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汉-第29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于是乎,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在那里说来说去,添砖加瓦:
这个说,颍川口音本就和洛阳类似,不妨混些军中锐士在其中;
那个说,这里面应该放一些伤兵,这样才能更逼真一些;
还有人讲,他接收了一波降兵,其中首领颇有戴罪立功的意味,不妨就大胆使用真的黄巾溃兵!
皇甫嵩和朱儁听得连连颔首,而前者更是善于纳言,须臾间便整备出了一个颇为可行的计划来。
然而,就在军帐中热火朝天之时,帐外忽然一片随着一阵马蹄响起了喧哗之声。皇甫义真不由蹙眉,当即便打发阎忠出帐去看。
而仅仅是片刻之后,阎忠便面色古怪的带回了一个天大的喜讯:“回禀三位将军,五官中郎将麾下曲军侯刘备刘玄德,生擒了波才,此刻正在帐外!”
帐中一时鸦雀无声。
而隔了许久,皇甫嵩第一个回过神来,便忍不住微微捻须颔首:“不错,这是天大的好消息,若是波才未能逃入阳翟城,那阳翟便好打了不少!”
“不错!”朱儁也是昂然扶剑而起。“要我说,此时也不需再行什么计策了,即刻全军渡过淇水、颍水,等明晨大军突然临城,说不定贼人便直接人心惶惶,当场降了呢!便是不降,说不定也能一举而克!”
“既如此,属下愿做先锋!”话音未落,帐外忽然闪入一人来,众人抬眼看去,赫然便是昨夜死战不退的江东猛虎孙文台,此时头缠绷带,依旧气势雄壮。
“文台尚能战否?”公孙珣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了。
“昨日晨间得白马将军如此盛赞,若不能战,岂不是负了将军的称赞?”孙坚昂然扬声答道。
“既如此……”公孙珣不由摇了摇头。“且唤我弟玄德入帐。”
众人不明所以,但立在帐门处的阎忠还是赶紧把刘备叫了进来。
“三位将军!”刘备根本遮不住自己满面喜色,当即躬身行礼。
“玄德运势来了。”公孙珣也笑道。“我问你……你是在何处,又怎么抓到波才的?”
“回禀君候!”刘备挺胸答道。“那些人过了河都直接往阳翟方向去追,唯独我觉得审正南是个有本事,一定能把阳翟打下来,与其与他们相争,倒不如早早去南面颍阳城路上去守株待兔!果然,今日上午,波才那厮因为阳翟失落,不敢久留,直奔颍阳而去!他们赶了一日夜的路,人困马乏,正好被我一举擒拿!”
这番话说的极有气势,却居然无半点反响……自皇甫嵩、朱儁以下,到下面的各路军司马,只是人人侧目,却人人无言。
“你且稍待。”旁边的阎忠忍不住负手蹙眉问道。“阳翟……审正南是何意?”
刘备终于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了,便忍不住和帐中所有人一起看向了坐在皇甫嵩右手侧的公孙珣。
公孙珣摇头失笑,也是当即起身,一边缓缓往外走一边缓缓言道:“不瞒诸位,前日晚上全军进发之时,我麾下审配审正南便自请领两千兵伪作黄巾败卒偷袭阳翟,以绝后路……我向来信重审正南的本事,便应许了他……看来如今应该是侥幸得手了!”
“那我们……”孙坚忍不住扭头朝已然走到自己身边的公孙珣出言询问。“我们如今又该如何?”
“且歇歇吧!”公孙珣握住对方手掌,恳切言道。“今日我部大营也该过洧水到此处汇合了,正要设宴庆祝,文台不妨来喝一杯!”
言罢,公孙珣却是带着刘备昂然出了大帐,只留下一地鸡毛。
—————我是一地鸡毛的分割线—————
ps:本月177k……可还行?
