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贵-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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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被所谓的爱而冲昏了头,她一心以为只要将家族绑定在那个男人身上,只要有太后这座大靠山,她的男人和家族就可以共存!就一定可以最后获胜!
一步错,步步错!
甚至在她被囚后,她也没有放弃最后的挣扎!
当时的她故意不说话不理人,故意任由贱人们凌辱残害,故意忍受昭妃的刁难,她甚至撞过两次门柱,她以为可以逼朱四出现,可以凭借腹中孩儿拿捏朱四的!
可朱四狠辣如吸血的恶魔,压根都没见她一面,反而一步一步将她逼得走投无路,她到底还是没能守住任何一样……
罢了,罢了!
既得了天道,既占得了天机,既然命运的轨迹已经重置,那这一次,她一定全力而为,走出漂亮的一条道来!
一声声的请安叫她清醒!
上一世,分崩离析,一败涂地。
这一次,她绝对不允许再错一次!
……
第十章 程家四娘()
程家四娘,名动荆溪!
她能让制陶大族程家上上下下皆心服口服,能让制陶产地的荆溪子民都有口皆碑,自然不是仅仅只靠程老太爷的抬举。
只因程紫玉本身,就是个传奇!
按理,她既不是长,又不是子,有父亲又有兄弟,“程家传承人”这个名头怎么也轮不到她的头上。
可她有一条,几乎将她送上了所有人认定的“天之宠儿”的位置。
她从小就有异于常人的五感能力。眼耳鼻都比一般人要灵敏些。这倒还好,最关键是她对颜色的感觉特别好。
这若是一般千金闺秀自然没什么了不得,最多也就是衣服搭得好看些,女红做的漂亮些。可这一能力对于程家,那便是最了不得的存在!
须知,陶瓷的泥料,釉色到烧制过程本已经千变万化,配比上一丝一毫的相差,一点点温度和湿度的改变,甚至艺人操作的快慢和窑工烧制的火候都会导致其成品时最重要的环节——颜色发生巨大的变化。
而程紫玉恰恰对颜色有种天然的亲近感,她有本事从调泥配色到烧制控温的过程中适时做出调整,以达到她要的效果……
所以,她本人的出现,一下便将制陶过程中最不可预判和难以控制的颜色缺憾最大程度地降低了……
如此一来,手掌这本事,不但可以减小各环节的损耗,更能随心所欲把控住各种想法和可能!
特别是面对精品陶瓷,程紫玉的存在便越发举足轻重。她的出现,使得原本有些扑朔迷离,难以成功的想法都有了付诸实现的可能。
于是,程紫玉恰恰就给了所有程家人一种错觉:老天和祖宗就是将这个天赋异禀的孩子送到他们家,以维持家族的兴旺繁荣,使程家进一步发扬光大……
正因如此,程紫玉在程家的地位比她那嫡长子大哥哥程子鸣还要贵重得多!
程紫玉六岁那年的斗陶大会,坐在一旁看热闹的她,用一幅混彩的信手之作让一众陶商目瞪口呆,赞不绝口,成了大会上最大的亮点。
斗陶大会在那一刻钟成了订购大会!大量商人指着那混彩,争相要求定制那艳而不俗,雅而不乱的混彩,六岁的程紫玉自带光华,一举成名。
她八岁的斗陶会,作为年纪最小的参赛者,她拿了一堆陶土捏出了一只三层小瓶。烧制出炉后,虽出水有些问题,可就那构思,造型和紧紧相扣的控色,再次让她全场闪耀。
那一战之后,程紫玉成了程家除了老太爷之外最令人瞩目的陶艺人。不少人已经发现,这孩子除了颜色,连想象力和实践力也数一数二。
被家族寄予厚望,又有老太爷亲自调教的程紫玉,更是进步神速。她天资出色,领悟力极强,老太爷倾囊教授,再有一双巧手相佐,很快便得了老太爷的四五成功力。
在她十岁那年,她顺利用一彩釉马儿拔得头筹,击败了一众老艺人,成了斗陶史上年纪最小,声名最盛的魁者。
而从那之后,她并不曾犯年少成名而膨胀的错,从未让所有对她寄予厚望的人失望过,她不但将所有心思用在了潜心钻研技艺上,还每隔两三个月便有一件前所未见的陶器出手问世。。。
几年的功夫,她的声名便响彻了大江南北。
她的技艺越发成熟出色,她的出手又多是推陈出新之物,市场潜力巨大。所以不管是商人还是藏家,几乎都嗅出了程四娘身后将带来的愈发庞大市场和声名。
程紫玉十二岁那年的斗陶大会,整个荆溪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多客商和藏家的一次。原本不少做二三道手买卖的陶商也都不烦舟车劳顿,慕名赶来荆溪,想要第一时间购入四娘的作品,抢占先机进行订购。
程紫玉众望所归,再次夺魁!
