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大老爷的作死日常-第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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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大老爷回来了没,若是回了,叫他直接过来见我。对了,再派个人去梨香院将二老爷二太太一并唤来。”
“不!不要,老太太,不要!”探春忽的意识到了甚么,这个时候,哪怕她想自我安慰贾母是打算顺她心意,也不可能的。要知晓,过继这种事情,那就不是贾母能说了算的。再说了,若这事儿真的能成,她又如何会被容嬷嬷逮到贾母跟前呢?
过继一事,再无任何可能。探春这会儿只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会将这个念头死死的埋藏在心中。或者,回到迎姐儿说只当这事儿没发生过之时,她也愿意。只要……
“老太太!求求您了,求求您别去寻老爷太太!老太太,求求您了,我再也不敢提这事儿了,我知晓错了,我知晓了!”
探春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拿额头去撞地,虽说中间隔了一层厚厚的毯子,可因着她用力极猛,不多会儿,额上便已是一片青肿。
可惜,从头至尾,贾母都不曾给予探春一个眼神。
又一刻钟后,贾政和王夫人急急的赶来了。因着前去传话的丫鬟语句不详,他俩并不知晓这头出了甚么事儿。不过,其实这会儿也不算特别晚,充其量也不过是刚到了夜里,搁在一些喜欢玩乐的纨绔子弟身上,这会儿秦楼楚馆才刚刚将门打开而已。
贾政和王夫人都尚不曾入睡,因此来得不算慢。原想着是不是府中出了大事儿,或者是宫里发生了甚么,俩人皆是满面的急色。谁曾想,等到了荣庆堂一看,竟是探春不要命的跪在贾母跟前猛磕头。
一瞬间,贾政和王夫人极有夫妻默契的露出了近乎一模一样的惊愕。
旋即,贾政问道:“老太太,敢问这是出了何事?是三丫头惹您生气了?”
话是这么说的,可事实上贾政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这不在意庶出子女是一回事儿,并不代表贾政就真的完全不了解他们。尤其之前探春是养在王夫人跟前的,贾政进进出出的,一天到晚起码也能碰上个三五次的,时间久了,自然也能看出探春的性子来。容貌暂且不论,至少探春的性子挺得贾政欢喜的,安静不多话,即便开口也都说在了点子上,从不任性吵闹,行事也异常稳妥。因此,冷不丁的告诉贾政,探春犯了大错,叫他如何会信?尤其探春只是个翻过年也才七岁的小姑娘,能干出甚么事儿来?
自然,贾政这般做派也尽数落在了贾母眼里。贾母也是万万不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次子,竟会将怀疑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倒是王夫人,一眼就看出了贾母的不满,虽说王夫人本身也对贾母极有意见,却也不至于因着探春而跟贾母较劲儿。当下,她只轻飘飘的瞥了探春一眼,沉声道:“老太太,若是三丫头犯了错,您尽管惩罚便是。其实,莫说三丫头了,就是宝玉今个儿做错了事儿,无论您如何惩罚,老爷和我都绝无二话。”
顿了顿,王夫人半侧过身子向贾政道:“老爷,老太太素来都极是疼爱孩子们,就算真的有责罚,那也是为了他们好。咱们当父母的,原不该将管教事情推给老太太,可老太太既是愿意,那咱们更该感恩才是。”
这番话,王夫人倒是说的振振有词,全然看不出来多日前,她还在荣庆堂里,当着贾母的面掀桌离开。
不过,这事儿既已经过去了,贾母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尤其今个儿她是下定决心要给探春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了。
当下,贾母便接口道:“旁的也罢,不过三丫头这事儿……哼,想我活到这般岁数,却也还是头一遭遇到这种事情,眼巴巴的跑到大房毛遂自荐,说要当赦儿和淑娴的闺女,结果呢?哼!”
此时的探春早已连惊带吓的缩成了一团,待听得贾母这话,她怕得更厉害了,只恨不得在地上刨个坑将自己埋了才好。
有些话,真的只能是在玩笑场合里说说的,一旦摆在正式场合里,除却满满的尴尬外,更多的是被质疑脑子和品性。事实上,大房那头已经开始怀疑探春这人有没有脑子,甚么话都敢说,完全不顾后果如何。亏得她如今年岁还小,若是再长大些,甚至将来出嫁以后呢?是不是发觉夫君不上进,就巴不得换个夫君?再不然公婆对自己不好,要求换对公婆?就不谈品性了,这脑子去哪里了?
