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画匠-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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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有这等奇事?我倒也不知因由了,要不咱们问问白轩主罢。”冷飞雪道。
“白轩主原本身中剧毒,今早又大动肝火,强行运功伤人,加剧了毒素蔓延,如今已昏迷不醒。”沈千柔看向赵、冷,目光深沉,“一个男人会因一幅画连性命也不顾,这代表甚么?”
赵洛寒皱眉道:“不如你说说看。”
“男人将绘有一个姑娘的画卷珍藏在枕下,且为了画连命都不要,这个男人不是钟情于画中人,便是爱上了作画人。”沈千柔冷笑一声,“不如轩主你说说看,白轩主爱的是苏天璇,还是小冷?”
赵洛寒心想,苏天璇一直是“碧落轩”死敌,白一忠怎会钟情于她;而白对小冷有儿女私情,更是天方夜谭,匪夷所思。
“若白轩主钟情小冷,虽辈分有别,却也不失为一段真心相恋的佳话。”沈千柔似笑非笑地盯着赵洛寒,“如此事情就简单了,轩主你便劝劝白轩主,江湖儿女,敢爱敢恨,无需顾忌世俗框条、伦理纲常。”
冷飞雪呆呆地看着她,忽然问:“沈姐姐是在说白轩主喜欢我么?”
“正是,”沈千柔点头笑道,“你可喜欢他?”
冷飞雪正想说什么,却被赵洛寒冷厉目光吓得噤了声。
沈千柔看了看他二人,又道:“白轩主若喜欢苏天璇,那事情便复杂了。白轩主与‘玉真教’代教主有私情,二人暗地里达成协议,害死四大门派掌门人以及叶家新夫人,又利用武林中人对白轩主的仇恨,摆了一出鸿门宴,合力诱杀洪护法。末了,还上演一出‘苦肉计’,白轩主假装重伤返回‘碧落轩’。”
“按你所说,苏天璇与白轩主是一伙的,那么为何苏天璇要指证白轩主是杀人凶手?他们如此布局意欲何为?”赵洛寒淡淡道。
“苏天璇指证白一忠,自然是二人看准了轩主你定会袒护,进而引发武林公愤。”沈千柔笑了笑,“说不定白副轩主觊觎你轩主之位已久,联手外人横加陷害,图谋不轨呢。”
赵洛寒看了她良久,冷言道:“我信得过自家兄弟。”
冷飞雪也使劲点头:“我也相信白轩主。都是我害得白轩主被误会杀害了叶夫人,他还为了不让我嫁给叶庄主,开罪了‘富甲山庄’。白轩主待我这般好,怎会是坏人呢?”
“小冷,你哪里知晓什么是江湖险恶?”沈千柔说到此处,听得里屋一阵咳嗽声,知是白一忠醒来了。
三人进了里屋,白一忠一见赵洛寒手里画卷,登时面露尴尬。
“白轩主,你没事了!”冷飞雪跪在床边,一手揽住白一忠肩膀。
赵洛寒脸色一沉,道:“小冷,小心碰着白轩主伤口。”
白一忠此刻脸色苍白,吃力地唤声:“轩主。”又抬手拍拍冷飞雪脑袋,她忙起身让开。
“白轩主,这幅画是?”赵洛寒问道。
白一忠道:“这是‘锁月楼’的人送来的。几日前,白青颜派人来取吴钩,有位使者交给轩中守卫一幅画,道是他们谢小公子相烦转交小冷的。当时我恰巧路过,便替小冷收下了。”
说到此处,也不知是因伤势,还是其他原因,他停下喘了几口气,才继续道:“我见那画中人是苏天璇,画中场景正是当日我、洪兄弟和小冷在酒肆喝酒时所见……我乃一介莽夫,不懂什么是儿女私情,但瞧见这幅画时,才恍然大悟……画中人心如蛇蝎,但我对她……动了心。于是,我私自将画卷留下了。”
赵洛寒垂着眼,看着手中的画,若有所思。
“但请轩主放心,属下绝不会因儿女私情,做出有损门派、有损兄弟义气之事。日后见了苏天璇,属下定是横刀相向,誓死为洪兄弟报仇。”白一忠说罢,接连咳嗽几声。
赵洛寒将画卷起,放在白一忠床头,并未说什么。沈千柔冷笑一声,也不言语。忽然,有弟子来报,雪獒飞雪绝食而亡。冷飞雪一听此讯,夺门而出。
“畜牲反倒知恩图报,重情重义;可人却利欲熏心,做出勾结外敌、残害同门的无耻恶行。”沈千柔讥讽道。
“沈家妹子此话怎讲?”白一忠一时不解。
“没什么,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白轩主好生歇着罢,一个时辰后有人唤你服药。”沈千柔说完,便板着脸离开了。