那一年,程家精品馆几乎被踩破了门槛。仅她一人,便为程家带来了数百张订单。
她本人亲手制作的一件手工玲珑宝石摆球被两位藏家同时杠上,最后甚至卖出了五千两银子的高价,一时传作了佳话。
而程家能做到在荆溪一家独大,自然也少不了他们的营销手段。程家二房负责程家陶瓷在大周各地的出货,他们深谙销售之道,不会放过任何对程四娘名声推波助澜的机会!
如此,真真假假的故事,商人的口碑,程家人自己的渲染,使得程四娘其人很快便被带上了一股神秘又玄乎的色彩。
打那以后,程四娘的名头和故事非但在大周朝各地的收藏界和手工艺品界被人津津乐道,就连宫中也有所耳闻。
那次,程家贡品入宫后,张贵妃抢先跟皇帝索要了程四娘的一副陶扇摆画。哪知张贵妃尚未揣热,这摆画却得了太后的青眼。
如此,张贵妃唯有忍痛割爱,她倒是没想到,素来好清雅的太后竟如此欢喜这摆件,转手便回了她一整套的碧玺头面做补偿。
那大方的出手,阖宫惊叹!
青翠油滑堪比美玉的荷叶底上,托了六只粉粉胖胖,足可以假乱真的鲜桃。尤其上边还滚着一颗颗晶莹剔透,堪比碎钻般闪亮的露珠子,叫人感觉这蜜桃刚刚采下,只恨不得上前咬上一口。
太后爱极了那份鲜活,直接将陶扇挂在了床壁上,也记住了程四娘这个人……
那一年,程紫玉才十二岁!
到了这几年,慕名来程家想要购得程四娘手作的客商贵人愈发数不胜数。她的身价一再飙高,大部分人都只能退而求其次,或只求四娘亲自出一张手稿,或请四娘加以修改,又或从四娘往日作品中挑选……最后交由程家匠人负责生产。
即便如此,点名“程四娘”的客商依旧是趋之如骛,与她相关的订单几乎能排一两年。四娘风头也大有盖过老太爷之势。
尤其从去年开始,老太爷不再拘着程紫玉,让她全方位开始接触和打理家族产业后,她的声望更是在程家达到了巅峰。
可正如一把双刃剑,名利口碑到来的同时,她高傲如天鹅,习惯了用睥睨的眼光俯视众人。
而所有程家人对她的殷切期望也同样早早潜移默化灌输到了程紫玉的心和脑,让她早早便接过了家族的重担,把程家的前程揽在了自己身上,为他日的祸患埋下了因……
第一一章 百倍奉还()
天道得回,已经死过一次的程紫玉早已脱胎换骨,在众人眼中她虽依旧带着那傲然之气,却也多了一重说不清道不明的谦和。
谁又能想到,她的人和心早已经过了血和痛的洗涤,再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天上地下“只要她想要,就一定能得到”的小姑娘了。
所有人更没想到,程紫玉在叫起众人后,却是突然面对众人,一跪而下……
“紫玉不孝,身负重担却不能小心而为,贪欲过盛,任性妄为,不自量力!让父母担虑,亲人揪心,族人受累!昔日教训紫玉已经铭记在心,将来定不负亲恩,不负众望!”
她不由分说,砰砰连磕三头。
这三个头,不仅仅是赎罪,更是她对亲人,族人,家人乃至下人们的态度!这是她的决心,也是她的誓言!
她能做的头一桩,便是摆正了她的态度!
空气一刹那滞住了。
大伙儿都听懂了,猜想程紫玉是因着滚落下山,差点殒命而祸及家族在愧疚,可所有人还是目瞪口呆。
骄傲的孔雀低头已是少见,更何况是卑躬屈膝?
这不合常理!
