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贵-第5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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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御书房杵在这儿如钉子般的臣子分明就是在跟皇帝讨说法。这么些人都知道了,显然是有人已经开始在朝臣圈子里快速将江南种种散播了开来。
京城圈子尚且如此,可见此刻的江南必定更是谣言满天飞。
她原本还在猜测眼前这帮过分激动,满是揣测,以满腔恶意去度人的朝臣都来自敌对势力,可她此刻却不确定了。
这些人至少有一半是被挑唆的吧?
连皇帝都动摇了,何况他们?
按着这些奏折,江南不稳,人心惶惶,加上四处不太平,从南到北都有征战,这个时候,平稳安稳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这帮臣子首要需做的,就是逼迫皇帝做出表态和决断,至少要让百姓民众看到朝廷的姿态……
难怪,皇帝从早朝后就被架在了御书房,到这会儿已经有三个多时辰了。很显然,今日皇帝若不做出些表态,很难善了。
皇上哪怕为了朝中安稳,今日怕也只能做出退步了。
程家怎办?岌岌可危啊!
程紫玉死死咬着唇,唇破血染。额头血已干,膝头早就麻木,整个人也昏昏沉沉。她掐了掐自己,努力思量,寻找自救方式,可或是因为慌张恐惧和担忧,脑中乱如浆糊,叫她全无章法。
她不知道接来等着她的,所谓的证据是什么,但她一定不能认!一定得坚持到李纯回来,或是朱常哲的自救!
“程家没有!绝对没有!没有给倭人做指向物,也没有勾结哲王或是康安伯!莫须有的罪名。程家不认!”
皇帝冷声到:
“锦溪,朕原本也不愿相信,也努力给你压下了。朕先前告诉他们,等找到确凿的证据,朕才会传召你。可眼下,朕却是不得不了。几日前,对程家的彻查便已经开始了。朕不能言而无信。”
皇帝从御案又扔出了一堆东西。
“物证,你看看。”
程紫玉双手微颤。
身前的盒子便足够叫她后背发凉。
这扁盒,是程家特制的。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程家内部的大订单为了便于查找核实和存放,都会在出货完成后放入盒中封存并排上编码。而眼前,不管是这扁盒,还是盒子下的出货本……都是她熟悉的。
果然,有这两单,也有出货记录,更有负责的几个管事的签字盖戳。
于公公又打开了一只箱子,并从里边拿了只盒子到程紫玉跟前。
里面是两只指向物。
一只是成品,带了倭文。还有一只则是只做了一半,还只是刚从模具脱下,没修没烧的泥胚子。
于公公又搬来了一只箱。
里边是一套模具。
外人不懂,程紫玉怎会看不明?
这模具是她亲自画图设计的。她一眼就能认出,正是指向物的模具。
哪里都没改,唯一的改动,就是那些倭文!
这样的东西,从程家找出来,可不是证据确凿?且这样的东西,外人仿造不来,只有一个可能,程家有内鬼。
她拿出那些单据细细看去,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康安伯追加了第一批五千数的指向物,已于半个月前交货并结清款项。第二批订单也已经接下,正在赶制。上边写得清楚,货物完成后直接交到某处地点,届时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官兵进入程家彻查时,几乎是将正在赶制这第二批货的程家人抓了个正着。而这上边的交货地点也已经确认,正是哲王在荆溪买的那处宅院。
此外,在程家还找到了用以联络哲王的信鸽和康安伯军里的令牌,你告诉我,这些是做什么用?你一个商户,一个连两位主子都在京城的商户,怎么就用得上这些?
还有,你程家账簿查了,的确从时间和数目上,都有这两笔款子的进项。第一笔是全款,第二笔是定金。此刻,朕已派人前去根据票号查询这两笔银票的出处……”
皇帝幽幽道着,满脸都是疲累。他开这个口,也是告诉程紫玉他尽力了,可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程紫玉周身发寒。
程家的生产,出货,账务都有不同的管事,不是一个人就能做到的。所以,程家的内鬼不止一个!
