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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殊途同皈-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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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无欺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若是善使□□,对此般武器驾轻就熟,自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索卢大人以为呢?”

    不等索卢峥开口,有个人已经挺身而出,率先道:“既如此,不如我来一试。”说话的,正是久未开口的洛十诫。他话不多言,一呼一吸间,阴阳双剑业已出鞘,一股威压无声传开,内力不足者已悄悄退后,避开了这股凛然剑意。

    “有劳阁下。”贾无欺倒不见外,又随口扔出一个炸弹,“既然少林和御前司的领队都有人一试,武当的领队咱们也不好落下,希声道长,你说是也不是?”

    “好个无礼的小子!贫道今天便让你知道,我武当名门正派,岂容得你小子随意构陷!”希声怒气冲冲说完,袖子一抖,化掌为拳,直直冲贾无欺攻来。

    “梅掌门救我!”

    贾无欺才不跟他正面交手,脚下抹油,一下便躲到了梅独凛身后。梅独凛长眉一挑,竟然没有出声斥责,众人看向贾无欺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钦佩,还有赞赏对方不怕死的勇气。

    武学出身,情急之时,最难掩藏。寻常交手或可用别门别派的招式作遮掩,但真正到了生死时刻,独门绝技还是会情不自禁地使了出来。岳沉檀、洛十诫、梅独凛三人自然不是寻常对手,要想从这三人手下逃出生天已是万难,何况获胜。不过十招来回,这三人的对手就暴露了真实的身份。

    “行正”的真实面目是方破甲自不必说,那“索卢峥”早就嫌背上□□碍事,将它掼在地上,以臂为枪,以指为矛,朝洛十诫攻去。一刺一穿,正是闻名江湖的饮血指。

    “这人是——张虬指!”

    不少人认出了“索卢峥”的真实身份。如此一来,杀害那名御前司侍卫的人也已清楚明白,正是顶着“索卢峥”这张脸的张虬指。

    可真正的索卢峥又在何处?

    他们是何时被掉包的?

    索卢峥功夫了得,又是谁将他制服?

    这种种谜团,众人已无暇顾及,只因与梅独凛交手时一直迟迟不肯拔剑的希声,终于从背上的包裹里抽出了长剑。

    等隐在包裹中的剑首被缓缓抽出,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哪里是剑,分明就是一柄龙头拐。怪不得这位“希声”一直不曾拔剑,原来想隐藏的便是埋在包袱里的这个龙头。

    这个龙头,与印在玄诚尸首上的那个龙头印无二。

    “穆千里——”有人低呼道,“怎么会!”

    不怪众人难以置信,“神眼”穆千里在江湖上素有威名,因参与破获不少公门大案,也令不少朝堂大员青眼相加。这样一个在江湖庙堂都颇有名望的老人,为何会假装身死,又为何会假借江湖后辈的身份出现在这里,这一切都令人摸不着头脑。

    “正是老夫。”被认出了身份,穆千里倒也洒脱,径自揭开了自己脸上的面具,一张遍布皱纹的脸便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面如槁木,眼如鹰隼。

    确实是穆千里。

    “穆老,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许多对穆千里心怀敬畏的年轻人,失望又疑惑地问道。

    穆千里只是扫了众人一眼,他像是在看与方破甲战得正酣的岳沉檀,又像是在看神色了然的贾无欺,终究还是收回目光,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你就是穆千里。”梅独凛持剑而立,冷声道。

    “是。”穆千里点点头。

    “有名有姓,死得不冤。”梅独凛眼神冰冷,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穆千里不欲多言,手中拐杖龙头一扬,眨眼之间,已攻去四十九式,每一击都是毫不留情地砸向致命处。

    梅独凛冷哼一声,一手持剑,一手负在身后。也不出手,像是逗小孩般左避右闪。等那四十九式结束,他冷冷道:“不过如此。”

    只听一声龙吟,他手中的无鞘剑不知何时已然刺出,不过一击,他手腕已翻转百十次,龙吟再出之时,那柄无鞘剑已经稳稳当当地回到了他的背上。而他的对手,已经仰面倒在了地上,额间的梅花与身旁的龙头相互映衬,形成了一幅古怪的画面。