尤其四小姐在这个家族地位特殊,她是将来的当家人,除了老太爷,她只怕连老爷夫人都没跪过。
这一跪,怎么看都怪异!
下一瞬,一大堆人冲到了她的跟前,将她生拉硬拽而起。
程红玉尖叫着找人去请道姑,又将身上昨日被那道姑忽悠着花八十两银子求来的护身符套到了程紫玉的脖子上。
而大夫人何氏更是被醒来后便行为古怪的女儿给再次惊到了,哭着赶紧唤过大夫……
“我没事!”程紫玉站起身。“你们放心!”
她笑得如十四岁那时一样,灿烂得像株芍药,可似乎更璀璨得像一枚熠熠生辉又坚硬耐磨的宝石。
何氏盯着女儿,见她眼神清澈,笑容清冽,完全不像是染了脏东西或是摔坏了脑袋,这才微微定心。
而程紫玉却是打铁趁热,笑对众人。
“来人!传话下去,程家上上下下,包括隔壁作坊,仆从帮工挑工到学徒,所有人,均赏银二两!接下来十日,所有人伙食加倍,工钱加倍,暑热费加倍,绿豆百合汤和西瓜无限量供应!所有银子从我紫翌轩出!”
此时此刻,欢呼和谢恩声四起!
二两银子,对大多数人来说,相当于好几个月的收入了!
欢声笑语如水波般渐渐漾开……
程紫玉明艳如花,站在人群的中心,慢慢抬头看天。
她暗自发誓,从此刻起,她欠下的,要百倍奉还!
至于欠她的,一个都跑不了!
……
程紫玉在前呼后拥中回了她的院子——紫翌轩。
十岁之后,她便搬到了这个老太爷亲选的院子。
紫翌,取得是紫玉的谐音。翌字:立从站立,引为“登位”之意。羽为羽翼之意,可引为“飞升”。
谁都能看得出,这是家族和老太爷对她的期望。
她手中事务繁杂,所以她不但拥有整个程府第三大的院子,还有一个管事,四大丫头,十几个粗使仆从听从指挥。
院子里有她自己的工坊,从画室到炼泥池一应俱全。一方活水一小园子,让她疲累之时有放松舒展之地。她还有府中唯一的小厨房,汤水点心时时供应,让一众堂妹妹眼红,让程红玉每每都嫉妒得跳脚。
此时此刻,长房所有人都围拢了她,在大夫确认她已无大碍后,众人总算舒了口气。
何氏管着府中中馈,再有一个时辰便是晚膳之时,这会儿正是忙碌。在嘱咐程红玉好生照顾妹妹后,便先行离开了紫翌轩。
程紫玉的两个兄长对这个四妹妹的疼爱相比何氏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会儿围着她转了又转,好一番嘘寒问暖……
随后,她的长兄程子鸣和二哥程子诺先后挠起了头。
“四妹妹,大哥哥一幅睡荷还没完……”
“大哥哥去吧!画好了借给我做花样子!”
程子鸣是有名的“画疯子”。他一旦投入画境,很难抽身而出。今日画了一半去侧门迎她,已是难得至极。
至于她的二哥……
“二哥哥也去吧,什么都没有读书重要!”
原本正目光闪烁的程子诺猛一抬头,迎上的却是程紫玉真诚坦然的目光。与往常不同,这一次,这个妹妹眼里没有半点戏谑挖苦之意。
“四妹妹?你……你不拦着我读书了?”
程紫玉摇头。
“二哥哥,紫玉以前错了,你说的做的才是对的!昏迷的几日,我做了个梦,一下便醒悟了。咱们程家要想历经风雨而不倒,仅有财力,口碑,人脉都没用。咱们必须自己做到根深蒂固,才足以挡风遮雨。以前,我不懂你,现在懂了!”
这个二哥,曾是她最心疼的存在。在那个“噩梦”里,给她留下了痛苦的一击。这一世,即便这二哥读书闯不出名堂,她也一定让他无悔!
“二哥哥,你安心读书,以后,他们谁再说三道四,有我挡着!”
前世程子诺一心想要求取功名,可程家上下都认为他是吃饱没事做。程家在荆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钱有势,几乎无所不能。
匠艺之族到底是靠手艺吃饭的,没有必要;没有人相信;也没有人愿意对读书出头寄予任何希望……
上一世,程子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