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婉唐-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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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宋玉陪武则天方用罢晚膳,裴炎便进了来。武则天驱退了所有人,意思显然是要同裴炎密谈。
宋玉隐隐感到不安,终是意识到裴炎这个人的存在,在如此紧张的时刻,武则天还私下召见裴炎,明显是有所企图的。再想想之前数次窥见裴炎鬼鬼祟祟,如今想来,不禁起了一身冷汗。
“婉儿,裴炎是否常来见娘?”宋玉四顾无人,这才低声询问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点点头,忽而微微皱眉,也察觉不妥,想起朝堂上的事,便说道:“最近朝上,东宫的臣属对天后的政令一概置否,学士们争得可厉害了。”
“裴炎是站哪一边的?”
“唔……他是侍郎,是圣上的人,不过如今主国乃是天后,故此裴炎多与天后商谈国政。”
尽管上官婉儿这样说,宋玉仍是觉得不妥,就算抛开历史对裴炎的评价不谈,眼下的这个裴炎绝对是有问题的。可哪里有问题,宋玉一时也拿捏不住,只是觉得裴炎太鬼祟,且太得武则天信赖了些。
“我娘总是支开你吗?”宋玉不敢确定,却又如是说道。
上官婉儿一瞬讶然,比她先想到了症结,吃惊道:“天后不会真的要废掉太子吧?”
宋玉打了个咯噔,这才琢磨到自己在担忧什么,脸色微变道:“假若裴炎代表着我阿耶,那他们两个商定了,不就等于……天呐!”
上官婉儿也变了脸色,迟疑道:“太子只是放纵了些,也没做下什么事啊?”
宋玉心中猛地一跳,想起历史上说李贤造反一事,史书上多说蹊跷,有的更直指是武则天陷害。宋玉不相信武则天会陷害李贤,这其中必有什么不知道的内情。
“婉儿,我想去一趟东宫。”宋玉说罢,叫来谢瑶环送上官婉儿,就要往东都苑去。
上官婉儿拉住她,担心道:“太平,还是别去了。”
宋玉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刹那间明白到她是在担心若果真二圣有意废太子,自己却去打乱了。她正犹豫着,殿内传来呼声,但见得赵德顺启门入了内,不片刻出来请上官婉儿进去。
宋玉不知武则天这时候唤上官婉儿去做什么,在外头等了一会,半晌后,上官婉儿踏步出来,面色颇为凝重地说道:“太平,你先回去吧,天后命我去东宫探望太子。”
“她怎么还让你去?”宋玉颇感惊讶,搞不懂老妈的意图,哪里放心叫上官婉儿一人去东都苑,“我陪你去。”
上官婉儿尚未答应,赵德顺又出殿请道:“公主,天后叫您。”
宋玉愣了一愣,与上官婉儿交相会视,均看见彼此眼中的惊讶,武则天留下宋玉,让上官婉儿一个人去的意图极是明显。可毕竟是武则天的旨意,宋玉也不敢忤逆,忧心的握了又握上官婉儿的手叮嘱道:“婉儿,早点回来,有什么不对的,你就赶紧走。”
“嗯。”上官婉儿点头答了,复又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这才转身去了。
宋玉入了殿,发现裴炎已自后殿退下,殿中无他人,也才敢对武则天道:“娘,你为何要婉儿单独去东宫?”
“怎么?你还担心了?”武则天没有直接回答,招手让她坐下。
宋玉瞧见她斟茶倒水,跟自己坐在一块儿,似乎是要在此等着上官婉儿自东宫回来的模样,不由心中打了个突兀,愈发感到不安。
“娘,到底怎么了?”犹豫了半晌,宋玉无意识的转着茶盏,有些食不甘味。
“太平,你二哥若是要对付娘亲,你是帮你二哥呢,还是会帮娘?”武则天押着茶,看似漫不经意的问着。
宋玉吓得差点儿没拿稳茶杯,茶水溅了些许,慌忙以袖擦去,嘴里支吾道:“嘿,娘,你你,你这是何意?”