:。:
第七章 群英会玄德做歌()
恋上你 ,
公孙珣说到做到,当日晚间,随着吕范、王修等人移动本部大营来到淇水畔,而不少渡河去追波才的一众将校也纷纷回转,这位五官中郎将真的就在要在河畔设宴,犒赏全军。
平心而论,这是很危险的。
因为如果黄巾军中有孙坚那样的猛骜之士,有审配那样既有谋略又有决断的才智之士,说不定就能瞅准机会集结败兵过河,一个反扑,来个黑虎掏心,反败为胜
但很可惜,黄巾军注定不可能有这种人才,最起码颍川黄巾没有如果有的话,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实际上,宴会开始之前,公孙珣正要先处置另外一件关于颍川黄巾的重要事件。
头顶的太阳热辣辣的如之前两日一般,哪怕是黄昏将近,也依旧酷热难耐。
然而,仓促搭建的临时军营中,众多刚刚归来的公孙珣所部军官们却不顾燥热纷纷围做一团,直到公孙珣当仁不让的踱步而来,他们才各自敛声,并纷纷后退让开。
“你便是波才”公孙珣戴着鹖冠,扶着腰间断刃,披着锦缎披风,在一众将校的环绕下低头对着地上那人正色询问道。
此人身形高大,虽然被捆缚严密,却依然有数名甲士小心看管压制,此时听到声音方才抬起头来,却出乎意料的在火燎的半拉头发下露出了一张比想象中要年青一些的脸。
“你今年多大”公孙珣见状不由蹙眉再问,又嘱咐甲士们稍微后退。“且微微松开他。”
几名甲士闻言后退两步,只是依旧拽着手中绳索而已,而波才这才在地上直起腰来昂然作答“我便是波才,今年三十二岁”
看着对方双目满是血丝,脸上也有不少黑灰血污凝结成的污渍,公孙珣难得感慨摇头“堂堂颍川黄巾渠帅,竟然只比我大四岁吗大好青春何必做贼,以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这有什么好摇头的”波才双目满是血丝,脸上黑灰血污凝结成块,闻得此言居然当场笑了出来。“你二十八岁可以当太守、当将军,还是个侯爷,我三十二岁做一个渠帅便不可了若非兵败,我还想杀入洛阳,宰了刘氏天子,让我家大贤良师做天子,我做个大将军呢”
周围一片哗然,甚至有人直接拔刀握矛,但眼见着公孙珣默然不答,这才重新冷静下来。
“我问你,可愿降”公孙珣眼见着周围熟人越来越多,便是朱儁和皇甫嵩也引人来此处观看,但终究是在沉默片刻后问出了这句话。
“你是在说笑话吗”波才闻言当即嗤笑不止。
刚刚随皇甫嵩到来此处的傅燮也当即拱手相劝“君侯,之前洛中尚书台、黄门监曾于殿上论及各地渠帅赦免一事,而当时虽然没有明文旨意下达,可陛下与诸公之意均是不赦这事你也应该知道才对。”
此言一出,周边将校纷纷蹙眉,但公孙珣只是看了自己这位小师弟一眼,却并未作答。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皇甫嵩此时却自后踱步上前,并解了这个围“南容这就错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陛下和中枢诸公真正在意的乃是颍川当面之地能否肃清,而如今局势,若是波才愿降,则颍川剩下的诸城和数万逃兵便无须耗费时日、力气扫荡了,届时颍川速平,天子只会高兴才是。”
“不错。”便是素来刚硬的朱儁此时也叹了口气,然后在后面接口道。“若能速平颍川,中枢只会高兴只是波才,你到底愿不愿降”
“若是如此,我就更不能降了”波才听了半晌,此时倒是干脆应声道。“本就只想一死,若能再与尔等添些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朱儁冷笑不止,当即拔刀而出,却被皇甫嵩回头一个眼神给制止了,而前者嗤笑一声,倒是干脆收刀驻足不语了。
话说,虽然公孙珣遣人抓了波才,取了阳翟,算是耍了个花招,而且有些刻意倨傲的姿态。但不管如何,此番大战六万对十万的功劳却还是让给他朱儁将功赎罪的。故此,对于右中郎将朱儁而言,这份恩德本质上没有什么改变,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不好在此时越过公孙珣去处置人家的俘虏。
