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贵-第4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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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好日子,那么自然是喜上加喜。
田常在表示都是太后洪福齐天,子孙运旺,这肚子里的小皇子也迫不及待想要沾沾皇祖母的光。说话间,还顺便抛了个媚眼给皇帝。
有人愿意沾自己光,这便是一种投诚和识相,太后也高兴,跟着夸了几句。
当然最高兴的是皇帝。
他年纪渐渐上来,虽不承认自己能力不行,但精力摆在那儿。最近一年,宫中都未有喜讯传出。田常在一举有孕,这是对皇帝能力的肯定!是他不输儿子的证明!是他正当年的证据!
他高兴,发自心底的喜悦,他,不管是在前朝后宫,都不认输!
“既是大喜,便再加一喜吧!”他手一挥,便让人拟旨,直接给田常在晋了位份。于是田常在摇身一变,成了田贵人。
众人纷纷起身恭祝皇帝。
程紫玉笑看春风得意的田婉怡,感叹她实在美艳非凡,所以一直恩宠不断。前世大概也是这个时候爆出她有孕,她肚子很争气,几个月后生下了儿子,再次晋位,人如其名地被封了婉仪,一举超越了她那表姐石贵人。
只不过……
程紫玉脑中有些记忆似乎对不上。前世田贵人是在皇后寿诞上曝出身孕的。当时的她喜极而泣,那欣喜,几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可今生的她,相对那时,似乎克制了许多。
是并没有那么高兴?还是不愿表露高兴?
是因为等不到皇后寿诞,只能就近曝光,所以胎儿还未稳,因而不敢太过嚣张?还是有其他缘故?……
这场宴,注定就不会平淡。
因为程翾献上了最近整整五年心血的结晶——便是前世朱常安念念不忘,到死还在追求配方,让程家声名鼎盛,让圣上太后称赞连连,卖到了金价的紫金砂。
按着前世的进度,程翾去年六月终配成了这方泥,成品出来后在太后南巡寿宴上一炮打响,享誉神州……
但今生因着程紫玉的阻挠,程翾将很大一部分精力分到了程家事务,导致这方泥迟迟未能出世。
一直到前一阵,程紫玉觉得时机成熟,才鼓励了老爷子继续前世的研究……
这不,这泥今日终得亮相,被制成了一对龙凤呈祥的中型摆件献给了皇帝太后。
不同于色彩斑斓的瓷器,陶的特性便是简朴沉稳,有厚重的儒雅和内敛感,但也因着这份质朴和简约,成了喜好奢华之辈对陶不喜的最大缘故。
然而程翾的作品之所以受追捧,便是他往往擅长让那质朴脱离平凡,变成底蕴十足的贵重。就如那些古剑好剑,剑鞘是否花哨不重要,剑身是否锋芒毕露也不是追求的。他要的,更是从材质到肌理,由内而外,因底蕴而透出的真正贵重。
红布掀开,龙腾凤舞于祥云之端,虽只有一个颜色,可拔地冲天的腾云之势叫人一眼便心头一震,那拨开云雾的冲劲和霸气肆意的气势让人颇有血液沸腾,心向往之并成就一番壮举之冲动……
再细看龙凤,基色带紫,内敛带尊。而紫中又有金色透出,色泽一亮,便不再单调,反而尊中带贵。正好有日光打下来,使得那紫金色发出了浑然一体的光芒。含蓄的紫埋没不了耀目的金,出挑的金又在内敛紫的烘托下愈加醒目。
就连那团云也不知添了何种原料,被日光一打竟泛出五彩斑斓的光感,更将“五彩祥云”给落实,将整个作品的意境给烘上去了。
圣上太后皆极喜。
“此为何泥?光感如玉,光泽如霞,紫中泛金,脱俗雅韵,数不尽的尊贵。”和前世一样,圣上的金口玉言将这款泥推向了陶泥的顶点。
而今生不同前世,程家已有足够的资格请皇帝来给此泥取名。
皇帝瞧了眼程翾和程紫玉,“翾取羽,玉取音,既然这款泥第一次出世,第一个作品是朕得到,便赠一‘御’字吧,御,御心醉之,便叫‘御醉’吧。”
天下有几物能得皇帝赐名?又有几样能得用一“御”字。御为天子品阶,其中抬举一目了然。