赵洛寒折回灵堂,见冷飞雪抱着雪獒放声大哭。守灵弟子见状,无不黯然拭泪。赵感慨,雪獒终其一生只认一个主人,如今洪浩不在了,它便宁死不苟活。如此义犬,委实难求。
半月之内,“碧落轩”洛阳总舵、长安分舵、川蜀分舵、两广分舵三品以上弟子快马加鞭,陆续赶至姑苏城。江南分舵大堂内,赵洛寒端坐在上,轩中百余元老齐聚,不远千里皆为右护法洪浩送行。
满堂缟素,香烛熏天。丧礼司仪念诵悼文后,轩内弟子分批为洪浩上香行礼。首先上香的是赵洛寒,他左手起三根香,右手端一杯酒,画圆洒酒在地,接着鞠躬三作揖,然后便有人替他将香插入祭炉。第二批上香的是副轩主白一忠和左护法龙不归。白一忠伤势未愈,一位弟子搀扶他祭拜。第三批是舞阳使者温若、观风使者苗十六、点星使者沈千柔、布雨使者阿箩。隐月使者霍行云失踪,其徒弟冷飞雪代替师父上香。第四批是长安、川蜀、两广、江南等各分舵舵主、副舵主,共八人。第五批是总舵和各分舵麾下旗主,总共三十人。第六批是各旗下资深大弟子,共五十八人。
待诸人依次祭拜后,已至合棺出殡时辰。洪浩一生无妻无子,由四个嫡传弟子一路扶棺恸哭。
赵洛寒素衣黑马前方开路;冷飞雪手捧洪浩遗像,尾随其后。轩内诸弟子按辈分依次列队跟随。仪仗队齐奏哀乐,一路吹打,声势浩大。出殡队伍绕苏州内城一圈,方折向郊外安葬。
……
“小冷,你是你洪伯伯捡回来的,如今他安葬于此,定会管福你,你过来多磕几个头。”赵洛寒在洪浩坟前道。
冷飞雪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又对洪浩坟边雪獒之墓道:“雪獒,你乖乖陪着洪伯伯,我会常来看你们的。”忽又想起自己的师父,因其为“暗杀使”,连死也默默无闻,又何曾享受到如此厚葬,不由悲从中来,在坟头呜咽起来。赵洛寒不明就里,以为她只是哀悼洪浩,便说了句:“好孩子,快别哭了。”冷飞雪哭得忘形,抽噎道:“我师父……他的墓在、在哪儿?”
此时此刻,百余人均立于坟前,赵洛寒不想将此事张扬,便蹲下身,瞪了一眼冷飞雪,压低声道:“别乱说话。”冷飞雪鼻子一抽,不敢再吭声了。
第二十三章 月澜皂绢甲()
出殡当夜,“碧落轩”众元老连夜商讨复仇大计。
苗十六用折扇指着地图,道:“‘玉真教’七大弟子有六位至今仍在姑苏。除屈天枢跟随灵噩道人去了汴梁,苏天璇、陈天玑、吴天权、吕玉衡、易开阳、李摇光等人仍留守苏州分教。他们目前在苏州的地盘并不大,此前被我轩剿灭了几处据点,而后其势力北迁,南方势力相当弱。各位且看‘玉真教’苏州分教选址,其位于灵岩山,盘山而据,从山脚到山顶均有埋伏……”
“咳咳!”龙不归的咳嗽声打断了他。
龙瞥向窗外,阿箩会意,手往腰间摸暗器,正当出手——赵洛寒冲门外大喝一声:“小冷还不快些滚出来!”
片刻,门开了一道缝,门缝中挤出一颗脑袋,正是冷飞雪。因她并无资格参会,却一心惦记为洪浩报仇,便躲在门外偷听。
在座的都是轩内德高望重的长辈,冷飞雪自知理亏,忙作揖赔不是。龙不归见是她,便转身对赵洛寒道:“小冷本是‘隐月使’霍兄弟的嫡传弟子,如今霍兄弟不知所踪,还望轩主早日物色接班人选。”
赵洛寒微一点头,道:“龙长老,我会留意合适人选。”又对冷飞雪道:“还不快滚出去。”冷飞雪撅着嘴,垂头便要走。
“属下以为,小冷接替行云的位置正好。一方面她对本轩忠心耿耿;另一方面,她是轩主亲自栽培的心腹弟子。”沈千柔发话道。
“轩主,其实老夫也正有此意。”龙不归接过话,“历代‘隐月使’皆直接听从轩主之命,接手任务尽乃轩中至高机密,必须由轩主心腹担当。小冷乖巧机灵,又誓死追随轩主,让她接替其师之位,也属合情合理。”
“她?无用废人一个,难当大任。”赵洛寒一句话便将二人提议驳回。
冷飞雪听他这么说自己,颇不服气,却敢怒不敢言。生怕一旦说错话,又被责罚。
“霍兄弟乃前任轩主亲手栽培,为本轩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而如今他失踪近十载,若再不培养新人接手其位,恐怕给敌对势力可趁之机。”龙不归道,“轩主栽培小冷六年有余,此刻正是用人之际,属下愿轩主多加考虑。”
赵洛寒瞥了一眼冷飞雪,嘴角微微勾起。又对苗十六道:“苗兄弟,依你之见,应如何?”