    只有一击,只用一击,闻名江湖的穆千里,就真真正正的成了一具尸体。

    “收拾一下。”梅独凛面无表情瞧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扔给派中弟子一句话,便走到了一边。仿佛那地上的死人,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世上能得到他费心一瞥的事物并不多,洛十诫的剑法算是其中一个。

    张虬指与洛十诫相对而立,两人以这幅姿态相持已久,似乎都在努力找着对方的破绽。张虬指早闻洛十诫大名,知道与对方交手,抢了先机便是卖了破绽,只能得来一个死字,故而隐而不发,专等着对方先出手。

    他自认为自己的策略十分高明,却不知道,就在两相对立的时候,自己全身上下三十六处死穴已全在洛十诫的掌握之中。

    就在他暗自得意的时候,洛十诫突然唇髭微动,吐出一个“请”字。

    还不知对方所“请”为何,重如泰山的剑威已替对方做出了回答。张虬指自诩膂力惊人,生平对战无数巨力怪人,从未有过今天这样的体验。当他用最引以为傲的一双臂膀,抵住对方的剑身时,却被一股没顶的绝望瞬间击垮。

    那双壮可擎天的臂膀,在重如千钧的剑势之下,如不堪一击的竹篾,啪地一下,就被轻易压断。不过是两柄长剑,却轻轻巧巧地封住了他所有的去路,抵住了他所有的攻击。剑威深重,他几乎被迫得喘不过气来。

    他想要勉力支撑,可全身上下如同面条一般,软绵绵地使不上半点力气。洛十诫的手腕只是微微一按,他便不受控制地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冷汗顺着额角流下,前襟后背全部湿透,滴落下来的雨水并没有给他带来半点凉爽,反倒让他遍体生寒,颤抖不已。那双强劲有力的手臂,如今已如筛糠一般,垂在他的身侧,抖个不停,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遒劲有力的模样。

    “承让。”洛十诫收回双剑,面容冷肃,没有半分获胜的喜悦,似乎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三人的战斗已有二人偃旗息鼓,只剩下岳沉檀与方破甲。方破甲梭梭直指要害,岳沉檀却式式留有余地,这让两人的交手迟迟没有落下帷幕。

    方破甲混迹江湖多年,很是懂得以己之长攻彼之短的道理。岳沉檀腿脚不便,他却偏要频频变换身形,在快速的闪身中射出飞梭。吸取了之前的经验,他的银梭不再是铺天盖地而去,而是只朝岳沉檀腿部几处重要穴位钉去,角度刁钻,十分难避。

    就在他以为快要得手之时,脸色却忽然一变——

    原本脚下生根立在地面的岳沉檀,仅凭轻盈一跃,就避过了他的攻击。

    贾无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免不了为方破甲这位老兄唉声叹息。他算盘打得是好,可却没有想到,岳沉檀虽然腿脚不便,身形却十分轻盈。他不擅长辗转腾挪,飞身闪避却尤为出色。方破甲的对敌之策不仅没有打到对方的软肋,反倒是恰恰中了对方的下怀。

    树枝、高台、石板,无一不是落脚之处,雨水、飞叶、砖瓦无一不是遮掩之物。岳沉檀身形飘忽,踪迹难寻,一时间,这天上地下,似乎都是他猎猎作响的长袍的影子。就在方破甲凝神寻觅的时候,一股凌厉的拳风却从他头顶劈头盖脸砸下,他措手不及,抬拳去挡,将这一击硬生生接了下来。

    就在他身形一矮,消化此拳中的内劲时,却听到嗖嗖几声破空声响起。定睛一看,数枚菩提子穿过雨帘,直冲他环跳、檀中二穴击去。他此刻身形不稳,全身内力已用去化解拳风中的绵劲之力,哪还来得及应对这等奇袭。

    避无可避。

    那几枚菩提子,弹无虚发,粒粒命中。方破甲只觉浑身一片酥麻,再一秒,已经脱力地栽倒在地,动弹不得。

    他仰头一望,岳沉檀足尖一点枝头,飞身而下,看向他的眼神如深沉古井,毫无波澜。

    武当、少林、御前司,三大门派的弟子义愤填膺地围住了地上还在喘气的两个人,呼喊着让他们交出真正的领队。可惜的是,任他们怎么威逼利诱,方破甲和张虬指的嘴都闭得死死的,仿佛带了锁一般,半个字也不漏出来。

