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小农女-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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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衙差把马得金押走,陈祖谟一脸真诚自责,“大人,小生虽不知情,但也有治家不严之过,还请大人责罚。”
楼萧迁嘴角抽了几抽,勉强把到了嘴边的有辱斯文的话咽下去,“陈状元之错虽不至收监,但也当留在村中不得远行,随时听候本官传唤。”
“小生遵命。”
楼萧迁的目光又落在秦氏母女身上,“夫人放心,本官定奉公执法,将此事查个清楚明白,不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冤枉一个好人。”
秦氏呆愣愣地无法回神,小暖平静地弯腰行礼,“多谢大人。”
楼萧迁这才满意地退堂。
待堂中无人了,陈祖谟才从地上起来弹掉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站直了腰后还是那个光风霁月的陈状元。
他走到秦氏面前,拱手行礼,“方才知县大人已言明会查个明白,还请秦夫人安心等待。”
秦氏直直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陈祖谟只得接着道,“知未真,勿轻言。此事未水落石出之前,还请夫人……慎言。”
小暖径直问道,“还请陈状元放心,我们母女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当然不会造谣生事。敢问一句,陈状元治下不严,纵你手下人连夜入狱杀人灭口,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能不能说?”
陈祖谟锁紧眉头。
秦氏依旧直直地盯着陈祖谟,将他看得发毛后才幽幽地说了一句,“老天待我也算不薄,这一辈子还能让我见识一次天打五雷轰的大场面!”
陈祖谟见她们如此冥顽不灵,气得甩袍袖大步离去。
小暖也扶着病中的娘亲,慢慢走了。
见他们都走了,躲在门后的师爷才匆匆回了楼知县的书房。
楼萧迁闻言长叹一声,“这陈祖谟定非池中物!”。。
师爷连连点头,不管这件事是否是陈祖谟指使的,他能在瞬间做出最有利于他的决断,还能如此大言不惭地为自己洗刷清白,也的确算是个人物。
马车内,赵书彦听小暖讲了事情经过后,久久才道,“自古以来便是官官相护,这件事马得金已经认下,怕是到此为止了。”
小暖点头,“我明白,仅凭这两三个人搬不倒承平王。只是他们敢这么大胆地入狱杀人,也是出人意料。”
赵书彦也想不通这一点,按说承平王府的侍卫行事不该如此鲁莽才对。
不止是他们,就是坐在死牢中的马得金也想不通,凭他四弟的身手,不过是入牢宰几个书生而已,怎么会失手被人发现,还被人撵到大街上,撞在金不换的刀下?
赵书彦看着面色苍白的秦氏,于心不忍,想劝却又不知从何劝起,只得把目光落在小暖身上。
没想到,小暖却忽然笑了,低声与娘亲商量道,“店里来了一批新布料,特别适合做冬衣,咱们去看看?”
秦氏也打起精神,“好,去看看。”
赵书彦听着她们开始商量布料,有些摸不到头脑。
在自己的店里买了一大堆布料回家后,小暖就听赵三报说,马得金的俩兄弟,马得银和马得铜都搬出茶宿去了陈家老宅。
小暖点头,在村里转了一圈后,陈祖谟家的马老四昨夜入狱杀人灭口被金吾卫大将军一刀捅死的事情传遍全村。
陈家大门外,给陈祖谟歌功颂德的人少了一半,指指点点的多了五成。
待到陈家大门打开,老二马得银牵马背包袱出来时,村里人都吓得退后一步,露出靠在大树上的陈小暖。
虽然因为她们母女死了四弟,折了大哥,但马得银还是牵着马走到小暖面前,拱手行礼,“姑娘。”
小暖看了看他紧握缰绳的手和腰间的长剑,“回京城?”
“是。”
“见了我那未进陈家门的二娘,记得替我问声好。”小暖冷冰冰地道。
马得银还是回了一个“是”字,便骑马走了。
这听在村里人耳朵里,无异于小暖向承平王府的郡主宣战了,众人心中巨浪翻腾。昨天刚见识了小暖的大胆,但谁也没想到她竟胆大到这个地步。
叼着牙签的韩二胖走到小暖身边,抱膀子靠在树上,冲着陈祖谟家的大门吐了口吐沫,“他娘的,躲在女人身后的孬种!”