再看贾政和王夫人,已经彻底的呆住了。哪怕先前他俩都有些许猜测,可想的也无非是探春混闹了或者跟宝玉起了冲突,却万万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跑到大房俩口子跟前说要当他们的闺女?!
贾政和王夫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
很难说,贾政和王夫人究竟哪个更震撼一点儿,按说身为亲生父亲的贾政理应不止震惊还伤感的,毕竟被亲骨肉嫌弃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事情。可贾政对探春并无太深的感情,且他脑子转得比较慢,即使到了这会儿也依然只目瞪口呆的望着探春,脑海里一片空白。
而对于王夫人而言,伤心是完全不可能的,她只是快速的思量着,这事儿对自己造成的影响。好在探春本就不是她生的,即便之前养在她膝下,实则也是由奶娘丫鬟照顾着的,如今更是被送到了贾母跟前,即便真有影响,问题也不大。
这般想着,王夫人便放下心来,只嗤笑一声:“老太太,既然三丫头想去大房,那就由着她去呗,没的拦着人家不让上进。”
“上进甚么?没脸没皮的东西!”贾政终于回过神来,只恶狠狠的低吼道,“再说了,真以为大房甚么阿猫阿狗的东西都往自己怀里揽?眼巴巴的凑上前去,也不看看人家稀罕不稀罕!”
当然是不稀罕的,但凡大房有些再过继个女儿,事情就不会闹到如此地步了。毕竟有迎姐儿的先例在,只要大房有这个心思,回头只要让贾赦出面跟贾政谈谈,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三五次也无妨,压根就不需要姑娘家本人出面。
似乎是犹嫌不够,贾政还咬牙道:“还大志向……哼,甭管大房稀罕不稀罕,这个女儿我贾政是断然要不起的!”
一句话,算是给探春这事儿定了性。当然,若是贾母和王夫人劝上一劝,事情还算有转圜的余地。可很显然,没人愿意多费那番口舌。
许是知晓了等待自己的将是何等命运,探春只两眼空洞的望着前方。她真的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的,明明当年迎姐儿就成功的过继给了大房,不单享受到了来自于父母的百般疼爱,未来更是一片敞亮。怎么等轮到她时,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呢?
是哪里出了差错,还是有人故意想要害她?
其实,探春也明白这是自己太过于贪心了。又或者是几个月前,迎姐儿身世被捅破时,她所受到的刺激太大了。毕竟,在此之前,不单探春连惜春都极为羡慕迎姐儿,蓦然得知迎姐儿根本就是庶女出身……
叫她如何不心动呢?!
并非有人想害她,而是她自己害了自己。
可再转念一想,若不是当初她的生母和姨母闹的那一出,她如何会知晓迎姐儿的身世?倘若没有这事儿,也许一切就会变得截然不同了罢?即便迎姐儿的身世不可能隐瞒一辈子,可若是等她再大一些,思虑更周全一些,那她一定会选择更稳妥的法子,而非如此冒失的犯了众怒。
不是她的错,至少不能全是她的错!!
探春再度哭了起来。
在很多时候,哭不仅仅是一种情绪的发泄,更是一种无能为力的表现。当然,若是搁在有能耐的人身上,哭也能成为一种手段。可惜的是,探春没这个能耐,最起码在场的人中,没有任何一个会心疼她所落下的眼泪。
蓦地,探春越哭越大声,终于演变成了失声痛哭:“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是!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不管他们哪个哭了都有人哄,就我没有!你们都不在乎我,连个愿意安慰我的人都没有,甚至拿谎话哄我一下都不曾。所有人都是这样,所有人!就连……就连那个生了我的人,她从来就只将环儿放在心上,压根就不顾我的死活!你们都一样,一样!”
