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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人皮画匠-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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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洛寒微蹙眉头:“令师是否仍在人世,犹未可知……可有他好找。”

    二人再寒暄片刻,便各自回房安睡了。

    次日,赵洛寒将退位归隐之想法说与众人,引起一阵唏嘘感慨。沈千柔、阿箩、温若、苗十六和冷飞雪等人均表示,要与赵洛寒共同进退,一道归隐。

    赵洛寒哭笑不得道:“你们这是做甚,我走了并不是‘碧落轩’也没了。白轩主还会带着你们,混小子们闹个什么?”

    冷飞雪急得直跺脚道:“‘碧落轩’确是要没了,三派合并后不就没了!轩主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这话原是无心之语,听得在场诸人却是无不心寒。赵洛寒瞪了一眼冷飞雪,要她闭嘴。

    “轩主,属下有一言,不知当问不当问。”龙不归拱手道。

    “龙长老但说无妨。”赵洛寒谦让。

    “那属下便直言不讳了,轩主是否因为反对三派合并,方才决意退出轩主之位?”龙不归道。

    “哎,”白一忠摆手道,“轩主岂是量小之人,他若定要不赞成合并,我们自当听命,怎会这般迂回?”

    赵洛寒笑道:“老白说的是,我不至那么矫情。想退隐也非这几日,很早便有此打算。这些年,和兄弟们一起打架饮酒,谈天斗嘴,真真快活得很!也想就这么痛痛快快过一辈子算了。只是如今我累了,想卸下肩头担子,轻轻松松、无所事事,过一过寻常老百姓的日子。”说到此处,他朝诸人弯腰一拜,道:“还望兄弟姐妹们……成全。”

    众人见这架势,心中皆不是滋味,想赵洛寒年纪轻轻,自打从上任轩主赵敬诀手里接过轩主之位后,一直带领轩中上下开疆辟土,驰骋江湖,打响名号。对轩中弟子更是爱护有加,说他是人人称颂的轩主倒也不为过。如今正逢他壮年时候,三派合并后他更是有望成为大掌门,这般风光殊荣,他竟激流勇退,退隐山林,委实可叹可惜!

    他从袖囊中取出“碧落轩”最高信物——一枚黄金苍鹰,意为:鹰击长空,上穷碧落。他道:“白一忠听命,现将轩中至高信物传与你,命你接任第四代轩主之位。从此带领轩中上下,有义当为,无义不取,承接古训,坚守不渝。各位兄弟当相扶相依,情同手足,与新任轩主共同进退,将本门发扬光大。”

    白一忠躬身接过信物,道:“谨遵轩主之令。”

    赵洛寒又对龙不归道:“龙长老,从今往后,你便是副轩主,望恪守门规,辅佐新任轩主,体恤轩中兄弟,事事以本门利益为重。”龙不归亦躬身受命。

    诸人看得目瞪口呆,不想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却听赵洛寒又道:“当日家父将‘断龙无悔剑’、‘凤凰饮恨刀’分别赠予左、右护法,如今洪护法人已不在,这刀便由新任轩主保管。待会我便将轩中弟子名册、库房钥匙等也交由白、龙二人。”他侧过身,冲温若、苗十六等人道:“温若、十六、阿箩、千柔,我与你们年岁相仿,平日话也投机,如今也无甚相赠。江南分舵地窖里有一百坛宫廷御酿、一百坛西域贡酒,温若是爱酒之人,全数给了你罢。阿箩和千柔,库房里有些名贵药材,我已让人清点装箱,你二人正好一人十箱。十六素爱收集古物,我也留了五箱珍玩在库房,都是些字画折扇之类,还望你用得着。”又见冷飞雪缩在一角噤声不语,便笑道:“小冷,你喜欢作画,我也有些不俗的笔墨纸砚,你随他们到库房一并取了就是。”

    “怎么像分遗产?”沈千柔轻声嘀咕,“我才不要拿你那破遗物。”一边嘀咕,眼眶也跟着红了。阿箩亦是在旁暗自抹泪。冷飞雪此前听赵洛寒说过一些含糊之辞,如今一想,已知他去意已决,更是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见众人如此,赵洛寒心下难受,只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还有话同白轩主和龙长老交代。”这“逐客令”一下,更是让温若等人憋屈。

    温若素来是个肆意妄为的,他道:“轩主,看这情形,你是要一走了之了?咱兄弟再也见不着了?”