这一句话,便把门内偷偷向外张望的陈祖谟气得脸色发青。
小暖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一言不发地转身回家了。
小草已经退了烧,正与娘亲靠在炕上看布料,咯咯笑着。这笑容很有感染性,娘亲和炕边的翠巧也挂了笑。
家里就是得有个孩子,只要有孩子在,无论面对多大的事儿,也有欢笑。
小暖迈步进屋,加入笑声中。
晌午用饭后,看着娘亲和小草吃了药睡下,小暖又叮嘱翠巧几句才快步出门进城,化作秦日爰出现在严府。
见出了这么大事儿,小暖居然还是乐呵呵的,已经准备了一肚子安慰人的话的乌羽被憋得难受,转身跑了。
小暖见三爷不在,堂下又多了几个学生,也没有多问,只是继续声色并茂地讲课。此次能抓住许昌荣三人,九号镖局的四个镖师功不可没。小暖深深认识到人手的重要性,所以上课愈发地用心。
一个时辰讲完后,小暖走出演武堂,木开已经等在门口了,“三爷有请。”
第一五六章 你可有为难之处()
小暖跟着木开到了严晟的书房,立刻递上两包茶饼,非常真诚地道,“请三爷帮我把一包阳羡茶转送给金将军他老人家,多谢他手刃凶徒。剩下的一包,留给三爷您润喉咙。”
阳羡所产的茶饼乃是大周上好的,小丫头还次真是下了血本了。严晟想着金不换接到茶叶听了这话后的表情,眼底便泛起笑意,“先坐吧。”
小暖见严晟脸色不错,心才稍稍放下,听话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乖乖等着他忙完问话。最近她忙于村中流言之事,过来教侍卫的识人虽是准时的,但准备不够充分,质量自是有所下降,严晟怕是看出了来。
他花重金与自己交易学东西,小暖却没有好好教,自是理亏。进来时已做好了批评与自我批评的心理准备,只要三爷一问,她就会立刻磕巴都不带打的展开对自己的猛烈抨击!
哪知三爷居然一直忙着看什么东西,让她等着。
最近这些日子实在太过劳神,这里又实在太过安静安全,小暖无事可做,便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小脑袋一点点地,最后居然歪脑袋靠着椅背睡着了。
本忙着处理完军中事务跟她谈事的严晟,见此便放慢了速度,半个时辰后才将手里的文书交给部下去办,然后站起来,走到桌前,看着缩在椅子上睡实的小丫头。
比她伶牙俐齿的姑娘,严晟见过;比她功于心计的姑娘,严晟见过;比她武功高强的姑娘,严晟也见过。但像她这样没半点依仗,只靠着一副瘦弱的小身板就闯出一片天的,严晟还是第一次见。
坐在椅子里就这么小的一团,待柴玉媛来了,她的天还能撑多久?
默默看了一会儿她歪着脑袋露出的藕节般一捏就碎的细脖子,严晟转身回到书桌后,继续忙碌。
跟陈祖谟回来的四个侍卫,根本没把这里人放在眼里,入狱杀人灭口本在严晟的意料之内,他派人入牢识破,算计金不换杀人,然后逼楼萧迁审案。之后便是促成此命案上呈刑部,御史弹劾,呈送御览。这其中的任何一个环节都不容有失,需计划周详。
此案最终的结果表面上看起来不过是承平王被御斥思过,但它却影响深远。对京中局势的暂且不论。只说金不换望江亭一箭和县衙外的一刀,足可斩断生性多疑的大哥对这金吾卫大将军的信任,那么接下来,便是他渔翁得利之时,严晟翘起嘴角。
小暖听到茶杯轻轻碰撞桌面的声音,猛然惊醒,这才发觉自己竟然睡着了,她赶忙把腿放到椅子下规规矩矩坐好,然后头一转,猛地一颤!
悲剧了……
“三爷,日爰实在失礼了。”小暖不好意思地僵硬着。
严晟放下手中笔,“家里的事处理清了?”
小暖额头冒了汗,“差不多了,请三爷放心,以后无论除了什么事,日爰绝不会缺斤少两,一定准时前来,倾囊相授。”
严晟静静地看着她,“可有为难之处?”
