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小农女-第4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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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四三章 知与不知()
离开重华宫的三爷,闲庭信步般地回到天章阁,与卢正岐一起处理公文,甚至还跟卢正岐聊了几句他去京兆府的事儿。后晌去宜寿宫就几个折子的处置,请示建隆帝的意见时,三爷也是与往常无异,建隆帝还问起他为何举荐柴严昙去调查柴严亭的下落之事,三爷言道这是宁太傅和右相的意思,想让四弟出京历练一番云云。
待傍晚出了天章阁后,三爷乘马车回第五庄时,又收到一封信,信上的字体与昨日相同,潦草地书写着:想必您已知此事的严重性,给您半月时间,助封某出大理寺,以后封某绝不提起此事,否则天打五雷轰,身首异处。
本来还打算从长计议的三爷见到这封信,心头火立刻蹿了起来,封江兆猖狂至斯,多留他一日,三爷都觉得难受!
旁的不管,先将他宰了再说!
于是,趁着夜色,三爷约了无牙道长在第五庄北侧的一处寻常不过的农家小院内相见。
无牙道长听到三爷的拜托后,先是很认真地解释道,“王爷有所不知,上清宫的门规中有一条,是不可参与皇子夺位,否则立刻逐出师门。”
这条门规,三爷知道,“此事与皇位无关,也与朝政无关。道长要怎样才肯出手相助?”
白日里,三爷已送了急信去临江,向舅舅打听详情,并寻找稳妥的办法解决此事。现在,三爷只想杀了封江兆再说!为了避嫌,三爷不能动用自己府里的人,更不用让二哥帮忙,他把周围可用之人想了一圈,选定了天师张昭成。由他的人去,再稳妥不过,因为没有人会想到,城外小道观里暂住的一个山中来的道士,会有此能。
无牙道长点头,又问道,“王爷为何要杀封江兆?”
三爷坦然道,“他拿我亲近之人的性命和清誉威胁我,让我救他脱困。”
……封江兆的脑袋,真是被袁天成的丹药灌糊涂了……无牙道长分析道,“他既然这么做,就应已料到您会派人去刺杀他,此事不易做。”
“对别人不易,但对道长而言却轻而易举,大理寺地牢比起琴鸣山炼丹房,差了许多。”三爷再次道,“请道长出手需要小王付出什么对等的条件,道长只管提。”
张昭成的人能进入守卫森严的琴鸣山砍掉袁天成的胳膊,再全身而退,让侍卫们查无所踪,这手段绝对了得。大理寺虽守备森严,但与琴鸣山比起来还是差得很远。
无牙道长波澜不惊地笑了,“王爷未免太瞧得起贫道了,不过王爷既然开了口,贫道便试上一试。王爷想让他怎么死?”
方才还说困难,现在就让自己选封江兆的死法了。三爷笑道,“道长看着办。您这份情,严晟记下了,他日若有用到严晟之处,只要不违背大义,严晟定鼎力而为。”
无牙道长摇头,“此事当是贫道报王爷上次传信之情,两厢抵了,王爷不必记在心上。”
三爷点头谢过,“可要小王调开左相和金大人?”
“不必惊动他们。”无牙道长摇头,没有吹嘘一句自己的本事,却让人觉得他真的非常厉害,“此事还不必惊动他们。”
说完,无牙道长又问道,“王爷可曾想过,封江兆威胁您的事儿,您的父皇是知晓的?”
三爷抬眸看着无牙,“严晟想过。不过父皇知与不知,跟有没有人把此事告到他面前,是两回事儿。严晟现在只当父皇不知,做最坏的打算,务求周全。”
毕竟此事,牵扯到他的母妃,三爷冒不得险。
在晟王说这话时,无牙道长在他脸上看到的是无须多言的沉稳和坚定,更高看了他几分。看在晟王曾多次出手帮助他的徒儿和徒孙的情分上,无牙道长打算再帮他省点事,“王爷言之有理。封江兆散在京城内各处的探子,贫道明晚一并帮您清理了。不过宫内和朝堂上的那些,贫道爱莫能助。实不相瞒,贫道暗查了袁天成十几载,封江兆与他沆瀣一气,所以封江兆的暗线贫道也知道大概。”
三爷笑了,他只觉得此刻,小暖的运道降临在了他的身上,这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第二日一早,三爷再从第五庄启程去天章阁时,心中轻快不少。待到了阁中见到冲他傻笑的卢正岐,三爷居然有了一种这厮其实也满顺眼的感觉,主动开口道,“大人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
卢正岐立刻道,“王爷,下官昨日请了安郡王吃茶,还算有的可说。”
三爷含笑点头,“不错。”
“什么不错?”左相也到了,含笑问道。
卢正岐也没想着瞒过左相,又将话讲了一遍。左相立刻明白了卢正岐此举的用意,含笑称赞了几句,看起来也是心情甚好,想必是审问前夜捉住的几个袁天成的手下有所得了。
快到晌午时,四皇子兴冲冲地跑到天章阁来了,“三哥!走,小弟请你去吃酒!”