苗十六摇着纸扇,踱着方步,忽地扇面一翻,朝冷飞雪袭去。冷飞雪忙弯腰闪避,往后踉跄几步方站稳。在场的均非泛泛之辈,仅看苗十六试冷飞雪一招,便对冷有几斤几两了然于胸。看她下盘虚浮,闪躲迟钝,显见她只学了些花拳绣腿。但诸人又疑窦丛生,都知冷飞雪是霍行云的徒弟,又经赵洛寒亲自调教了六载,怎会只懂些皮毛?该不是深藏不露罢?
赵洛寒知经苗十六此举,众人应不会再提推选冷飞雪为“隐月使”,便道:“‘隐月使’人选我心中有数,各位兄弟还是继续商讨进攻‘玉真教’的对策。”
冷飞雪被赶出后,被赵洛寒一句“废人”刺得心伤,思前想后,心中甚是不悦,一人拿着铁剑在院内前突后刺,反复练习赵洛寒传授的剑法。赵所赠的木剑已在论道大会上被削断,此刻用铁剑,只觉手臂沉甸甸的,心内甚不是滋味。
她每练一招剑法,心中便默念:“师父、洪伯伯我定要学好剑法,他日替你们报仇。”练到后来,她体力不支,坐在地上发呆。心中又想:即便日后报了仇,又能如何?师父和洪伯伯亦不会回来了。想到此处,心头莫名感伤,抬眼望向头顶银月如钩,眼眶悄然湿润。
“傻坐在地上做甚么?”赵洛寒的声音清清冷冷,像是天上月光洒落人间。
冷飞雪忙起身,垂头站在他面前。赵洛寒见她不快,便问:“呆子,你怎么了?”
“轩主不再喜欢小冷了么?”她低声道。
赵洛寒被这么一问,倒是哭笑不得,想起方才当着众人的面说她“无用废人”,怕是她上心了。他感叹,没心没肺的小女孩长大后,也变得多心了。可惜,别人家的女孩是七窍玲珑心,而眼前这位却是被猪油蒙了心。
他提步往住处去,又冲她勾了勾手指,意思是让她跟来。入了“竹香居”,但见他从一镶金雕花匣子中取出一件银光闪闪的软甲。烛火下,熠熠生辉,晃得冷飞雪眼前一花。
“这是什么?”她接过那衣甲,但觉:轻如蝉翼,韧若柳丝,柔似棉绸,触之生温。
“这叫‘月澜皂绢甲’。相传远古神匠将天蚕丝曝于月光下七七四十九日,撷取月魄之精华;再将白金线浸泡在雪山涧水中九九八十一日,汲取雪华之灵气;然后由织娘在月落日出之阴阳更替时刻纺织而成。”赵洛寒道。
“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物?”冷飞雪轻轻抚摸着衣甲,如获至宝。
“传说穿过这软甲的大人物不少。汉朝名将霍去病曾身穿此甲,斩敌万千,屡退匈奴大军。东晋少年英雄谢玄也曾身披软甲,在淝水之战以少胜多,自此名扬青史。还有大唐卫国景武公李靖亦穿戴此甲,灭萧梁,平江南,击灭东突厥,平定吐谷浑,立下赫赫战功。唐末时期兵荒马乱,这‘月澜皂绢甲’流落民间,几经辗转,流入我赵家。”赵洛寒见她听得津津有味,眼角不由泛起笑意。
“着此甲者,刀枪不入,油盐不进。”赵洛寒道,“轩中就属你武功差,此衣甲便送你了。不过,你须应承我三件事。”
冷飞雪惊喜万分,赶忙点头,静听吩咐。
“第一件,无时无刻甲不离身。”赵洛寒才说完,冷飞雪便已将那衣甲穿上,笑嘻嘻地转了个圈儿,连连说好。
“这第二件,不许向任何人提及是我将此甲赠予你。将来若有人问起,你只说是你师父留下的便罢。”
她笑道:“轩主,我懂我懂,你怕别人怪你偏心。这第三件事是什么?”
他皱皱眉头,道:“第三件就是,以后我说什么,你就照做,休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