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城:妖孽少主的宠囚-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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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发不自在,殿门已遭破坏,就这么公然在佛前卿卿我我,且不说是否亵渎神佛,随时都会被他手下人看到,倘若再被武美凤或者浩然看到,那就更
只是,月含羞了解的无争仅仅是冰山一角。那曾经是个遇神杀神遇魔杀魔的人,在他眼里,从来就没有把世俗的各种所谓正道当做一回事,只是这些年善良的本性占了上风,但骨子里的某种东西随时都可能跳出来疯狂一把。
他的吻越发张狂,她有点喘不过气,就这么别别扭扭半醉在他的气息中。
匆匆赶来的褚随遇到了殿门口又赶紧转过身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无争慢慢放开含羞,深深看了她一眼:“去吧。”
她飞快地逃掉。
褚随遇望着月含羞的背影,目光复杂:“少主想好了,真要那么做吗?”
无争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还残留着她的芬芳。片刻,他睁开眼眸:“去安排布置吧。”
“可”
“随遇,”无争没给褚随遇说话的机会,“你了解我。”
许是存着心事,月含羞很早就醒了,怎么也无法再睡着,便穿衣而起,轻轻打开房门。让她意外的是,无争竟然已经负手站在院中。
天色未亮,东方只有一抹鱼肚白,薄雾笼罩着古庙,除了轮值守夜的护卫,其他人还都在梦乡中。
他把她抱上马背,护在臂弯中,紫骝敲出一串清脆的马蹄声,绝尘而去。
“夫人和浩然他们呢?不一起吗?”
“我们在大梁城跟他们汇合。”
“我们现在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紫骝是匹日行千里的神驹,一个时辰后,便立在百里之外的黄河堤坝上。宽阔的河面浊浪滔天,不见对岸,晨风吹乱了含羞的长发。
“一大早起来,就是带我来看黄河吗?”含羞深吸一口潮湿清凉的空气,“的确很壮观。”
“以前有来过这里吗?”
含羞笑笑:“第一次。我都去过什么地方,你最清楚了。”
“对这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消失的记忆2()
含羞摇头。
无争的马鞭指向距离堤坝两里之外的一处村落:“那个地方,应该会有一点印象吧?”
含羞望着那个村落:“那是哪里?我应该没有来过吧?”
“东坝村。”
含羞微微摇头:“好像没听说过。”
“也许是时间太久,印象不深了,我们过去看看,说不定会让你想起什么。”无争催动紫骝,朝东坝村奔去。
含羞觉得今天无争怪怪的,像是话里有话,也许是自己这些天神思恍惚想得太多了,无争什么时候不话中有话呢?
到了村口,无争跳下马背,牵着她的手,缓缓走进村庄。
“这个村有七十多户人家,大多姓李,村东有一棵古槐,据说有三百年了,全村共用一口井,井台是八角形,水井北面是祠堂,祠堂隔壁是间私塾,村西有一片榆树林,林边是李家祖坟,再往西是一望无际的麦田”无争叙述着整个村庄的布局,含羞一路走过去,都得到了印证。
“你对这个村子这么熟悉,是不是它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
无争低头望着含羞的眸子:“羞儿真的一点都不记得这里了吗?”
含羞觉得他的眼中有种无法形容的东西,现在,她越来越不懂他了:“无争,我真的从没来过这里,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告诉我好吗?不要让我猜了。”
无争的目光中多了一种沉痛,他的眉峰微微拧起,伸手指着不远处一座农家小院:“那里,你总该有印象了吧?”
含羞疑惑地看过去,爬满丝瓜藤的篱笆墙,三间茅屋,猪圈,鸡窝,木墩,成串的玉米挂满土墙似乎跟其它的农家小院没什么不同。她仔细看了很久,小心地问:“我应该认识这个地方吗?”