这一嗓子,吓得卢正岐笔一哆嗦,一滴墨落在抄了一半的文书上,废了。卢正岐抬头看着昙郡王笑意满满的脸,真想问他一声,他到底明白不明白圣上让他出京是为了什么?
今夜无牙道长会去狱中杀封江兆,并血洗了封江兆的京中势力,自己与老四去吃酒,正可以避嫌。三爷站应了,站起身问道,“二哥那里,可派人去请了?”
外出办案的柴严易,已于几日前回了京城。
“那是自然!小弟办事,三哥放心!”柴严昙与其他几位阁老打了招呼,拉着三爷出宫,直奔摘星苑而去,“我还叫了柴方他们几个,咱们今晚一定要不醉不归!”
三爷含笑点头,人越多越好。
月已西转,摘星苑依旧歌舞升平。大理寺地牢内却安静的只剩郑笃初的咳嗽声,狱卒在地牢内内来回穿梭巡视,路过封江兆的牢房时,见他面向里睡着,不咳也不动,总觉得有那么点儿不对劲儿。
第八四四章 封江兆之死()
狱卒转了十几圈,听封江兆一声没咳嗽,姿势也没换过,心里更没底了。他小心地靠近栏杆,轻声唤道,“封大人,您睡了?”
封江兆依旧一动不动。
经验丰富的狱卒觉察到不对劲儿,立刻跑去请牢头来查看。牢头唤了两声见封江兆依旧不动,便命人去请今晚歇息在大理寺的金益昀。
白日里,审问了半日袁天成的死党,又看了半日卷宗整理材料写文书的金益昀刚刚睡下,听了这惊人的消息又立刻穿衣跑到大牢,命人打开牢锁,进去查看时发现封江兆早已没了脉搏。
有袁天成的前车之鉴在,众人心里都浮起一个念头封江兆是真死了,还是想借假死脱身?
金益昀吩咐道,“传郎中、仵作!”
郎中验看过后,确认封江兆生机全无,仵作也说他死得不能再死了。
金益昀询问,“他的死因是什么?”
仵作仔细验看了封江兆瘦骨嶙峋的尸体后,回道,“他身上没有外伤,面容没有扭曲痛快之色,只是双唇微张,唇色发紫,应是死于身体孱弱,心脉衰竭,呼吸难继。”
郎中也赞同仵作的说法,“大人,此人十指的指甲都是漆黑的,应是中了某种慢性毒,体内积毒甚深。近日他的境况一落千丈,又被判了斩监侯,想必因五内大怆压制不住毒气,才会如此。”
这是套很好的说辞,金益昀很满意,他可以按照这套说法到圣上面前交差了,又吩咐道,“着人严加看守,天亮了再说。”
待众人散了后,离着封江兆牢房不远的郑笃初看着封江兆蜷缩的尸体,身体也跟着发冷,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明日,忍不住双手抱住疼得要炸开的脑袋,一声声撕心裂肺地咳嗽。
第二日一早,金益昀进宫请旨。
听到封江兆跟袁天成一样无声无息地死在牢里,建隆帝也是疑心他诈死,“将他的尸体抬出去埋了,再派人暗中盯着是否有人来救。若是无人,十日后再砍掉他的脑袋。”
“臣遵旨。”金益昀口中应了,心里却替封江兆感到一丝丝惋惜。封江兆是建隆帝的心腹,几十年跟建隆帝形影不离,京中何人不买他的面子,那是何等的风光。不想一步走错,却落得如此下场。
“郑笃初的情形如何?”建隆帝又问。按照郑笃初的罪行,该判几年流刑发放出京的。不过建隆帝得知他中丹毒比旁人深后,便授意金益昀将他押在牢里不判,想看他的身体会有什么变化。
金益昀回话道,“臣令郎中尽其所能为郑笃初医治,但他的身体还是越发不好了。他时常头疼,食欲下降,口渴得厉害总要喝水。近日来,他的脾气越发暴躁,几次失控癫狂,猛力撞墙,若不是狱卒拦着,他早就撞得头破血流了。”
咳嗽、口渴、暴躁、易怒、头疼和无心饮食,这不正是几个月前他的症状么,一国之君若是癫狂失智力,国将如何?建隆帝用手紧紧握住龙椅上用金子雕刻的龙头,恨不得将袁天成和封江兆挫骨扬灰,“用最好的药为他医治,仔细观察他的症状。”
“臣遵旨。”
待金益昀退下后,建隆帝低头看着自己的十指,他的指甲如今颜色红润剔透、血气饱满,与几个月前生了纵纹颜色也渐渐发黑的指甲大不相同。建隆帝心中稍安,问道,“德喜,朕的身体是不是大好了?”
