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魔仙生死劫-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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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烟听罢,脸色一沉。那老妇人只当暮烟时吓到了,便说,“小姑娘,快回去吧。这夜深了,何况出了这样大的事儿,只怕官府也不会消停了。这妖星啊,又偏是夏家人,若不是夏家有几个钱,趁早赶出皇都去。”
暮烟听着,更是生气,一甩袖子,走过去扶了紫瑛便往里间走。彼时,院子里都掌着灯火,紫瑛心中郁结难舒,一时咳出了一片鲜血在地上。吓得暮烟赶紧唤婆子去请大夫,还不准说是夏紫瑛,得说是她柳暮烟要瞧病,反正帘子一拉,也看不清是谁。
然而,夏紫瑛这一病,便是卧床不起了许久。却不知,夏府正院也着急忙慌地请大夫,那夏榴月送回夏府的时候,一双脚是废了,连神智都不大清晰了。后来便也有人说,这一切都是怪的夏榴月,夏榴月当众羞辱了夏紫瑛,因而触怒了妖星,才有了这样的下场,陆即墨和季向风不过是倒霉。
自此,皇都之中还有谁敢提夏紫瑛这三个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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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夜访()
南轩阁这一处植满了湘妃竹,翠色斑斑的竹影下,笼了一地的阴凉。盛夏酷暑,南轩阁这处最为舒适宜人,何况这里间还摆着四扇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屏风下方都摆着冰块,风拂过时,凉意丝丝缕缕地渗透进去,凉爽适中。
紫晶熏炉里慢悠悠地飘散出几缕青烟,正是凝华铺里卖的最上等的夏时熏香,唤作‘萦汐’,味道很清淡,说是茉莉花瓣上的露水调和而成的。本来南轩阁里并不讲究这些,可自从夏紫瑛病了,便开始仔细起来。
一个月半前,所有的大夫都去了夏府正院,别院的妈妈跑了许多地儿竟然请不到半个大夫。彼时,暮烟急得额上直冒汗,门外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别院里的人都出去找大夫了,暮烟只好亲自去开门,来者是一位玄衣公子,半张脸隐在铁皮半月面具下,看不清容貌。
暮烟问道,“公子夜里登门,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就是有些东西你家小姐落在雅贤斋忘了拿,小的替老板送还回来。”那人说的极自然,却不知为何,总让暮烟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暮烟接过那人给的包袱,便匆匆掩上门,往里间去了。那时候,紫瑛已然昏迷。暮烟等不及紫瑛亲自来拆这包袱,自作主张打开了,里头是一堆七七的胭脂水粉,暮烟才顿时记得那个男子才不是什么雅贤斋的小厮,分明是在夜市上买胭脂的那个男子。
暮烟皱了皱眉,心想他一定是觊觎紫瑛的美貌了,可他又是不是真的能够承受紫瑛所带给他的一切呢。暮烟的心一沉,又立时痛了起来,就在今夜,她喜欢的那个陆即墨因为夏紫瑛而殒命,但或许并不是因为夏紫瑛吧。暮烟只能强忍着悲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说服自己,并不是紫瑛,一定不是紫瑛。
然而,暮烟的手却愈发的颤抖,颤抖到不小心将那一包的胭脂水粉打翻,其中一个贴着纸条的锦盒赫然掉在地上,她方才并没有注意到。暮烟躬身拾起锦盒来,仔细看这纸条。她过去读过一些书,识得几个字,而这纸条上的字又刚好都是她识得的,于是便念出了声,“迁移南轩阁养病,每日熏‘萦汐’四次,每次四钱,紫瑛之病灾即可痊愈。”却没有署名。
请不来大夫,紫瑛又昏迷着,暮烟没有其他办法,于是信了这纸条。不想一个月半下来,竟然当真把紫瑛医好了。紫瑛身上的病算是好的七七了,只是心上的病还是病入膏肓的程度,暮烟却终究没有再好的法子了,也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紫瑛日渐消沉。而她自己又岂不是如此,时常在夜半惊醒,为陆即墨痛哭流涕。
然而,木已成舟的事实,任谁都无法改变。暮烟以为,往后的日子便是这般沉默下去,紫瑛也终于有一些想要安静的意思了。然而,一切却又有了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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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美色()
说也奇怪,夏府正院里忽然来了消息,要接紫瑛回去。暮烟把这个事同紫瑛说了,原想着多少能够让紫瑛高兴一些,紫瑛却颇为冷淡地应了一句,“夏榴月现下是不中用了,想起夏家还有几位小姐呢?夏珺瑜难道会去理会那些俗事吗,到底也只有我夏紫瑛了。可是我夏紫瑛回去,他们不怕有个三长两短吗?”