无争盯着她的眼睛:“遇到我之前,你在这里整整生活了四年,就出生在那间屋子里。”
含羞的头“嗡”的一声大了,不是吧?这是自己的出生地?故居?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头好痛!她不由双手抱住脑袋,一脸痛苦:“我想不起来,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也许,我那时候还太小,什么都不记得了。”
“四岁的孩子,多多少少都会对自己的家有一些印象的。没关系,也许是太久了,你仔细再看看,慢慢想想。”
农舍的柴门“吱”的一声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跟含羞同龄的女孩,斜眼,豁嘴,跛腿,长相奇丑。那女孩挑上水桶往水井那边去,路上不时有村民跟她打招呼:“跛女,挑水去啊?”“跛女,吃过早饭了吗?”“跛女,二婶叫你去家里!”
“她是谁?”含羞的脑子里充满疑团。
无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带着她走向跛女。
跛女挑了满满两桶水往回走,一抬头看见无争,豁嘴立马咧开露出一排门牙,傻傻笑着:“少主恩人!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她放下水桶用袖子擦了一把汗便冲村子里放开嗓门大喊:“少主恩人来了!少主恩人来了!”
消失的记忆3()
跛女的少主恩人来了!
消息像一阵旋风很快传遍村子里每一个角落,那些村人不知道从哪里一下子冒出来,纷纷把无争和月含羞围起来。
“这就是救了跛女的恩人啊!”人们好奇地打量着陌生的客人,议论着,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
一位长者拄着拐杖过来,人们纷纷给他让道。长者冲着无争深施一礼:“多谢少主救了跛女,那年洪水,她家里上上下下七口人,都没了,她娘眼睁睁看着跛女被洪水卷走,一下子就疯了,跑得没影没踪,跛女能活下来,遇到少主送她回家,这是天大的福气啊!老朽代表东坝村李家感谢少主。”
听着众人对无争的感激称颂,含羞心里甜甜的,她的无争终归还是善良居多。可是,这里面似乎哪里不对劲。
离开东坝村,继续纵马向西。
远远看见一大片城郭,含羞脑子突然一闪:“大梁城!是大梁城!我记得它城楼的样子!无争,真的是大梁城!”
无争没有直接进城,而是策马来到城外一片坟场。
不等马儿站稳,含羞已经跳下来,几乎不用无争指引,凭着儿时依稀的记忆,很快,就找到了母亲李王氏的墓。
“是我娘的坟茔!”她跑过去,俯下身,抚摸着光洁的墓碑,把脸颊轻轻贴上去。
无争在她身后默默看着,也不打搅她,直到她自己站起来。
“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当然记得,十三年前的今天,娘咽下最后一口气离开了我,我跪在街头卖身葬母,遇到了你。”
“在东坝村,你问那个跛女是谁,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她就是躺在这里的李王氏的女儿。”
含羞一时没反应过来:“难道我还有一个姐妹?”
无争的眸子平静的如一泓湖水:“李王氏只有一个女儿,天生残疾,斜眼、塌鼻、豁嘴、跛脚。”
大脑先是一片空白,然后把今天的片段一个个串起来,含羞终于明白无争在说什么了。她忽然觉得好冷,眼前这个人好陌生,原来他绕了一大圈,就是想告诉她,月含羞不是月含羞,不是李王氏的女儿!可,如果她不是她,那她是谁?那个可怕的念头一下子回到脑海中。她开始惊慌失措,窒息的感觉,她使劲吸气,可胸口还是很闷很闷。
“无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无争静静望着她。
“你一大早把我带到这里,就是想告诉我,我娘不是我娘,我不是我?如果我不是我,那我是谁?”