程紫玉心下感叹,皇帝这次,才是真正把她视作了一家人。只不过她很清楚,这份恩宠大半还是源自了李纯的关系。
但无论如何,她的目的达到了。
祖父的心愿终得一偿,他和程家之名注定要流传陶史的。
皇帝大手一挥,他的承乾宫订购了一整套“御醉”泥所制的物品。
程紫玉知道,今日之后,御醉泥之价只会比前世更高。却不知当朱常安瞧见时,心下作何感想……
第六零七章 这次要栽()
今日这宴注定便不会寻常。
皇帝心情不错,所以冲谁都和颜悦色。就连朱常珏前来敬酒也二话不说便连干了几杯。
要说最近京中局势也实在是剑拔弩张,这难得能放下争夺和仇恨的觥筹交错,也让从皇帝,珏王,太子,到一众皇亲国戚都不由抛开成见,来享受这暂时的平静和将越来越少有的平和。
于是,今日这宴尤其热闹。
逍遥王从自己那辈开始,便看多了皇子间的厮杀,心里不太痛快,今日忍不住带着太子和珏王连喝了好几杯。
气氛热起来后,不知是真的惦念缅怀,还是为了恶心太子,朱常珏竟也主动勾了太子肩,同坐一张桌,说起了儿时种种。
太子则依旧一副雷打不动的淡笑表情,不知是真被勾起了过往,还是在强忍。
这两人在这种古怪氛围里你来我往,在大量视线的聚焦中,半真半假地将气氛一轮轮炒热,倒是成了一道独特风景。
程紫玉低低看着笑。
这种场景,若不出意外,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几个皇子里,前世第一个倒台的是太子,今生不会。除去朱常淇,第一个倒下的,便让朱常珏来吧!
难得的热闹,免不了多喝。
宴席未散,便已有不少人都喝多了……
而不远处的女宾区,让程紫玉感觉怪异的,可不止那些喝喝闹闹的虚伪男人。
她一直觉得有人用恨意满满的眼神往自己这个方向盯。
一开始的时候,程紫玉还尽力去忽视。
在她终于忍不住下去时,她冷不丁地回望过去,抓到的却是宫妃区正瞪眼的文庆。
程紫玉有些迷糊。按理,自己并未与文庆正面交锋过,是因为李纯?因为嫉妒?因爱生恨?
“她是因为我!”文兰开口。
朱常哲离京后,文兰百无聊赖。她又没有几个朋友,这样的宴席,自然是与程紫玉如影随形。所以今日文兰也是执意与程紫玉坐了一桌。
“她看的是我。从早上一见面,就盯上我了。”
“你做什么了?”程紫玉再次看了文庆一眼。对方那模样,简直就是想上来咬上一口才过瘾。
“天地良心!我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有时间搭理她?再说了,她时至今日都还是个姑娘,完全已同废棋,你以为我还会浪费时间和资源在她身上?就是父王,也基本对她放弃了。对母国半点帮助没有,要她又有何用?她费了朝鲜对她那么大的栽培,还敢瞪我?”
文兰也是狠狠瞪了回去!
“她上次在我父王那儿搬弄是非,想要算计我入宫,那笔账我都还没跟她算,我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她若再敢嚣张,我便要她好看!谁知道她又怎么了!病的不轻,得了臆想症吧?”
虽觉奇怪,但既然不关自己事,程紫玉也就压下疑惑,再不管那两人大眼瞪小眼了。
酒宴散了便是花宴。
换了个地方,改到了慈宁花园。
但内容也未变,依旧是吃吃喝喝,看看表演说说话。
今日这场宴来的,大部分都是沾亲带故的皇亲国戚,所以男女间的大防也略松。只简单划了男女宾场地,并未刻意的划清不能过界。
程紫玉今日也喝了不少,这会儿有几分昏昏沉沉,赶紧找了个地儿喝茶解酒。与她一样喝多的女眷不少,这会儿叽叽喳喳,倒也热闹。
程紫玉入宫次数多了,在宫中也结交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嫔妃,算是有说话的人。
尤其石贵人和田贵人,上次在王玥那事上明面帮了自己后,也算是有了交情。田贵人那里,程紫玉真心恭祝了一番,知道孕妇不适合戴宝石,便从腕上褪下了一对粉玉镯子相赠。
田贵人谢了又谢,可那笑意却并未至眼底,似乎有些……落寞?
