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游宫老中医-第3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既然你那时候也在,不知还记不记得这里发生的事,能否分说一二?”
他在此处已是流连了许多天,西方之地较之洪荒其余地方,看起来都要显得地表贫瘠。说起来这也是从前西方二圣哭穷的老话题了,不过现在西方并未遭遇龙凤终战血流成河的屠戮,灵脉也未曾被毁,这些都只是“看起来”罢了。一是此地灵气金盛,水脉植被之类为其性所克,便也稀少。
除却自出须弥以来唯有此间景色较之别处确实还能入眼的缘故,兼且还有友人陪伴游览,长琴一时并不想早早辞行,也未尝没有探寻当年情形的意思在。
毕竟是在虞渊之乱后,以那扶桑偃日的长夜为兆,拉起了开天三族覆灭的序幕。
帝江伸手分拨着江水,一脸的百无聊赖:“有什么好说的,帝俊和太一傻!偏偏还要自作聪明,事到临头还不肯向凤族低头。结果引来了不该招惹的人,自己白当了垫脚石。”他随便指了指对岸,江浪拍岸落下后,可以看见那里隐约还有些火燎过的痕迹,也无花树,唯有长草随波,与别处一对照,果然荒凉了许多,花木看着也新一些。
帝江一边回想一边道:“就是在那里打起来的,我在睡觉呢,被吵醒之后过来一看,竟然是须弥山那边来的人同凤族使者打将起来了,但很快就走得一干二净了,倒是过了几天之后龙族、凤族与魔门又都遣人来这里不知道查看些什么,气息芜杂不堪不说,还吵得差点又打起来,让人清静不得。我看羲和当时可还伤得不轻,走都走不了,要不是若木与扶桑那边自有神通相连,遭殃的就是这里了。虞渊不过区区这么点水,还不够太阳一天蒸的,怕是天山冰川都要被它化了大半。”
再细问帝江所说的那凤族使者,他便不耐烦地往水底一扎,不配合了,只含含混混地说:“反正是个穿雪白衣服的——带没带琴?这我哪里记得,前后来往乌泱泱的一大群人,乱得很,每个人看着都很有问题,细究不过来的。又不关我什么事。”说罢他又对长琴点了点头道:“不过之前我肯定没见过弹琴奏乐比你更好听入耳的人,这一项上定然是没有记错。”
长琴哭笑不得。
是啊——这并不关帝江什么事,哪能勉强他都记得清楚呢,能探听到一二目之所见,已是极好了。长琴也并没有帮伏羲帮凤族翻什么旧账的意思,既然心中于此还有所挂念,便绕了路来走上一遭罢了。
只是听帝江话里的意思,又仿佛很看不上帝俊与太一似的,然而他们应当并没有什么交集,或者有些旧怨之类,长琴其实也是很有好奇心的,顺口便问了。
帝江痛心疾首地道:“他们傻!”
“……”长琴手一抖,道:“……哦。”
“争做一团又有什么意思呢,偏偏不止那两只金乌没长脑子,我那些弟妹们啊,最近看着也仿佛是漏生了一样,一个两个的都想着要往里头扑进去,拉都拉不回来,真是烦得很,我一个都不想见。随便他们去罢,撞破了头我定然还要再补踹一脚。”
长琴笑了笑,道:“其实你大可以踹足六脚的。”
帝江一愣,听出来长琴话里头的打趣之意,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先前还同对方夸耀过本体的四翼六足,这就又被拿来调侃,他也不以为意,仰头看了看天色,挑眉便道:“你今天心里有事压着,弹琴纾解看也没什么用,我还平白被折磨耳朵——不好不好,也快到日暮时分,这般,我便带你去看看天山虞渊这一带的景色吧。”
再如何蜗居山中,帝江也是此住了许多年的,自也知道许多初来乍到之时难以尽情领略的隐秘美景,长琴也颇意动,点一点头到:“求之不得。”
帝江便道:“那你御风跟着还是……?”