所以,她跟前的这一堆是物证,在荆溪还有一堆目击证人,谁看程家都是通倭卖国了!所以……
她明白了。
这一瞬间,她突然就明白了温柔和三叔遭难的根本原因了。
不仅仅是为了恶心她,刺痛她,伤害她,更是为了对程家的控制权。
他们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是对方谋划里的挡路石啊!
她和老爷子离京后,生产上的所有都交到了温柔姐手中,而外务上的事宜则全由三叔负责。只要除了他二人,那整个程家想要动些手脚还不是轻而易举?
太狠,太狠了!
他们不要温柔和三叔死,因为他们太重要,死了会打草惊蛇。所以他们选择折磨温柔的身子,凌迟三叔的心,既让三叔温柔比死了还难受,让自己没法接受,也为了他们更好地继续计划。
内疚,自责,痛苦,懊恼,挫败,失望乃至绝望都是对方要施加给自己的!
这一刻,程紫玉再次意识到,这是朱常安和朱常珏的联手。朱常安的实力做不到这些,而朱常珏对自己和程家的了解也没有那么多。
他们果然是联合在了一起。
程紫玉开始担心,眼下的程家是什么状况。
多亏了她先一步将入画送回了荆溪掌大局。
这几天,她没有收到入画送来的任何消息。
入画离开前,她曾与之设想过很多可能,但愿入画能最大程度帮她守住了……
这也让她明白了,当日入画南下并不起眼,却惊动了死士的暗杀!果然,他们是担心入画的南下会妨碍他们在江南的计划!
程紫玉为前路着急,却没听到身后门响,有脚步正在靠近……
第六七四章 一个交代()
“皇上,这事有古怪。”
程紫玉虽不知如何撇清,可她却不得不解释。
“我与祖父都不在荆溪程家,那里没有掌舵人,谁敢拍板通敌?谁有这能力通敌?我相信,里边一定有哪里被忽略了,程家定是被算计的,我愿意配合调查,但程家……”
“民女叩见圣上。”一声柔软中带了畏缩的请安在身后响起,打断了程紫玉。
声音很熟悉,是她!程紫玉不用回头就辨出了。
而当转身看到那张和声音一样熟悉的脸时,她脑中嗡的一声。
是知书!
“知书?”她忍不住发问,又细细将人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
“你怎么来了?程家出事了?你什么时候……入京的?你,是被谁带……入……京的?……”程紫玉语速原本因着急躁而飞快,可两句后却是骤缓。
她本能的反应是程家出事了。
但,不对!
不是!
知书跪在这里,被允许跪在御书房门口,是不是意味着,她就是众朝臣刚刚口中“证据确凿”中的人证?是啊,皇上给了她物证,告知有目击证人,怎会没有人证呢?
若她不是人证,连京城都没来过的她,又怎会穿越千里地出现呢?
程紫玉几乎已经明白了。
知书啊!
是她!
她就是那个内鬼!
她是来指证自己,指证朱常哲和康安伯,要将程家推向万劫不复的那个人!
前世是金玉,这世是她!
自己,前世今生都瞎了眼吗?
可这知书……
分明是自己今生下了决心要保护的人之一!
是自己前世今生都无条件信任的人之一!
是和入画一样,自己发誓要让其过上好日子的人之一!
原来她自以为这么努力防着,身边还是有白眼狼!
好讽刺!
那么,知书是前世就反了自己,还是今生才背叛?
程紫玉太阳穴突突跳着,记忆在前世今生里来回切换。她想到了太多可能,叫她生出了恐惧。
若知书是那个内鬼,那么除了眼下种种,还有温柔的病,三叔的事,也都是拜她所赐?
那么前世呢?莫非……老爷子的病……
程紫玉难免一个激灵,再不敢深思下去。
可知书一点都没让她“失望”。
知书诚惶诚恐,恭谨给皇帝叩头,忙又向着程紫玉磕头。
得了皇帝示意,她才哭了起来。
“主子,您受伤了,您疼不疼?”