“那小姐,您会去么?”暮烟理着柜子里的衣裳,好多锦衣绸裙都是崭新的,夏紫瑛从未碰过。她过去就是个极讨厌繁琐的性子,能素颜便素颜,最好连发髻都不要绾起,随意用根绸带一绑,扔在脑后便是了。如今更懒怠了,也就是素日穿戴的几样换来换去罢了。
“去啊,去看看夏榴月也好,终归是我害的她如此。”夏紫瑛愁容满面,却颇有西子捧心之美,楚楚动人。
暮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几件衣裳都理了一遍,盘算着带哪一些去正院。夏紫瑛却忽然从榻上起身,光着脚便走到暮烟身旁,执着暮烟的手,认认真真地说道,“算了,不要整理这些,难道我回去那边还会少么?只是,暮烟,你怪我的么?因为陆即墨。”
“小姐,别说,我忘了。”暮烟别过脸去,强装坚强,却愈发令人怜惜。
紫瑛轻轻松开暮烟的手,无奈道,“我从不曾想过要伤害什么人,可是我。暮烟,我知道那个送胭脂给我,又教你救我的人,大约也是贪图我的美色。可是我想他应该也不能够承受得了。我听说长轩世家素来有福报,什么厄运到了他们那里都会拐弯逃跑,我去求爹爹,让他把我嫁到长轩世家吧,从此不会再害任何人了,也包括你!”
“小姐,你别这么说,我没怪过你,那只是谁也不想发生的意外。”暮烟赶忙回身来,然而泪眼已然婆娑。
屋外忽然飘起了淅沥的小雨,纷纷打在帘下的芭蕉叶上,像倾了玉盘的水晶珠子。紫瑛和暮烟拎着一些细软从南轩阁里出来,外边婆妇妈妈跟着一队,却不想一同来的也还有夏榴月从前的侍婢晨露,晨露见了暮烟,自是有几分得意之色,便嘲笑道,“哟,还带上了东西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小姐是永远搬回夏府了呢。按照老爷和姨太太的意思,只是乞巧节将至,请大小姐过去小住罢了。”
暮烟淡淡一笑,没有要回应的意思。紫瑛却也破天荒地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路过晨露身边的时候,把藏在右手袖子里的一截小刀片轻轻地划过晨露的腰间,那腰带一只翡翠玲珑佩恰好落在紫瑛的手中。紫瑛只管悄悄将那玉佩收着,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
正值七巧前夕,街市上琳琅满目的锦囊香包,连姑娘们也打扮得花儿朵儿一般出来游玩。紫瑛却只能安静地坐在车里,掀开车帘子的一小角儿偷偷看那些热闹的场景。但她却不知道她早上提起的长轩家的那位大公子,正巧在在她的华盖翠帷车经过的艳阳楼二楼品着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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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头牌()
长轩澈一袭碧衣粼粼像潋滟湖光一般立在斜阳夕照之下,干净的手指握着墨玉茶盏,骨节分明得愈发白希,还透着淡淡的微金光晕。他的眸光落在那翠帷马车车窗上掀起的一角帘子后面,露出的那张巧致的小脸,心口一滞,手中的茶洒了三滴在桌沿。他拂袖而过,却不觉湿了衣袖,起身又仔细望了望。
跟在长轩澈身旁的小厮倒是十分上心,小心翼翼地取了一方上等的金丝方格帕子替长轩澈拭干了衣袖,一面点头哈腰道,“大少爷,那马车是夏家的,车上坐的不是二小姐夏榴月,便是三小姐夏珺瑜吧。”
长轩澈摇摇头,露出一盏笑意,仿佛湖泊里泛起的一圈轻轻的涟漪,才慢腾腾地道,“不会是夏榴月,我见过她那幅引以为傲的画像,虽然也算得上风采出众,却不敌这位美得颠覆。若说是夏珺瑜,只看着年纪也应当比夏珺瑜大一些。”
那小厮又道,“按爷您这么说了,小的也确实想不到夏家还有哪一位小姐。”
“呵呵。”长轩澈轻笑,胸有成竹地道,“若不是她还会是谁,紫色穿在她的身上才衬得上高贵典雅,华丽绰约。”
“这,小的真是被您说糊涂了。”小厮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笑道。
长轩澈将茶盏往桌上一搁,目光却还送着那渐渐看不到踪迹的马车,转了话锋道,“这艳阳楼的茶也愈发不好喝了。”
