三姑娘很快也能听说。”

    说话间,他低低地喟叹了一声,道:“登州的流民营里发生火灾,死了好些人。”

    陈滢面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那流民营可是太子殿下亲自督建的,如今竟出了这等大事,难怪裴恕要去看一看了。

    片刻后,她方才问道:“如何又会起火呢?郎将军能说说具体情形么?”

    郎廷玉便摇了摇头,面色有些惨然:“属下知道得也很有限,只知那些烧死的流民都是一个村儿的,听管着流民营的吏员说,那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死绝了,唉……”

    他摇摇头,一脸悲悯,不复多言。

    陈滢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默然良久,方叹息地道:“天灾加上人祸,那村子里的老幼,如今想必已然在另一个世界团聚了吧。”

    这些流民因饥馑而流离失所,来到登州后又被人为地控制,失去自由,如今好容易日子有了盼头,谁想又被大火夺去了生命,虽生于盛世,却活得卑微、死得凄惨,此等际遇,实是教人扼惋。

    小院儿里安静了起来,仿若压抑着一股郁结。

    然而,那春风却犹自多情,拂过来、又吹过去,裁开新绿的枝丫,拂向这一片生机勃勃的土地。

    起了半人高的楼宇,正在工匠们的手中一点点地加固、坚实;用作操场的那一方土地上,亦有不少妇人与孩童在拣掉碎石,拔除杂草;若将视线放得更远,在校舍的后方,近一亩的沃土也被划分成了规整的方块儿,用来作为以后的农作物、植物与动物饲养课程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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