这是何故?
眼下她这胎来得正好,皇后养病贵妃栽了,后宫正是一片祥和,至少面上很平稳,按理这胎十拿九稳,真没什么好顾忌的。皇帝宠她,又给她晋了位份,送了一大堆的赏赐到她宫中,更亲自让御医院给她弄个安胎固本的方子来。
刚刚还听到皇帝让于公公安排了将去年年底刚修缮完,最邻近御花园的储秀宫拿来给田贵人养胎。这是直接给了一宫主位了。如此,就连衣食住行都不怕会受气啊。
老年得子,想也知道这孩子不管男女也都会很受宠,她们石家田家也算是有了靠山,这样她还不高兴?想不明白,真不明白……
另一边,程紫玉又注意到文兰和文庆到底还是杠上了。
两人在花树后边争执了一番,动静还不小,引了不少人伸长脖子频频观望,最后不欢而散。
“怎么了?”程紫玉坐到气鼓鼓的文兰身边。
“也不知是文庆抽风,还是有人捣鬼,她偏一口咬定说今早我派人给她送东西了。”
“哦?送什么了?”程紫玉看文兰那模样显然并不知情。也不知在闹事的究竟是文庆还是他人,叫人只觉今日的怪事越来越多了。
“说我给她送了一篮子鲜果和一包果脯。”
“……怎么?”没懂。
“说那篮子鲜果都是杏。那包果脯只有五颗。”
“什么意思?”
“没懂吧?没懂是正常的,可她却冲我又是哭又是闹又是骂,口口声声咬定我这是在装!我装?呸!我有她那么闲吗?”
文兰越说越气,端了酒盅又干尽一杯,“她说,那篮子杏全被人取了果核,你懂了吗?”
“杏……无核……无子。噗,幸无子吧?那么,五果脯,是果无福吧?她是不是觉得你在骂她:无子无福?”怪不得气成那样了。
“正是如此。可不是我做的!”
“她是如何判定做这事的主谋是你?”
“因为送东西的宫女不肯说身份,文庆宫里的老嬷嬷对她拉拉扯扯时,那宫女身上掉下了一封信。文庆一口咬定说那信上的笔迹是我的。说若不是那封信里涉及的都是朝鲜在京中的买卖,她一定将这事告发了去,治我一个妄议后妃,影射圣上之罪!”
“这样啊……”
玩这种文字把戏的,的确不会是文兰。“是不是文庆在宫里惹了什么仇敌,故意捉弄她?又或是有人想在你们朝鲜人内部煽风点火的?”
前一种倒是还好,与文兰没什么关系。但后一种,大概会有些麻烦。文庆本就不是善茬,被人挑事后,可别闹出什么来。文兰已与朱常哲绑定,难道是冲着朱常哲去的?
“我也是心有担虑。总算文庆还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这事也没声张。等宴席散了,我便亲自去走一遭,亲眼去比对一下,看看那什么信笺可有问题。别的倒还好,可别真是我身边流出去的,那我身边岂不是有内奸?”
“嗯,小心为上吧。要不要我陪你去?”
“那倒不用。这后宫里,就她那样的,还能对我做什么不成!”
“也是。”从文庆算计上李纯,连皇帝都算计进去那刻开始,便注定她在皇帝身边绝不会有好日子过了。此刻的她和将来的她,应该除了一个位份,也不可能再有其他了。她又还能做什么……
一刻多钟后,文庆身边的老嬷嬷到了文兰身侧说了几句。
文兰起身便要随她去。
“去哪儿?”程紫玉问。
“就慈宁宫外边的更衣处。文庆去拿信笺了。我便去瞧一眼。既然要比对,便有争执的风险,我可不想在慈宁宫再与她闹起来,丢了朝鲜颜面。我这心里不踏实,那信笺我得看一眼才稳妥。”
文兰带着几分忧心去了。
见她往外走后,程紫玉给了柳儿个眼神。
柳儿会意,便跟了出去。
过了一小会儿,柳儿回来了。
“文兰公主的确是进了慈宁宫外不远处,一间用作女宾更衣和休憩的偏殿里。外边也有伺宴的宫女把守着,奴婢跟近了几步,不多一会儿便见庆嫔也步履匆匆进去了。应该是没问题。”
“那就好。”
然而,等了半刻多钟,不见文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