恐惧造成了绝望,绝望演变成崩溃,崩溃之后索性将满腹的委屈尽数道来。反正已经没了好结果,还不若豁出去说个痛快。
可还是那句话,勇气往往一用就没了,等话都说出了口,探春又后悔上了,只将头埋在胸前,默默的垂泪。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除却探春隐隐约约的啜泣声外,偌大的房间里,再无旁的声音。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外头传来丫鬟们问安的时候,片刻后,贾赦掀了帘子急急的闯了进来。
一进门,贾赦先是抬眼向贾母看去,见贾母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除却面色有些略微不好看外,旁的一切安好,登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呼,没出事儿就好。”
刚被探春气个半死的贾母,蓦地感受到了久违的感动。
人嘛,原本就是需要比较的,不单要跟旁人比,还要跟过去的自己比。贾赦做过的极品事儿历历在目,眼前又有个探春做对比,贾母瞬间高看了贾赦一眼,不由的赞道:“赦儿,你是个好孩子。”
“别别!老太太哟,我给你跪下了!”说跪下就跪下,贾赦噗通一声重重的跪在了贾母前方,满脸悔恨的道,“老太太,以往都是我混账,求求您别再夸了,我真的受不住啊!对了,您还去夸二弟罢,他最能耐了,既有天赋又愿意上进,为人谦和恭顺,这才是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才啊!”
贾母再度懵了,两眼发直的看着贾赦:“你在说甚么?罢了,不夸就不夸了,左右你这孽子不夸已经混闹成那般了,要是夸了还不将尾巴翘到天上去。”
莫名的碰了个软钉子,贾母很是不高兴。
可不曾想,听得贾母这话,贾赦简直乐得都快要上天了,连声道:“对对,我是孽子,我是混账,我……反正我就是普天之下最混蛋的那个!对了,那事儿你们……知道?还是不知道?”
目光在诸人身上游弋着,也是到了这会儿,贾赦才发觉旁边还有个探春瘫坐在地上,面上微微一顿,旋即贾赦就再度将目光落在了贾母和王夫人身上,来回不停的打转。
这要是换个人,都快要以为贾赦对王夫人有意思了,好在在场的人都明白贾赦是个甚么德行的,毕竟你可以质疑贾赦的人品,可也不能怀疑他的审美观。
只是,就算再怎么明白,贾政还是受不了自家大哥盯着他媳妇儿猛瞧,当下便忍不住问出了口:“大哥,你又怎的了?可是出了甚么事儿?”
贾赦面露迟疑,可这事儿压根就瞒不住,当然瞒过今个儿晚间按理说并不难,可谁知晓这几个人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嘛要聚在一块儿?万一事情已经曝光了,他再隐瞒不报的话,回头搞不好又要被迁怒。
思及此处,贾赦索性闭上眼睛一口气说道:“晌午前娘娘忽的腹中绞痛立刻请太医会诊后最后还是没能保住孩子圣上无比震怒将娘娘再度革为嫔!”
要是此时十二在场的话,一定会忍不住吐槽他咋就没给直接憋死呢?好在,如今在场的人并不像十二那般心大,事实上包括之前陷入绝望之中的探春,这会儿都已经彻底忘了之前的事情,只瞪圆了眼睛猛瞅着贾赦。
荣庆堂再度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可惜,这一次的寂静并未维持太久的时间,只眨眼工夫,王夫人就发出了一声惨烈而又高昂的声音,旋即三两步的冲到了贾母跟前,仿佛已经打算豁出去要跟贾母同归于尽了一般。
当然,王夫人并未成功。
只一脚,贾赦就踹开了她,这一幕如同不久之前在荣禧堂里,迎姐儿惊惧之下还不忘踹探春一脚,只能说这俩货不是亲父女俩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敢情你们真的甚么都不知晓?那都这么晚了,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去歇着,特地跑这儿来玩啥?对了,还有三丫头也在这儿,你怎的不回房歇着?”贾赦显然是一回到荣国府,就被请到了贾母这里,他并不曾回过荣禧堂,自然也无从得知今个儿傍晚时分在荣禧堂内发生的事儿了。
不过,严格来说也没有旁的事儿,毕竟迎姐儿的身世并不是甚么秘密,只是若迎姐儿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因而绝望崩溃的话,那定会让那拉淑娴心痛到出事的。可如今迎姐儿坦然面对了此事,对于那拉淑娴而言,剩下的也就只有愣神和茫然了,也许还要加上一些无奈,毕竟就迎姐儿那德行,真的很像贾赦的种。
见贾赦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