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婉唐-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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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虽出身谢氏高族，可父亲是庶出，又早逝，母亲改了嫁，便入了宫来。”谢瑶环苦涩而笑，眉宇间不经意的流露出些许的愁苦。
“呃……”宋玉大概听明白了，不是她自己想要入宫的，而是因其母改嫁，多半是不得家里叔伯待见，将她送进了宫里来。这唐宫隔几年就会在士族娘子里挑人，通常被送入尚宫局的，大多境况都如谢瑶环般。
“嘿，当我没问。不过也没关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以前的日子恐怕还不及现在。”宋玉本是不好意思的安慰，谁知谢瑶环听罢，却摇头失笑道：“以前我还是很开心的。”
宋玉微微一愣，“是因为那个贺娄辛？”
“公主知道，我与她，就像你跟婉儿。”谢瑶环有意无意的提到上官婉儿，双眸微微一挑眼，别有用意。
宋玉被看破般老脸一红，浑身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路是让开了，谢瑶环却不走了。
“公主想知道，我大可不妨告诉你。她是我家买来的奴婢，小时候我跟她一起练习骑射，跟她学习射箭，那时候我父亲也还在，过得很是开心美满，后来我进宫的时候便还了她自由，让她回靺鞨去了。”谢瑶环说罢，摇头叹息，负手走过宋玉，即便说的很简单，但这段往事她也从未向旁人提起，自进了宫，便仿佛什么都失去了般，想着自己一辈子大约也就这样了，渐渐地便养成了对什么人或事都不在心，别人的开心不开心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喂！”宋玉追上她，“谢瑶环，你就不怕她来找你么？”
谢瑶环闻言脚底一滞，眉头深蹙，摇了摇头，笃定的道：“不会。”
宋玉一愣，立即猜到她定是当时使了什么方法叫那贺娄辛不来找她，“你是不是对她说了什么恶语？谢瑶环，你喜欢她？”
谢瑶环转身看她，眼中露出些许疑惑之色道：“喜欢？不，我喜欢她并非那种喜欢，只是不愿她跟我入宫来受苦，她对我的恩情，我只能还她自由。”
宋玉再度讶然，原来谢瑶环分的这般清楚，可言外之意也听得出来那个贺娄辛对她恐怕不是如此。
“嘿嘿，我猜想贺娄辛只怕不稀罕你给的这所谓的自由。”宋玉想想也是，想那贺娄辛也是够悲催的，不过感情的事可勉强不来，尤其是这百合。然而宋玉又有点想不通，这两个也算青梅竹马了，感情那般深厚，怎么就没打动得了谢瑶环？
“公主似乎对奴婢的事很感兴趣。”谢瑶环走了几步，见她兀自思索，不由讶然相问。
“好歹你是我的尚仪，多了解一下总归没错吧？”宋玉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仍是极具兴趣的上前说道：“谢瑶环，你是不是天生就这般高冷的？难怪贺娄辛打动不了你，我可听得出来，她对你一定好极了，你怎么就不喜欢她呢？要是我的话，那多半会感动死。”
“没有谁规定被谁喜欢就一定要喜欢那人吧？”谢瑶环被她纠缠的竟心生烦躁，没好气的回道。
“就你这样，我看也不值得人喜欢。你在宫里头没朋友，也是活该！”宋玉碰了个钉子，心气上来，语调也提高了不少。
谢瑶环不以为然，嘴角轻挑，落在宋玉眼中，讨厌她这么高傲，无来由的生气道：“谢瑶环，你站住！你以为你还了人家自由就是大方了？你知道你这个叫什么吗？这个叫薄情寡性。”
“我跟她的事，公主又了解多少呢？”谢瑶环站住了脚，回头看向她，目中含了多少无奈，“换做是你，你是愿意她跟你一起进宫，还是希望她可以自由自在的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宋玉呆了一呆，竟是找不到话去反驳。
