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压力山大-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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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假装自己一直都没察觉到对方的小动作,也假装自己一直都没察觉到对方为了栽培起一棵树所手忙脚乱费的劲。等到他闻到桃果的香气儿的时候,他可就没法再装下去了。但这一次,他还是装着毫不在意地开口问道:“你在鼓捣个什么玩意儿?”
“桃子啊,大圣。”
她喜滋滋地答道,接着就开始叙述她是怎么在后山腰上发现了个被咬去一小半的桃子,又是怎么费了老鼻子劲把它滚到了这边来,又是怎么折腾了很久才逐渐找到栽培的要领。孙悟空一边听着,一边时不时应上两声,自己都好奇自己怎么来的如斯耐心,听她在这儿絮絮叨叨半天。
同一年的冬天,每当土地他们不在时,他头顶上总是会多出一块造型丑陋的石板,曾称号作“美猴王”的孙悟空对其嗤之以鼻,却也知道这是对方花了多少力气才勉强弄出来的东西。他领了对方的好意,另一头,心里却有点微妙。
无缘无故地,又有何必要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他可还记得她打从一开始就口口声声地冲他“大圣”、“大圣”地叫,这一点也让他生出不少疑窦。虽说他长年不与人间来往,可初来此地时也见过些因为突降此山而来探查情况的附近村庄的村民,这“山”的谈吐措辞可与他们大相径庭。
而且,声音倒还挺好听的。
事情是从观音自此地经过时所改变的。
观音菩萨要去东土大唐寻个取经人,这一路上便在为此人挑选他未来的徒弟以助他顺利取得真经,彼时,孙悟空高傲的心气已被磨平不少。尽管从本质上来说,他还依旧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齐天大圣,可这五百余年的时光,已经足够他沉淀下自己的心性,仔细反省自己当年究竟是哪里做了错事。
他自认反省到位,在观音经过并念诗时出声叫住了他们。
他听得出在观音与其弟子离开后,她声音中所包含的失落,这被孙悟空刻意忽略过去了。
——他在乎吗?
不,当然不。
他本来就是不应该在乎的。
这么想着,他却鬼使神差地在某一天开了口。
“五行,你愿意跟俺老孙一起离开此地吗?”
“你说什么呢,大圣?”对方的声音理所应当地颇为诧异,“我怎么可能离开这里,就算我想,也没法啊。”
“‘想成精’之类的劳什子的话,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你还记得啊。”
她讪讪地说:“但是仔细想想就知道怎么可能嘛,而且以我的程度,再过上一千年都做不到吧。”
他们俩都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观音已经东行,取经人到来也不过是数年后的事情,剩下的时间已经极为有限了。
“我只想听你一句话。”他急躁的个性又占了上风,“如若真有这么一天,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听她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可能不愿意啊。”
虽然她是如此回答了,可孙悟空也清楚,对方不一定会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但假使这一天真的成真,可就不止是这么简单了。
当然,这想法他从没有表露出来,连半点透露给对方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擅自加强了指导她的强度。
可惜依然是赶不及的。
最后,他还是选了舍弃对方、跟着取经人一起走的这条路。
破山而出的瞬间,尽管他已经尽可能放轻了力度,对方的痛苦他仿佛也能感受一二。五百年的相伴,如今换来这么个结局,孙悟空心中的可惜是有的,但这还是抵不过他对他自始至终在追求的那个目标的渴望。约定本就是他自顾自定下,照理说,打破也没什么可惜。
他未曾想过自己还能见到这般的景色。
和师父一同再从这两国交界处走过时,身上不再负着重压,孙悟空五百年来头一次真正打量起自己身处的这片景观,惊讶于身侧那座山上一片片红染的枫叶。于是,他又想起师父来之前她才说过的那些话。
于是,他漫长的生命中的头一次,心里压上了一分重似一分的负担。
他也未曾想过,自己还会见到对方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