程紫玉死死盯着她,果然,自己提了四个问题,可知书,一个都没回答。
她显然有更重要的戏。
“对不住!主子,奴婢无能,奴婢招了。您也别再坚持了。都露馅了。皇上已经知道了,您就别否认了。咱们一起求皇上开恩,咱们将功赎罪……”
程紫玉呼吸急促,一颗心急急下坠。
当这些话从自己从没想到的人口中道出时,真叫她气得浑身发抖。养在身边多年,朝夕相对,亲如姐妹的人啊!虽猜到了,但她还是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可知书这一开口,就是来送她和程家上路的!
失望。
这么玩下去,还有谁会信自己?可不是证据确凿?
自己挨皇上这一砸,还是轻的呢!
皇帝的恼火不仅仅来自怀疑,更是自己拖累了朱常哲和李纯!问题接二连三出在自己和程家身上,自己又怎会是无辜?
哪怕知书是白眼狼,也是自己的人,自己也得担责不是?
“知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做什么吗?”程紫玉不明白。
“主子。您生气了是不是?您原谅我吧。”知书上来拉程紫玉的袖子,叫她抢先避开了。
知书哭得更厉害了,接连磕着头。
“对不住主子,对不住。可咱们被抓到了。您就别扛了。”
“你闭嘴。”
“皇上都知道了,您再这么扛下去没有意义,咱们也是不得不,哲王和康安伯那般强势,他们在江南势力那么大,咱们只是商户,是无可奈何啊。”
“够了,你先等等。”
然而知书的戏还没完,如何会等?
“咱们此刻转向指证他们,您把哲王他们的事都说出来,皇上定会对咱们从轻发落的。主子千万不要执迷不悔……”
“你住嘴!我不管是谁指使你来的,但你扪心自问,你就是这么回报我?”
“对不住,奴婢让您失望了。奴婢背叛了您,不求您原谅,只求您能早日……”
“我如何不用你教!”
程紫玉再难抑愤怒。她一直在看着知书,只想从她眼里找到一点点的痛苦不忍和愧疚。
可没有。
知书的眼泪,和那些后宅缠斗多年的妇人一样,可以随着情绪的收放控制自如。所以,大概很久以前开始,她便已经沉沦进某种盘算和争斗了吧?
程紫玉有些心惊,这些,原来她从来就没发现。
她反手就一个耳光抽了出去。
若不是不想落了个威逼恐吓的罪名,若不是不想叫这帮臣子以她被“当面揭穿,所以恼羞成怒”而借题发挥,若不是这里是御书房所以不适合见血闹人命,那么她一定毫不犹豫拔了簪子就直接割了这白眼狼的喉!
即便如此,屋中也同时响起了好几道“住手”声,全然都是对知书这一重要证人的保护姿态。
程紫玉没理他们,只狠狠盯住了知书。
“我不知道你做假供背叛我的缘故,也不知道是谁答应了你什么,但我可以明白告诉你,纵然你自以为板上钉钉,我不一定还能洗脱冤名,但我就是死,也会拉着你陪葬!只要我不点头,你就还是我的奴才!我倒要看看,你背叛我,究竟能不能得到你想要的!”
程紫玉磨着牙,眼看着知书决堤的眼泪渐停,并有慌张闪过。
竟然还知道怕?
程紫玉自认,自己即便真落于上辈子一样的绝境,哪怕杀不了朱常珏和朱常安,但想要亲手收拾了这个白眼狼还是不难的!
知书是真慌了,跪地就求,求着程紫玉,求着皇帝,也在求着在场所有人。求所有人相信她,庇护她,求那些人再给她的主子一次机会……她那模样楚楚可怜,弱势至极,分明就是左右为难,走投无路的模样。
“所以郡主,这个,确实是你的心腹丫头吧?”杨阁老发问。
“她是我的丫头,却绝对不是我的心腹。区区奴才,又不跟在我身边,满嘴所言都与主子不一条心,何来心腹之说?不是!”
“可程家上下都知,这个叫知书的,是一直跟在你身边的,而且是你程家紫羿轩的管事之一,确有此事吧?”
“是,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