谢瑶环眼神舒缓，语气软了下来，“太平，我若有你这样的身份和地位，自是想留她在身边，因为我有能力可以留住她，可惜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与其让她做一辈子的奴隶，不如放她远走高飞，又何必跟着我受苦受罪？”
宋玉被她的话牵引了思绪，不禁想起自己和婉儿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用力的握了握，和婉儿之间，不正是和谢瑶环她们一样么？她看了看谢瑶环，原来这人不是心肠硬得像石头，而是她比自己更坚具信念，不能喜欢，那不若便不喜欢。
“太平，我很羡慕你，至少你还是个公主。”见宋玉一直盯着她自己的手出神，谢瑶环开口叹气。她早看出来，太平总是会在有意无意间流露出对婉儿无法克制的炙热，可似乎婉儿还不太懂这类事，不过婉儿对太平也有着与常人相处不同的在意，当事人或许不知，可在外人眼里看来，想不知道都难。
“呵……你知道什么，我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人。”
“你不争取又怎知不能爱呢？”谢瑶环疑惑着。
“那你争取过吗？”宋玉抬头向她，无奈的问道。
“我……”谢瑶环一怔，随即摇头苦笑，她不一样，即便争取，那便是要赔上性命。
“谢瑶环，你说得对，我是公主，我会去争取的，不过别叫婉儿知道了，现在我还没有资格。”宋玉放下双手，走上前去按住她的肩头，拜托着说道。
谢瑶环眸底滑过一丝惊异，想不到平日对自己不大友善的人会这么相信自己，可她仍是有点疑惑，“我不太理解你这句话的意思，你们既然彼此喜欢，为何不能坦诚相待？婉儿不懂，你大可告诉她呀。”
宋玉酸涩的摇摇头，忽然反问道：“你可知为何是你来做我的尚仪？”
谢瑶环浑身一震，立时领悟到她话中的深意，眼神先是惊震，又变作诧异，最后专注地望着她，“我明白了。”
她沉默了一下，又道：“太平，我很佩服你。”
“佩服我？”
“对，你比我有勇气。”
“你说笑了，我只是想尽可能的争取一下而已。”宋玉嘴上这般说，心里面的希望并不很大，不代表她没有信心，而是越是如此，越让她更想要得到。
66｜第 66 章（）
承欢殿
上官婉儿一大早就来了承欢殿，今日是太平的生辰，她确实是想送她一份贺礼，可太平想要什么，上官婉儿再清楚不过，天后会否允诺，她也没有把握，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往承欢殿一试。
武则天今日精神极好，着了朱红团花大袖袆衣，梳了个飞凤髻，雍容高贵的经了精致的妆扮，此时她正端坐在正殿的鸾椅内，亲和慈善的正在与赵德顺和团儿说话。
“哟，婉儿怎么来了？我还说一会儿就去令月阁的。”见小内侍领着上官婉儿入内，武则天笑眼眯眯的说着。
“婉儿见过天后。”上官婉儿恭敬地行了大礼。
“是太平着急了着你来的？”武则天仍是微笑着，抬手挥退团儿道：“去准备吧，晚些时候我就带太平过去。”
“是。”团儿微微俯身退下。
武则天见上官婉儿仍是跪着，倒是奇怪了，招手道：“起来，不是说在我这儿不必跪着么？”
“天后，婉儿有话跟天后讲。”上官婉儿并未起身，按捺不住心头的紧张和忐忑。事实上，来此之前，她想了整整一夜，太平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太平，这种喜欢跟普通的喜欢是大大的不同，虽然上官婉儿并未将它当成是男女之情，但那种不愿跟太平分开，想要陪伴太平的人只是自己的念想愈加清晰。
天后召自己进宫的来的目的，上官婉儿并非不清楚，可仍是心存了一丝侥幸，哪怕不行，可若今日不开口，将来自己一定会后悔。
“哦？”武则天微微而笑，猜她是有私密的话要说，于是挥退了赵德顺和一屋子的宫人，“讲吧。”
“天后……”上官婉儿因紧张，声音有点断续，“婉儿请求天后一件事。”
武则天闻言，这才微微皱了皱眉，感觉到这孩子要提的事多半不是自己爱听的，不然照婉儿的个性，绝不会这般扭捏作态。
“你先说来让我听听看。”武则天也没勉强要她起来，只是目色微紧。
上官婉儿闭了闭上目，心想死就死了，咬一咬牙，抬头道：“婉儿求天后让婉儿留在太平身边。”