这么说着,他的胁下忽生双翼,与身上的衣物一般,这毛羽亦是赤红华美,如此轻轻一振,人便到了半空中。帝江没有说完那“还是”之后的话,只是伸出了手,枯瘦的手指在这般情状下看去,也并不让人觉得怪异。金红的晖光披满其身,恍如从西坠的落日之中飞出一般,长琴便也将琴收起,却并未去搭他的手。
他袍袖翻卷,既非御风也非腾云,一个折身,便停在友人身侧。
第54章 丹青第五境()
天山虞渊一处山河日落的光景不必多叙,且回头说昆仑山里,通天看了看天色,招手唤过童子阿甘,让他自去取一只纸鹤来,托在掌中便随口说些漫无边际的话,好教它带去给出门在外的首徒。
恰其时,通天却是身在小遥峰,正占了玉央的前厅吃茶赏园中景致,是以当他问完居于虞渊如何,又说到“要是不怕热,我们把扶桑占下来也好,省得再亲手布置。”这全然不负责的玩笑话之时,玉央正路过他身后,闻言便停下了脚步,等到通天说完话之后略有疑惑地转过头来,他才肃然道:“莫要如此妄为,日后当有一番变乱着落在此,你早早牵扯其中,得不偿失。”
可不是,通天还记得清楚,在第二次量劫之中种种惨烈情状,值周天星辰阵破,羲和陨落,扶桑亦同时毁于劫火,最终化为归墟……当时他已于东海立下碧游宫,环岛禁制在这天地动荡之中几为之所破,后来还赖老师出手,方不致使此间天地毁损,以致须得重定地水风火的地步。
——他现在也就是说说逗人玩而已,其实早就看中蓬莱仙岛了。
通天失笑应下。
虽而今这都是说不好的事了,早已无定数一说,但通天还是暂歇了去触帝俊和太一霉头的想法。
说来周遭的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走向了与从前不同的方向,己身为天地变数,此言果真非虚,若不是化形之前早早地与二位兄长失散,净世青莲的出世,是绝无可能这般早的——记得要到妖族之名现于洪荒之后,他与兄长才感应到了气机牵引,来到昆仑之巅,至此才初见女娲与其兄长伏羲,各自分得净世青莲,炼化为己身法宝。
更不用说先天灵根之中的葫芦藤,等拿到手中,更是紫霄宫第二次讲道之后的事了。通天在心血来潮掐指一算之后,还特地跑过来询问过玉央与太清,得知他俩亦模糊有所感,由此他也不得不承认,此番将要出世的异宝,就是那葫芦藤了。早了这许多年,缘分倒还是着落在他等身上,也是有趣。
“虽说本就没甚么好奇心,”通天这么对玉央道:“但早早地就知道了所有的事,可真是没劲透了,不搅一搅,怎对得起这个未卜先知。”
玉央奇异地看了通天一眼,至准圣境界,一念而可知往事因果,这是半点都不稀奇的,且就看各人掐算本事如何了。通天这一句“所有”,加上那未卜先知的说法,想必是意指将来之事。早知将来之事,当然也就晓得一些只看眼前并无法知道的内情,玉央想了想,倒也并不打算问通天一些相关之事,但还是认认真真地叮嘱幼弟:“凡事趋吉避凶,这自不必我说,你若要以身涉险,博造化之功,不用瞒着我与长兄,说不定能有所臂助”他停了下,接下来的话里颇有叹息的意味,“——聊胜于无。”
通天哈哈地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道:“别的不说,接下来那一份机缘为何物,我倒是清楚得很。不周山中葫芦藤,结有七子,你我兄弟各得其一。怎么,,一道带回来,你和长兄就不必再多跑一趟啦。”
玉央无语地看了通天片刻,挥了挥袖自去了。留下通天在背后笑得更是肆无忌惮,不用说,也知他要斥一句胡闹。
笑过之后,也只轻敲了敲腰间雪竹笛,留下一声叹息。
虽不至反目仇雠的地步,然前世三教各立,封神之数落定,截、阐二教应劫,桩桩件件,无一不手足同窗的情分尽数都消磨去了。至截教道统再不传于世,上清玉宸不甘于此,所行种种筹谋,意欲欺瞒天道,回拨时光,重归至开天之时……虽那元始天尊在察觉此事后,一言不发地为之行了方便,亦于此多有相助。然而似这样的谈笑无忌,却是再没有过的了。