“听说你二哥打算效仿当年的承乾太子。”武则天说罢,眼睛便紧紧盯住了自己的爱女,那眼神深邃而刚毅,带着十分的决然。
宋玉骇然色变,当知李承乾那可是太宗皇帝的爱子,李世民对他可是寄予了深切厚望,呕心沥血要将他培养成合格的储君,只可惜宫廷争斗令李承乾谋反逼宫,最终被贬为庶人,郁郁而终。
武则天这么说不会没有道理,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宋玉脸色数变,尚在擦着桌子的袖子抽了回来,呐呐地问道:“娘……二哥他,让你失望了吗?”
“是的,我待他,就像太宗皇帝当年对待承乾,可他终究还是叫我失望了。据东宫的密报,他在回洛阳的时候,带了五百铠甲……”武则天说到这里,目中寒芒一闪即墨,“他本该是打算在长安动手的吧?”
“不不不,娘,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宋玉失声叫道,怎也不相信李贤会当真造反,尽管李贤他跟武则天斗争白日化,也不会做此大逆不道的事。
“为什么不会?”武则天探究的眼神精芒一闪。
宋玉脸色一白,紧张地道:“二哥他虽然有许多事做的不对,但他绝不会害你的,娘,一定是有人在陷害他!”
“那是我陷害他咯?”武则天看似笑了笑,落在宋玉眼内,却骇的大声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门外忽然传来赵德顺的禀告道:“启禀天后,丘神绩将军率两千金吾卫已至殿前。”
武则天缓缓放下茶盏,气定神闲地道:“知道了。”
无边无际的春寒,透着骨子里的冷意。
宋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不管是谁陷害的,或者李贤真的做了,宋玉也立即就明白到自己只能是站在武则天的一边。
武则天已经有了决定,甚至为此还派了上官婉儿去东都苑,一箭双雕、一石几鸟,从来都是武则天的行事作风。她即下定决心要铲除东宫势力,又要借此去试探上官婉儿对她的忠心。
所以此刻在去东都苑路上的婉儿,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宋玉出了一身的冷汗,首次切身体会到了武则天的厉害之处,事先毫无预兆,一场宫变来得如此突然急速。伴君如伴虎,宋玉脑中忽然就闪出了这句话,长久以来,她是真的爱戴武则天,将她当做自己的母亲,然而时至今日,才第一次认识到,眼前的这个人,还有着她的另一重身份。
“娘,婉儿她……”宋玉吓坏了,她知道眼下不当问,可又忍不住。
“你放心好了,你得对婉儿有信心。不然……”武则天说到此处,故意停了停,似乎也早就有了打算般的道:“不然她就陪你出嫁吧。”
宋玉这回是真的满心惊惧,她曾经是多想婉儿可以跟着自己出宫,可现在,她祈祷着婉儿别再跟着自己,祈祷着婉儿能留在武则天的身边。
“娘……你你你,你为何要让我知道这些?”宋玉惧怕的哭了起来,心生恐惧,无助的伸手拉住武则天的衣袖,矛盾的希望着她还是那个爱着自己的娘亲。
“因为你是娘最疼爱的孩子。”武则天说着,微微有些不忍心,毕竟要让自己的爱女亲眼去见证一场残酷的家族斗争是件很残忍的事,但她的打算远远不是这么简单。
132。第 132 章()
上官婉儿到了东都苑,这一回李贤并没有将她拒在门外,而是亲自出来迎接。只是不再如以前那么亲近,言谈交往之中多了许多客套的礼节,上官婉儿知道是因为如今无论自己去到哪里,都贴上了天后使臣的标签。
“婉儿,你瞧,桃花开了。”
桃红柳绿是这个季节独有的风景,仿佛天上落下的明霞,可惜明媚却又忧伤。
“天宫悲喜无常换,人间已是三月天。”上官婉儿低低念道,穿过木棉,穿过桃园,穿过那时隐时现的悲喜和无常。
“婉儿,在长安的时候,我就不断的在想你。我想若我没有撕毁那两套书会怎样?我想我恐怕就那样一辈子做傀儡,我想我就算得到了你的人,也得不到你的心。所以,我还是很庆幸,我没有跟你回去见母亲。”李贤抬着头,负手走着,眼中隐含着悲伤和不舍,却并没有转头去看她。
上官婉儿默然无声,不再如最初般觉得别扭和抵触,反是平淡的接受他们对自己的感情。也许是他们与身俱来就有着皇家子孙的优势,对任何事或人都抱着强权的姿态,即然无法以言语进行反驳,那沉默就是最好的拒绝。
李贤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避而远之,故作轻松随意的笑说道:“若遇上你的时候你再年长些,我一定会从母亲那里把你要来做妃子。”
听着他真诚自然的话,上官婉儿依旧沉默无言,却不禁惶然泪下,真的有如果就好了,如果太平是个皇子呢?说不定自己早做了她的妃子,可惜这世上就没有如果这个两个字。
“婉儿,你怎么又哭了。你想起幺娘了么?”