他上前攥住她冰冷发抖的手:“我也很想知道你是谁。不急,既然故地重游,不妨先去看看当年我们相遇的地方。”
当年饿殍满地,街头遍布逃荒灾民的大梁城,如今繁花似锦,商贩云集。
含羞几乎认不出那条街道了,如果不是那座标志性的钟楼,她完全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年她流浪露宿的街头。站在那个位置,恍如隔世,她知道,再也回不到原点了。
消失的记忆4()
无争带着她,来到街对面那座大梁城最大最奢华的酒楼。
平日里宾客如云、笙歌喧闹的地方,今天却闭门谢客寂静无声。迎出来的竟是春带愁和褚随遇。店里的伙计厨子一切闲杂人等,都被春带愁遣至他处,诺大的酒楼空无一人,说句话都带回音。
春带愁将无争引至楼上一雅间,便也退下消失。
无争推开隔窗,这里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当年那个小女孩卖身葬母的地方。他眉峰微锁:“那年,遇到你时,我情绪异常低落,夜夜笙歌,醉生梦死,处处留情。这扇窗外,瘟疫肆虐,饥民遍野,恶狗争食,荒冢千里;窗内,美酒珍馐,珠光宝气,莺歌燕舞,美人如画。”
“说那时的我心如铁石一点都不为过,东宫无争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恶魔。我对满大街饥寒交迫的人们没有过丝毫的同情,他们在我眼里不过就是蝼蚁、尘土。”
“我直到现在都想不通,你是怎么打动我的,那个瘦小的只剩一把骨头的丫头片子,竟让我的心有种莫名的柔软,恶魔居然也会同情心泛滥。”
含羞从他背后望向那条街,当年她跪过的地方,现在是一个卦摊。
他的声调突然升起一股杀气:“最想不到的是,那个我认为最透明最纯洁最清澈的女孩儿,竟然骗了我整整十三年!”
含羞看到,他扬起的指尖中,拈着一枚银镂栀子花,白色珠心!
这一刻,天地在旋转,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浑身的力气顷刻失去,坠落,不停地坠落,下面是无底的深渊。恢复思考后第一件事,她赶紧摸了摸贵妃留给她的锦囊,那枚栀子花还在,那么,无争手上那枚又是怎么回事?
“不想问问我从哪里得到的它吗?”无争始终没有回头,这辈子,他是第一次不敢面对面直视对方谈话:“这是在泰安你昏倒那天,魏王送给我的。”
含羞的脑海中飞快的闪现出去年在宫中与魏王的种种,就是在那个时候她丢失了自己的栀子花,怎么会在魏王手上?他怎么从来没提过?
“魏王本想亲自还给你,阴差阳错,阿忠传话的时候却发现你昏迷了,于是,魏王就托付我转交。知道我第一眼看到这枚栀子花时是什么感觉吗?我竟然被我最信任、从不设防的羞儿骗了十三年!”
月含羞颓然坐在椅子中。
时间仿佛停滞。
良久,他关上窗,缓缓回过身,眼睛中满是暗黑:“不想解释些什么吗?”
解释?要自己怎么解释?月含羞苦笑,告诉他是自己故意藏着的,以为无关紧要。那他一定会问发生孟府灭门案后出现了一模一样的银镂栀子花后,为什么不说出来。事情就是这么可悲,一个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的念头,竟然成了今天他恨自己的源头。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逼近她:“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她凄楚地望着他:“那年之前我是谁,就那么重要吗?如果我说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你会相信吗?其实,不管过去如何,那年之后,我就成了无争的羞儿,不是吗?
我是谁1()
他依然不语。
接下来,她做了个十分骇人的举动,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庞,把自己的鼻尖贴近他的鼻尖。
这距离,太近,呼吸着彼此的气息,交集着彼此的体温。
“现在,我们几乎没有距离了,你还能看清楚我吗?”
她的声音异样凄婉,牵动了他深藏某处的疼痛。他还是没有说话。
她一笑:“什么都看不清了,是吗?因为,太近了。”她向后退开:“人与人之间有时候就是这么微妙,距离太远,什么都看不清,走近一些,就多看清一些,直到能看清楚每一个汗毛眼。可如果再近一些,近到没有距离,反而什么都看不见了。距离这东西很奇怪是吗?也许,我们只见需要一点距离,才能看清楚对方,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武美凤缓缓垂下头,数着手中的念珠。
春带愁蹙眉:“小妹,你又在说什么疯话?”
无争却突然道:“你跟浩然一起动身吧。”
他居然就这么答应了?望着他翩然离去的背影,月含羞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又做错了什么,只是不知道错在哪里。
大梁城渐渐远去的时候,月含羞趴在车窗上,问意气风发的浩然:“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浩然觉得这问题没头没脑,想了半天,没头没脑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