    “何必废话。”梅独凛冷眼旁观片刻,拔剑便要上前。

    在如今队伍之中,武当、少林、御前司群龙无首,梅独凛身为太冲剑派掌门,算是位份最高的,他要砍人,谁又敢拦,只得眼睁睁看着他持剑走到那二人身前。

    “且慢。”出声阻止地是另一个大家都不敢惹的角色,洛十诫。

    梅独凛脚步一收,转过身,冷冷道:“你要拦我。”

    他只说了简简单单四个字,可就是明明白白表现出“拦我者死”的意思。

    洛十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肃容道:“有时给出答案,不一定要靠说话。”

    “阁下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一直作壁上观的薛沾衣嗤笑一声,表情充满了嘲讽,“薛某倒想领教下,阁下想如何让他们给出答案。”

    他的冷言冷语并没有让洛十诫面色难看,对方只是平静地转过身对众人道:“各位若是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有个御前司的侍卫,半信半疑地挤到队伍前,试探地问向那两人:“索卢大人如今身在何处?”

    方破甲和张虬指对视一眼,随即低下头,不再说话。

    “阁下放心,洛某现在有十分的把握,贵司领队性命无忧。”洛十诫淡淡道。

    那侍卫听了洛十诫的话,一直紧绷的脸略略有些放松,随即又有些不确定道:“阁下是如何得知?”

    “若是贵司领队已经身死,他们断不会相视一眼,试探对方的反应。”洛十诫声音沉稳笃定,“所以阁下大可宽怀。”

    他此话一出,方破甲与张虬指两人深深将头埋在怀里,看来是连一丝表情也不想泄露了。

    看到此情此景,洛十诫却突然淡淡一笑。

    “你笑什么?”薛沾衣十分不客气地问。

    “洛兄是笑,原本十分的把握,现在成了十二分。”开口回答的不是洛十诫,而是静坐在一旁的岳沉檀。

    “洛兄?”薛沾衣有些吃惊道,“小师哥你认识此人?”

    不怪薛沾衣惊讶,旁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一路上洛十诫与少林一行并无交集,和岳沉檀更是一句交谈也无,岳沉檀此时却道出一声“洛兄”,是故作熟稔,还是……

    “我与岳兄数年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洛十诫的话,算是为大家做出了解答。只是大家还是想不明白,既然是相识之人,这一路上又怎会半点互动都没有?难道高手的世界都是这么难以捉摸?

    大家纷纷瞧了瞧梅独凛,又偷偷摸摸地收回了视线。

    “原来如此。小师哥既然认识,也不说早点替我引见引见。”薛沾衣有些娇嗔道,“刚才小师哥所说,十分成了十二分,是为何意?”

    “洛兄做出判断时,本还带着些揣测,只是方破甲二人的反应,彻彻底底坐实了洛兄的推断。”岳沉檀道。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恍然大悟,若不是猜对了答案,那两人怎么会把脸藏得严严实实,一点表情都不愿露出来,想来是不愿再被洛十诫看出什么端倪。

    “若索卢大人性命无虞,行正师弟和希声道长也应无甚大碍。”岳沉檀看向众人,“当务之急,是将他三人从山中解救出来。”

    “可六凡寺……”有人迟疑道。

    这也是让许多人在前进与撤退之间游移不定的原因。他们大张旗鼓的进山,为的就是上六凡寺一探这失踪佛首的究竟,如今六凡寺就在眼前,难道要他们转身离去半途而废吗?可又不能弃师兄性命于不顾,一时间陷入两难,难以决断。

    “小师哥,不如这样。”薛沾衣站在一旁提议道,“我们兵分两路,一路下山去找被冒名顶替的三位,一路上山前往六凡寺,你看如何?”

    岳沉檀看他一眼,点点头,算是同意。

    “可六凡山这么大,要从哪里开始找呢?”

    六凡山峰峦叠起,山势怪异,光是上山便费了他们不少功夫。如今要沿着山路漫无目的搜寻,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我倒有个提议。”贾无欺蹲在一旁,下巴朝地上那两人扬了扬道,“行正法师、希声道长还有索卢大人身手不凡,要将他们制服并取而代之已是不易,况且他们还对队伍中的其他人出了手,众目睽睽之下,一定没有太多时间将那三位隐藏,想必是就近找了隐秘的地方,把那三位藏了起来。各位若是要找,便从尸体发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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