    “说什么混话,轩主只是退出江湖,又不是躲起来避世。我们时常还能见面的,是不是?”沈千柔试探道。

    见诸人一脸期待,赵洛寒心中苦笑,又不忍拂了他们好意,便道:“是的,天涯若比邻。”

第四十章 有女名青鸾() 
赵洛寒退隐之事在江湖中不胫而走。江湖人猜测,赵洛寒选择在此时退出,定是怕惹祸上身,惧怕遭那“人皮画匠”剐皮;而白一忠于危难中接任,也被说成是“收拾烂摊”者。一时,“碧落轩”内部人心摇曳,而“玉真教”、“锁月楼”亦推波助澜,催促选出三派合并之首脑。

    是年腊月初一,三派宣布正式合并,名为“问鼎派”,暂推举灵噩道人为掌门。为何推举灵噩,此又系一桩好戏。苏天璇等人为了将灵噩道人推上掌门之位,四处奔走,联合了崆峒、点苍、雁荡、青城等派掌门;又以白一忠新接手轩主之位,内务繁忙为由将其排除;又言白青颜势力只在江南一带,不足以掌握敌情。种种理由,终是让灵噩当上了“问鼎派”掌门。合派之后,三派弟子明处皆以师兄弟、师兄妹相称,暗里依然泾渭分明,互相防范。可苦了“碧落轩”旧众,其他二派欺其内部混乱,多番排挤刁难,也只得百般忍耐。

    话说赵洛寒将帮务交接后,便在姑苏城外暂选了一处偏僻小屋住下。正是江南冬日,一场霰雪徒增寒意。赵洛寒正兀自望天赏雪,却见篱门外来了位白袄褥裙的姑娘。那姑娘背着个小山大的包裹,冻得满脸通红,吭哧吭哧地往屋里跑。他出门相迎道:“小冷,你背着什么东西?”

    冷飞雪跑进屋内,见炉火也无,便道:“轩主,我替你送冬衣棉被来了,看来还得再送炭火。嗯,炭火太重,明儿让温大哥带来。”

    “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轩主。”他忙替她取下包裹,放在一旁,“你们不用送这些来,我不过在此小住几日,终是要走的。”

    她一听“走”字,双眸立刻暗了,一言不发地将那冬衣整理好放入柜中,又将棉被抱到床上。

    “怎么不说话?”他哄道,“该不是嫌我留给你的礼物太少,不高兴了?”

    她故意道:“是啊,沈姐姐他们都有好多个箱子,就我只几根破画笔。轩主你太也偏心了不是!”

    “嗯,我早料到了,”他笑着,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两个精致的小箱子,“别忙生气,我这还有一箱金银和一箱首饰,都给了你罢。就当是我给你的嫁妆,好是不好?”

    她一听,红脸嗔道:“不要!”

    “不要算了,那劳烦你帮忙扔到前面河里去,我要这些东西也没用,”他叹息一声,“拿去喂鱼好了。”

    她一听要扔了,自是百般不舍,忙抱住俩箱子,道:“别乱扔东西,你不要就给我!”说着,她打开其中一只箱子,竟全是金锭,外加一叠银票。另一只箱子则是首饰,指环耳坠项链手钏,美玉珍珠玛瑙碧玺,灼灼生辉,琳琅满目。

    “你、你真真有钱!”她感叹道,“以前我怎么没听说过……不是打家劫舍的赃款吧?”

    他笑道:“那是你傻。你想啊,一把‘吴钩’卖了五千两黄金,分了三千两用作轩中开销用度,剩下的便在这里了。”

    “哦,”她恍然道,“那这箱首饰呢?”

    “首饰?全是家传的。”他道,“我此生既不娶妻,要这些也无用,你喜欢便拿去好了。”

    “你为何不娶妻生子?”她又问。

    “好聒噪的丫头,”他不耐烦道,“看天色不早了,你是要赖在我这吃晚饭么?”

    她摸了摸肚子,确有些饿了,便赔笑道:“轩主,让我吃完饭再回去可好?我一边吃饭,一边告诉你‘问鼎派’的事情,好不好?”

    “你去烧饭。”他指了指厨房,顿了顿又道,“我想吃鲜笋肉丝、水蒸芙蓉蛋,你看着办。”

    冷飞雪翻了个白眼,跑到厨房一看,果然有冬笋、鸡蛋、猪肉等食材,心想这些都是轩主自己买的?一想到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竟也会下厨掌勺,不由笑将起来。

    待菜色上齐后,天已然黑了,雪也越下越大,赵洛寒忙让她吃完快些回去。不想她磨磨蹭蹭,数着米粒吃饭,一时又讲“问鼎派”如何虚张声势,号称在各地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人皮画匠”来,可惜那“人皮画匠”始终悄无声息。提到轩中弟子有些并不服白一忠,洛阳总舵、长安分舵、川蜀分舵、两广分舵都有人对白心存疑虑,更有川蜀分舵舵主想自立门户。又说起“玉真教”、“锁月楼”旧众趁着“碧落轩”内乱未定,欺负孤立本轩弟子。