“大圣。”
她的声音头一次真正在他跟前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第一弹,谢谢小天使们的地雷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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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大圣番外 (中)()
她自称名叫柴溪。
直到这时候,孙悟空才意识到,相处了五百余年,他竟不曾知道她的名字。尽管他们都心知肚明她并非真的五行山,她却总是以“五行山”自居,他多少也听得出她对于自身身份的迷茫,可从未深究,只是就那么唤她“五行”。
已经这么称呼了五百多年,现在改口也不现实,更何况,他也懒得那么做。
在那之后,他看着师父总是以一副不想与其扯上多少关系又毕恭毕敬的样子称她为“女菩萨”,而猪八戒似乎是从高老庄那时候带来的习惯,始终叫她“柴姑娘”——他记得自己听高老庄的那些下人们也是这么称呼的。
就这么叫“五行”也挺好的,反正只有他自己这么叫。
尽管五百余年都是相安无事地度过来了,但到了这取经路上,他俩之间的矛盾才终于爆发出来。邀她一起上路的是他,他却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就该接受他所做的一切,唐三藏**凡胎,被那点慈悲蒙了双眼,他手上沾过的人命早就让他不会对这区区几个山贼的性命感到可惜,可惜这两人偏偏相反。
孙悟空想起那时不满于师父对他的指摘,带着她一同离开,准备径直回去继续称王。哪知中途却被她说教,一怒之下,他赌气将她一个人留在了那处海滩上,这就要自己重新上路回他的花果山,哪知道正在他徘徊许久整理自己心情时,偏偏撞上了观音。
“你这猢狲。”
号称普度众生的观音菩萨捧着那净瓶笑骂道:“当初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如今倒是走的爽快,留你那师父一个人在那儿怎么取得真经?”
“他那架势便是不消俺老孙护着他了,”孙悟空毫不在意地顶了回去,他一不求人二不心虚,就算几百年消磨下来,他的傲气到底还在心底儿里留着,“我又如何走不得?我不过遂了他的愿,成全他一人去取那真经。”
观音冷笑一声:“你既拜他为师,如今又说甚么遂了他的愿,你还真当我不知道当时事情的起因经过不成?这回确是你做的有过,那山贼早已丧了斗志,你又追上去将他们逐个打死,你师父斥你几句我也觉得应当。”
见孙悟空不答话,观音又软了语气:“你师父如今正等你回去,你只需护他去了西天,将来必有正果待你消受。”
观世音这一番话说下来,孙悟空心中也有些许动摇,他又想了想他那五百多年未曾回去的花果山,也不知这么多年过去都变了个甚么样子。待到他日修成正果,再回去让那群儿孙瞧瞧也无妨。
他默认了南海观世音的话,正打算就此动身,忽然想起了被他一气之下撇在海岸边的人。孙悟空抬头看向面上带笑的观世音,对方的意思明显是让他就此赶紧回去保唐三藏,可那海滩偏巧就在反方向,若是观音发觉不对——
“你若是在寻那五行山,我已将她送到别处了,”观音却如是开口道,对方瞧见他的眼神,接着说道,“你只管去保你师父,路上必然能见到她。”
这南海观世音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依观世音所说回去见了唐僧,对方却骗他戴了个嵌了箍子的花帽,还念起咒来咒得他满地疼得打滚,帽子被他抓破后只剩下个金箍。孙悟空只听唐僧讲是个老妇人将这箍子与咒法教与他,便知这定是观世音干的好事,可如此这般也没了法子,他还当真只剩下了老老实实保唐三藏去取经这一条路可走。
数月后,他在高老庄重新见到了柴溪。
自此,事情开始向他愈发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而去。
就连孙悟空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这种他自认为本应不会有的情感,索性他也不是个会在这上过于计较的性格,只是在后来有一天忽然就明白,或许是在那个桃儿砸到他头上那天。
那时,据他们第一次接触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千年。
就他一贯率性而为的性格而言,他也未曾想过他竟会如此长情。
不过是区区一个人类,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他这么想过,到底是哪里值得他齐天大圣这么等?