小厮因而大着胆子,道,“怕是艳阳楼的姑娘没那夏家马车上的姑娘别致吧。”
长轩澈回眸狠狠瞪了一眼小厮,沉声道,“克忱,你跟了我多久了,是不是也想老家了。要不,明日我就遣你回一趟德阳,你看怎么样?”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只是,爷您还在楼里坐一会儿么?怕是荷歌姑娘也该来了。”克忱言罢,眸光还扫了扫门上,那蒙着菱花纱的雕花窗上正映着一道袅娜的身影渐行渐近。艳阳楼走了一个照琴邀,却又捧红了一个赋荷歌,这艳阳楼的管妈妈真是做欢场生意的好手,舍他其谁呢。
长轩澈潇洒一笑,道,“来就来呗,我正想见见艳阳楼的新头牌。”
长轩澈的话音才落下,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一抹白衣翩然而至,这位赋荷歌却不像从前那位照琴邀那般姿容艳丽,只是比起照琴邀反而多了一些脱俗之气,就像一朵菡萏,宛在水中央。
那赋荷歌进了门,也不同长轩澈寒暄,连个礼也不行,兀自清唱起来。这声音柔得比水都细腻,仿佛能在你的心上下一场雨,绵绵细细,清清润润的小雨。
长轩澈满意一笑,道,“很好,管妈妈没有骗我,顾王爷一向爱能唱歌的姑娘,你这样的他一定喜欢。”
赋荷歌闻言,罢了歌,才微微一弯膝盖,腰肢却还是笔直的,淡淡道,“多谢长轩公子替奴家赎身。因此,奴家不得不劝公子一句,公子虽说有凌虚宫的玲珑宝玉佩项圈护身,但终究不是所有妖邪都可以抵挡的,公子行事三思,恕奴家多言了。”
“既知道是多言,便不必言。”长轩澈甩了话,夺门而出,又吩咐着身后的小厮道,“克忱,和管妈妈说我要带赋荷歌走,三千金问她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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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生意()
管妈妈却不知何时跑上楼来,听了三千金,眼睛都发亮了,一个劲地冲着长轩澈赔笑,又绕到赋荷歌身边,压低了声音道,“这趟生意,你需得快点做好,最好是能从那个顾王爷那里挖个一万金回来。可别像从前让你化作照琴邀的时候,跟着陆即墨,就一些酸腐文章半毛钱没有。”
赋荷歌点点头,管妈妈又高声道,“荷歌,赶紧的,跟着爷去,好生把爷伺候好了。”又不忘嘱咐赋荷歌道,“有些事,你不该管的,别管。别瞧着长轩澈好看,就动心了。你可别忘了那妖星,是你我的道行能管得了的么?你忘了在雅贤斋,你那原身都被压了两段,我花了多大力气才给你补好的啊?”
赋荷歌有些不悦,却还是装腔作势地拜别了管妈妈,心里早把管妈妈这个老妖怪骂了千万遍,做个妖怪还这么贪财。她不过是支古铜雕花长簪,因年岁长久,修成了精,竟被这老妖婆给牵制住了,随时变幻着模样迷惑世人得以敛财。说来也罢,这些年若没有这老妖婆,她也逃不过那些个雷劫,也享受不了人间荣华富贵。
可说到底,她还是对长轩澈于心不忍,在这凡尘许多年,如长轩澈这般出众的男子,着实可以用手指数过来。可惜,命中犯劫。话又说回来,夏紫瑛这颗妖星的气场也太厉害了,连她三千年的道行也抵不过雅贤斋那次断梁之祸,怕是真如老妖婆所说,需得敬而远之为妙。
大理石铺就的台阶光滑如镜,软绵绵的绣鞋踩着依旧能感受到冰冷凝肃。正殿里悬着一幅青松白虎画,衬着长案上两只上等的甜白瓷花瓶,瓶中插着琉璃彩朵儿,十分精致贵重。长案前摆着两张梨花木雕龙凤的靠背椅子,齐整地摆着一套秋香色绣蒲柳飞絮的软垫和靠枕,素日里便是夏老爷同夫人所坐的位置。
然而,左边第一顺位也是放了一张相似的靠背椅,放的是紫红色绣绿如意的软垫和靠枕,一看便知道是二姨太的风格。这便是夏府正院的大厅,晨露引着紫瑛和暮烟行至这里,自有管事的露娘迎上前来,对着夏紫瑛一顿嘘寒问暖,只可惜这眸子里却没有半点暖色。
紫瑛明白,夏府正院的人大都怕她,恨不得离她远远的。
紫瑛也只是强颜欢笑道,“许久不曾见露娘了,气色又好了许多。”
露娘便客气道,“都是托老爷和夫人,还有大小姐您的福。”
紫瑛淡淡笑着,又说,“烦劳露娘给我安排就寝之处了。”
露娘闻言,便笑着对暮烟,道,“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