“波才。”果然,公孙珣扶着手中断刃缓缓出声劝道。“两军对阵,杀伤甚重,你恨我们理所当然然而,如今颍川战局已定,再打下去,于我们而言只是费时费力,于你们黄巾贼残部而言,却是要拿命来博的故此,我让你投降,不是看重你一人性命,你的性命对我来说有什么用呢你便是等此间战局了了,自戕求仁又如何我所望的,乃是你还尚存些许良心,顾念那逃出去的数万颍川子弟性命,仅此而已”
波才沉默片刻,却还是低头笑了起来“你这些话骗骗下面那些人便罢了,何必骗我我们既然已经反了,在你们官军眼里便是蛾贼、叛逆,怎么可能会真饶了我们性命现在说不杀我们,无外乎是怕屠戮过甚,引得逃出去的那数万残兵心生惧戒,拼死抵抗而已。等颍川都被你们拿下了,十万子弟,怕是要在黄泉渐次相会吧”
公孙珣居然无言以对因为经历过东郡黄巾覆灭的他知道,即便是自己出言保证,这些人也绝不会相信自己的话。或者说,自己在他们这些造反的人眼里,本身就不是个可信的人。
更不要说,颍川就在洛阳边上,此地还有两个持节的中郎将,他还真不一定能保证那些降兵的安全。
“无话说了吧”波才抬起头来,冷笑不止。
“那你也无话了吧”公孙珣凛然直对。
波才叹了口气,却又摇了摇头“还有两言。”
“你说。”
“我知道你们杀了我后一定会悬我首级去各地黄巾军尚存的城前展示,以威吓迫降若有降者,请在他们投降后告诉他们,我波才并未苟且偷生,是主动求死”
“投降后说这一句话也无妨。”已然见惯了生死的公孙珣不以为然道。“若是我部去做此事,必然会有此言。”
“还有。”波才继续在地上昂首大声道。“昨日我黄巾军战亡数万子弟,夏日天热,你们一定会尽快焚烧以防瘟疫吧”
“这是自然。”
“那就请焚烧时告诉他们的尸首,让他们到了黄泉下去务必去寻我”话说到一半,波才忽然面目狰狞起来,声音也陡然变得狠厉,引得牵着绳子的甲士纷纷拽紧拉住。“到了泉下,我一定知耻而后勇若还能聚鬼卒十万,定然能砍了幽都王的脑袋,立黄旗于幽都届时不负他们,也不负了大贤”
此言刚说到一半,周围将校便纷纷变色。
其中,有人如那些北军出身的军官,大部分是止不住的惊恐;有人如吕范、董昭、王修、关羽、李进、乐进纯粹是面色惊异;而有些人,如程普、韩当、高顺、张飞、刘备、牵招、杨开、褚燕等人,虽然面色不一,却是纷纷各自拔刀在手。
但公孙珣怎么可能让波才把这种话说完又怎么可能让别人动手呢
他亲自拔刀上前,一手揪住对方发髻,一手挥动那把断刃断刃削铁如泥,割首亦如割帛,只是一刀便将此人的首级直接取下。
前一刻还在昂然做声的十万黄巾统帅,下一刻便再无半点声响。
夕阳西下,一时万籁俱寂。
“不意此贼血气如此旺盛。”公孙珣扔掉首级,又将刀子递给了第一个涌到身旁的褚燕,却是看着自己身上那胳膊位置被溅了一摊鲜血的裾袍闷闷不乐。“我刚才看淇水多是尸首,此时尚未打扫干净,怕也不好去洗的,难道要穿此袍去宴饮就不该在宴前着急处理此事的。”
“将军带血夜饮,岂不更添气势”皇甫嵩正色劝道。“文琪何必挂怀”
公孙珣接过被褚燕用衣袖擦过的断刃,重新配好,这才再度笑着应声道“怎么,皇甫公和朱公也要来我营中夜宴吗你们在此处,怕是军中将校俱要不安的,也不好放肆宴饮。”
朱儁倒是有些醒悟“怪不得之前你只请了我部的孙文台与皇甫公麾下的傅司马,我还以为文琪是看不上我二人呢现在看来,居然都是青年才俊,果然是我老了吗”
皇甫嵩闻言也是低头一声苦笑,然后摇头不止。
“既如此。”公孙珣甩了下衣袖。“反而要请两位将军入内饮上三杯,否则岂不是要让人说我们年轻人不懂礼数”
朱儁不由大笑,便是皇甫嵩也不无不可。
于是乎,众人不再理会地上尸首,公孙珣也不理会自己腋下的血渍,众人在吕范的带领下来到后营一处临河的高台地上此地果然早已经备好了酒肉。
夕阳沉的很快,周围迅速点起了颇多火盆、火炬,火光映在高台下的淇水中摇曳不断军旅匆忙,临河晚风飒飒,乘隙置酒宴饮,以避署害,居然颇有一番滋味。
公孙珣是此营主人,所以当仁不让的坐到了主位,两位中郎将则一起坐在西侧上首位置,其余诸人也纷纷按照品阶、官位列坐完毕。
“可惜”火光下,公孙珣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