当然,彼时他早就习惯于不用这个封号来自称,唯一还想得起来自己曾经号称过“齐天大圣”的时候,也就只是回花果山时被那些小猴口口声声、毕恭毕敬地叫着“大圣爷爷”。也有过不长眼的小猴,趁着别人没注意时,偷偷问了一句“听说当年爷爷带奶奶回来过,现在怎么没见着”。
于是他也想起来了,他当初确实是有过这么一次。
在被唐僧——如今已是旃檀功德佛了——误会之后,又像当初初次打死了那几个土匪时那样,带着柴溪一起走了。只不过那次与前一次多有不同,他至少再没在半道上做出那么蠢的行为,两人的关系在那时也已经大不相同了。
他们那时一并回到花果山时,却发现在孙悟空不在的时候,山头早就被些猎人占了,不时还来捉些猴子去卖钱。他嘱咐她躲在山洞里莫要出头,孙悟空清楚他不想让她瞧见他大肆杀戮那些猎人的行为,更不想让她瞧见血染了满山的景象。
她应是知道他在做些什么的,却也真听了他的话,老老实实地在山洞里待着,据那些小猴报告,连一眼也没往外面看过。
孙悟空想,他俩大概达成了一种奇妙的共识,在某条线外,任他如何做都是他的事,她也不会去过多干涉。
然而,他却并不为此而感到满足。
孙悟空不知道凡人男女之间是如何相处的,他直到那时才意识到自己对人世间的了解其实也并不算多。而尽管行为想法处处与这个时代的凡人格格不入,对方也毕竟是由凡人而来的,他只能勉强按照自己的理解来试着去一步步接近。但无论近到什么地步,他总觉得他俩之间还是隔着些什么,这种感觉在复又离开花果山后就越来越明显。
他本来打算在救出唐僧后再同她一起回花果山,哪想到又送他们走出一程后,他因为那支突然冲着唐僧射去的箭矢而独自前去搜寻。就在他踏入树林里没多久的时候,他似是踏入了谁设下的结界,施法者的法力甚为高超,他甚至完全找不到可以破除的方法。那结界在半个多时辰后突然消失,孙悟空这才看到就在他不远处的唐僧等人,可唯独少了柴溪。
她在不一会儿之后从树林中出现,确如猪八戒等所言是去寻他,但在孙悟空眼中,言语举动中总多了些奇怪之处。
在那之后,他们开始渐行渐远。
他能明显感觉出对方对他想要接近又不敢接近的想法,他也始终不明白她到底在担惊受怕些什么,直到他终于重新意识到对方的身份。
她现在的命可不是她自己的,每一步都是在拿命来赌。
会对她做出这般警告的家伙也不必多猜,人选自可以浮上水面。
观音如何?
如来又如何?
怒火又在他心头升腾而起,直到他听见耳边又响起一声带着惊讶的“大圣”,这声音让孙悟空下意识以为是某个再熟悉不过又再陌生不过的人忽然现了身,回过神来却看到是刚才问了他那个问题的小猴。
他手里的石杯早就变了形,里面的酒水也洒了满地,孙悟空将杯子放在一边,示意那小猴退下,看着他带着满脸以为惹怒大王的惊恐与不安出了洞。
如今已是多年之后,他不过在如来那里挂了个名头,时不时受他差遣替他去做些事,而如来给他职权去做他想做的事,这是他们当年取完真经便谈好的交易。不过,尽管他们各取所需,每每想起过去所发生的事情,他依然无法忍得住心头之火,尤其是在回忆起最后一个他们还有所交流的夜晚时。
失而复得的欢喜过后,他也发现事情远非自己想象得那么简单,尤其是当他问起他那时曾说过的那句话,看到她那茫然神情的时候。
他故意混淆了时间,并非是在五百年前,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