德喜非常肯定地道,“您饮食有增,龙行虎步。德喜深以为您现在的身体,与十五年前无异。”
十五年前,正是他三十多岁还未服用袁天成的长生丹,生龙活虎之时。建隆帝心情大好,“姬景清封回春真人,赏珍贵典籍百部,药材若干。并着他近日加紧炼丹,年前将丹药分作几份,给几个府里送下去。”
“是。”德喜笑了,“得了丹药,京城官员定会对您感激涕零,又要跪在宫前谢恩了。”
建隆帝就喜欢这个,愉悦地笑了几声,吩咐道,“今晚让郑美人过来陪朕吃酒,朕要试试自己的身子是否真的大好了。”
德喜立刻会意。
郑笃初关在牢里,右相和郑钧锋心中不安,此时圣上召郑美人侍寝,就是让他们明白圣上并未弃了郑家。只要他们识相,就不会再揪着牢里的郑笃初不放,任他自生自灭。
天章阁内,左相听说封江兆昨夜死了,也不觉得诧异,“着人严加看守,若是把他的尸体弄丢了,你我无法在圣上面前交代。”
金益昀连连称是,“封袁二人已死,此案在年前一定能结了。”
左相也觉得轻松不少,“再将那四个新抓的审问清楚,咱们就能过个好年了。”
两人相视而笑,只盼着封江兆是真的死了,不会再跳出几个人来挖他的尸体,给他们添麻烦,还要没完没了地审问犯人。
待到圣旨传来,得知长春真人获封,右相站起来恭喜三爷道,“姬道长获封,当真可喜可贺。”
姬景清虽然是小暖的同门师兄,但是右相这般夸张地向晟王道喜,却有些意味深长了,天章阁内几人都转头看过来。三爷觉得最近右相像条疯狗,逮谁都想咬一口,搭理他还不如大黄。三爷不理他,只问道,“何人去琴鸣山传旨?”
来报事的小太监很是机灵,“还没定下。”
右相又道,“三爷想让谁去尽管开口,您想让谁去,谁还敢不去!”
左相和庄立坤等人静观其变,三爷煞有介事地点头道,“本王看程相近来气不顺,面色也不好,不如大人亲自去趟琴鸣山,向回春真人求个药。”
左相眼睛一眯,晟王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够毒。让程无介去求药,不就是说他有病么,不过程无介最近的行径还真像脑袋不大灵光。
小太监见两位阁老斗起了嘴,吓得低头不敢吭声。右相则心平气和地应了,他正有意去见见这位让圣上“回春”的道长,“王爷言之有理,这圣旨本相亲自去传。”
待卢正岐写好圣旨后,右相坐轿子冒着寒风细雪,亲自去了琴鸣山。这下,庄立坤更看不懂了,“程大人莫非是在城里憋得久了,想出去散散心?”
左相的目光转了几转,吩咐下人去探查右相府最近是否出了事儿,才知程无介的夫人前些日子受了寒气,咳得有些厉害。
因还不知圣上已经定了要给各府赐药,右相的焦急反常,左相能明白,郑笃初眼见着是不成了,若是程夫人也死了,郑钧锋和右相怕是要彻底断了。
不过,晟王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左相望着窗外簇簇的细雪,暗道,“晟王这是以德报怨了?这可不似他的性子。”
晟王,一向是有仇必报,而且是十倍地报呢。
晟王府内,玄散正在跟三爷报告昨夜京城人员伤亡情况,“算是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