    赵洛寒听毕,不由黯然,默默放下筷子。

    “轩主,你还是回去主持大局吧。”她劝道,“温大哥、苗大哥、沈姐姐、阿箩姐姐他们让我一定要劝你回去。”

    “嘁,”他蔑笑了声,“你没这个本事。”

    “好了,饭也吃了,话也说了,难为你说得这么齐全……快回去罢,背着这两个箱子。”他站起身来,催促道。

    “不、不行!”她道,“我没有完成使命,绝不走!”

    “嗯?你要赖在这?”他指了指身后的床,“我这只有一张床,你不介意相拥而眠的话,尽管留下。”

    “那、那……那我以身相许,你也不回去?”她一跺脚,烈士断腕。话虽说得鲁莽轻飘,可心中却隐隐作痛。这些天她渐渐发觉自己对轩主的感情不太对劲,已然超出了孺慕之思,超出了同门之谊,超出了单纯的崇拜。见不着轩主,她怅然若失;看见轩主身旁坐着苏天璇,她又心如针扎;听轩主说要退隐,她差点没崩溃。或许,这就是所谓,喜欢上了他罢。

    “这话又是谁教你说的?沈千柔?”他哭笑不得,“你蠢得也算至矣尽矣,蔑以加矣!气得我头疼!”他抚着额,踉跄几步,坐回凳上。

    她仍不死心,拉着他道:“轩主,我若以身相许,你便随我回去,好是不好?”腆着一张无辜无邪无害的脸,像是小孩子不负责任的玩笑。可她怎会不知晓,自己害怕得几乎在发抖,怕他拒绝,怕他离开。

    一派天真烂漫,却又傻气直冒,看得赵洛寒只想一刀子将自己毙了。到底她知不知道什么是“以身相许”?搞不好什么都不知,却被人嗾使了来大放厥词。

    忽听得门外有脚步声,他忙拽开她,冲外喝道:“何人造访,报上名来!”

    “赵兄,是我!”叶未央的声音从外传来。

    赵洛寒心中一凛,他来作甚?一开门,寒风卷着雪花闯入。但见叶未央撑着把油纸伞,身旁还站了位女子。夜色太重,看不清她模样。待引入门来,才见那女子生得娇艳妩媚,一双秀目勾魂夺魄,虽披冬衣,却仍见腰肢柔曼,举手投足间竟是风情万种。她盈盈一福,道:“见过赵公子。”

    “这位是青鸾姑娘,”叶未央笑道,“城北烟萝巷‘荻花苑’的青鸾姑娘。”

    赵洛寒心想,这便是沈千柔此前所提的舞姬了,不知叶未央带她来这做什么。他道:“二位请坐,小冷看茶。”

    冷飞雪沏了壶热茶,奉与二人。叶未央接茶的时候,看着她笑道:“小冷姑娘还是很恨叶某啊?”

    “嗯,”她道,“才往茶里吐了口水,你爱吃不吃。”

    叶未央呷了口茶,笑道:“赵兄,你家小冷越发厉害了,只可惜你辜负了人家一番‘以身相许’的美意。”

    原来竟被他听到了。冷飞雪脸涨得通红,欲言又止,只将拳头攥得紧实,只恨自己“摸手功”未练成。

    赵洛寒冷言道:“她素日没大没小惯了,有什么好稀奇。不知你此番前来,有何贵干?”

    “听闻赵兄退隐江湖,在下生怕你闲来无事闷得慌,便特意带了青鸾姑娘来,她能歌善舞,定能为你解乏。”叶未央眼角勾起,似笑非笑。

    “不必了。”拒绝得不假思索。

    “啧,赵兄你这是为何,江湖名声你不要,同门兄弟你不顾,如今女人你也不爱,这教人如何是好?你啊,真真难伺候!”叶未央起身叹道。

    过了片刻,那青鸾姑娘欺身上前,俯在赵洛寒耳根说了什么。那赵洛寒面色一沉,却也不再多话。冷飞雪见那陌生女子美绝艳绝,又离赵洛寒极近,只觉其举止轻浮狎昵,不由心中泛酸。

    “时候也不早了,在下告辞了。”叶未央拱手道,“小冷姑娘是否愿与我同行?”

    冷飞雪自是不肯与他一道,他也不勉强,便一人走了。这下小冷心中更是奇了,那青鸾怎么不与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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