幺娘?已经很久没听见过这个称呼了,说来也真是奇怪,为何太平一从观里回宫,就非要旁人都以“太平”唤她。明明不喜欢读书的人,却陪着自己熬夜看奏章。
“恩,是啊。”上官婉儿没有否认,想起那时候,又忍不住在嘴角溢出一丝笑意来,见到李贤递来手绢,笑着接过拭了泪。
“婉儿,宫里是不相信眼泪的地方,以后别再流泪了,至少别在旁人面前。”
流泪就表示软弱吗?上官婉儿点点头,忽然开口道:“贤,这是否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李贤目中闪动,长叹道:“也许吧。”
上官婉儿欲言又止,心中悲凉顿生,她知道无论李贤怎样去憧憬未来或是再怎样去挣扎,他都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上官婉儿忽然不忍心就这样看见他的败亡,不忍心看见他自太子的宝座上掉下来,可她又不知道还能怎样去解救他。
或许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去救他,李贤早就放弃了太子的位置,早就做好了打算。
“婉儿,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什么?”上官婉儿从纷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和戒备。
李贤察觉她的反应,苦笑道:“放心好了,我只是带你去看个东西罢了。这边走。”
上官婉儿见他指引的方向是东都苑的偏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知道我要带你看什么吗?这东西,算是我最后能送你的礼物。”李贤的语气悲凉伤感,仿佛在做着最后的诀别一样。
他走进几重偏殿的宫门,一边走着,一边说着。偏殿共有十多阁,是东宫六率的所在,上官婉儿不知他指的是什么,只是随他渐行渐深,到了一座阁前,但见得上头写的是“武库”。
东宫本有太子亲卫六率,有武库实属正常,但上官婉儿隐隐意识道李贤带自己来的目的并不简单。停在门前,上官婉儿止步道:“我什么也不想要。”
李贤听出她拒绝入内的意思,笑道:“你不知道我母亲让你来的目的吗?她在我这里遍布耳目,也许她早就知道了……”
“天后知道了什么?天后只是让婉儿来探望太子。”上官婉儿心生警兆,惶急的脱口辩解。
“你不是想留在我母亲身边吗?我送你的礼物,能让她看到你留在她身边的价值。”李贤说着推开了门。门内昏暗无光,些许的白银色的光亮,透着森寒。
“你这是什么意思?别了,贤,我不想看了,我回去了。”上官婉儿脸色微变,终是意识到了不寻常,不敢再往前一步。
“什么意思也不是,反正她已经知道了,我便不妨将它作为礼物,送给我心爱的女人而已。”李贤笑了笑,那笑中充满了凄怆,让上官婉儿觉着自己这一步踏进去,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被自己带走了一样。
“不不不,还是不要了。”上官婉儿转身欲走,却被李贤拉住。李贤的力气很大,容不得她反抗,上官婉儿被他拉进去的一瞬间,猛地闭上了双眼。
她不知道李贤要给自己看的是什么,但她已经大概猜到了,她不敢看,她害怕自己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好了,婉儿,即然你不愿看,那么我问你,你是不是我母亲派来的?”李贤见她紧紧的闭着双目,反是冷静地问道。
上官婉儿点了点头,不由自主的睁开了眼睛去看他,有些不解。
“即然如此,那你是否该带些什么回去才是?”李贤说着,拉住她的手往里面走去。
屋子里是一排排六率所换用的常规旧器,在最深处隐隐是几十个被黑布遮住的大箱子。
“回去。”上官婉儿深深蹙眉,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来,周身都在颤抖着。
“婉儿,中宫殿没有圣上的旨意是不能搜查东宫的,我母亲想要的证据就在这里,铁证如山。听着,当你从这里出去的时候,我就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