便将她纳入羽翼之下又何妨,左右她想要撑的那块天,对自己而言不过是顺手之劳罢了。
小暖歪着小脑袋转身,不敢置信地看着严晟,揣度他这话的意思。
严晟静静任她打量,其实自知冷血的他,第一次兴起主动帮人的念头确实有些不习惯。
半晌,小暖才道,“有。”
严晟微微点头,“何事?”
“……三爷,日爰刚才不小心把脖子睡落枕了,您能帮我叫个郎中吗?”小暖尴尬地笑着,“否则我这么出去让人见了,您那个黑脸小厮脑袋里怕是得琢磨出几大出好戏来。”
若说不诧异,是假的。严晟一时无语,就在小丫头的笑容快撑不下去时,才叹息道,“过来。”
“不劳三爷您……”小暖还没说完,就明显感觉到严晟的不悦,立马乖猫一样地歪着脖子走过去。
这姿势,看着严晟差点绷不住脸。
他起身到小暖身后,一手扶住她纤细的脖子,一手托住她的小下巴,这么一按那么一抬,“嘎巴”一声,便放了手。
小暖发现,就这一下,她的脖子居然能动了!她赶忙拱手弯腰行礼,“多谢三爷。”
严晟微微点头,二问,“可有为难之处?”
小暖还是嬉皮笑脸的,“说起来还真有一件,日爰能请三爷写几块招财进宝的招牌么?有了您的招牌,日爰的店铺一定能财源广进。有了钱我就有了依仗,啥也不怕了。”
严晟静静看着她。
小暖脸上的笑很快就撑不住了,吐出真心话,“三爷的好意小暖感激不尽,不过小暖不敢。小暖敬您,信您,舔着脸跟您做几笔受您照顾的小生意已经是很过分了,不想也不敢厚脸皮地不劳而获,靠您遮风挡雨。”
“人一辈子最大的依仗只能是自己,小暖不想偷懒,也不愿意偷懒。”
说完这些话,小暖头都不敢抬了。心中一个暴躁的小人儿拉住自己的魂魄一顿狂抽!暗道自己这么不识抬举,一定完了,三爷生气了,财神爷要离她远去了……
慢慢地,严晟的眼角竟染了笑意,温声道,“研墨。”
小暖抬起头,目光茫然,傻傻地张着小嘴儿,“啊?”
“难不成还要我亲自研磨?”严晟走到另一张桌前,铺开大纸。
小暖这才明白过来,点点跑过去替三爷研磨。
待她心满意足地带着一卷财神爷亲笔写的“招财进宝”金字招牌走后,乌羽才跳进严晟的书房,“三哥不必派别人,让我去吧,保证把陈祖谟的假脸撕个干干净净!”
严晟放下卷起的衣袖,“此事我们不必插手。”
“什么?”乌羽一蹦多高,“三哥既然不想管,那叫她进来干吗?”
严晟坦然道,“借着一只狗放倒三个书生、震慑一村、闹出一县风雨的人,怎会轻易低头求人。”
乌羽撅起嘴,“大黄哪有那么厉害,明明是四个镖师干的!”
“三日查清事情脉络,布局引三书生入套,再引别有心思的人围观作证,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埋伏好的四个镖师放倒三个书生,并未露出蛛丝马迹,可以说是环环相扣,滴水不漏。”严晟问乌羽,“若是你,能做到么?”
第一五七章 我是傻,还是傻?()
乌羽咬咬唇,平心而论,他还真做不到。
严晟收起大豪笔,慢慢道,“一个十二岁的姑娘,方才站在你站的地方,挺直腰杆说人一辈子的依仗只能是自己,若是你听了,该当如何?可惜她不是男儿,否则继姜公瑾后,我将再添一臂!”
姜公瑾乃是三哥身边的第一谋士,原来在三哥心里,那丫头已经这么厉害了?
乌羽低头不语,想着小暖那句“人一辈子只能依仗自己”的话,想着他比小暖大四岁,却还是个只知依赖三哥、胡吃闷睡的废物!
小暖先将三爷的字送到装裱行后,回村进门见到抬起前爪的大黄,忍不住弯腰握住它粗粗的狗腿,泪目道,“大黄,我刚错失了一次抱金大腿的机会,你说我是傻,还是傻?”
“汪!”
“你才傻!”
“汪!”
小暖……
“再叫没肉吃!”
大黄立刻闭嘴,开始摇尾巴。
小暖这才满意进屋,见小草戴着顶滚毛边的小帽子,在炕上上蹿下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