武则天一愣，哪里想得到她是求这个，意识到她提到的是什么，却不由失笑道：“你现在不就在太平身边么？”
“不是的……”上官婉儿方才说的极快，惊出了满头冷汗，可话已出口，再收不回来，紧着眉梢，鼓起勇气道：“婉儿想留在太平身边陪着她，陪她，陪她……陪她出嫁……”说着便向武则天叩头。
武则天双目再度一紧，眼瞅着叩地伏身的娇小身影，面容不禁一沉，冷峻地双目锁在上官婉儿身上。炯炯的眼神似乎洞察到了一切般，这怎么可能呢？武则天并不疑惑，只是一时有些不大相信。
“婉儿，我问你，假若太平要远嫁和亲呢？”武则天这话纯粹只是在做试探，并不肯定自己的猜测。
上官婉儿感受到头顶传来的巨大压力，听了她的话，也知她是在试探自己，鼓足了勇气，把心一横道：“那婉儿也愿意，恳请天后将婉儿赐给公主。”
这回武则天是真的震惊了，作为过来的人她，立时意识到了上官婉儿和自己闺女之间的感情是什么。眼前这女孩子从不会强求什么，却选择了在太平生辰这一日前来跟自己请求，那意义便不同寻常。
“婉儿，你是人，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赐予的。抬起头来，告诉我，你是不是很喜欢太平？”武则天打算还是现弄明白这孩子到底是否能分辨得清楚何谓喜欢一个人。
“是，婉儿喜欢太平，想要跟她在一起。”上官婉儿听话的抬起来头，却不敢直视武则天的眼睛，羞怯得垂了眸子。
武则天见她娇羞的模样，想起之前太平的表现和那般抗拒尚仪，哪还会没明白其中是怎么回事。忽然，她发觉自己面临了个两难的选择，若是不许，那事后自己的宝贝女儿一定会很伤心，可若是许了，看着底下的小人儿，自己要上哪里再去找一个这样的人？
更何况……武则天并不认为成全了她们就会有个好结果，太平终归是要嫁人的，即便婉儿跟她在一起，那也只是陪嫁，这怎么可以呢？况且这种感情怎可能牢靠，甚至会毁了她两个将来的前程，武则天虽不至于要将之扼杀在摇篮里，且还有点认同女儿家该当有个这般要好的知己，但出于对两个女娃的考虑，也绝计不能让婉儿陪着太平出嫁的事发生。
武则天仔细的斟酌着，这件事不能由自己出面，不能让太平因此而对自己心存芥蒂，也不能强留了婉儿让她不能尽心。
“我若是不许，太平要是知道了，恐怕会跟我急。”
“天后……”听这意思，似乎她是同意了？上官婉儿惊喜莫名的抬眸看定她，几乎不敢相信。
武则天微微一笑，很快做出决断，“今日是太平生辰，一会儿还要去三清观祈福，你一起去吧。”
“谢天后！”上官婉儿大喜过望，哪里想得到她竟会当真同意，可忽然她又有了些惆怅，“那天后您……”
“怎么？”武则天洞悉一切的眼神微微一亮，猜到她心中所想，故意含笑而问。
“婉儿这算否辜负了天后栽培？”上官婉儿犹疑着问道，忐忑不安极了。
“呵呵……”武则天也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顿觉一贯精明谨慎的婉儿也有如此讨人可爱的一面，“此事也不操之过急，我并未打算要这么快就替太平招选驸马，我还想多留她在身边几年呢，所以婉儿，你大可不必如此忧急，说不定我还不打算放太平出宫呢？”
“真的吗？”上官婉儿不能置信的望着武则天，难掩心头的激动。
武则天见此，虽然面上仍保持着微笑，心里却是一沉。这孩子还是太过天真了些，这般轻易的就相信了自己话，不过想到临头婉儿还算是懂事的话，武则天又觉欣慰。
“行了，快回去准备吧，一会儿我去接太平。今日之事，不可跟她透露。”
上官婉儿止不住心头的激动，忙点头应命。
待她去了，武则天这才面色冷峻地沉下脸来，叩着长案兀自思索片刻，“赵德顺，传明崇俨来。”
不片刻，明崇俨应召而至，见武则天一脸的纠结之色，大讶相问，听罢前后，失笑道：“天后，这上官婉儿可是万中无一的贵女，百年难得一遇，万万不可轻易就放了她。”
“你当真这么肯定？”武则天嘴角噙起一笑，似是不信又似是深信。
明崇俨道：“臣不会算错，此女只需加以悉心栽培，将来可助您成就大业。”
武则天轻轻拂袖于案，所谓帝王伟业，想想也就罢了，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