一朝回想起往事种种,说是有了从前作为天道圣人眼光境界的加持,又可未卜先知,听起来厉害的不得了,然而通天其实也并非没有过茫然无措之感。打头的一项,他就不晓得要如何面对这两位兄长,几欲避而不见。
玉央于此似也有所察觉,方会说出这一番话来,对于向来冷情的他来说,很罕见的。
通天想,他尚不是上清玉宸道君,而玉央,亦不过是乍然离散后尽力寻觅了他一个元会的仲兄,而非玉清元始天尊。
他自觉断然不会再至那无可挽回的境地——
今生今世,这便是他的兄长了。
……
将而今种种与前世所知对照,通天才晓得变数一说所言非虚。且不说如今上清门下二弟子孔宣将来会是如何的威名赫赫,他家首徒长琴,在上一世,却是从未出现过的人物:上古凤族所留嗣脉,唯妖师鲲鹏与明王孔宣;而伏羲也不曾在南明住过,他化形之初便与女娲一同居隐昆仑,直至陨于巫妖一战,历三皇五帝之劫,复又重归。
是以若要说变数,长琴当也可算是一个,他携琴而生、为天命乐神,又有凤族嗣脉加身,福泽与根脚都厚。便是通天,也不晓得他何往而何来,又将会是何种运命。
至于别的,通天倒不是很在意,也没什么强夺人徒弟的想法——别人家的徒弟,他倒还要更加嫌弃一点。师徒皆是缘法,通天从前既然不怎么挑拣徒弟,而今自觉也断无刻意避开之理,只不过多宝这一出,全然在他预料之外罢了。
气机牵引隐隐约约,一时也不得出,通天并不着急。他今日其实是来向太清与玉央辞行的,孔宣就顺手丢给罗睺去收拾,打算此行先往秦岭,再至不周,复折而往东海,顺道去看看应当正于蓬莱岛上占山为王的无当小姑娘,现在是不是还在那儿。
截教门下多女修、多异类化形者。其实对于仙神之属而言,男女之别并不是什么能拿上台面来认真分说的话题,且看各人化形之时的高兴罢了。也就是后人无聊,细细掰扯三教门下诸位,发觉唯有截教多女弟子,只一代四弟子中,就有龟灵、金灵与无当。但其实为人诟病的,从来只是“披毛带角、湿生卵化”而已,他门下多异类化形入道者,虽不属其族,未曾陨于巫妖一战,然杀伐之性多不曾收,终究应劫,神、仙、人,各行其道。
……
异类化形者,称妖族。
而今天地间,尚无妖之一名。那是帝俊和太一立其族之后,方才有的名头。诸般神通者纷纷归附其族,多有良莠不齐,意欲与巫族相争,说起来其实颇站不住脚的,又有先前诸般化形入道者,譬如开天三族,本均为异兽,复又有谁敢以妖物呼之。帝俊与太一本为金乌,属羽族,于九重天立妖族天庭后,因有旧隙新篡之嫌,同九阙旧主凤族的关系还挺不尴不尬的,好在还有鲲鹏为妖师,才在面子上过得去。至后来又恃势迫使四海龙族归附妖族天庭,这又是另一层不为人道之事了。
通天在心中转过这桩桩件件还未发生的“往事”之时,可说是其中主角的帝俊与太一,正跋涉过北地的浩雪,望见此间黑水汇入北海,远远地望见腾腾的海面上坟起数座冰白剔透的山尖儿,映在茫茫的天际之下,几看不清。
别处叶尚萧条未落,北地已是冬时,一路走来,玄冥早早地就在此间布下了风雪,行路艰难。太一在帽兜之下长出了一口气,扑面而来的雪粒子便在其中融化,瞬间灼成了淡淡的水汽。他不由心中一乐,但还是忍不住道:“也不知道此间掌雪之人在想些什么,落得这般大,自己出门又何尝方便来。”
走在前面的帝俊转过头来,一面数落说:他俩为隐藏踪迹本就不能用神通护体,太一还偏不肯带幂离,弄得自己这般狼狈,一面抬手帮他擦去沾在眼睫上的雪迹,淡淡道:“曾不闻乘风雪来行?即神通在此,总有别的法门,你何必操心这个。”
太一笑了笑,转而望着那数座山尖,转了话头,叹道:“摸寻了半天,终于到得北海了。”
第55章 丹青第六境()
太一并未将两人心中的隐忧宣诸于口,倒是帝俊随他的目光,望向那浮于北海之上的宫宇,转而安抚道:“此行成败不论,谋事在我,并不必太过忧心。”
又阵凛冽的风来,太一正在整他的兜帽,刚缓过的一口气,又被扑面过来的风窒了回去,不由回道:“这趟路上走得这般辛苦,若是一无所得,你莫要再说什么可把这当做是磨砺耐性之用了。”
太一向来温和,虽然其实不太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